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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浪诗忍不住问:“那你潜入我们沙家又做什么来着?”
暴老跌陡地大笑起来。
他的笑声如干柴。
遇上烈火的干柴。
打老虎 第五回 不老之梦
“我本来就像对待‘三周往’一样,潜入沙家,打探了些机密,我一向怀疑沙家跟朝廷帮派有勾结,若遇上时机。也不妨大捞一笔……”暴老跌笑的时候,喉头里似有塞
着拳头大的一块浓痰,但他却不将之吐出,继续怪笑:“没想到,却正好给我遇上这案子——吴铁翼是”大老虎’,我炒这一笔好过煮十锅粥!”
沙浪诗又气又怕:“我…一直都不知道……你原来就是一一一”
“我外号叫‘老虎狗’,”暴老跌得意洋洋的说,“我可以沉得住气,连神仙都当得了!”
“你不是老虎,”庄怀飞道,“你只是狗。”
“我平生行事很少后悔,”庄怀飞一字一句的道:“我却后悔那年放了你一把,上你拿了赃款,逍遥法外,你便开了个兴头,去作恶事。据我所查,有几件黑吃黑。黑吃
白的家子,都是你干的好事!”
“就算我是狗,别忘了,我是你第一个放出来咬人的。”暴老跌一点也不以为件,指着杜老志:“而且我至少己替你咬死了一个贼。”
“你杀他是因为你也想谋夺那一笔吴铁翼的财富,”庄怀飞严峻地道:“你不是帮我。”
“你又猜对了,”暴老跌直认不讳,“那笔款子,我拿定了,你不能怪我,要怪就怪谁教你埋藏那么大的一笔赃款一一一又有谁能够不动心!”
他顿了顿,又故示大方的说,“念在你当年有意放我一条活路的份上,无且不妨让你活-----不过,周丙事后也给了你好处,没少了你的一份,你少装清高,今天,只要
你把太白山上的藏宝交出来,我就考虑也放你一条生路。”
庄怀飞先看看他一直扶着的奄奄一息的恋恋。
他看了恋恋一眼,眼里立即充满了悲伤的神色。
然后他望向铁手,眼色里似已有了决定。
“他呢?”庄怀飞问;“也应该让他活吧?”
“你活就好了,”暴老跌立即拒绝,“他是四大名捕之一,他若能活着,你认为他会放过咱们吗?”
“我呢!?”杜渐抗声叫了起来:“我可还是活着的呀!”
以他“上穷碧落下黄泉”他要抓人逃不了”的威名,此际居然谁都似没把他放在眼里。
暴老跌冷笑道:“你已受重伤,杜老志己殁;我们两人若联手攻你,你是必死无疑。”
杜惭的脸肌抽了一下,“不过,我若相助你们任何一个,你们都一定能轻易打杀对方一我们何不三人分了它?”
“好主意,”暴老跌马上同意,“咱们还是先拿了好东西再来论交情定生死吧!”
“分了它?”
庄怀飞问。
暴老跌贪婪之色形于脸。
杜渐目光渴切。
——他们已有了共同的目标。
“假如我说不可以,”庄怀飞道;“你们就一定会先联手对付我,是不?”
他说话的时候,忽然急促的吸了口气,看他的神情,好像吸到什么辛辣之气似的,但在场的人谁也闻不着什么。
外面只有风声。
雨声。
以及穿林打叶的凄迟之意。
“不过,决定权却在我手里,你们谁也不敢杀我,是不”庄怀飞反问:“要是我死了,赃款就从此下落不明了。”
“你不要死,”暴老跌露出满口黄牙,“你死不得也!”
