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木智叹口气沉默片刻笑道:“许是,孤太过心急了。”

兰芷摇头:“难道就因国师所说,王后是天命所归,没有她,王上的江山难以稳固,王上才曲意待她吗?我所知道的王上,是不会委屈自己的。”
禾木智笑看着兰芷:“居高位者,怎会没有委屈?能忍而已。兰芷,眼看快要中秋,柳先生就会回来,他一直牵挂着兰芷的亲事。”

兰芷一愣:“我的亲事?王上怎么想?”
禾木智笑道:“兰芷温柔可爱,又知书达理,自然要嫁一个青年才俊,柳先生此次建学堂求贤者,定是顺便相好了女婿。”
兰芷双眸中滑出两行清泪:“王上……”
禾木智忙道:“怎么哭了?兰芷放心,孤心里待兰芷若亲生妹妹一般,定不会让兰芷受半分委屈。“

亲生妹妹一般,原来他心里是如此待我,该做的我都已做了,很多时候甚至抛下女子的矜持,如今,我还能如何?兰芷眼泪流得更急,禾木智蹲下身,手抚着她的肩头劝慰。
门外突然有人大喊道:“你们两个,做什么?”
随着喊声,李沅湘跳了进来,一指兰芷道:“你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家……”

身后有人喝止了她:“沅湘住口。”
姽婳走了进来,兰芷站起身捂脸跑了,禾木智命人跟着,看着姽婳道:“来的正是时候。”
李沅湘指指他:“你这个恶人,如何给了人家柳姑娘委屈,还不快说。”
姽婳拉拉她衣袖:“别信口雌黄,王上,我是送这个来的。”

禾木智看向门口,四个宫人抬了一只大鼎进来放在书桌前,姽婳笑道:“怕王上忘了,将王上常去的地方都放了一只。”
禾木智看着那鼎笑说道:“好,很好,孤的王后,很好。”
姽婳点点头:“如此就好。”

转身欲走,禾木智在身后道:“孤答应你不杀他,却没说会放了他。”
姽婳回过身来:“好,很好,王上,也很好。”
李沅湘一双大眼睛看了王上看王后:“你们两个,好来好去的,做什么?”
姽婳看着禾木智:“既如此,中秋节后,国师府就会昭告全民,十月一日,许羌人入离人谷,祭祀各位先师。”

禾木智血冲头顶:“你如此眷顾禾日勒,竟要坏孤大计,孤不杀禾日勒,可他身在死牢,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与孤无干。”
姽婳看一眼沙漏:“离中秋还有十多日,王上可仔细想想。”
禾木智看她昂然离去,一脚踹在铜鼎上,铜鼎翻滚在地,禾木智脚趾钻心得疼。

从那日起,王上和王后分宿长兴宫与长安宫,两不相见。
柳兰芷幽闭粹玉宫多日不出,禾渥基想尽办法,无法哄她开颜。
李沅湘每日应姽婳指点苦读经书,实在累了倦了,就熬一锅汤药,前去永福宫嘲笑禾绍元寻些开心。
素思听说禾木智不去长安宫,喜笑颜开,盘算着明年七月让禾木智迎娶玛依娜。

还差几日就是八月十五,这日禾渥基来到长安宫,姽婳瞧着他笑道:“渥基怎么瘦了?可是有不顺心的事。”
禾渥基双手抱头趴在桌上:“兰芷姐姐近日总是哭,我都快急死了。”
姽婳哦了一声:“柳姑娘哭的时候,渥基心疼吗?”
禾渥基点点头:“心疼,疼得快要死了一般。”

姽婳叹口气,只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又心疼渥基憔悴苦恼,想了想说道:“渥基看这样可好?待得了空,我去劝劝兰芷姑娘。”
禾渥基重重点头:“好啊好啊,依皇嫂的智慧,劝一劝她,准能好。我看不得她伤心,她一哭我心里就乱了,竟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

姽婳看着禾渥基:“渥基十几了?”
禾渥基道:“我十二,兰芷姐姐十六。”
姽婳一笑:“看你坐立难安的,去吧,去陪陪她。”
禾渥基答应一声,起身疾步走了。

姽婳打定主意,缓步往粹玉宫而来,未进门听到屋里传来柳兰芷的笑声,姽婳迟疑着顿住脚步,不是说以泪洗面吗?怎么笑得如此欢快?就听兰芷柔声说道:“渥基,真的愿意为我做任何事?”
禾渥基答道那是自然,柳兰芷声音更加柔和:“那,今日渥基就为我捉一只鸟来。”
禾渥基痛快说好,大踏步出来时,看到姽婳就是一愣,姽婳看他一脸喜色,笑问道:“怎么?柳姑娘今日高兴?”

