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思走了进来,颤着手指着姽婳:“你瞒得我好苦,我苦命的孩子……”
扑到停灵台前嚎啕痛哭,哭了一阵起身扑向姽婳,没头没脸得撕扯着哭诉:“早就知道你命硬剋夫,如今还想当女王吗?只要有我这老骨头在,你休想如意,你没有儿子,我还有儿子呢……”
姽婳叹口气推开她,唤来人道:“服侍好王太后。”
紫莹接触到姽婳目光,招了招手,两位孔武有力的宫人进来抬了素思,放在里屋榻上。
姽婳点点头,对屋中众人说道:“请移步说话。”
来到屋外,姽婳道:“既然各位认定这是王上,就请寻乐王回来继位。”
刚刚的那位亲贵又嚷道:“谁不知乐王多年不归,王后不过是想拖延时日。”
姽婳笑道:“依尔之见,该何人继位?”
那位亲贵没有说话,姽婳转向柳翊楚:“柳相之见呢?”
柳翊楚不语,麟安在旁道:“臣这就加紧寻找乐王,王上先秘不发丧。在场之人…….”
麟安环视一周,目光中杀气凛然,众人心中一寒,麟安笑道:“在场之人各自回府,乐王回来之前不许迈出府门一步,否则,守在府门外的卫兵虽认得各位,他们手中的刀剑可无眼。”
姽婳颔首:“就这么定了。屋中的尸首入殓,拿冰块围了,放入地窖,此事谁也不准再提起。”
言罢头也不回自行离去,回到宫中命人请来沅湘,让她转告燕子虚,沿着尸首这条线索,加紧寻找王上。
端午前夕,月娜突然进宫,对姽婳说道:“月余前,府中来了一老一小,经过仔细询问,竟然是襄王妃的孩子,说襄王府当日大火,襄王不知所踪,这位老妇因受过襄王妃恩惠,拼死护了谦儿逃出,一路行乞往王城而来。”
姽婳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万般疑惑,怎么会?
月娜道:“先生看到那个孩子,就着了迷一般,恨不得捧在手里含在嘴里,自从这个孩子到来,他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先生了。”
姽婳看着她,月娜道:“他四处活动,联络门生和亲贵,他要将谦儿送上王位,麟安虽反对,但是已遭孤立,我怕,怕先生终有一日,会来求我,让我去说服麟安,若他相求,我实在不忍拒绝,我此生,只想让他开颜,是以,趁着他没有开口,我来告诉王后,我…….”
月娜滴下泪来,姽婳抓住她手:“多谢月娜,月娜知道我新婚那日为何执意留你吗?因我早逝的姐姐,就叫做月娜。”
月娜泪眼朦胧看着姽婳,听姽婳说起当年与萨苏的刻骨仇恨,听姽婳说道:“当年王上为了救我,小指曾被砍断,王上小指上的疤痕隐蔽,无人知晓,那具尸身虽象极王上,可小指完好,是以我认定那不是王上,相府中的谦儿也不是兰芷的儿子,真正的谦儿正跟在襄王身边,这些话,柳相定是不信,柳相如今,已认定我是当世武则天,他早晚要对我动手,是以,请月娜帮我。”
月娜止了眼泪:“我信王后的,这些事也太巧了些,可是先生他思念外孙心切,这些年每日夜里都不安稳,头发亦白了不少,一直在自责,是以看到那个孩子,他就失了理智。”
姽婳咪了双眼,要不要告诉月娜,对晟晔的疑心?月娜已言道:“晟晔那姑娘,怪可怜的,麟安说王上一日不回来,就一日不与她成亲,她就无怨无悔不怒不争等了三年。”
姽婳点点头:“只要麟安初衷不改,我定不会让他委屈。”
月娜不解其意,姽婳已起身道:“月娜来看看元夕,多抱一会儿,说不定能给月娜带来儿女福气。”
月娜笑说声好。
柳翊楚一心补偿外孙,在朝堂上长袖善舞,麟安则一头寻找乐王,一头继续追查王上的下落,万一王后之言属实,若停止行动岂不是有负王上吗?
