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煜,你知道吧?我进过局子,暑假在网吧跟人打群架。”江之河突然丢出这句话,目光似有似无地瞧着景照煜。
“是吗?”景照煜望着张大贺,“厉害啊。”
江之河:“……”顿了下,“你不想知道原因吗?”
“什么原因?”景照煜将放在他肩上收了回去,放回自己校服裤袋里,口吻轻轻地说,“说说呗。”
张大贺陈述报告里,提到了江睿,事实打架的时候江睿并没有出现在网吧;他是江睿的大伯,从头到尾也不知道江睿暑假跟人打过架。如果江睿也参与过打群架,为什么江睿没有被学校处理。
张大贺说了,宗兴的眼睛瞎了跟他没有关系,他也不知道宗兴眼睛为什么会瞎,他和宗兴根本不熟。但是那天他接到张大贺朋友的电话,为什么会说宗兴眼睛是在斗殴里出事?
是张大贺在说谎,还是有人陷害张大贺?
江之河一时没办法判断,最头疼还是张大贺变成了一条狗,就算他把张大贺牵着送回警局调查又如何。
“照煜……”江之河开口,他也不喜欢憋着事,直接说,“我知道你和宗兴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但是宗兴的眼睛出事可能……”
景照煜停下了脚步,眼睛一眯,反问:“你知道宗兴是我弟,还知道他眼睛出事?”
江之河沉重地点头:“我知道。”
景照煜不经意地撇了下头,然后回过头对他说:“宗兴眼睛是出事了,不过是意外。现在已经好了。”
江之河:……
“那你回来做什么?”
“复读啊。”景照煜看着他,“难道你以为我回来做什么?”
江之河:……
“好好加油,争取再考一所理想的大学。”终于,江之河露出欣慰的笑意,不管如何宗兴眼睛无妨就再好不过了,事情不像他想的这样复杂心里更是轻松了不少。
景照煜只是略略地扫了眼张大贺,他觉得张大贺可能都意识不到自己现在看起来多奇怪,多突兀。
原先嚣张的眉眼透出了一份温和的长者味道,说话口气不疾不徐像是经过岁月打磨,身上不仅没有一点少年气,还有那么一份稳妥的成熟男人气度。
夜里晚自习结束,终于搬到常青藤小区的江之河自然跟女儿江眠、王赛儿郑泽阳景照煜他们一块放学回去。
吴女士租的房子跟江家还同一幢楼,一路上江之河跟着女儿走,江眠没理他,但也没不理他。直到电梯打开,里面走出一条正要下楼的哈士奇。
对,只有哈士奇,没有人。
看到他们要上去,哈士奇抬头瞧了瞧他们,黑溜溜的眼珠子仿佛在打量着他们这两个人类。
“这狗是谁的啊?”江眠下意识问。
“我的。”江之河说。
“你家养狗?”江眠问,眼眸十分有兴趣地望着哈士奇,从小到大,她都想养一条狗,像郑泽阳家那样。但也只是想想而已。
终于,女儿对自己说了一句像同学样的话了,也知道女儿喜欢小动物,虽然眼前这只不算正宗的动物,更不是什么小动物,江之河还是缓缓蹲下身,摸了摸张大贺的狗脑袋,笑着说:“小哈,同眠眠握个手。”
大贺·哈士奇:……
作者有话要说:  不久之后,江之河的狗就变成了江眠的狗。
大贺·哈士奇:我不想做她的狗,我想做她的男人。
江之河:……好好当狗,不要想其他的。
本文还是有感情戏,真的……不骗大家。

第12章

  江眠对张大贺的感觉很奇怪,以前是不爽和轻视,然后是质疑和抗拒,结果随着慢慢的接触,她居然对他产生一种奇怪的……亲切感。
所以,这些天江眠对张大贺的同学情谊可以说是非常矛盾。当她认识到张大贺并不是那么糟的一个人,他很关心同学,他真的想变好,他也真的挺有想法后,江眠觉得张大贺之前种种不怀好意的行为,都有了具体的解释。
