姽婳递过一盏茶:“为了什么?”
禾木智抿了唇,半天方道:“为了婳儿,明年能喝到我亲手采的明前茶。“

姽婳点点头:“不错,前两年的好茶都给了王上,王上也该回报一二。”
禾木智盯着茶盏中袅袅冒出的香气:“我欠你的,委实太多。”
姽婳摇头:“你我之间,何来欠字。”
禾木智伸个懒腰:“昨夜一夜未睡,我歇会儿去。”

姽婳说了声好,唤来月娜道:“渥基这几日苦读,之前采的茶给他送去。”
不想禾木智不依:“那是我最爱喝的,婳儿前两年给的茶,把我嘴养刁了。”
姽婳笑道:“还跟渥基争吗?我倒觉得昨夜采来的更好。”
禾木智问声为何,姽婳低头笑道:“有王上的心意在其中。”

禾木智一喜捉住她手:“我的心意,婳儿可尽知吗?”
姽婳不答话,只随着他往里屋而来,指指床榻道:“一个时辰后我叫你。”
禾木智躺下来犹未松开她手,姽婳随他坐在床沿,笑说道:“睡吧。”

禾木智合上双眼,以为难以入眠,不想很快沉入梦乡,醒来时姽婳依然坐在床沿,正静静看书,看他翻个身,顺手为他掖了掖被角,笑说道:“谁能想到,堂堂王上,睡着时竟孩子一般。”
禾木智紧闭着眼睛装睡,直到姽婳推他唤他醒来。

他醒来起身道:“有些渴了。”
姽婳笑道:“这就烹茶去。”
茶端在手中,禾木智笑问道:“婳儿可曾见过玛依娜?”
姽婳摇头:“不曾见过。”

禾木智笑道:“是我的表妹,她要在永寿宫住些日子,婳儿若见了定喜爱她,是个娇憨的姑娘。”
姽婳笑笑:“就是王太后之前中意的王后人选?”
禾木智饶有兴味:“婳儿如何得知?”
姽婳笑道:“襄王有一次和渥基说起。”

禾木智点点头,起身道:“我去书房去了。”
姽婳看着桌上喝了一口的茶,皱眉道:“昨夜到这会儿,浪费了许多,暴殄天物圣所哀,月娜过来……”

一个时辰后,禾木智书案上摆了满满一盘子的小饼,禾木智笑对月娜说道:“这样的小饼,倒是头一次见。”
月娜点点头:“民女也是头一次见,是王后亲手所做,面粉里揉了王上喝剩下的茶叶,王后说不忍浪费。

禾木智笑着拈起一块,整个塞进嘴里,大嚼着说道:“告诉王后,很香。”
月娜皱眉道:“王上,这吃相可真是,唉……”

作者有话要说:“明前茶”是清明节前采制的茶叶。“雨前茶”是清明后谷雨前采制的茶叶。

 


君子兰

王上亲自主审露佛得,因证据确凿定罪下狱,二月的最后一日问斩,其族人流放。
露佛得这根大树一倒,上奏反对科考的人越来越少。
阳春三月,柳翊楚回到雅安王城,禾木智着其主考。
陆续有青年书生到来,禾木智一过问,皆是寒门子弟,知道亲贵都在做无言反抗。

科举前头一日,萨苏幼子朔骏来到王城,报名参加科考,禾木智大悦亲自召见,问其可是偷着前来,朔骏君子谦谦:“我虽从小苦读,自然要来一试。”
禾木智嘉许,以萨苏的威望,他的儿子肯来,堪为亲贵子弟表率。
果然,第二日凌晨又来了几名亲贵公子。

科考在柳翊楚主持下有序进行,三月底放榜,寒门子弟轩骁中了状元,朔骏榜眼,探花乃一位叫做嵇斡的,禾木智问属哪一部,柳翊楚笑道:“名册中没有,是臣特意关照进的考场,王上猜猜是谁。”
禾木智手指敲敲书案:“能令先生关照,又不入名册,难道说……这小子不太可能啊。”
柳翊楚笑道:“正是四王爷。”

