就像他的封号是宸,这个字非一般人所能拥有,福薄之人若是拥有,反而折寿。
“儿臣幸不辱命,只愿成就父皇千秋霸业,愿父皇将来能统一中原。”高玄策跪下道。
这……
建章帝实际上是个非常仁义的君主,反而没那么多雄心大志,他重用贤臣提拔有识之士,非常有容人之量,除了没有早立太子早立皇后,几乎就是群臣最喜欢的君主了。
但儿子宸王却极其有主见,武力强大,却不滥杀,还要设立郡县制,不要区别戎人和汉人,只有更好的融合,才不会让他们生出反叛之心。
当然,在之前,那些反抗最狠的,几乎全部枭首,尤其是常年侵犯大临的人,首级被挂在城墙上,老百姓们无不叹服。
“玄策快请起。你的想法我知晓,但在朕也未必能完全答应你,只盼日后的有为之君了。”建章帝道。
罗至正耳朵很尖,皇帝这么说是不想把皇位传给宸王吗?否则为何又说日后的有为之君。
连罗至正都听到了,旁的近前之人也听的很清楚。
宸王既非嫡,也非长,现在这么高的功劳,若有新君继位,岂能容他。
况且,诸大臣也听说过,周王侧妃可是甘家的女儿,而宸王到现在一个侧妃也没有。
宸王倒是面无异色,只是笑道:“若父皇都不能,试问天下还有谁能?儿臣只听命于父皇一人。”
建章帝拍拍宸王的肩膀,很是亲近。
罗至正也随即松了一口气,还是高玄策厉害,皇上这是在试探他有无不臣之心,而他则表示只忠于皇上。
别看皇帝仁厚,就真把人家当病猫了。
天家父子之间,亲情是有,但最重君臣的关系。
高玄策入座,不一会儿就有人把宸王世子喊了过来,才四岁的宸王世子口齿很是伶俐:“孙儿给吾皇请安,皇上千秋万代。”
记得他走的时候,儿子才是个两岁小儿,现在四岁大了,长的也更像他母妃了。
建章帝指着高玄策对承运道:“稷儿你看,这是你父王,从西戎回来了。”
父王他当然知晓,殊不知父王是他心目中的大英雄,打的西戎人屁股尿流,他望过去,父王虽然黑了些,但是高大威猛,看向自己的眼神含笑,他连忙跪下请安。
“儿子给父王请安。”
高玄策点头:“起来吧。”
早有内侍在一旁设座,父子二人坐在一处,倒是其乐融融。
一旁的四皇子举杯对高玄策道:“三皇兄如今立了不世之基业,愚弟佩服不已啊。”
“诶,四皇弟说哪里话,这还不都是父皇调配得当,将士们骁勇善战,我又何功之有?”高玄策并不在意。
打下来容易治理不容易,国内吏治腐败,难以革弊,虽然父皇任用贤臣,可是若无重大决心,日后怕大临成为沉疴,因此,高玄策并不是欲拒还迎,是真的觉得这并不算什么。
四皇子见自己这位三皇兄的确不把功劳以为意,心生佩服,若说以前他也不觉得自己比三皇兄差,差也只是差在年纪和母妃受宠程度,现在才发现这位皇兄的确有雄主之相。
因此,他继续道:“听闻三皇兄让人进军西戎时,也不抢老百姓的一针一线,善待西戎人,还允诺日后能让他们一道参加科举,此才是大善。”
听四皇子如此说,高玄策还有点意外,这才正色道:“我大临以仁义治国,父皇为仁义之君,征服百姓在于德而不在于武力,为兄这般也是不愿父皇名声有损。”
这番说辞更让四皇子佩服不已,二人又说了一会儿,高玄策见儿子承运乖乖听着,不由对他道:“你肚子饿不饿?父王亲自给你切肉,好不好?”
“父王,母妃让我乖乖的,不能吵到你说话的。”承运道。
高玄策心下十分感动,恨不得立即奔回去,只是今日建章帝兴致非常高,高玄策只好按捺下不满继续陪着吃酒,一说散宴,他就扛着儿子赶紧回宸王府。
他迫切的想要见到瑶娘,到了宸王府把承运交给身边人,自己冲进房里。
哪里知晓他得到的不是耳鬓厮磨,呢喃情话,反而是她喊了一声:“陆宵,你还准备骗我到什么时候?”