人就是那么奇怪,当你认为一个人是好人,他所有行为都是好的。当你认为他是坏的,对他的任何所作所为也都会质疑一番。
江眠羞耻自己对张大贺之前存在的偏见,可是她一向不是一个轻易妥协认输的人,更不是善于交流解决矛盾的人,所以这些天她对张大贺的好意仍是不冷不热地回应。
她爸以前这样说她,也只有老爸才能忍受你的坏脾气,知道你并不是真的自我和不在意他人感受。眠眠你知道么?其实你这样才是最吃亏的人,不是怕别人一时误会你,而是你会错过很多很多有趣的人,有趣的事。
所以就在刚刚,这条哈士奇从电梯里神气赳赳地走出来,她才生硬地冒出一句话。下意识说出了心里想说的话。
没有憋着,也没有刻意同张大贺保持距离。
结果,张大贺一声“眠眠”又让她浑身起了颤子,她别扭地瞧着张大贺。同张大贺一块瞧着她的,还有哈士奇。
随后,像是考虑了好一会,哈士奇朝她伸出了爪子。那表情那样子,像是被张大贺威胁了一样。
江眠不由就乐了,蹲下神,伸出了手同哈士奇的爪子握了握。
“它叫什么名字?”江眠问。
这个嘛。也没有正经取个名,原本叫大贺,现在他成了大贺,那么也不好再叫大贺了,叫小贺呢,感觉他和狗成为了兄弟也不太好。
“就叫哈哈。”江之河告诉女儿说。
哈哈,哈哈你个妹啊!张大贺在哈士奇身体里大骂江之河,狗眼还是落在江眠面上有意无意总之特别使劲地瞧了瞧。原本他对江眠十分不顺眼,原因也是她先对他不顺眼,可是现在她眼里透着满满的喜欢,让他真是不习惯得很啊。
干嘛对他笑啊笑的,勾引他啊。
不止是眼里有喜欢,江眠还摸了一下哈士奇的脑袋,轻轻地叫了一声哈哈。张大贺那个烦,朝江眠咧了下嘴,劳资吓死你啊。
江眠可不害怕,拍了下哈士奇的脑袋,慢悠悠地站了起来。
……
一番心满意足的交流结束,江之河带上张大贺,同女儿一块进了电梯。
张家房子租在7楼,不高不低的好楼层,但是江家房子当时由于安莉的喜爱买在了2楼。因为2楼附赠一个超大的露天花园。
电梯门很快打开,江之河微笑地朝女儿道别:“江眠同学,明天见。”
江眠嗯了声,顿了顿:“明天见。”
就在两“同学”相互道别的时候,一道身影从电梯门直对的露台花园拉门后面走出来,安莉面带温柔的笑意,也朝着女儿问:“眠儿,你同学呀?”
然后,电梯里的江之河与前妻安莉投来的探究目光,十分短暂地,交汇了一下。
直至,电梯门缓缓合上。
安莉……
人到中年,江之河其实不太在意两人到底以什么方式维持配偶关系,然而安莉提出离婚的理由其中有一条是:江之河,我发现你从头到尾都没有爱过我。
他觉得安莉不可理解,安莉却对他心灰意冷。
最后,他尊重安莉的决定,如果说眠眠的倔强在表面,安莉的执拗却藏在骨子里。
夜深人静,江之河在7楼的房间里给张大贺在地板上摊上一本英语高考词汇,自个到了外面的小阳台点上一支烟。
徐徐地,他吐出了一口烟;缓缓地,他又叹了口气。
同在常青藤小区,景照煜也在学习……高三的知识点还是很多,他就算有计划地温故书本,真的消化起来还需要时间。
嘴里叼着烟,手里握着一根水笔,景照煜运笔如流水,嗖嗖地计算着试卷上这道几何方程式,心里多少也有一丝操蛋。好比上个学期他在宿舍床上坐起来,突然对室友们说,“我要回去复读。”
他们也都各自坐起来:“我去,班长,你他妈有没有搞错啊。”
对于他的决定,他们个个也都感到无比操蛋。他不是适应不了军校生活,他也不是成绩不好,他的身体素质和指挥能力都是同学里最好的那一个,但他还是做了这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