禾木智高兴得抬脚出门,往沐阳宫而来,半路折到长安宫,进门大声道:“渥基化名参加科考,婳儿猜猜,他成绩如何?”
姽婳笑道:“总不会中了三甲吧?”
禾木智点头:“探花,没想到这小子争气,我准备给他个封号,婳儿看取个什么字?”
姽婳笑道:“你希望他顺遂安泰,不如就就取乐字。”
“乐王,很好。”禾木智牵起姽婳的手:“走,看看他去。”

来到沐阳宫,禾渥基正在写字,瞧见兄嫂一起进来,忙起身迎接。
姽婳笑道:“渥基厉害,中了探花。”
禾渥基笑道:“果真?”
禾木智一板脸:“怎么不是状元?”

姽婳一拍他手:“行了,刚刚还赞赏有加,这会儿见了他又从严了。”
禾木智一笑:“可还想去中原游历吗?”
禾渥基喜出望外:“三哥不用我等到十五?”
禾木智摇头:“从今日起,半日习文半日练武,足以防身了,就可前去。”

正说着话,王太后素思进来了,两个姑娘一左一右扶着,一个是刚刚去报喜讯的李沅湘,另一个姑娘姽婳不认识,秀美杏眼身段高挑,脸庞有些黑红,过来向禾木智行个礼,看着姽婳道:“这就是王后吗?我看是个美人,姑母怎么总说貌丑不足为后?”
素思装作没听到,姽婳点点头:“这位姑娘是?”
那姑娘爽朗笑道:“我叫做玛依娜,是流沙部菩顶之女,王太后的侄女,王上的表妹,禾渥基的表姐。”

说着话跟姽婳行礼,姽婳回了礼,玛依娜朝禾渥基招手:“臭蛋,还不过来拜见表姐?你就是中了探花,在我这儿也是臭蛋。”
众人都笑起来,禾渥基红着脸过来行礼,素思拉过他的手骄傲说道:“可真是出息了,先王若泉下有知,唉,待我见了他,再跟他分辨。”

李沅湘笑道:“王太后这话听得我糊涂,先王既认为渥基有出息,跟他分辨什么?”
素思冷哼一声:“渥基生下来就女孩儿一般,粉嫩粉嫩的,待到周岁,一屋子的东西那个都不要,爬到一个女官脚下,掀起裙子摸人家绣鞋,女官躲闪,他就哭,不得已让女官脱了鞋子,他才笑了。先王就说没出息,我很气,就跟王上说,定是你摸女官的脚,让渥基瞧见了,那是我唯一一次顶撞先王,先王气得三月没理我。”

众人都笑起来,素思问禾木智如何赏赐,禾木智笑说:“封号乐王,另建王府并赏赐土地。”
素思点点头:“甚好,还有一桩,渥基该定亲了吧?”
玛依娜哈哈大笑道:“我还没嫁人,臭蛋急什么?姑母,再等两年吧,毛孩子一个,怎么娶妻生子?”

素思想想说也是,禾渥基笑道:“亏得表姐。”
玛依娜朝他做个鬼脸:“小时候别人欺负你,不也是我护着你吗?”
素思坐一会儿走了,禾木智和姽婳随后也离去,禾渥基要玛依娜留下,说是带她出宫闲逛,李沅湘也要凑热闹,因她近日刻苦劳累,姽婳就由着她去。

三人出了王宫沿街乱逛,一路吵吵嚷嚷又吃又喝,几位卖东西的大娘笑道:“这三个丫头,一个赛一个俊。”
李沅湘和玛依娜笑得差点背过气去,吃的东西喷了对方一身。
禾渥基也不恼,笑嘻嘻说道:“自小就被人这么夸赞,习惯了。”

逛了三个时辰,三个人腿都木了,禾渥基一眼瞧见襄王府大门,笑道:“二哥府里最清雅了,我们进去歇歇。”
守门人一看是禾渥基,忙请了进去,原来永福宫呆着的几名老仆还在,襄王府中一尘不染。管事过来凑趣道:“四王爷来了,记得四王爷爱看君子兰,这几日正好开花了。”