这日他正要去去城外探望晟晔,有人迎面而来,急急说道:“刚刚王城知府亲自带人前来,将院子密密围住,说是晟晔姑娘与三年前一桩命案有关,将人抓到了狱中,并扬言哪个敢给元帅报信,杀无赦。小人待人走远了,才骑马赶了过来。”
麟安心中一急,调转马头赶到知府衙门,知府称病不出,四处探听晟晔涉案之事,却无人知道。他惊觉此事非同小可,只得去相府求助柳翊楚。
此事柳翊楚并不知晓,此刻听麟安一说计上心来,这几日对月娜动之以情,她却总是冷颜以对,不想今日麟安自己找上门来。
审命案
柳翊楚对麟安道:“知府乃昔年头一次科考状元轩骁,此人刚直不阿,当年修纂羌律时,就是他提出政务不涉司法,他若去拿人,定是有了确凿的罪证,麟安想想,这晟晔姑娘可得罪过人?”
麟安急得脸都红了:“她踩死只蚂蚁都不忍心,何况牵涉命案。轩骁此人,我也知道一二,他再刚直,不也是姐夫的门生吗?探听一下案情总能做到。”
柳翊楚端着茶盏沉吟不语,麟安焦急等着他开口,这时门外跑进一位男童,笑着爬到柳翊楚膝头,奶声奶气唤声外公。
柳翊楚呵呵一笑,搂了男童道:“谦儿又淘气了,外公正在见客。”
嘴里说着却不舍得放下男童,拿过一个木盒,打开来笑道:“谦儿最爱吃的糖莲子,快吃吧,吃个够。”
谦儿拿了糖莲子放在嘴里大嚼,柳翊楚怜爱看着他,对麟安说道:“麟安,这是襄王的儿子,我的外孙,他来这里之前,吃了很多苦,你看他矮小瘦弱,吃糖莲子都吃得如此得香,他出娘胎就没了母亲,父亲又谋逆,让孩子吃这么多苦,都是我的过错。”
麟安看着那个孩子:“这,果真是襄王和襄王妃的孩子吗?”
柳翊楚笃定道:“血脉相连,一见到他,我就莫名的心酸,定是我的外孙没错。”
麟安不语,想着仔细探听此儿来历,柳翊楚摸着谦儿的脸笑道:“这些日子,吃穿用度我都给他最好的,可是怎么能够补偿他的苦难,想来想去,我要送他一份大礼。”
麟安问道:“何物?”
柳翊楚笑笑:“王上已去,没有子嗣,乐王失踪数年,谦儿,是最合适的王位继承人。”
麟安站了起来:“绝不可以。”
柳翊楚依然温文笑着,抬眸看他一眼:“怎么?麟安还想救晟晔姑娘吗?”
麟安浓眉倒竖:“如此说来,晟晔之事乃柳相为我设套?”
柳先生笑道:“老夫用不着这样卑劣手段,老夫知道麟安忠于王上,老夫也是一样,可如今王上已去,王后眷恋权势,可王后只有一女,难不成将来羌国要立女帝吗?这定不是王上的心愿,麟安若想不通,可回去仔细想想,晟晔姑娘的事,老夫自会关照轩骁。”
麟安摇头:“不用想了,王后是王上心爱之人,我既忠于王上,也要保护王后,晟晔之事,我进宫求王后就是。”
柳翊楚脸上笑容一僵,轻咳一声道:“麟安,抛开朝堂之争,我们是亲眷,麟安也知道,夫人的心都在我身上,我喜她喜我怒她怒。”
麟安摆摆手:“前朝之事,休要将妇人搅在其中,夫人是我亲姐姐没错,可她也是柳相的夫人,让自家妇人安乐,是做丈夫的本分。”
麟安说完大步走了,柳翊楚看着他魁伟的背影,没想到他一介武夫,如此有节气,心底正叹服着,男童抓住他袖子喊一声外公,柳翊楚答应着,眉开眼笑,只觉让谦儿如意才是天底下最重要的事。
他抱着谦儿往后院而来,月娜正站在廊下,看着一只八哥发呆,这只八哥是柳翊楚新婚之夜送给她的,会吟诗曰: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那夜,她爱着敬着的先生,解开她的嫁衣时,竟红了脸,抱她在怀中喟叹道:“委屈月娜了。”
她何来的委屈,她只有满腔的欣喜,她的先生,乃光风霁月的男子,她做梦也没想到,能有这样的郎君。
她的先生在床笫间温柔而富有情趣,她的先生生活中体贴入微,处处让她沉醉。
成亲一年多,她的心填满蜜糖一般,甜蜜而满足。
可是如今,看着他抱着那个孩子进来,她心中无奈又恼怒,好几次她都险些受不住他央求的目光,想要去求麟安,可是王后的嘱托在耳,明知他做的是错事,怎能再火中浇油。
柳翊楚放下谦儿,唤两个婆子带他去玩耍,从身后抱住月娜,亲亲她的发,低低说道:“夫人,麟安来过了……”
月娜点点头:“我知道。”
柳翊楚等着,月娜却不再说话,过了很久,手扶上他的手道:“先生执意如此吗?”