庄怀飞再望望恋恋。
恋恋凄然的看着他。
“你也不要乱打主意,不管开溜还是要救铁手,我们都会盯着你。”杜渐显然是个厉害角色,这个时候,他并不急于为他弟弟杜老志报仇,而是先以共同利益,稳住暴老
跌再说,“你只要不装鬼作怪,弄神骗鬼,我们就不会让你死,不舍得给你死。”
庄怀飞摹地哈哈哈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你们要分,好!我们就分了它!”庄怀飞一笑,三大创口都渗出了血,他却似是不以为意,“你们先让我和铁捕头叙叙旧。”
“好,”暴老跌咧着咀说,“你们叙旧,可以。我一向最喜欢看人生高死别。只不过,第一,你们说的话,我一定要听见。我还真怕你们在说我坏话。”
庄怀飞听了也不以为件。
他好像把一切都放开了。
豁出去了。
他居然还问:“有第一,必有第二,不妨说来听听。”
暴老跌眯着眼在观察庄怀飞:“第二,你千万不要与他在身体上接触,我怕你过气给他。你知道,小心驶得万年船,更何况我一向胆小。”
庄怀飞笑道:“可以可以,没问题没问题。还有第三点呢?”
见庄怀飞那么开朗,铁手反而觉得心寒,不知他到底有什么打算。
暴老跌怔了怔,他也摸不透庄怀飞的意思和用心。
杜渐却道:“你若有异动,我们就先打杀恋恋姑娘。”
他看定恋恋是庄怀飞的破绽和要害。
一一偏偏恋恋已伤重,且不能动弹!又不会武功,这真的是庄怀飞的“罩门”。
暴老跌坯加了一句:“还有离离姑娘,我们要杀她,确也不难,他毕竟是你恩人的女儿,不管你对她有情无情,你可都不愿见她早死吧?”
“这个当然了,”庄怀飞居然表现得很无所谓:“还有没有?”
暴老跌跟杜渐不禁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不知庄怀飞为何有恃无恐。
“你们没有,我可有,”庄怀飞道:“我可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杜渐警告道:“你少玩花样…”
“你们不答应也得答应,”庄怀飞轻松地道:“别忘了,只有我知道藏宝处。”
“你说。”
“把铁手留在这里,这事与他无关!”庄怀飞道:“还有离离。让她走。”
暴老跌与杜渐迅速商议了一下,暴老跌说:“我们倒不一定要即杀铁手,反正,他已受毒力禁制,伤得也相当不轻,他当日冒险冲入‘三周庄’,其一理由是为救我,而
今我也不妨让他活。但离离则一定要跟我们同行,若她留在这里,说不定能解救铁捕头的受制,她是吴铁翼的女儿,跟我们一道寻宝,自是合理不过,她可以帮恋恋姑娘上山
,我们找到了宝藏,也可在她面前作个交待。你若怕铁爷在这几天无人照料,自有小珍和沙姑娘在,反正她们两人我估量过,倒真的没有武功底子。谅她们在这儿无多大作为
。”
庄怀飞还待说话,杜渐即道:“你们且即叙旧吧,我们可没多大耐心,恋恋姑娘也熬不了多久。”
离离寒着脸道:“我去。”
小去也说:“我也去。”
“都要去。”杜渐脸上浮起了一种恶意且可恶的诡笑:“都得去!”
他们既这样说,便是没有选择。
——摆明了,他们是想防不测,多了离离和小去,更可以牵制庄怀飞,万一恋恋死了,庄怀飞也总得顾虑,不忍牺牲离离和她的丫头。
铁手可急了,“小庄,你不得如此一一一”
庄怀飞却显得很平静,“铁兄,这事你不得参与,自然发急。”
他笑了一笑,笑容依然孤苦:“没办法,这一仗,咱们便无需并肩作战了,我自会打好这一战。”
铁手无奈因刚才运发过人内力,冲破毒力禁制,而今负了伤,便无法再聚力逆冲经脉,完全受制,感慨地道:“这次我们来打大老虎,没想到,老虎会那么多,方今之世
,尽是豺狼当道,连我们执法人员都如此,可见平日百姓是受了多少委屈、欺凌!”
庄怀飞也很有同感:“连打老虎的人都全成了大老虎——老虎是打不尽的。”
“打不尽也要打!”铁手毅然说道:“杀得一只是一只!”