禾渥基说声好,带着李沅湘和玛依娜进了花房,碧绿光亮的叶片晶莹剔透,花朵娇艳动人,李沅湘一声欢呼,弯腰逐株观赏,玛依娜远远站着,吸一口气笑道:“不只花朵美丽,叶片都如碧玉雕刻一般,果真不是俗物。”
禾渥基瘫坐在木凳上笑道:“咦,表姐竟成了雅人。”

玛依娜呸了一声,李沅湘喊道:“刚刚管事不是说,四王爷最爱君子兰吗?”
禾渥基摆摆手:“其实我看不出好来,是二哥喜欢,我只是怕他无聊孤寂,陪他凑趣而已,二哥总说什么,百花虽好不用问,唯有君子压群芳,又说我花开后百花杀。”
李沅湘听到禾渥基的话,心中一惊,禾绍元怎会如此?

禾渥基又道:“不过三哥的说法不同,三哥说君子谦谦,温和有礼,有才而不骄,得志而不傲,居于谷而不卑,这才是君子兰脱俗之处。”
李沅湘点点头:“确实如此,襄王偏颇了。”
玛依娜眨着眼睛听着,似懂非懂。

三人歇息够了,从襄王府出来已是午后,襄王府对面是一处竹林,因禾绍元喜爱竹子,当年建府时禾木智特意令人种植,如今已是郁郁葱葱。
竹林边站着一位白衣少年,长身玉立风姿翩然,玛依娜指了指:“这个人,难道是,君子兰的花神吗?”
李沅湘瞄一眼:“雅致罢了。”

禾渥基悄悄在李沅湘耳边说:“表姐就喜欢这样的男子,清瘦儒雅,在她眼里,这样的就是仙人。”
李沅湘点点头,看看状若呆痴的玛依娜:“魂儿都被勾去了,如何是好?”
禾渥基一笑:“我有法子,夜里不是有琼林宴吗?你照我的做就是。

当夜琼林盛宴,王上王后款待众位进士,禾木智亲自拷问才学。
李沅湘拉了玛依娜,换了女官衣裳,一左一右站在姽婳身旁,看这些青年人谁高谁矮,谁胖谁瘦,谁俊谁丑,更爱看他们被拷问得汗水淋漓的狼狈模样。
玛依娜却直盯着一位斯文俊俏的男子,他面对王上拷问,坦然自若娓娓叙说,比状元犹要自信几分,就是禾渥基,也略略有些拘谨。

玛依娜越看越欢喜,笑得弯了眉眼,李沅湘指着禾渥基看向玛依娜,正搓着衣角无限娇羞。
双眸一转,扯扯姽婳衣袖,姽婳顺着玛依娜的目光,看向玉树临风般的朔骏,再看看大大咧咧的玛依娜,原来她喜欢这样的男子。
玛依娜中途退席,换了衣衫在宫门外等候。

好不容易宴席散了,众人陆续向外走来,朔骏走在最后,旁人都三三两两相伴着低声交谈,唯独他只身走在最后,与众人格格不入,若群星捧着的皎月。
玛依娜抑制着羞意朝他走了过去,微微屈膝道:“朔骏公子。”
朔骏有过目不忘的本领,此次科考为了不至显眼,有意收敛得了第二。

他认出是王后身旁的女官,回一礼道:“姑娘找在下?”
玛依娜点点头:“朔骏公子可喜爱君子兰?”
朔骏有些意外,玛依娜笑道:“襄王府中养殖数株名品,想请公子前往观赏。”
朔骏笑笑:“多谢姑娘盛情,可是夜已深了。”

玛依娜扬眉道:“我都不怕,公子怕了?”
她站在月光下,闪亮的双眸若星儿一般,身上有好闻的清香,不若父亲那些姬妾,一身的脂粉,朔骏轻轻点头:“姑娘盛情难却,走吧。”
玛依娜一笑:“碧叶青青伴君生,多以纯绿向来人。”
朔骏笑了,接口道:“一朝悄然花自放,妩媚万般温柔心。”