高玄策顿时魂飞魄散,方才在宫中疾步快行的飞毛腿好像被人拉住无法动弹一样。


第95章
终于,终于,还是得面对这个问题。
他何等聪明之人,怎会刻意忽略瑶娘这一世和前世的分别,只是他自己不愿意细究罢了。比如前世的瑶娘生的痴肥不堪,这辈子却窈窕若神妃仙子,还入宫做伴读等等,这是罗家本身之事,其实和他重生无关,那就只能说明瑶娘可能也和他一样,有了奇遇。
但是他刻意不去想,因为他这辈子和瑶娘很幸福,他不愿意提起那些曾经不堪的岁月,堂堂三皇子卑躬屈膝,最后还怕被人认出,逃离山间。
再有,前世他们夫妻感情本就不好,不,甚至只是比陌生人多了一些肌肤之亲,除了做就是做,连说话都极少,以前的他们根本就不是现在的他们,现在又何必提起。
……
瑶娘见他呆住了,愣愣的站在那里,居然不回话,自己就径直在床边坐下,又有些心软了,可面上却显露出一等坚毅来。
他若不说实话,她决计不会原谅她。
这辈子她最讨厌的就是口蜜腹剑的家伙,罗敬柔自己死了就不提了,她的枕边人,居然一直隐藏这么大的秘密都不说,她都可以为他挡箭了,他却什么都不提。
高玄策在别人面前说话都是真真假假,从不以真面目示人,但是对瑶娘,他很怕她生气。
“瑶娘,瑶妹妹……”他小心翼翼的唤着她。
瑶娘瞪了他一眼:“还不说实话是吧?”
“说,我什么都说,只是我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啊。”高玄策试探的把手放在瑶娘肩膀上。
瑶娘挣了一下:“我只问你,你是怎么成陆宵的?还有,你是不是也重新活了,有了奇遇。”
“是,我也是和你一样。前世林氏并非这一世成了贵妃,而是早就已经是皇后,因为其地位稳固,大哥地位更是稳固,我的封号更是成了我的催命符,数次被人下手。宫中之人都想投靠林氏,即便母妃查也是没办法查出来,甚至父皇也病危,母妃和我当时走投无路,只好假死出宫,嗣后,她自裁保住二哥,想让二哥就藩之时再让我去,以此保全我的性命。我就是顶了陆家儿子的身份,待在忠靖侯府,怕被人发现,所以把皮肤晒的黝黑,无人发现。”
提起这段事情给瑶娘听,他仿佛在回忆前世的事情,说真的,这种事情他刚重生的时候刻骨铭心,现在却都忘记了,甚至都有些记不得了。
瑶娘不曾想是这般,她关心的看着他:“那你前世中过毒吗?”
高玄策点头:“就是中过,虽然浅,但对身子很不好,好在后来好的差不多了。”
瑶娘松了一口气,又指了指他:“那你和我被人拿住在同一张床上,也是因为林朝颜吗?”