杜惭冷笑:“杀?铁捕爷,你现在还自身难保呢!要不是跟庄捕头先谈好了条件,我先杀了你再说。”
庄怀飞不去答理他,只跟铁手道:“你记得我们以前的梦吗?-----那个不老之梦!”
铁手有点狐疑:“你是说......”
“为国保重,哈哈,”庄怀飞陡地笑了起来,“哈哈,为国保重一国家根本就不要你、不爱你,不珍惜你、甚至还不知道有你:…你又怎生为她保重啊!”
铁手道:“然而,我们本来都想为国家尽一点力,做一些事的呀!”
庄怀飞沉默了半晌,道:“那好,你继续做吧——我只能为自己做点最后的事了。”
铁手道:“你万勿——”
“那笔款子我自有打算!”庄怀飞打断截道:“你猜对了,的确是这样。你刚才那一掌向外一击,我就知道你明白。八方风雨,四面楚歌,兵不厌诈,陈仓暗度,颜如玉
,无所为,都靠你了。”
别人都不太明白他在说什么。
铁手已哽咽,看来非常难过。
“咱们不能再并肩作战了,始终,你才是兵,我仍是贼!你要小心,贼也有知交好友,我的生死之交王飞,聂青,朱杀家这些人,都是一流高手,可能便是你们四大名捕
的劲敌,我怕他们真以为是你杀我的。要当心!”,庄怀飞突然抛尽烦愁于三千丈外的说。
“为国保重!”
说罢,跟奄奄一息的恋恋在耳畔蜜意轻怜的说了几句话,大家只听到他跟她说了一句:“我们终于可以一齐上这山寻梦了!”然后又在他母亲遗体前跪倒,叩了三个头,
然后抱起恋恋,遂向离离、小去一点头道:“你们跟着我。”
然后向疑惑、戒备中的杜渐,怀疑,提防中的暴老跌吆喝了一声,道:
“走!咱们上山寻宝去!”
他抱着恋恋,大步踏过地上的死鱼。
打老虎 第七章 老梦
第一回 为国保重
第二回 有所作为
后记:且将名利变明理
打老虎 第一回 为国保重
暴老跌、杜渐押着庄怀飞。恋恋和离离、小去,走出苑外,走入风中。走向山上。
他们才一走,小珍摹地跳了起来,一掌打在铁手的头上。
铁手大叫了一声,脸若紫金,居然可以动了!
小珍不是不懂武功的吗?
小珍不是没有内力的吗?
——惟其如此。连杜渐也眼见小珍接不住“姑姑”而给压惨了的样子,这才放心把她留在这里,那么,她的功力从何而来?
她确是不会武功,没有内功。
她的功力是从铁手而来。
可是。铁手尚且自顾不暇,又如何把功力传她?
其实,铁手是在刚才解除禁制腾身对付杜渐,将他的解药让恋恋、庄怀飞吞服之前,他先握了握小珍的手:
功力,就这样传过去了。
他就是怕待会儿“冰火”又再发作,他又失去作战能力了,但小珍冰雪聪明,但因未学过武,功力不会运用,不能转为武功,但贮一掌之力的自保,或在适当时机往他天
灵盖拍上一掌,他就自然能借此外力而对‘冰火七重天’的第六度封锁一冲而破了!
一一小珍刚才已进入“愚缸”,自然听到何尔蒙所提的“破法”:那时何尔蒙、庄怀飞也决计意想不到居然有个不会武功、没有内力的小珍来为铁手执行此事。
就连老好卜猾的暴老跌、险诈深沉的杜渐,也忽略了这个女子。
小珍一掌拍下去——她不会武功,但跟习秋崖久了,也常与习玫红接触,至少懂得认穴——拍“活”了铁手。
铁手一跃而起,又重重坠下。
他的背伤很重。
——尽管,在捱受唐天海暗算的他已聚运玄功于背,硬受一击,但唐天海的“大块田”杀伤力依然可怕的很!
