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眠又握了握话筒,待伴乐轻轻柔柔响起,她望了眼台下,想起张大贺推自己的那一下,真像极了小时候她爸会做出的行为。
简直是大人才有的骚操作。
是啊!江之河停着胸膛目光骄傲,江眠还没有开口,他已经忍不住对景照煜说:“江眠唱歌很厉害的。”
景照煜噙着笑,回他:“你知道得还真多。”
……江之河撇撇嘴巴,怪责自己脑子有病,明知道景照煜心怀不轨他还要在他这里炫耀自己的“掌上明珠”发光的时候有多耀眼,这不是存心让贼惦记么?
景照煜不与他说话,江之河也懒得搭理他。江眠上台前留下的荧光棒江之河替女儿拿了过来,现在高高的举起来。
一左一右,挥动不停。
不比知名乐队演唱,在江眠开口之前,现场并没有太多的期待,只有江之河用力的挥舞荧光棒,直到江眠低声唱出第一句:“海浪无声将夜幕深深淹没——”
现场安静了。
如果用专业音乐人形容江眠的嗓音,她的音色简直太纯净了,清透又有力量,明亮又细腻,简直是现在最为稀有的女低音,关键音质还这般干净婉转。
然,如果用普通听众的感受来说,一句话——开口跪。
江眠本身嗓音条件和天生具有音域跨度就极其优越稀有,别说高三之前她一直接受专业的训练,《大鱼》这首高低音都要细腻处理的古风歌对她真的没有太难,她之所以选择这首歌,因为她喜欢这首歌给她带来的情绪感动。
如果唱歌第一因素是技巧上的处理,第二因素就是情绪把握。江眠平时情绪都不会太明显,是一个不太外露的孩子,尤其同人说话交流语调又慢又低,不熟悉她的人大多觉得她可能是一个性情淡漠的矜持女孩,却没想到她唱歌的时候,可以将歌词里的每一句都表达细腻悠扬令人回味无穷……
看海天一色听风起雨落
执子手吹散苍茫茫烟波
大鱼的翅膀 已经太辽阔
我松开 时间的绳索
怕你飞远去怕你离我而去
更怕你永远停留在这里
每一滴泪水都向你流淌去
倒流进天空的海底……
一首《大鱼》先低叹沉吟,再到清透有力,口腔声带肺腔全部打开,每一句江眠都唱得游刃有余。同样,在江眠唱出第一句的时候,主持人已经不觉得她是紧张,而是这个女孩真的有点酷……
为什么酷,因为实力惊人啊。
江眠唱完之后,台下掌声热烈,甚至还有起哄声,让她再来一首。江眠交回话筒,微微鞠躬,下来了……
底下,江之河手上的荧光棒都要挥断了,对一个爸爸来说,女儿唱歌那么好听,那么优秀,他自然是无比骄傲。他也知道眠儿喜欢音乐,在音乐方面很有天赋,弹琴拉琴都学得很快,可是真让女儿走上音乐这条路,他还是会犹豫。
他并不是遗憾眠眠不能考个高分给自己争气,而是他担心有一天过于追寻梦想的人生还比不上平安喜乐的普通生活……
他只是不想女儿拥有太过冒险的人生,然而,那些很冒险的梦,本不应该也不需要由爸爸陪着她……就像老田有一次对他说的那样,眠儿是长着翅膀的孩子,本来就应该飞上更高的天际……
不知不觉,江之河眼眶微微泛热,胸膛又酸又胀,里面包含着一个爸爸对女儿的动容和骄傲;同江之河不一样,景照煜从头到尾显得平静和克制,内心深处的动情也只有自己知道,一首歌的时间,他非常具体地体会到了心动是一个如何细微又清晰的过程,他琢磨是不是身体分泌的荷尔蒙作祟,因为江眠在歌唱的时候,有那么一刻里,他十分想亲吻她,简单又亲密地亲吻她……
原来,男人心动的感觉都伴有想耍流氓的冲动……这样一想,景照煜有些好笑,舌头不经意舔了一下牙齿,接着又舔了舔有些泛干的嘴角。
最后,紧紧地抿着。
江眠走下台的时候,见张大贺和景照煜两个人,一个手捧荧光棒,一个双手插袋,一个神情殷切,一个嘴角微扯,她目光一闪,看向张大贺问:“你干嘛推我上去?”
