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四皇子也知道自己太过于胆小,太谨慎了。
沐宛童却见不得四皇子贬低自己,“四哥何必如此说呢,宸王为人你也是知道的,目下无尘,并不如你人品好,他只知道穷兵黩武,争权夺利,就是赢了,国库也损害许多。当年隋炀帝杨广争夺储位时,更是礼贤下士,可又如何?最后耗费钱财,连国祚都送了。”
四皇子苦笑:“你倒是把我捧的高。”
又四皇子还的确被建章帝派了一件差事,去湖广慰问老臣,也有一等代表皇帝的意思。因为差事派的急,听说那位老臣曾经是建章帝的先生,奄奄一息,因此他连回来道别的功夫都没有。
他这么一走,沐宛童和瑶娘都知晓严妃要倒霉了。
“这是皇上在保全四皇子呢,总不能让他看到自己母妃受罚。”瑶娘心中赞叹这位皇帝的确是仁义心肠。
若是别的皇帝,早就一起打击,这样的皇帝也难怪前世驾崩时,封号为仁宗。
在慎刑司的拷问中,严妃身边的安嬷嬷虽然闭口不谈,但是细柳却把知晓的都说了,说起来都很好笑,严妃让人守候在路边泼油,等肩舆过来时,那些人脚站不稳,天色又黑,很有可能把大肚子的瑶娘摔下肩舆,甚至,洪贵妃派人把严妃认识的道姑和尚全部拷问,才发现她埋起的小人。
那些人倒是会甩锅,一律说是严妃自己要做的,他们劝慰都不行,这是推卸责任。
洪贵妃打开那木盒子,看到上面是个有孕的小布偶,上面写满密密麻麻瑶娘的生辰八字。
她真的没想到严妃居然这么阴暗,做事情如此毒辣。
……
“真没想到你会这么做?你这到底是为何?”洪贵妃实在是想不到。
严妃缓缓转过身来,还一如以前那般请安:“臣妾给皇贵妃娘娘请安。”
临了,严妃却不怕了,只是看到洪贵妃如此,她比洪贵妃年纪小好些,相貌并不比她差,甚至因为上了年纪,洪贵妃相貌不若往昔了,可她就是比她得宠,也不知道是为何?
洪贵妃本来很生气,见她无事一般,更是像一拳头打在棉花上一样,冷声道:“难道你只是听人胡言乱语,就兴起害小孩子的事情?她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怎么如此丧心病狂?”
这话就听的严妃想笑了:“天下间难道只有你的孙子能妨碍人,别人就不能报复。若非那罗氏怀的那一胎,克死了我刚出生的孙儿,我那一对龙凤胎该有多好啊。”
洪贵妃气道:“你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我的儿媳妇同你的孙子何干?你媳妇儿生孩子的时候,我儿媳妇早就有孕了。”
实际上严妃早已后悔,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因为洪贵妃不会放过她的。
她只恨自己手段不行,这么多年在宫中可用之人太少。
因此,严妃故作难过,跌倒在地,哭的很伤心:“那个孩子出生时就小,红红瘦瘦的,他们说是你的孙儿克死了我的孙儿,可你已经有稷儿那么懂事的孙子了,至于罗氏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我就……”
说到这里,她泣不成声。
洪贵妃却没有心软,左右开弓狠狠的朝她扇去:“你真是好狠的心。”
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已经算不得什么了,严妃跪下放弃所有的尊严,磕头求洪贵妃:“皇贵妃,是我猪油蒙了心,是我不好,下辈子让我为奴为婢再服侍你吧,你怎么样罚我,我都认了,只求你不要伤害老四。他什么都不知道,曾经我那儿媳妇对罗氏出言不逊,他还处处帮着说话。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求求你了……”
洪贵妃想想这严妃也是个糊涂人,却是可怜不起来。
她拍了拍手掌:“皇上仁慈,也不累及你的子女,特地送了美酒给你。”
一听到不累及子女,严妃哭丧的脸露出一抹笑容,但这抹笑容比哭起来还难看,她仰天大喊:“多谢皇上恩典。”
洪贵妃起身,一壶美酒已经端进来,“皇上的确仁慈,否则,也不会让你死的这么轻松。你死了,他反而会更怜惜老四。”
严妃没有犹豫,仰头喝下这一杯毒酒。
她眼前闪现的是老家的一片油菜花田,那里都是金灿灿的油菜花,她和弟弟妹妹在那里跑着,那个时候她是多么的无忧无虑……
严妃死后,建章帝对外宣布,她是在礼佛途中猝死,以嫔礼下葬。
郁氏递牌子进宫,就是问的这件事情:“你们这位严妃娘娘,我先前还进宫见过,怎么这么快就死了?”