铁手纵是铁打的汉子,也难以支持。
小珍打了一掌,已给本来骤然储存的强大功力而今又遂然尽去而闹得心跳头晕、娇喘时时,但她设法定过神来,又去扶持铁手,但一阵昏眩,几乎跌倒,变成是铁手急搀
扶着她。
“不行,一定要马上上山去!”
“是的……我看庄大哥是抱必死之心。”
“我也是这样想……因为恋恋姑娘只怕是不能治了。”
两人的想法,竟十分一致。
恋恋所着“算死草”之毒居然已解,但他所着一剑,剑口很深,伤入肺腑,她内功底子又不足,只怕是救不活了。
庄怀飞本已伤重难话,且伤心难愈,恋恋一旦死了,看来他也不想活了。
一一他既不想活了,还带那些如狼似虎的敌人上山干什么?!
难道他真的要把吴铁翼的赃款奉送给杜渐和暴老跌?
-----小庄是要引走虎和狼!
铁手负伤很重。
但他头脑清晰。
他知道庄怀飞的用心与苦心。
他执意要跟上山去。
而且还很急切。
一一若迟,恐一切皆不能挽回了!
小珍也坚决要一起去。
铁手本不?
但他拗不过小珍的坚持:
何况,留在此地也有险处。
于是他们便一起在风中,暮中,雨中上山,一路跟着庄怀飞一行人的踪迹而去。
铁手一听,心头一沉,道:“完了,只怕……”
小珍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
一一恋恋只怕已殁。
他们更急,在劲风厉寒,急雨陡坡中相互扶持、上山,且跌跌撞撞,好像后面还有许多鬼怪在追踪,在紧蹑。
这座山像一个梦。
一个神秘的老梦。
他们赶得急,却不赶得及。
只听前面有挖掘声,暮色里,隐约听见庄怀飞豪笑道:“既然你们怕,我们就一齐下去,一起开箱,离离姑娘、小去,你们就站开些吧!”
铁手一听,已知不妙,却听庄怀飞大笑声中喝了一句:
“为国保重!”
然后便是一阵强弩之声,接着是暴老跌和杜渐惨叫。怒叱之声,之后,轰地一声,前头暗里火光乍现,尘头盖天。
半晌,才听到离离和小去的惊呼,轻泣的声音。
铁手和小珍急了,连跌带爬的赶了上去,只见那里有一个大洞,庄怀飞,暴老跌、杜渐都已各自陈尸地上,身体给泥土盖了个七七八八,身上既插满有箭和暗器,又给炸
药炸了个体无完肤。
坑内还有一口铁箱子,亦已炸了个七零八落。
恋恋的遗体,则远远地端放一旁,离离和小去,也给爆炸波及,受了点伤,但惊愕仍大于伤痛。
她们乍见铁手和小珍出现,都很惊喜,哭问,“为什么会这样子……!?”
原来,暴老跌和杜渐一路在威迫着跟庄怀飞和离离、小去及恋恋来到这儿,庄怀飞一直都跟恋恋说着话,直至发现恋恋已死。
出了这一口铁箱子,暴老跌、杜渐既欢喜又怀疑,于是约定一齐打开,又怕离离不甘来夺,要她们站开一旁,没料,箱子一开,暗器、强弩,全在一刹间打入三人身体,
这还不够,箱子还轰她爆炸了起来:
三人无一能免,一心想打开箱于得到宝藏的暴老跌和杜渐,得到的却是死神的骤访。
——这当然是庄怀飞“玉石俱焚”的计策。
以他的人,一定会杀杜渐为恋恋报仇的,他也必然不会再让暴老跌遗祸江湖。
他一早就在箱子里伏下机关,暗器,箭弩全淬毒,还放了大量炸药,可见死志早决。
离离仍不大明白个中情况,只哀切的问:“怎么如此?赃款呢?”
铁手游目扫视了一下渐暗的山色,四周的环境,道:“小庄是要跟他们同归于尽。恋恋死了,他也不活了。不过,那些脏款他却不是放在这里。令尊大人行事谨慎,小庄
也是个稳重的人,他们故意多走了几躺太白山,为的是引开人的注意,万一有一天给人迫急了,也来这一招于敌同亡。”
离离十分哀伤:“那么,赃款不在这里?”