柳翊楚嗯了一声,月娜道:“若王后说的是真的,那不是王上的尸首,有朝一日王上回来,先生以何面目去见王上?”
柳翊楚顿了顿,将月娜抱得更紧:“我意已决。”
月娜叹口气:“若王上回来……”
柳翊楚坚决道:“真有那一日,我以死谢罪,不过到时木已成舟,王上将不再是王上。”
月娜不再说话,他对女儿的愧疚使得他失了理智,如今情势,只能一个字,等……
两人想着各自心思一时无言,突然有笑声打破沉默,原来是义奴,义奴客气笑道:“王后请柳相携夫人,还有襄王府小王爷进宫家宴。”
柳翊楚一笑:“王后终是想明白了,屈一时之意,方能保她和元夕公主荣华富贵。”
月娜心中却浮起不安,王后岂是肯轻易屈服之人,今日一去,不知吉凶如何。
义奴引领他们进了长兴宫,大殿内站着好些人,王后,国师,麟安,轩骁,晟晔,还有一位轻纱遮面的女子,似是国师的弟子,还有几位有头脸的王公亲贵,原先的部落头人,朝中几为重臣悉数到齐。
姽婳瞧见柳翊楚进来,摆摆手笑道:“礼节都免了,今日请各位来,先为一桩案子做个见证。”
看众人坐好,居中坐了笑对轩骁说道:“今日我越俎代庖,替府尹判个案子。若有不合律法之处,请府尹加以提醒。”
轩骁点头说好,姽婳道:“那就开始,晟晔姑娘虽是嫌犯,瞧麟安大元帅的脸面,坐着听就是。”
她朝国师的弟子招招手,笑言道:“这位姑娘请摘下面纱。”
国师做了个手势,那位姑娘一躬身将面纱取下,朝着众人站着,麟安惊诧得叫一声香草,晟晔瞳孔骤缩,双手紧握成拳,悄悄缩回了袖子里。
姽婳笑看着月娜:“月娜可认识这位姑娘?”
月娜起身道:“香草从小服侍我,是我贴身的丫鬟,后来麟安救回晟晔,因晟晔无人服侍,我就将身边最得力的人给了她,后来她说香草得了疫病,暴毙。我一直自责没有照看好她,不想她还活着,总算老天有眼。”
姽婳点点头:“香草如何得的疫病,且写出来。”
香草来到书案前执笔写字,众人屏息静气等着,偌大的殿堂一时静寂无声,香草写完呈给姽婳,姽婳看一眼笑对月娜道:“月娜看看,读给众人听听。”
月娜过去接过来只看几眼,几步冲到晟晔面前甩手就是几个耳光,麟安慌忙阻止,还是迟了一步,晟晔的鼻血滴滴流下,拿出帕子擦拭干净,昂然抬头冷笑。
月娜挣开麟安的手,清晰读到,三年前八月初七,我随晟晔姑娘进宫巧遇国师,国师为我摸顶祝福,回到元帅府用过晚饭,晟晔姑娘招手让我进她的屋里,递给我一杯茶,打手势说是安神茶,喝了以后睡得更香,我喝下后,她冲我笑着突然开口说话,她说道,香草一直可怜我,说我是个哑巴,如今让你哑了不说,还比我多上一样,耳聋。让你知道,你不配可怜我,也让你们的国师知道,她不过浪得虚名。后来我晕厥过去,再醒来时已在国师府中。
麟安看着晟晔,晟晔别过脸避开她的目光。
沅湘起身说道:“八月初八日清晨,晟晔姑娘带着另一位丫鬟进宫,我因与香草投缘,多问了一句,说是突然疫病送进了医舍,我当日去医舍探望,把脉发觉香草乃是中毒所致,是以对外说香草已故,将她接回国师府诊治,经过两年针灸,她方想起往事,也学会了读书写字,只是依然聋哑。”
姽婳看着麟安:“麟安可信国师的话?”
麟安看着晟晔摇了摇头,低头掩饰目光中的痛苦惊疑。
柳翊楚突然笑着发问:“敢问国师,香草一年前已想起往事,为何今日才揭穿晟晔姑娘?”