瑶娘打发走下人,才道:“死?这么死反而便宜她了。她不知道从何处听信谣言,说是我肚子里的孩子妨碍到了她的孙子,就是沐氏生的龙凤胎里那个死了的男孩,不仅想用下作手段害我,还魇镇我。”
“怎么出这么大事儿,你也从来没和家里人说过?”她是说上个月打牌子准备进宫请安,洪贵妃那里的人说她在养胎,让她以后再进宫来,没想到是真的有大事发生。
如果女儿真的想传消息出去,其实也很不是没有渠道。
瑶娘则道:“女儿在宫中,许多事情就只能自己解决了。你们在宫外,怎么能帮我呢?况且许多事情鞭长莫及,你们也未必能帮的到我,到时候岂不是让你们白白担心了。”
“什么担心不担心,为了你的事情,我几个月不和你爹说话。”郁氏低头。
瑶娘见她难得露出小儿女情态,也觉得有些稀奇,在她的印象中,母亲总是对父亲恭顺贤良,很难会如此,现在见她这样,瑶娘问起:“您怎么会如此啊?爹爹原本就是那样的人,女儿早就知道了。”
郁氏抱过承运在怀里,无不感慨道:“以前我总想着我这么尽心尽力,可你爹爹到底是如何的呢?我十几岁嫁给他,生儿育女,他难道就不能有一次真的偏向我和我生的孩子吗?平日都说他最喜欢你,可真的看来,却也不是如此。”
这种心情瑶娘很了解,郁氏刚嫁进来时,本就是单老太君允诺,但罗至正强娶的,起初不太喜欢她,后来郁氏儿子病病殃殃,女儿也刚从乡下回来,必须要靠男人站住脚跟,只能一直讨好。
可这讨好中,也是带了真心和真情的,她现在三十多了,管着家里上上下下的事情,她在家里的时候,就发现郁氏性子内向,有什么事情憋在心中,总愿意去周全别人。
她在娘家常常开解娘亲,因此郁氏脸上笑容很多,可自从她出嫁了,父亲常年不在家,弟弟要读书,两个嫂嫂也不贴心,母亲也许是孤独了吧。
偏偏他爹也只是私下哄哄娘亲,年轻的时候觉得这样的男人似乎对别人都冷酷,把柔情都给了自己,可是到了这个年纪,需要的更是体贴。
“娘,女儿这临产期也快到了,我和母妃说一声,请你进宫陪我,我和承运陪您正好。女儿最近有空就在教承运,正好他嫌弃我啊,太严厉了,您过来他肯定很高兴。对不对,承运?”瑶娘对儿子眨眨眼。
承运赶紧抱住郁氏:“我最喜欢外婆了。”
郁氏也不放心女儿,但她也想清静几天,尤其是小外孙,她抱了一会儿就舍不得了,虽说罗家也有孙子孙女,可终究不是自己的血脉,她这个做继祖母的,也不能剥夺人家的孩子。
有瑶娘这么热切欢迎,郁氏本就没有娘家可以回去倾诉,总算可以走动一二,回家后就和罗至正说了自己的打算。
“瑶娘身怀六甲,准备要我进宫照顾,老爷在家中,可要自己照看自己。”
罗至正不解:“上次你不是还说瑶娘说身边有人,不需要你去,现在怎么又要你去了?”说罢,又狐疑的打量郁氏:“该不会是你想逃离我吧?”