“是的。”
“赃款呢?”
铁手长叹一声。
他知道这些赃款对离离很重要。
-----她以为父亲得全靠它了。
“你们且跟我下山吧。”
他们抱着恋恋和庄怀飞的遗体,一路扶持着下山,纵是名山秀水的太白峰,只要在夜色里,仍一样落得个阴森可怖,深不可测,他们只在风声鹤嗅、草木皆兵的黑夜时里
。黯然神伤、惶惶扭扭的下了山。
想到庄怀飞临死前那一声大喝:
“为国保重!”
大概是他也“嗅”出了铁手已逼近吧?
铁手回想起来,这一声真是悲苦大于豪壮,讥消重于期许,凄厉多于自励。
一一一“为国保重”那是一个梦吧?
一个他们之间的一一一“老梦”。
梦总是要醒的。
梦是会碎的。
梦不是真。
——但人生在世,果尔立命,总是要有梦、得有梦吧!
有梦才有理想,有理想方才有一日成真。
打老虎 第二回 有所作为
千辛万苦,回到了“梦山小筑”,进入了“有作为坊”,“愚缸”命案早已惊动全县,衙役遍伏,还是因为铁手是“四大名捕”的身份,亮出了“平乱决”,才得以内进
“黄金屋”
看到“有作为坊”的典籍浩瀚,铁手无限感慨:
庄怀飞是想有所作为的。
他跟小珍仔细地搜寻黄金屋内的书册,终于找到了按钮。
那儿果然有机关。
机关一启,便看到有二口大铁箱,上封印缄,还有吴铁翼的手塑,都给指粗大铁链死死的锁住了,箱口封尘积厚,看来,自摆在这里之后,就未曾有人开启过。
铁手用力崩断了锁。三口箱子开了,里面却都只是破铜烂铁与大小石头。
离离愣住了。
她真是差愕莫已。
铁手说,“令尊的钱,其实早已存放到别的地方,他只是利用庄怀飞作为一个幌了,吸住他的迫兵。他根本就不会来此地。他结小庄存放的财宝,也就是小庄拼命也得保
住的赃物,其实就是这些废物。这一点,只怕连小庄也未曾知晓。他在死前,曾在话里暗示过我,财物就藏在黄金屋内。不过,小庄的嗅觉很好,定然已闻出其实很多觊觎这
笔不义之财的敌人,已遍布愚缸内外,他上山也是在引开他们!”
——庄怀飞曾说:“兵不厌诈,陈仓暗度,颜加玉,无所为”,前指的是他引敌上山同死,后是暗示财宝匿藏之物。
这正与铁手本来所估计的吻合。
因为他知道吴铁翼决不会傻到让人猜出他藏宝于太白山上,他既让人知晓庄怀飞接他的赃,又让离离等人明目张胆来投案,那自然是他的调虎离山之计,财主只怕仍留在
“梦山小筑”之内,“山上藏宝”只是个幌了。
一一一既然是“幌十”,那便是“虚兵”,所以,铁手早已估量到吴铁翼应不会来武功太白,他的“明修栈道”用意在吸走大量对他围捕和对他财富垂涎者,他就马上向
苑外的竹叶劈出一掌。
掌力破空,击在竹节,竹梢挂的一只五花七色飞鸯会升空。随风泛飘。
一一一四大名捕也有他们的接应人马,一旦发现纸鸯为讯,即会通知其他各路人马,舍陕西而尽力堵截其他要道!
离离眼中有泪花,也不知是伤心、是失望、还是气。
“连我也不知道……”
吴铁翼行事,自然连他女儿也有所不知了。
他是只大老虎。
真正的大老虎,不过他遇上了四大名捕。
“遇上了四大名捕又怎样?”多日之后,沙浪诗在京城向“有桥集网”的首领米苍穹把她在“梦山小筑”目睹的事一一报告后,有此一句:“他们到现在还抓不了这只大
老虎!”