二人相视一笑,朔骏道:“敢问姑娘芳名。”
玛依娜笑道:“我叫做玛依娜,乃是流沙部头人菩顶之女。”
朔骏脸色大变:“你我素昧平生,姑娘还是请回吧,告辞。”
玛依娜看着他疾步而走的背影,喃喃说道:“今科榜眼,日商部萨苏之子朔骏,就是你了。我们改日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玛依娜的爱情。。。

 


贺新娘

各新科进士并未封官,而是陆续回到原籍,三月底,柳翊楚接替露佛得,成为领议政,几个强大的部落得讯后暗自练兵,私下里相互联络,一旦有变即起兵反抗。
因南部县距离王城最远,消息尚未传到。
这日,禾绍元回来寻到后园,柳兰芷正站在池塘边,嘴里低低念着:

谁道闲情抛弃久?每到春来,惆怅还依旧。
日日花前常病酒,不辞镜里朱颜瘦。
河畔青芜堤上柳,为问新愁,何事年年有?
独立小桥风满袖,平林新月人归后。

禾绍元一笑走到她身后,柳兰芷察觉背后有人,欲要转身脚下一滑,眼看就要掉进池塘,禾绍元一把拉住了,将她拽着远离了岸边,柳兰芷待要挣开双手,禾绍元一把将她抱在怀中,颤声说道:“吓死我了,兰芷若掉进水里,初春水寒,我……”
柳兰芷挣扎着冷笑:“襄王何苦装模作样?”

禾绍元放开她,凝望着她,眼眸中的忧伤稍纵即逝,柳兰芷心细,自然看到,心中一片茫然。
禾绍元一阵苦笑:“我伤兰芷至深,难怪兰芷不信我。”
柳兰芷愣住:“你……”
禾绍元紧紧攥住她手:“随我去个地方。”

禾绍元拉她去了花房,那是他常常独自呆着的地方,柳兰芷从未踏进一步。
禾绍元指着花畦,细长的绿色叶子中间,一簇簇黄花娇羞绽放,他低低说道:“兰芷知道吗?这就是芷兰,我头一次见到兰芷,就穿的这样颜色的衣衫,可当时,我坐在木轮车上,不敢直视。”

柳兰芷微微动容:“你……”
禾绍元长叹道:“沅有芷兮澧有兰,思美人兮未敢言。”
回身看向柳兰芷,柳兰芷低了头:“我……”
刘绍元牵住她手,坐在花畦旁的木椅上。

“我的心思,从未言说,当日听到柳先生欲将兰芷许配于我,我欣喜若狂,第二日一早就上门提亲,我知道兰芷心中没我,可我,宁愿同床异梦,也要娶你,只要你能在我身旁,我就知足。
可是我的身子病弱,新婚之夜,看着美丽的兰芷,有心无力,我……
后来,我知道兰芷的心上人是王上,我嫉妒得快要发疯,跟王上请了南阳为封地,因为此处离他最远。
我四处寻医问药,可总是不成,我悔恨害了兰芷终身,一次次对兰芷说些伤人的话,我看着兰芷日渐憔悴,心里比兰芷更为难受,只能常常呆在花房,把这些花当做兰芷。
近日我的身子好转,郎中告诉我已经可以行夫妻之礼,我兴冲冲来找兰芷,险些将兰芷吓得掉下河去,我那会儿,心跳似乎要停了,兰芷,纵使你心中没我,我相信终有一日,我们会……”

禾绍元握住柳兰芷的手深情凝望,柳兰芷望着他俊秀的脸,幽幽花香袭来,有些醉了。
迷离之际,禾绍元将她抱在怀中,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兰芷受的苦,余生我将加倍补偿。”
他的怀抱温暖有力,柳兰芷孤寂日久,若将溺水之人抓住浮木一般,在他怀中越靠越近,眼泪慢慢滑落下来,滴在禾绍元肩头。