郁氏叹了口气,自己还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他,可嘴上却不承认:“老爷说哪里话。”
罗至正看她的眼神就知晓了,“你可不会撒谎。”
“这么多年我也没个娘家回去,家里人也只有瑶娘时时了解我开解我,还有承运抱着我叫外婆,我怎么舍得呢?老爷你常常办事,我一个人在家中,有时候从天亮到天黑,如此,能进宫反而还热闹些。”其实是更自在些,宫里虽然繁文缛节,但是瑶娘养胎轻易不出门,反而十分自在。
罗至正则后悔不已:“当年早知道就真的为瑶娘招赘了,我是说真的,就住家里,这样你好我也好不是?如今,你是可以动不动去你女儿家,可为难了我了,你老爷我也是想换个地方过几日,却没你这么好的运气。”
难得罗至正开玩笑,郁氏忍俊不禁:“反正在这点上我比您运气好。”
“好吧,好吧,你就得意了。那日我送你到宫门口,严妃的事情发生了,宫里也不太平,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再顾着你女儿,她比你聪明太多。”罗至正叮嘱她。
能忍住一时之气,周全自己的身体,又故意示弱,让背后之后按捺不住,再通过承运,成功干掉洪家诸女,让洪贵妃依旧看重她,这样一举几得,最后严妃死了,没人知道和她有关。
这个当年对汤慧君同等报复使用粗糙手段的女儿,终于也知道什么叫做权谋心术。


第90章
深秋时节,桓城树木早已成颓落,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外面已经是冰天雪地,这是桓城今年第一场大雪,即便穿着牛皮靴踩上去,一踩就是一个坑。
高简看着一身薄衣,刚练完剑进来的高玄策,他不由笑道:“宸王,桓城之地在您的这大半年治理之下,如今已经是无坚不摧了。”
不知道宸王从哪里从民间请来一位高人,非常擅长火器器械制造,已经让工部制造了一种能够移动的城墙,再有短悍的火器,宸王又在此处,重视农桑,迁入一部分人开垦水田,粮食大产,不需要朝廷供给太多。
但宸王一直处于防守,无论西戎人怎么刺激,东胡人怎么挑衅,他都只是防守,非常稳当。
虽然有一些将士等的不耐烦,私下说宸王是不是怕了,但高玄策依旧如此。
高玄策听高简如此,不由道:“战场上瞬息万变,若无把握,西戎和西域各国往来频繁,我们万万不可轻敌,还是你这里一定要严加防守才是。”
“是。”高简不敢马虎。
他又奉承高玄策道:“昨日京中来信说宸王世子已经册封,陛下赐名为稷,小世子在郊祀中表现亦是不俗……”
听到这里高玄策才真正露出微笑:“两岁小孩如此行为,也的确是本王没有想到的。”
宸王一系持续强大,这对于支持宸王一系的人,当然更是注下强心剂。
高简想起了瑶娘,他是被建章帝派来这里的,上次宸王是和他父王晋阳王一起来的,现在皇帝派他来,也是想让他帮宸王。
可以说建章帝对这个儿子十分看重,高简又想起罗至正入阁,都是为了宸王吧。他心道,也难怪罗家当年怎么都选宸王的,一时忍不住吐露心声:“说起来还是宸王妃教的好,只是我远在桓城,等您的次子出生,可惜我们没法送上一份厚礼。”
高玄策点头:“大约还有四十多天临产吧,我送了一份礼物回去,还在路上,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收到。”
高简没想到高玄策这么细心,这次的高玄策好似和以前不同,以前他公私分明,从来不提家里人,现在高玄策倒是提起家人时,难得温柔。
殊不知,高玄策昨日晚上想瑶娘,不知怎么就想哭了,她一个人在京中,也不知道如何了。
若是平日这个时候,京都虽然寒风阵阵,他想给瑶娘取暖,瑶娘偏偏只喜欢自己一个被子,为了这个,他还生气过,可后来瑶娘习惯他抱着了,他又出来了。
可这样的心事,他谁也不能说。
想必瑶娘也是如此,想自己想的哭吧,尤其是天气转冷,她没有自己在身边怎么办呢?