“惹上‘四大名捕’,已够他麻烦了。”米有桥们着玉米须似的黄须,“蔡京故意下令要打这只大老虎,看来为搏清誉,其实,他正想趁此支走心腹之患,让四大名捕悉
尽远离京城追缉凶犯,他正可在京东山复起,大展拳脚,重组绿林人马,招揽江湖人物,打击敌对派系,一统京城!”
沙浪诗这才领悟:“如此说来,不得不防。”
其实沙家是当地大绅,早已让米苍穹。方拾舟收买,他们本意要让恋恋跟沙本能结为烟亲,以便骗夺赃款,却因庄怀飞与恋恋相恋而美梦落空。
“要不是小珍突起发难,”沙浪诗犹恨恨道:“我早就趁那时候除掉铁手了。”
“幸好你没有动手,杜渐在为我门徒,疏忽如此,死也活该!”米苍穹微微笑开了,负手耐人寻味的道:“这样听来,‘冰火’之毒。还有一重天未曾发作,也未知何时
发作——这恐怕就是内力世所无匹的铁游夏的一个死穴吧!”
礁溪雨也向高阳一得详报这件事的始未与转折。
高阳一得只是在听。
听完了就笑问:“哦?金银珠宝变一大堆破铜烂铁了?”
礁溪雨说是。他一直就匿伏在“愚缸”之外,按兵不动,甚至也带高手跟上了山,只要一见财宝,立刻就杀人越货。
可惜没有。
大石小石倒有三大箱!
“他们早知道你们伏在外面了。”高阳一得闲闲的说,‘他们’就是铁手和小庄,他俩都不是笨人。所以小庄惟有去死,他知道逃不掉了;铁手则开箱给大家看,以表心
迹。
也让我们放过离离。”
樵溪雨倒没想到这一点。
他一直还以为是神不知、鬼不觉。
他听了不觉冷汗洋洋下,连说是是是。
“为什么你们不抓了离离姑娘来呢?”高阳婿忽然心血来潮:“听说她有闭月羞花之貌,沉鱼落雁之美,据知连追命也迷恋上她呢!”
然后他沉吟得故作威严,神神秘秘的问:“你看,我跟追命比,谁娶得美人归呢?”
瞧溪雨一下子还弄不清楚这个爱说笑时却认真的主子。
现在到底是说笑还是讲认真的,只好一面点头,一面说是。
有时候,他觉得高阳一得深不可测,像野外的山。
太白山阴云漫大,雪花纷飞,十月天已得要冲寒踏雪。
心惊目迷了。
山在虚无飘渺间。
亘古的梦。
稿于一九九七年七月中制定“全程作战策略”及“TT反击战”/纪念三至七月俄罗斯、莫斯科、罗马尼亚、委内瑞拉、哥伦比亚、匈牙利、西班牙等“国际欢聚时光”。
校于纪念九七年四至六月与“一间”签订“战将”、“闯将”、“悍将”、“锋将”、“虎将”、“麻将”、“爱将”等“七大寇”之七大部条约,心爱大将交予至交爱
将,遂其合作心愿,联剑出击,诚乐事也。
再校于一九九七年十一月底:鸿来电悉晓妄语胡言/俊能大闹海关/澳门接待维青(温梁何去)相见欢、相聚好,取得订银现款台币八十二万。
打老虎 后记:且将名利变明理
十多年前,有一位记者在访问我的时候,忽然问了一句:“煮字疗饥的感觉是不是很辛苦?”问完了之后,大概以为自己问得很聪明,故而笑嘻嘻的望着我。
“我写作是因为我兴趣,我认为我的作品可以让我自娱、娱人,同时又可以藉以传达我的感情、思想。我喜欢这项工作。我喜欢,我才写,别的都是附带、优惠、赠品、
奖励性质的。”我告诉他,“我确是个美食家,也是个旅行者,大江南北跑遍食遍,但还是喜欢民间小吃大排档。不过,我从来也不煮字疗饥,也不知道什么叫煮字疗饥。”
他大概跟很多人一样,都以为填字充词去骗取稿费是很辛苦的事,所以对我说法为之瞠目。