禾渥基搓着手笑道:“高兴,我也高兴,皇嫂,兰芷姐姐今日总算笑了。”
姽婳看向屋内:“渥基去哪儿捉鸟?柳姑娘可同去?”
禾渥基笑道:“我上青城山掏鸟窝去,山上树木茂盛野草疯长,再划伤兰芷姐姐。”
姽婳嘱咐道:“那渥基也要当心些。”

看禾渥基走远,犹不放心,派人远远跟着,才回长安宫而来。
牵挂一日,夜里又亲去沐阳宫,禾渥基正坐着傻笑,脸上手臂上多处血痕,姽婳去药箱里拿了药膏为他仔细涂抹,笑问道:“捉到鸟了吗?柳姑娘可高兴?”
禾渥基笑道:“十分高兴。”

姽婳笑笑:“柳姑娘可看到渥基的伤痕?”
禾渥基摇摇头:“兰芷姐姐太过喜欢那只黄莺,没有看到。”
姽婳没再说话,嘱咐禾渥基早些歇息,出了门仔细嘱咐月娜,让她派几个得力的人,看着柳兰芷,每日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报上来。

 

 

中秋节(上)

八月十四日夜里,禾木智在长兴宫隔窗望月,宫人义奴侯在门外,心想,王上从参商部回来后,怎么再未去过长安宫?
远远有人踟蹰而来,义奴迎上前去,原来是四王爷。四王爷正要进屋,有人喊一声:“渥基等等。”
禾渥基回过头去行礼道:“三嫂。”

姽婳点点头,示意义奴退下:“渥基有事要见王上?”
禾渥基说声是,姽婳问道:“何事?”
禾渥基低了头:“三嫂,恕我不能说。”
姽婳笑笑:“可是和柳姑娘有关?”

禾渥基不说话,姽婳手抚上他肩头:“渥基欲如何,说来我先听听。”
禾渥基摇摇头,姽婳笑道:“你放心,我并不在意。”
禾渥基看着姽婳:“三嫂,我……我要问问三哥,心里有没有兰芷。”

姽婳哦了一声:“兰芷进宫有些日子了,若是王上心中有她,怎会不娶?”
“那我就求三哥。”
“王上的脾气,大概求也无用。”
禾渥基声音发了颤:“那我就逼他……”

伸手捉住他手臂,从衣袖中一抽,出鞘的匕首闪着寒光,姽婳道:“怎么?如果王上不允,渥基就要杀了他?”
禾渥基带了哭腔:“我不会杀三哥,我杀了我自己,三哥最疼我,如果我刺自己几刀,三哥定会答应的。兰芷她,为了三哥夜不能寐痛不欲生,为了她,我可以做任何事。”

姽婳的手紧捏住他的手臂:“我知道渥基一颗痴心,可也不必急在今日,渥基回宫去仔细想想,如果定要如此做,我会帮你。”
禾渥基犹豫着:“可是,兰芷……”
姽婳拉起他手:“走吧,我陪你回宫去,纳新后还要一年,不是吗?”

姽婳拉着禾渥基回到沐阳宫,侯他沐浴过,看着他喝了安神汤,待他睡着了,方和月娜回长安宫去。
第二日是中秋,禾木智一早起身,看着地上的大方鼎,叫义奴进来问道:“昨夜是谁来过?”
义奴躬身道:“先是四王爷来了,似乎受了什么委屈,接着王后过来,似乎劝慰了他,拉着他回了沐阳宫。

禾木智看着那鼎,笑了笑,不急,还有一日.
难道,她果真会把离人宫的秘密公诸于众,就因为禾日勒
午膳前,禾木智终于下令,放禾日勒出了死牢,放下朱笔心中烦闷,骑马出了王城,来到青衣河旁国师府外。
青衣河依旧流水殇殇,国师府竹篱隐隐,一切物是人非。

河湾尽头,有一个身影远远而来,三步一叩首,每次都虔诚得俯身在地,额头轻叩地面,禾木智看着那人来到面前,脱口喊了一声:“清溪?”
清溪看见是他,停下行了大礼,禾木智道:“国师正在闭关。”
清溪摇摇头:“并非要见国师,只是为了叩谢她老人家,言出必行,饶了我家夫君性命”