殊不知瑶娘身边的小承运晚上和小火炉似的,瑶娘和他睡了一晚上,居然热醒了。
小孩子喜欢睡觉,瑶娘特地不让人打搅,她则和郁氏一起用膳,此时,郁氏已经进宫一个月了,瑶娘现下有孕,不能随便动简直,但写字画画还是可以的。
她就带着郁氏学画画,郁氏原本没机会学这些,但瑶娘教的很耐心,不管她画成什么样,瑶娘都夸,今日她们画的是桂花。
金秋桂花多,瑶娘先和郁氏在宫中一片桂树观察,她对郁氏道:“娘,您仔细观察一下这桂花桂树的样子,然后记下来,我让人剪一枝带回去,我们再去选颜料。”
郁氏如孩童般认真,瑶娘看着她的侧影,突然就觉得娘真的是因为出身,否则其实她很好学。而且非常用心,只要耐心教她,她什么都能学会。
母女俩又和以前瑶娘在娘家的时候一样,瑶娘因为怀孕脸上长斑点,还有天气干燥,成日用炭,母女两人用养颜膏敷脸。
王府还有各种好吃养颜的食物,瑶娘很少吃那种肥腻之物,她用完午膳小睡一会儿,之后,就在旁边看书,时常和承运讲各种妙趣横生的故事,桌前又是准备各种完全不甜腻的各种小点心。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好了,郁氏想着,她可以在这里画一天,都无人找她,女儿还主动把外孙带走,她虽然也惦记罗至正,但在女儿家太好了。
可瑶娘就看出娘还是担心爹的,比如她们吃饭的时候,娘就说:“也不知道你爹在家里吃不吃的惯?”
“不如这样,娘,您把您画的画儿送回去给爹爹看看,让爹爹知晓您现在多么厉害了,再有我这里让御膳房准备爹爹爱吃的,一并送出去,如何?”瑶娘建议。
虽然郁氏嘴上说:“这样不太好吧,我写的这些狗爬字儿,还有画的这些画,你爹爹肯定要说我蠢的。”
“做都不做怎么知晓爹爹会不会说啊,再说,说了他瞧不起又如何?好学的人有什么瞧不起的。那这样的话,以后,我也不喜欢爹爹了。”瑶娘道。
这般郁氏才同意,把自己觉得画的最好的几张用盒子装好,并同瑶娘这里又送给罗家的礼物一起带回去。
罗至正因为郁氏不在家,他回来家中颇觉无聊,又听说宸王府的首领太监过来,怕瑶娘传什么话来,哪里知道居然还有郁氏给他的。
“是咱们太太说交给您的,让您看看呢。”首领太监说起这话的时候,也有意卖个好:“罗阁老,咱们太太可用功了。”
用功?用什么功?
等着太监走了,罗至正打开这木盒子,才发现居然是一些小花儿,这是什么鬼?
再看落款居然写的是郁氏的名字,没有写罗郁氏,反而写着郁涟涟所作,他这才知道这是郁氏所画。
出息了,还学会画画了。
瑶娘这边就在由深秋转入冬时,终于发动了,她看承运一天天长大就很高兴了,不再期待再出现一个奇迹。
第二次生产,比第一次顺利许多,甚至她生下孩子之后,还多看了一眼孩子,这孩子眉心中有一粒胭脂痣,她的喜悦喷薄而出。
上天对她真的太好了,她的承运承泽都在她身边了。


第91章
“回王爷王妃的话,宸王妃平安产下一子,皇贵妃娘娘已经过去了,听闻宸王府的二王子眉间有一颗胭脂痣,皇贵妃娘娘说是吉兆。”小太监赶紧来报。
听闻瑶娘顺利产下一子,徐青容忍不住抓紧自己的帕子,但是在周王面前不能露出分毫,还笑道:“知道了,我这就过去看看。再有,宸王不在家中,这次洗三礼要重些,你们先把单子拟好给我。”
见徐青容办事妥当,周王暗自点头,他起身道:“此事你先去办,我还有事。”
徐青容脸上笑着送周王离开,心中却是暗恨不已。
现在她膝下只有一个小郡主,妾侍李夫人有个长子,但身份低微,完全不能和生有两个嫡子的宸王抗衡。
偏偏徐青容和沐宛童不同,她不可能主动提出来要替周王治病,这样周王恐怕会恨死她戳人伤疤,在她面前没有体面。
虽然现下周王能够行房,可是她的肚子却没有动静了。
回到房中,她就把洪淑怡召来,她二人在皇帝严查严妃时都怕惹祸上身,还好慎刑司的人很有分寸,徐青容连着做了好几天的噩梦,还好顺利逃过。
“如今怎生是好,她两个孩子都生下来了,又可以顺利出来了,恐怕我在母妃那里站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她们都知道瑶娘也不是好惹的,想趁着她有孕对付她,没想到人家现在顺利产子,再等一个月,她又能出来了,恢复了战斗力的她,可就不是这么好对付的。
洪淑怡也是感慨她的能力太过渺小了,现在要再找个替罪羊可不容易,四皇子妃沐宛童为人古怪,并不好相处,后宫妃嫔她们还接触不到,如今只能等了。
“王妃,孩子能生下来,也未必就能一定养大。”
徐青容一听这话,看了她一眼,摇头:“这个风险太大了,在宫中残害子嗣,就会万劫不复。况且,宸王府的人,也不是我想插就能插手进去的。”
现在宸王府是热灶,谁敢得罪?