姽婳笑道:“只因今日才到时候。”
柳翊楚笑道:“因为要拿她逼迫麟安吗?”
姽婳笑出声来:“柳相的想法太过狭隘,只因前几日,有一位极其重要的人回来了,他过会儿就会来到。”
众人齐齐看向姽婳,这回来的人,是谁?
只麟安依然看着晟晔,姽婳摆摆手:“各位稍安勿躁,麟安可有话说?”
麟安声音有些低哑:“此事只是香草一面之词,无凭无据,虽然有国师作证,我依然不敢相信,只因,她是我爱的人。”
晟晔咬了咬唇,依然避着麟安目光,姽婳笑道:“若晟晔姑娘开口说话,麟安可能信过香草?”
麟安点了点头,月娜在旁喝道:“麟安,香草打小在我们家长大,你不信她我信,你哪里是爱她,不过是鬼迷了心窍。”
麟安看向月娜:“我爱晟晔之心,犹如阿姐待柳相之心,还望阿姐体谅我。”
月娜看一眼柳翊楚,终是坐下叹了口气,柳翊楚拍拍她手,笑问道:“就算是晟晔姑娘残害香草,也不至让王后出面。”
姽婳笑道:“柳相此言甚是,柳相怀里坐着的,可是谦儿吗?”
柳翊楚说声不错,门口有人笑道:“真正的谦儿在此。”
…….
夜丞相
众人看向门口,有一人走了进来,竟是襄王,一袭青衣长身玉立,斯文英俊的面容黑瘦许多,双眸神采奕奕,左手牵着一个男童,黧黑的面容掩不住唇红齿白,一双漂亮的杏核眼,带着笑意望着大家,脆生生问道:“父亲,这些人中,哪位是外公?”
禾绍元一笑,男童又道:“我猜猜看。”
他黑白分明的眼眸扫了过来,柳翊楚鼻子一算滴下泪来,这孩子的眉眼,和兰芷小时候一模一样,他站起身来,激动得颤声道:“孩子,我是,我就是你的外公。”
那孩子看向他,笑嘻嘻道:“外公,我们头一次见面,是喜事该高兴才对,外公为何要哭?”
柳翊楚忙擦着眼泪道:“没错,确实是喜事,天大的喜事。”
只是眼泪却流得更急,那孩子指指站在他身旁的男童笑问道:“外公,他是谁呀?是外公和新外婆的儿子吗?个头比我矮,年纪呢?比我大还是比我小?我四岁了,他呢?”
柳翊楚撇开那男童,朝他走了过来,这孩子迎了过去,行大礼道:“我叫禾谦,见过外公。”
禾绍元一笑:“谦儿领着外公入座,叙话时小声些。”
说着话目光投向国师,沅湘也正看着他,一年前香草清醒后,每月初一十五到离人谷山神庙上香,总写了字条压在神龛下,却不见有人动过的踪迹。
直到上月十五,写道相国府来了假冒的谦儿,柳相力主谦儿继位。
这月初一,字条下终于有了回复,一月后的今日先拘晟晔,次日让王后召集亲贵大臣,我既回来。
禾绍元看着她温柔一笑,到离姽婳不远处坐了,笑言道:“王后接着问案吧。”
姽婳看着月娜身旁呆立的男童,开口道:“此儿……”
一直僵坐的晟晔突然起身开口道:“孩童无辜,王后也有女儿,还请……”
她一开口,麟安已面如死灰,姽婳笑道:“是呢,晟晔姑娘说得有理,我刚刚正想唤紫莹来,将孩子带出去,不想晟晔姑娘心急……”
晟晔跌坐回去,紫莹进来抱走谦儿,柳翊楚看着王后恳切道:“这孩子甚是乖巧。”
姽婳笑道:“柳相放心,我定会善待于他。只是晟晔姑娘如此心急,倒叫我怀疑此儿身份,也好,晟晔姑娘既有在意的人和事,就一切好说。襄王看,我说得可对吗?”
禾绍元温和笑言道:“不错,此儿确实身份特殊。”
晟晔看向他,死死盯着,目光中满是仇恨,禾绍元似未瞧见,只说道:“不过此儿身份暂与晟晔姑娘残害人命的案子无关,王后还是接着问案。”
姽婳一笑:“还用问吗?麟安可信了?”