“我不知道是谁,反正一觉醒来就好多人围着,说我和忠靖侯世子夫人通奸,我当初觉得简直是无妄之灾,为何我的命这么苦?我差点以为我要死了。”说到这里高玄策仿佛记起当时的绝望。
没想到这般,瑶娘看着他,觉得有些愧疚:“对不住,都是因为我,那林朝颜才算计你的。若无我,你肯定会早早随周王脱身,也不至于被宣平侯的人所杀了。”
如果不是她非和陆宵成婚,还为了想要孩子,让他在安州几年,这般他早就走了,也不至于出祸事。
“不不不,这和你无关,反而都是我的问题。”高玄策也觉得对不住瑶娘。
当年他怕被人发现就上山修道,也从未想过罗氏一个人怎么带两个孩子的,甚至后来因为她们放弃了皇位争斗,甚至觉得自己付出了许多,哪里知晓,她们其实也不容易。
瑶娘却道:“我的身世你是知晓的,六岁时才回到家中,官话也不会说,人生的黑瘦还有病,身体也不太好。那个时候对我最好的人就是我的三姐姐,她是我父亲原配的女儿,我一直把她当我最好的姐姐,没想到她那么小就已经打算对付我了,常常给我端来甜腻的点心,我吃不下时,她也会送过来,后来就吃上瘾了,以至于青春年少时,却痴肥不已。可即便如此,我从未想过要嫁给姐夫,我还同我母亲说过,等我瘦下来再许亲,可因为我三姐姐又算计我嫁进了侯府。”
“林纬南惺惺作态,他家也总觉得是我勾引了姐夫,还说原本要做续弦的是林夫人的侄女,可惜被我占了位置。我在林家待的很不开心,可是又想难道这辈子就这般了吗?我就真的一辈子不如三姐姐吗?我要好生待我姐姐的孩子,日后做好林家的夫人。”
高玄策听她说到这里,看了她一眼,心道难怪她在林纬南一死就要归家的。
果然,听瑶娘道:“后来林纬南奔赴前线而死,我那个不知道他是假死,只觉得自己自由的机会就要来了。本来我就不喜欢他,我虽然生的相貌寻常,身材肥硕,可是我也想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哪里有这般贬低自己的,我就觉得你很美,无论前世今生都是如此的。”高玄策很认真的道。
瑶娘娇羞:“前世人家生的那么胖,身上都是那些肥胖的花纹,自己看着都作呕,怎么可能好看呢?”
“我不觉得啊,真的。”高玄策拉着她的手,是心里真的不觉得。
瑶娘不管他说假的哄她,还是如何,听了这话还是很高兴。
高玄策却很忐忑:“其实我没有被宣平侯杀死,当初,很多锦衣卫在四处刺探,我就趁机上山以修道为名,暗中招兵买马。原本准备有朝一日夺了位置,再接你们母子,可惜周王以你们为质,让我不要轻举妄动,后来天禄帝暴毙,周王继位,随后,他儿子也继位了。我本打着讨伐的名号,可我母妃被追封,周王也是正统,我就淡了那份心思……又知道你也已经是燕国夫人,承运也受皇帝重用,如果我再兴兵,岂不是破坏社稷,大临又要遭受劫难,我从此在终南山上修道,就是不知哪一日就重生回来了。”
“都怪我,那个时候不知道你的心地这么好,也不知晓你的苦楚,只以为你对我……”
瑶娘听他说到这里,脸一红,她当年见陆宵欲拒还迎,按捺不住,霸王硬上弓好几回,固然是想要个孩子,但对那种事情也颇为沉迷。
现下想来为何高玄策行房时这般舒泰,毫无违和感,想必也是因为前世之故。
“你别说了,我不怪你,我和你原本就是被人设计,只是没想到这辈子我们还有缘分一起,我听真阳公主和我说起,说你当时以性命相逼,其实我很感动。”瑶娘忍不住热泪盈眶。
高玄策就知道瑶娘是他的好瑶娘,他道:“我想这辈子不管你是不是重生的,都要重新开始。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不希望你嫁给别人。”
真没想到自己这么丑的时候,高玄策对她还有夫妻之情,甚至为了她和儿子们,连天下都没要。
固然,也是为了长远考量,可无论如何,瑶娘抱住他:“这也许就是上天给我们的缘分了。”
高玄策深以为然,又奇怪道:“你先别说你长的胖,我前世那么黑黢黢的,你不是也没有嫌弃吗?”
瑶娘别过头去:“男子可不是光看相貌的。”
若陆宵真的毫无可取之处,她就是再嫁也不会跟的,即便是前世身条也很好,一看就不一般。
“哈哈……”高玄策爽朗一笑。
二人得知前世之事情后,更觉得内心更靠近一层,再有瑶娘知晓他前世的事情,只觉得唏嘘不已,但在他面前又放松许多。
这个人如果在你最丑的时候,都和你那么亲近过,更遑论是现在。
可想起他骗她,瑶娘就气不过捶了他一下:“上次在庙里你骗的我好苦,还闹的我真以为我前世的夫君死了呢,讨厌。”
“是我该打,来,朝这儿打,再多打几下。”高玄策指着自己的胸膛。
瑶娘有心疼起来:“我方才用力大了些,是不是很疼啊?”