洪淑怡笑道:“谁说要残害子嗣了,我们又不是严妃。您不必着急,后宫里丽妃正受宠,她也生了位六皇子,听闻将来要做贵妃了,宸王风头正劲,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啊!”
徐青容却皱眉:“丽妃若受宠,将来就会阻碍母妃啊,这可就不太好了。”
她和洪淑怡不同,她是周王之妻,洪皇贵妃的儿子,将来皇贵妃若是成了皇后,周王就是嫡长子,这个地位,根本无人能撼动。
那她也顺理成章成为皇后。
如此,这两人一时无计可施。
比起她俩的愁眉苦脸,沐宛童倒是真心来贺,现在严妃死了,瑶娘顺利产子,一切笼罩在她身上的乌云都没了。
她最不喜欢这个婆婆,偏执狭隘自私,甚至从来对她很不好。
现在她死了,皇上没有波及到四皇子,实在是太好了,她恨不得挂鞭炮才是呢。
坐月子的瑶娘听郁氏说这位四皇子妃豪无悲戚之色,也觉得她太天真了:“皇上虽说说过不波及四皇子,可是四皇子就没可能坐那个位置了,否则,将来他哪一天登上皇位,第一个尊封严妃为后,皇上如何能忍受。”
郁氏点头:“这就是了。”
瑶娘又笑眯眯的看着郁氏道:“娘,您也进宫几个月了,我是巴不得您天天陪着我,只是爹爹到时候就要进宫来抢人了,我怎么能让你们夫妻分开。”
郁氏老脸一红:“死丫头,越发没大没小,连你娘也敢打趣。”
“女儿说的可不是假话。娘,我这里反正在坐月子,正好无事,你不如先返回家里去吧。”她知道娘也想爹爹了,再者还有敬皓在家,敬皓这个年纪也要说亲了。
作为主母,娘亲能放下那么多事情,专门陪她,瑶娘也很感动。
郁氏见女儿这般说,不由道:“好,我这就准备归去,只是你也不能掉以轻心。”
说起来郁氏又舍不得承运,甚至郁氏知晓承运为何这么聪明,天生的只是一个方面,最重要的是有瑶娘教导,每日都会特地和他说话聊天讲故事,所以,这个孩子懂的特别多。
还有小外孙承泽,这个名字是瑶娘取的,皇家规矩,照例是养活大了才能取名字,小名都是自己取的。
“你有没有发现承泽很像你爹爹啊?”郁氏突然道。
这不说还没发现,一说起瑶娘一看承泽,又想象起前世这孩子长大的样子,的确很像爹爹,不过性子倒是不太像。
若是承运长大了是那种说话真真假假,无法辨别,做事异常强大的人,承泽则孝顺嘴甜,性格和爹爹不太一样。
爹爹说话能噎死人,天下人都不放在眼里,和高玄策在外一个样子,但高玄策对她反而伏低做小,这点就又不同了。
郁氏从宫中回去之后,夫妻见面之后,郁氏见罗氏没什么变化,罗氏却见她水润多了,人也年轻许多,整个人以前在家愁绪满满,现在却轻盈很多。
这郁氏头一件事情不是想的诉衷肠,而是对罗至正道:“老爷,您知道么?瑶娘生的这个小儿子,眉心有一颗胭脂痣,生的居然很像您,眉梢眼角真的和您神似。”
罗至正闻,不禁好奇道:“是真的么?”