麟安起身跪倒在地:“臣识人不明,罪该万死,从此刻起,臣与此人没有半点干系,王后要如何处置,不必顾及到臣。”
姽婳点头:“很好,晟晔姑娘可认罪吗?”
晟晔昂然道:“我给香草下药也不过临时起意,为了给你们天神一般的国师一个教训,她并没有死,是以我无罪。”
姽婳笑道:“看来晟晔姑娘并非羌人,羌国律法中有言,王子犯法庶民同罪,丫鬟仆人也是人,再高的身份也不能随意残害人命。”
晟晔微微笑道:“我确实不是羌人,羌国的律法,我无需遵从。”
姽婳笑道:“那敢问晟晔姑娘,是哪国臣民呢?”
晟晔傲然道:“与尔无关。”
禾绍元在一旁微微笑道:“晟晔姑娘不敢承认是昭苏人吗?”
晟晔闭口不言,禾绍元又笑道:“那么,晟晔姑娘可认识毓靖?毓靖就是昭苏国前太子,若不是染了风寒死在牢中,如今昭苏王位怎么能轮到毓沣,毓靖虽文采斐然,却太过仁懦……”
“仁懦?”晟晔愤然道:“你不过是一个狼子野心的书呆子,又怎会懂他?我多次提醒过他离你远些,他却不肯听,最终为你所害。”
禾绍元摇头:“毓靖贪恋羌国南边五郡的疆土,我们不过是交易,晟晔姑娘怪不着我。”
晟晔一声冷笑:“你战败后不过一只落水狗,我自懒得理你,禾木智威逼先王处置太子,才是罪魁祸首……”
晟晔说着纵声大笑:“你们号称文武双全无所不能的大王,喝了几坛酒就失了心智,你们苦苦找了三年,可曾找到?你们可想知道,他如今在何处?”
姽婳站起身:“果真是你?”
晟晔笑看着她:“是我。他害得我与靖阴阳两隔,我就要让你和他,相见不如不见。”
姽婳看向她,晟晔笑道:“我熟知羌律,本想到了三月之期,就将他送回来,看看你们两个相见的情形,谁知你改为三年,我更想看看三年之期一到,你如何收场?看看他爱的人,他信任的人,都会做出何种选择。”
“不出我所料。”晟晔轻蔑笑道:“你以他的失踪为借口,要成全自己的野心,而号称一代大儒的柳先生,借着一个不明来历的孩子,四处游说,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的野心。”
姽婳盯着她逼近几步:“你想让我们出丑,想看我们的野心,你都看到了,那么请告诉我,他在何处?”
晟晔一笑:“你真的要他回来吗?”
姽婳点点头:“我请求你,我可对你从轻发落。”
晟晔笑道:“用不着你发落我,若是禾木智残了傻了,你也让他回来吗?”
姽婳郑重道:“自然,他是我的夫君,无论生老病死,都是。”
晟晔哈哈一笑:“禾木智打小自负,靖都对他另眼相看,他也确实风光得意,上朝文有柳翊楚武有麟安,后宫有倾心相爱的王后,他的改革顺利而有成效,连我都佩服三分,可是,他却害死了我的靖,是以,我要让他生不如死……”
禾绍元突然打断了她:“各位可知,昭苏的夜丞?”
沅湘点点头:“夜丞,是为夜丞相,朝堂的丞相负责日间事务,夜丞负责夜间事务,星象风水司农祈雨,昭苏的夜丞与羌国的国师相当。是了,夜丞,晟晔,原来如此。”
禾绍元冲沅湘笑笑:“国师见多识广,在下佩服。晟晔姑娘确实乃昭苏夜丞,她自少年时与昭苏太子毓靖相爱,可依昭苏习俗,夜丞不得嫁人,到死都要保持童贞,毓靖墨守成规,夜丞却敢爱敢恨,二人终是把持不住,有了夫妻之实,三年前夜丞远避产子,毓靖在狱中中了毓沣奸计,死在狱中。”
晟晔眼泪流了下来,禾绍元道:“夜丞大人,害死毓靖的,是如今的昭苏大王,毓沣。”
晟晔带着眼泪笑了起来:“他自然不会好过,他以为我喜爱他,每日喝着我为他配的药茶,纵使后宫美女如云,他这辈子也不会有一儿半女。”
姽婳看着她,突然对众人吩咐道:“一切都已清楚,国师襄王柳相麟安留下,其余人都回去吧,王上过些日子,即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