这么单纯可爱的妻子,高玄策搂着她入怀,痴痴的道:“在桓城我日日夜夜都想抱你入怀,如今可算是实现了。瑶妹妹,有时候我都想为何你这么美呢?”
人的痴心最容易打动人,见高玄策什么都说了,瑶娘又被他搂入怀,却见一直没有下一步,不免双手放在他的腰上,在他背后流连抚摸,可这个家伙却跟捧着一个瓷娃娃似的,就是不动。
前世今生都是一个样,呆呆傻傻,看着聪明,实则笨的很。
“别再抱我了,我都快喘不过气来了。”瑶娘推了推他。
可高玄策就喜欢把她抱满怀,这就仿佛把她融入自己的骨血一般,但是看瑶娘推他,他是万般不舍,也得听瑶娘的,好歹现在瑶娘不计较自己前世就是陆宵,也不计较前世他抛下他们母子,这样的大恩,他不知道怎么样才对得起他?
这个世上不会有人对他这么好,也不会有人对他这般设身处地的着想,更不会什么都包容他。
无论他是小卒子,还是宸王,他的瑶娘,他的瑶娘啊……
见他虽然放开自己了,却一直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瑶娘叹了口气:“我们是夫妻,你这般是只想将我供着么?”
高玄策听了这话,欢喜的手脚不知道往何处放,又觉得自己在塞外,皮糙肉厚的,怕是要弄疼她了……
四皇子也是被人搀扶回去的,沐宛童亲自煮了醒酒汤给他,四皇子吃了醒酒汤之后,迫不及待的和沐宛童道:“三皇兄的确是我所不及的。”
沐宛童皱眉:“四哥你何出此言?宸王固然有些本事,我也承认,但是他为人目无余子——”
“那是他胸怀天下,他固然不是那等八面玲珑之人,但是对百姓还是很好的。”四皇子也有一些自己的见地。
自己的父皇为了这个仁的称号,对士人是很好的,可是吏治混乱,弊乱横生,老百姓的日子的确是很不好过的。
有些人和自己的同僚官员相处的很好,却未必是个好官,只不过称得上会做官而已,但是这个人也许不是那么八面玲珑,却胸怀天下,这才是真的该主宰天下之人。
沐宛童笑道:“也许宸王是为了博父皇喜欢,四哥,你别天真了。再者,三皇兄就是再厉害也无用,若他是皇贵妃的独子还好,偏偏他前面还有个兄弟。”
按照沐宛童的意思,她是绝对不会打退堂鼓的,正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先让周王和宸王兄弟相争,之后就轮到自己的夫君了。
四皇子摇头:“你去让人弄水进来沐浴吧。”
随即进来一群送水进来的仆妇,这些人要不就容貌老气,要不就年纪大了,反正无一好看的宫女。
虽说四皇子和沐宛童感情很好,他现在也没想过要偷吃,可沐宛童此举完全就是防备他,好似生怕他偷吃一样。
女子吃点小醋是情趣,但是管制的过分狠毒了,那就不是小情趣了,简直让男人透不过气来。
而且沐宛童行事偏激,虽然一心一意为了她好,可是实在是有些让人吃不消,因为有些位置,就比如那个位置,他不想要,可沐宛童偏偏想让他坐上去。
甚至到了最后,也不知道是她自己想做皇后才拼命辅佐自己,还是真的为了自己,可若是真的为了自己,他现在对那个位置一点意思都没了。