禾木智挑了双眉:“是孤赦免了禾日勒。”
清溪道:“只怕王上并非情愿。”
禾木智看着她,清溪笑笑:“当日两军交战,我日夜祷告打动了白石神,有一日国师来到府中,问我与禾日勒婚后可恩爱,我说甚好,只是他依然迷恋王位。”

禾木智听着清溪叙说,国师告诉她,当今王上才是天定,禾日勒不过痴心妄想,为此葬送性命也未可知,国师问禾日勒可有在乎的人,清溪黯然摇头,他乃无情之人,国师道,若他有情,会是对谁?清溪笑笑,该是对孩子,他曾说过,若有儿女,定让他们活得随性恣意。
国师当时笑道:“那好,就劳清溪到阵前,对禾日勒说你已有身孕,本座也以白石神的名义起誓,定保禾日勒活命。”

清溪说完又俯身在地,继续向国师府朝拜,禾木智恍然看着河面,想着清溪的话,难道说……
他的心若风吹动水面,突突荡漾着,上马朝王城而去,有一个男子迎面而来,虬髯赤面身材粗壮魁梧,禾木智叫一声大哥,男子哼了一声,朝跪在国师府门外的清溪飞奔而去。
他将灰头土脸的清溪抱在怀中:“你这样受苦,再伤着腹中孩子。”
清溪看着他柔声说:“我骗你的,我没有身孕。”

禾日勒拳头高高举起却没有砸下来,因为清溪轻柔得抚摩着他的脸:“可是,早晚会有的,你要几个,我就为你生几个。”
禾日勒跪在她对面,眼圈有些发红:“这些日子在牢中,并不怕死,只怕见不到孩子出世,禾木智要将我流放鱼通,我们明日就出发吧。“
清溪笑着说了声好。

禾木智骑马经过静心苑大门外,柳先生正从马车上下来,禾木智忙跳下马亲自搀扶,柳先生笑说道:“不敢劳烦王上,就怕兰芷伤心,总算是赶了回来。”
禾木智笑道:“兰芷在宫中一切安好,柳先生放心吧,稍事歇息一起进宫。”
柳先生摇头道:“外臣怎敢入内宫,让兰芷回来吧。”

禾木智唤声义奴:“请兰芷姑娘回来。”
义奴刚出了门,禾木智又说声回来,吩咐道:“请王后陪同。”
来的路上,姽婳邀兰芷同乘,在马车中递给兰芷一沓纸张,笑说道:“兰芷看看。”
柳兰芷接过去,是她从八月初十到八月十四对禾渥基的种种言行:

八月十一,柳姑娘笑对四王爷说,渥基,以后叫我兰芷吧,四王爷一日笑得合不拢嘴。
八月十二,柳姑娘递给四王爷一副小像,四王爷道,兰芷可是让我睹物思人?柳姑娘低头不说话,一副娇羞的样子。
八月十三,柳姑娘和四王爷在花园中,柳姑娘似乎无意,手指触到四王爷手指,四王爷趁机拉了一下柳姑娘的手,又闪电般放开,四王爷脸红了一日。
八月十三日夜,柳姑娘让人给四王爷传话,说是腹痛难忍,四王爷陪了一夜。
八月十四日早,四王爷喂柳姑娘吃药,柳姑娘忽泪如雨下,四王爷苦劝未果,急得赌咒发誓,说愿意为柳姑娘去死。
八月十四日午时,四王爷在柳姑娘屋中偶见一副花笺,泪如雨下。
八月十四日黄昏,柳姑娘拿出匕首割腕,四王爷夺了,说声你放心,往长兴宫而去。

柳兰芷看着,手指紧紧捏住那几张纸,姽婳也不看她,只闭目养神,静谧中只听得辚辚车轮声,突然柳兰芷说道:“王后此举,何意?”
姽婳笑笑:“柳姑娘又是何意?”
柳兰芷道:“王上娶王后皆因天意,并无半分喜爱,王上重伤,在长兴宫孤衾冷被,无人关心,我一心牵挂王上,为了他,我能做的,都要做。”

姽婳一笑:“世人皆有心愿,竭尽全力达成心愿,并没有错,只是少年情痴,你不该利用渥基,渥基一片痴心,柳姑娘于心何忍?”
柳兰芷咬了唇:“是他情愿,与我何干。”
姽婳指指她手中纸张:“果真是渥基情愿吗?你有没有引诱他?”