这种人通常都称作家为“爬格子动物”,我不是。“爬格子”是为有某目的(不管名利还是什么的)“消耗时间”吃苦的意思,我书写的时候则是在“享用时间”。写作
是我的游戏。没有人会觉得游戏是吃苦的事。
我从不自称为什么“地盘(杂志或报纸)拥有者”或“写稿佬”或“贩文认可区执笔者”。我尊重我的行业,我从不对写作感到自卑,反而自豪、自信极了,我只承认我
是“作家”。当然,作家也分好和坏,成功和不成功、红和不红、成名和未成名的作家。有人说听人自称为“作家”就觉得可笑,我管他笑!自己先瞧不起自己的行业,谁还
会看你写的东西!我写了超过四百五十部书,在世上目前有超过一百二十种挂我名字不同版本的书,至少有十一个国家和地区有我的作品出版或连载,最保守的估计也已写下
了四千八百万字以上的作品,而且,我的作品包括了一切文类(连诗与评论),从不欺场,每部都用心的写,大致都写得很快活,从不请枪手不找人代笔,不交行货。每天都
至少接到五至七封读者自各地来函骂我何不把故事写完──我还不是作家,谁才是作家!那已不是谦虚,而是虚伪了!
初写作的人(包括我),难免汲汲于名利。但写作其实不是出名获利的捷径。写作不易。写作宁澹淡。写作是马拉松赛。写作要耐得住寂寞。写作如十年磨一剑。写作是
梅花香字苦寒来。──除非你觉得它好玩、当作兴趣、视为一场游戏,自又不同。因为要写好作品,所以要读很多书、做很多事、交很多朋友、体会很多的心理,且把名利做
明理,那么,写作的确是件值得投身的志业。
虽说写作不只为稻粱谋,但利益总是有的,只不过那不是我的最终目标。如仅为这个,我大可干别的事。写作所付出的心力大,回报率(赚的钱)不见得同样高。──我
在今年五月决定要筹八十余万应付一件事,所以要静心写作两个月,到了七月的今天,问题已解决了,而我也“享受”了两个月创作之乐。……谁说写作不能赚钱?谁说作家
一定穷?
在这这前,我足足玩了十年。读十年书,玩十年世。转将名利变明理,十年窗下真功夫。十年来,不见不喜欢见的人,不做不喜欢做的事,甚至不见人、不做事!过去十
年来,一直有一位秘书、一位助理、一位编辑、一位策划跟着我,固定受薪(公司职员还不算在内),与我闯荡江湖,快意恩仇,天涯海角,吃喝玩乐,自寻快活,不怕烦恼
──这一切,都拜写作所赐。尽管我在中国大陆盗版猖獗的情形下,八成的版税都给瓜分、併吞、蚕食、剥削了,但依然生活悠闲也优游得很。
在盛年时“暂时退休”,才有精力痛痛快快的玩。几时玩够了,随时便“重出江湖”。若非写作,岂有此理?便因写作,喜有此理!
本文乃向写作致谢。
稿于一九九七年七月廿一日:香港会展中心新翼首次办香港书展,皇冠应时推出“四大名捕大对决”系列及新书“捕老鼠”。完成“大对决”。
校于一九九七年七至八月:全速赶写“新报”连载“说英雄·谁是英雄”故事第七部“天下有敌”时期。纪念年前为“风采”杂志及“新生活报”各写了一年的“温瑞安
吃喝玩乐在神州”专题及半年的“温瑞安讲鬼古”专文系列。
再校于一九七年十二月初:大进账/鸡佬缩头退书其抵死/新报传来协议书/十二月五日壹周刊余家强等数人来珠海卜卜斋进行访问,于海珠女当众拍摄演武镜头/蝉迁怒华
何,我因发火转赴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