沐宛童不知道四皇子是真的放弃了那个想法,她自己倒是心气很高,在她心里作为皇子,应该谁都想坐上那个位置,四皇子其实也并不差,作为君王,他也是很有仁心的。
这才是对百姓好。
想当年她雇人上演恶霸欺女的戏码,只有四皇子亲自救她,宸王那个人却冷漠无比,还嫌自己碍事呢。
二人的心渐行渐远。
而周王却愈发沉默了,这一夜他好容易过来徐青容这里,徐青容却无心服侍她,还在提及她为洪贵妃抄写经书,如何得到皇贵妃的夸奖云云。
她是完全没有替自己想过,现在亲弟弟声势浩大,父皇看重,哪里知晓她还在为自己争孝道。
两人例行公事般行房,徐青容半点喜意都没有,她甚至都察觉周王的心完全不在她身上。
周王的女人实际上不算多,甘侧妃算是专房独宠,她身份贵重,徐青容不敢随意下药,就怕被周王发现,自己就完蛋了。
因此这番翻云覆雨反而不是水乳交融,而是晦暗不明和苦涩。
偏偏徐青容一早看到瑶娘,瑶娘今儿来的迟了一些,脸上似春水被滋润,整张脸白里透红,一看昨日就是被里翻红浪过。
以前即便有高玄策宠瑶娘,她都是谨慎紧绷的,不知道昨儿发生了什么,今日的她也松弛许多。
“殿下黑瘦了许多,他说在桓城其实很好,只是风吹日晒,儿媳想这话恐怕是哄儿媳妇罢了,不愿意我们担心。”
洪贵妃很是心疼:“何止是黑了一点,是黑了许多,他父皇让他多歇息几日,你也好生服侍他。”
瑶娘点头:“请您放心,儿媳一定会好生照顾好王爷的。”
似乎察觉到徐青容在此处,洪贵妃突然转了话头:“昨日你去参加宴饮,甘氏突然身体不适,今日太医院来报,她已经有了身孕月余了,你且要好生照看才是。”
甘氏有了身孕,还趁昨日徐青容不在,主动让人查出来的,这足以说明甘氏在防着谁了。
这可和安州不同,在安州内院是徐青容的天下,而周王当初就藩,就是个无权无势的藩王,还被天禄帝监视,还要靠徐家施以援手,但是现在皇贵妃还在,周王是天子名义上的长子,身份贵重,徐青容反而不敢那般放肆了。
徐青容虽然早就料到这一天,但见那甘氏并非膀大腰圆好生养之辈,这一年多都没消息,现下却反而有了好消息了。
徐青容心中苦涩难当,却还要故作惊喜:“昨日我们宴饮归来,实在是太晚了,今日才知晓这个消息,不必母妃说,儿媳也定然会照看好他。”
“嗯,我这里再送两个嬷嬷去照看,老二只有瑞哥儿一个长子,到底是单薄了些。”洪贵妃叹着。
徐青容继续陪笑。
但瑶娘在旁看着却半点没有觉得徐青容吃瘪她高兴的感觉,因为实在是物伤其类,作为皇子妃,无法生育,就无法阻挡这些妾侍侧妃。
即便是她,也是无法阻挡的。
对皇帝而言,赏赐儿子美女,就跟赏赐儿子珠宝财富是一样的。
“母妃,过会子王爷亲自来给您请安,儿媳就先告辞,这般也好让您和王爷叙旧。”瑶娘先提出要走,并未对徐青容冷嘲热讽。
如此,徐青容也不敢多待,一并告辞了。
出了坤宁宫徐青容不像以往还假模假式的和瑶娘你来我往几句,反而匆匆离开了。
瑶娘回来,便和高玄策说起此事,高玄策挑眉:“二哥好了吗?不是说他摔下马,不能生育了吗?”