柳兰芷说声没有,姽婳点点头:“认也罢不认也罢,想问柳姑娘,你对王上有几分了解?”
柳兰芷难掩爱慕:“经天纬地,英伟男子。”
姽婳看着他:“王上心思周密,他想要做的事,就会不惜代价。”
柳兰芷一愣,姽婳笑了:“所以,若是王上喜爱柳姑娘,你是不是汉人,并不重要。”

柳兰芷想起禾木智所说如亲生妹妹一般,眼泪涌了出来:“我不信,假以时日,他会知道我的好。”
姽婳摇摇头:“柳姑娘果真执着,只是,为了渥基,不能再让你进宫。”
柳兰芷嗤笑道:“王后怕吗?怕王上会喜欢我?”

姽婳伸手拿过她手中纸张,扬了一扬:“若是把这些拿给王上,柳姑娘以为,王上会容你如此伤害渥基吗?”
柳兰芷双肩缩了一下:“你想如何?”
姽婳笑道:“柳姑娘这些日子就在静心苑,与柳先生共享天伦,柳先生走后,大概柳姑娘也就定亲了吧。”

柳兰芷双眸迸出恨意,姽婳看着她:“柳先生一代大儒,许是只得柳姑娘一女,从小宠坏了吧?”
听姽婳提起父亲,柳兰芷昂起了头:“王上的大业,似乎离不开父亲。”
姽婳摇摇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柳先生再疼女儿,在柳姑娘婚姻大事上,也会如此吧?”

柳兰芷恨极,她从小自负才貌兼备,自认女中翘楚,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何曾象今日这般受人摆布,被姽婳步步紧逼,竟无反抗之力。
她冷冷笑道:“倒看不出王后有如此心机手段,自知貌丑声哑,难搏王上喜爱,就假惺惺关怀渥基,以讨王上欢心。”
姽婳叹口气:“禾木智与我如何,那是我们之间的事。我与柳姑娘话不投机,就不多说了,各自闭嘴,如何?”

柳兰芷只觉受辱,路途漫长得永不到头,姽婳静静坐着,似乎身旁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中秋节(下)


到了静心苑,宫人扶姽婳和柳兰芷下了马车,禾木智和柳先生正侯在门外,兰芷鼻子一酸,扑到父亲怀里放声痛哭。
禾木智过来在姽婳身旁低低笑说道:“兰芷可不是爱哭的,如今这样,好似王后给她受了委屈。”
姽婳斜他一眼不置可否,禾木智笑道:“逗你的,孤知道你不会。”

姽婳扯扯唇角,看着柳先生哄劝兰芷,禾木智又道:“刚刚去了趟国师府,看到清溪了。”
姽婳哦了一声,禾木智笑道:“为何?”
姽婳笑了一下:“我不忍天下生灵涂炭。”
禾木智抿了唇,再不说话。

柳兰芷哭了好半天方忍住眼泪,从父亲怀里抬起头来强笑道:“父亲瘦了。”
柳先生笑道:“确实是累些,不过听着孩童们在学堂里书声朗朗,就觉值了。”
禾木智在旁笑道:“兰芷别哭了,哭成这样,日后柳先生在外为国操劳,该不放心了。”
柳先生笑道:“兰芷哭归哭,我是极放心的。”

柳兰芷瞧一眼禾木智,眼圈又红了,柳先生整了衣冠,过来大礼参拜姽婳,姽婳忙谦恭回礼:“柳先生如此大礼,我一届妇人可不敢当。”
柳先生笑道:“贵为国母,自然当得。”
柳兰芷一听国母二字,眼泪又流了下来,禾木智手在她头顶揉了揉:“兰芷今日哭得小孩子一般,快别哭了,柳先生会呆些日子,兰芷陪着就是。”

姽婳横了禾木智一眼,进了屋兰芷自去换衣,姽婳悄悄对禾木智言道:“柳姑娘乃待嫁年纪,王上当心男女有别,不要动辄拍头拉手的。”
禾木智瞧着姽婳:“你吃醋了?”
姽婳摇摇头:“楚王无情神女有梦,别害了好好的姑娘。”
禾木智摇头一笑,待兰芷出来入席,起身为柳先生倒酒。

酒过三巡,柳先生笑道:“王上,臣此次回来,是为了一桩心事。”
禾木智笑道:“可是兰芷的婚事?”
柳先生点头:“正是。”
一直沉默的兰芷站起身:“父亲,女儿谁也不嫁,宁愿孤独终老。”