承运他是见过的,和瑶娘生的很像,男生女相,那小子将来必定有大出息,可这个小的若是像他的话,他突然有个奇思妙想:“不如,让老二到咱们家来吧?”
郁氏根本不知道罗至正居然如此天马行空,她觉得很不可思议:“老爷,您在说什么呢!”
罗至正也觉得自己一下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他不动声色转移话题:“你还舍得回来呀?我以为从此你不愿意回来了呢。”
“老爷,我在瑶娘那里的确很轻松也快活,但是还是挂念您。”郁氏说这些话有些难为情。
可半天都没听到罗至正说话,她再抬眸,只见罗至正耳朵微微红了。
“这是什么呢?”瑶娘看着一个红木盒子,正想高玄策送什么给她。
这个盒子是在生产时送来的,只是那时要生产,她没功夫打开,现下精神头好一点了,她就有点好奇。
打开之后,才发现是一枚青玉配,瑶娘心道,在我生产之时送过来,大抵是祝我生产平安,可她仔细端详这玉佩上的字的时候,突然就笑的很开心。
原来这玉佩上写的是“美人之佩”。
下面又有一封信,上面写的字并不多,只说这枚玉佩是他寻的一块玉料所制成,并非多名贵,可是握在手中润泽无比,因此抽空自己亲手雕刻的。
如此有心又夸奖她的美貌,让瑶娘本来这几日都不愿意照镜子的她,突然觉得很欣慰。
“承运,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你父王送给我的玉佩。”瑶娘特别开心,难得对儿子都说起来,“你父王说这是美人才能戴的,特地送给母妃的。”
承运嘟嘴:“都没有我的礼物?”
瑶娘主动替高玄策解释:“他在前线很忙的,哪里有空给你挑选礼物呢,或许等他回来了,就肯定会给你带礼物的。”
“那怎么你有啊?”承运不高兴了。
饶是平日比较会说话的瑶娘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了。
承运当然在洪贵妃那里告了一状,小孩子嘛,固然已经比较早熟了,但是对于自己没有得到父王的礼物,他就和洪贵妃道:“皇祖母,父王给母妃送了一块玉佩,上面写的是美人之佩,可为何不给稷儿也送一枚玉佩?”
洪贵妃饶是已经见识到高玄策为了瑶娘要死要活,现在听到这些闺房之事,分明和她半点关系也无,但她没由来的非常尴尬。
“稷儿,祖母这里有许多玉佩,我让人拿来给你看,你喜欢哪一枚,就拿哪一枚走,好不好?”说罢,又喊杏儿:“杏儿,你去拿。”
喊了一遍,杏儿未动,洪贵妃皱眉,又喊了一声:“杏儿……”
此时,杏儿才道:“奴婢这就去。”
杏儿拿了几枚玉佩过来,洪贵妃知晓儿媳妇在坐月子,怕是不便打络子,因此就让杏儿代劳,承运却不要她打,反而对洪贵妃道:“皇祖母,孙儿要先问问母妃能不能收?母妃教我不能随意收贵重的物件。”
“好孩子,这是祖母给你的,你母妃绝对不会说什么。”洪贵妃笑。
如此,承运才收下。
只是承运刚走,洪贵妃的亲嫂子就进宫而来,身畔还带着两位洪氏女,一位生的灵动逼人,一位生的娇艳妩媚,都各有千秋。
若说洪淑怡那时被送进宫做女官,且她只是族中的侄女,这两位就是洪贵妃的亲侄女了,娘家人的心思,洪贵妃又岂能不懂。
可周王宸王已经娶了正妃,又如何再娶洪氏女,洪氏女也不可能为妾。
“嫂嫂,你们的来意我很明白,我几次三番不欲提起,可你要知晓玄策已经娶妻——”洪贵妃道。
洪贵妃的嫂子姓东方,她是个极其有远见的妇人,刚嫁入洪家时,洪家只是个普通的千户人家,洪氏也只是个六品官的女儿,但从东方氏进来,就请洪老夫人培养她,教她读书识字女红烹饪。东方氏的父亲是卫指挥使,更是出自武将世家,而她进洪家的门,头一日就告诉她,阿云你必定是洪家最有出息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