江之大贺:“……给你表现的机会啊。”
江眠:……!!!
今夜注定是属于年轻人的狂欢夜,江眠景照煜和江之河出来的时候,街头来来往往都是年轻人,江眠有些兴奋,尤其张大贺在她旁边不停地说:“活该,该!刚刚那个不上台的乐队怕是这辈子都没脸上台了。”
江眠难得也有些臭屁,可是她忍住没有表现得太过得意,只是嘴角微微上扬,眉目愉快地双手插袋,踮起的双脚差点蹦了两下。
“江眠,你真的太棒,太优秀了!”江之河毫不收敛地赞扬女儿,身体自然地挨了过去。
江眠默默地往旁边移动一下,她已经被张大贺夸得毫无回还之力,虽然她也高兴打脸了那支乐队,但也不能像张大贺这样一直夸个不停啊。她转了转头,开口说:“张大贺,你能不能不要一直念个不停啊。”
江之大贺:“……喔。”
“哈。”景照煜笑了,抬着头说,“对啊,有人夸得我都插不上话了。”
“那是根本没有你说话的份。”江之河挤兑道。
“喔,是么?对啊,毕竟有人说得比唱的好听。”景照煜挑眉,更是不客气地回击
见张大贺和景照煜又斗嘴了,江眠心里默默地划过一句话,这两人又开始卖腐了……数三下,两人准勾肩搭背。
一,二,三……
“那个,大贺你去打个车呗……”景照煜勾上江之大贺的肩膀,开口商量。
江眠:……对!
江之河:……你丫干嘛自己不去。
景照煜微微一笑,给出理由:“过来的时候是我叫的车。”
江之河无可奈何,去打车了,因为不能占孩子的便宜啊!打车的时候他不忘回头往后头看了几眼。眠眠和景照煜立在路边边,样子看着只像是在简单地说话,景照煜即使故意支开他也没对眠儿做什么越界的动作,偶尔只是侧着身,时不时瞧上两眼。
两人的相处基本还是维持在同学之间的礼貌距离。但是,景照煜这厮还是坏,真的坏!
……
……
……
的确,景照煜很坏,有人坏在面上,有人坏在心里;就算从小到大各方面他都表现的优异突出,景照煜也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好男孩,至于为什么能做好,因为清楚自己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然而,即使清楚,他也会做一些不太清楚的事,比如退学回来复读;又比如,总是有意无意地接近江眠……
就像对江眠,此时此刻两人一块立在街头,他很想牵上她的手,拉着她过马路,或者直接抱着她亲吻在小巷的路灯之下,最终他的手放在口袋没有拿出来,唯有简单地与她聊上两句,每次聊天也是及时收住,怕聊多了眼底流露出他自己都陌生的情意。
对比那次酒打架结束,他大大方方牵上江眠的手,带着她上了车……
他心底似乎有了一丝胆怯。
喜欢,会让心生光明的人更加明亮勇敢,却也会让本身处在灰色地带的人,变得胆怯而顾虑重重……
景照煜曾经以为自己是前者,然而很遗憾,他可能是后者。
景照煜好久没有登陆宗兴的聊天号,没想到阮南溪会通过班里的私群给他发内容,她发给他一张照片,一个长相姑且算甜美的女孩。
“这是宗兴之前在五中的女朋友。”
宗兴的案子他暂时交给了自己朋友调查,就是那次跟他一块呆在茶楼的朋友,大名程明朗,比他大几岁,今年刚警校毕业转回了龙海。小时候呆在龙海他和程明朗算是最好的朋友,之后他跟着他妈去了G市,他和明朗也一直有联系,从朋友变成了真正的哥们。后面他决定回龙海,用存下的一部分钱买了一辆车子,车子也是直接丢给了明朗。
景照煜洗完澡,先回了阮南溪一句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