“是有这么一说,但他找了名医,据说是已经好了,但有没有真好,我就不知道了。”瑶娘摊手。
高玄策笑道:“那还真是好事,我也盼望二哥多子多福。”
“虽说如此,可是你的路就难走了。”瑶娘也是想到了这一层,若周王无子,或者只有个庶子,成算就少了许多了。
高玄策却伸手阻止:“难难难,他固然排在我前面,但是哪点又真的赢过我呢?就是江山真的在他手上,我也不是夺不过来,你何必说这些。”
这话说的豪迈,瑶娘见他高昂的头,看到了他的脖颈处有红痕,“呀”了一声,“这里怎么……”
高玄策颇有些幽怨的看着瑶娘:“这还不算你弄的,比打仗还累。”
瑶娘赶紧捂住他的嘴:“不许胡说。”
想起昨夜的疯狂,瑶娘都觉得自己仿佛发癫一样,那般的模样是她从未有过的。高玄策则没好气道:“以后,可不许总在上面,要知道我可是男人。”
“知道啦。”瑶娘笑眯眯的。
高玄策也不好意思再说下去,借口给皇贵妃请安就去了坤宁宫,洪贵妃见到儿子不知道多高兴,杏儿也跟着忙里忙外,听高玄策在讲桓城的战事:“那里紧接西戎,儿子就在那里让人养马,那些马儿有一匹纯白色的,煞是好看。这次,儿臣特地运回八匹,给母妃拉车所用。”
也只有小儿子才这般细心了,洪贵妃乐的合不拢嘴:“你合该送给你父皇才是,怎么送给我了呢?我一个常年在宫中的人,用那么好的马也无用武之地。”
“能给母妃拉车,那是它们的荣幸,这所谓马,不就是拉人的吗?母妃你千万别推辞才好,也只有你才配用这个马。至于父皇,儿臣对父皇不辱使命,有什么比打小西戎送给父皇好呢?”高玄策不赞同洪贵妃的。
洪贵妃见儿子不赞同她,反而越发高兴。
高玄策笑道:“母妃高兴了,儿臣就高兴。”
杏儿见她二人母慈子孝,见机的端上平日高玄策最喜欢喝的蜜桔饮,这次高玄策却随意呷了一口,放在一边。
洪贵妃还问:“怎么?不喜喝吗?让她们换换。”
“不必,是蜜桔吃了上火,早上已经吃了两颗了,不敢多喝了。要是上火了,瑶妹妹肯定就会说我的,她现在是拿着鸡毛当令箭,说是您要她照顾我的,就这也不让我多吃,那也不让我多吃,我看您是多养了个忠心的女儿啊!”高玄策故作吃醋道。
洪贵妃本来生气儿媳妇管束儿子太严,但见高玄策这般说,知晓儿媳是好意,遂也不怪罪了,唯有杏儿见自己从昨儿就准备好的蜜桔饮被丢在一旁,她的手还因为做这个被戳了个洞,高玄策却根本看都不看一眼。
这都怪罗瑶娘。
可洪贵妃和高玄策都没发现杏儿的异样,洪贵妃还给高玄策提起:“你父皇也想为你赐一位侧妃,身份绝对不比甘氏低,你且放心,这下你也有更大的助力了。”
这本来对于自己儿子而言是好事,却见高玄策脸色变了,当即起身:“儿臣这就去见父皇。”
高玄策走的急,洪贵妃也算是很了解自己的儿子,忍不住自言自语道:“他必定是为了瑶娘,不愿意纳侧,傻孩子,殊不知,纳侧是为了强大自身啊,白白把到手的权利都丢了。”
杏儿把洪贵妃的话听了进去,心中对瑶娘更是恨,恨她的嫉妒心悔了高玄策。


第96章
建章帝此时在福宁殿办公,昨日虽然饮醉,但他依旧不敢懈怠,又听得宸王求见,正在偏厅候着,建章帝立马放下笔道:“不是让他多歇息几日的,怎么过来了,让他过来吧。”
儿子肯定是要先见的,建章帝传令下去,不一会儿高玄策就过来了。
“儿臣给父皇请安,愿吾皇千秋万代。”
建章帝笑道:“你这猴儿,快起来,这么早过来,准是有事儿求我。”
高玄策很少有冲动的时候,大概就是对瑶娘的事情了,他当然不能说自己为了个女子不纳妾,虽然他想这么说,但是说出这样的话,恐怕瑶娘在宫里就没有立足之地了。
他和瑶娘好不容易什么都坦诚相待了,他不想别人破坏他们的感情。
“父皇,儿臣有些私事想对您说。”
建章帝见他表情严肃,以为是什么大事,连忙挥退众人,看着他道:“你这是怎么了?”
高玄策叹道:“儿臣想辟出一个地方修道,不堪凡俗之事堪扰,但又舍不得妻儿,要不您替我同罗氏说说吧?让她同我和离算了,儿子天生就不适合成婚。”
“胡闹,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胡闹,你动不动就要修道。父皇和你母妃如何是好?你岳父多次为你转圜,虽说也是为了天下,但人家把女儿嫁给你,我看你媳妇没有半点问题。”建章帝心道这玄策不管再怎么长大,还是孩子心性。
高玄策别过身去:“罗氏儿子还是很爱的,可就是喜欢她,闹的我没法子修道了,儿子也不知晓如何是好?她已经是努力不吵着儿子了,但儿子还是觉得烦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