禾木智笑道:“兰芷这是害羞了。”
柳先生看着女儿笑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兰芷十六了,也该定亲了,若迟些,我都不敢去你母亲坟头,怕她会埋怨我。”
禾木智笑问:“柳先生此行,可有中意之人?”
柳先生笑道:“此行结识不少青年才俊,风土人情也了解许多,羌国与中原差异不小,想来想去,兰芷还是配个汉人。”

禾木智点头说:“也是,不过这样一来,兰芷离柳先生可就远了。”
柳先生笑道:“有一个人合适,王上觉得,襄王如何?”
禾木智双眉一挑:“好啊,二哥有一半汉人血统,读汉书知汉礼崇尚汉学,相貌自不必说,美男子,一表人才,有一句话形容二哥最妙,端方君子温润如玉。”

默不作声的姽婳突然开口:“我觉得不好,襄王身子太过病弱,性情也阴冷了些。”
禾木智叹气道:“婳儿有所不知,二哥小时候过得很苦,性子难免孤僻些,倒不是阴冷。”
姽婳固执道:“不行,万一襄王短命……”
禾木智冷了脸:“一派胡言。”

柳兰芷看着姽婳淡淡说道:“王后身边的沅湘姑娘,不是正给襄王调理吗?说是大有起色,父亲,依女儿看,襄王很好。”
姽婳还要说什么,看到兰芷眼眸中的冰冷,心想她此刻正怨恨我,我说什么,她偏要与我作对,对禾木智说到:“此事,还要襄王点头才好。”
柳先生说是,姽婳也就不再说话,瞧来襄王并不喜兰芷,这桩婚事定是不成的。

宾主尽欢笑谈,傍晚时分,禾木智和姽婳方离去,出了静心苑大门,禾木智径直上马走了,姽婳上了马车,与月娜说笑。
行至半路,马车猛然停下,禾木智掀帘进来,月娜忙出去了,禾木智坐在姽婳对面:“王后似不喜二哥,为何?”
姽婳笑笑:“不喜就是不喜,没有缘由。”

禾木智一叹:“这个脾气,可真是……”
姽婳看着他:“我也不喜柳姑娘,不赞同二人的亲事,只是觉得,平添怨偶而已。”
禾木智笑道:“你不了解二哥,他和兰芷啊,定是诗词唱和夫唱妇随。”
姽婳点点头:“你别只顾忙碌,多关心渥基一些。”

禾木智嗯了一声:“也是,有些日子没问他的功课了。”
姽婳蹙眉道:“渥基一日大似一日,王太后又糊涂,你只问功课就是关心他吗?”
禾木智瞅着姽婳笑了笑:“听说,渥基与婳儿相处甚欢,婳儿替我关心就是……”
姽婳笑道:“渥基心思单纯,长得又俊美,性情也活泼,是以我很喜欢。”

禾木智敛了眼眸:“婳儿也喜欢渥基吗?你我难得有一点相同。”
姽婳唇角一翘:“你总宿长兴宫,有人暗地里打着各种主意,今夜回长安宫吧,这样大家都清净。”
禾木智一笑,去拉姽婳的手,姽婳手缩了回去:“我命人收拾好了,寝殿中放了两张床,只有月娜出入,不会传出闲话。”

禾木智低了头,看不清脸上神情,声音里依然带着笑意:“孤的王后,果真冰雪聪明。”
二人相对沉默,直到回了王宫,谁也没有再说话。

夜里王宫宴饮,喜庆的鼓乐之声难掩冷清,王上脸上挂着笑容,却心不在焉,王后冷冷淡淡,王太后看王上王后同进同出,一脸不快,禾渥基因思念兰芷,无比落寞,众位女官宫人看这情形,大气都不敢出。
天上圆月正冷,有明朗欢快的笑声传来,是李沅湘拽着禾绍元衣袖,边走边笑道:“有热闹的地方不来,偏愿意孤单,果真奇怪。”

禾木智起身相迎:“二哥大好了?可喜可贺,快温些酒来。”
禾渥基也高兴得笑了:“这下才算是团圆。”
酒端上来,兄弟三人把酒对月,姽婳拉过李沅湘:“又胡闹。”
李沅湘伸伸舌头:“姐姐不知道,我读经累了倦了,只要到永福宫捉弄一下襄王,心里就无比轻快。”

姽婳皱了眉头:“他岂是好相与之人。”
李沅湘笑道:“是不好相与,对我却不一样。”
姽婳哦了一声,李沅湘心想,我掌握着他的秘密,捏圆搓扁自然由我。她想着禾绍元瞧见她,又好气又好笑又无奈的神情,不由咯咯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