禾绍元捧住她脸吻了上去,一滴滴吮去她的泪水,他的身上带着芝兰香气,浅浅的淡淡的,柳兰芷眼泪越流越急,禾绍元叹着气,更紧得将她搂在怀中,在耳边轻唤着:“兰芷,兰芷,日后,再不会让你哭。”
柳兰芷伏在他怀中尽情哭泣,禾绍元轻拍着她的后背,低低吟诵:

玉缕青葳蕤,结为芳树姿。
忽惊明月钩,钩出珊瑚枝。
灼灼不死花,蒙蒙长生丝。
饮柏泛仙味,咏兰拟古词。
霜风清飕飕,与卿长相思。

柳兰芷渐渐止了哭泣,趴在他怀中不敢抬头,禾绍元抚着她的长发:“今日,就让这些芷兰作证,我和兰芷,全了夫妻之礼,兰芷可愿意吗?”
柳兰芷羞不可抑,轻轻点了点头。
禾绍元抱起她平放在木椅上,伸手去解她的衣衫。

柳兰芷满面通红,不敢直视禾绍元,身子因紧张而轻颤着,轻阖了双目头侧向一旁:“绍元,光天化日的,不如……”
禾绍元轻笑道:“兰芷怕了?”
柳兰芷点头又摇头,禾绍元直起身看着她莹白玲珑的躯体,缓声吟诵:

晚来一阵风兼雨,洗尽炎光。
理罢笙簧,却对菱花淡淡妆。
绛绡缕薄冰肌莹,雪腻酥香。
笑语兰娘,今夜纱厨枕簟凉。

柳兰芷更是羞不可抑,久苦的心似汪在水中,原来懂我的人就在身旁,我却不知。
我爱兰他也爱兰,我喜诗词他也喜诗词,我……
臆想间,下身有坚硬闯入,身体若撕裂一般疼痛,她啊的一声惊叫:“疼,绍元,我疼……”

禾绍元并未停下,动作有力而急迫,钝痛的折磨似乎永不停歇,柳兰芷紧咬着唇,两手攀上他肩头,有热流涌入体内,禾绍元停了下来,站起身道:“初次都会疼,兰芷下次就不会疼了,我去叫人来服侍。”
柳兰芷羞臊说道:“不用,我自己来。”
起身穿了衣衫,脉脉望着禾绍元,禾绍元一笑:“头发有些乱了。”

柳兰芷理了理,禾绍元冲门外说声来人,进来两个婆子,禾绍元吩咐道:“扶王妃回房,王妃今日疲惫,好生伺候她歇息。”
两个婆子忙应着扶了柳兰芷,柳兰芷当着她们的面不好说话,只望着禾绍元。
禾绍元笑道:“我还有些事,夜里回来。”

柳兰芷看着他匆匆而去的背影,抿嘴一笑,他也有害臊的时候,看都不敢看我。
回到房中蜷在榻上,整日都在想花房中的一幕,若做梦一般。
原来夫妻恩爱是如此滋味,今日方尝。
眼看天色将晚,起身从枕头底下抽出一张小像,又到箱笼里翻出一沓诗稿,到廊下拿了火盆,一一焚烧,直到全部燃为灰烬。

夜里禾绍元一进门,柳兰芷扑了过来,依偎在他怀中,双手搂住他脖颈,温柔说道:“绍元,以前的诗,我都烧了,从今以后,我的心里只有绍元。”
禾绍元笑道:“甚好,日后无论我做何事,兰芷都陪着我吗?”
柳兰芷重重点头,禾绍元看着她,搂住她腰笑问道:“可还疼吗?”

兰芷羞红了脸,禾绍元笑道:“还有一事,我如今好是好了,不过郎中嘱咐,不可太过频繁,隔好些时日才可再次……”
兰芷脸色更红,低头道:“都依你就是。”
禾绍元笑道:“不过,美人在怀,我把持不住,你我还若以前,我住书房,若想兰芷了,就过来。”

兰芷羞臊不已,拍一下禾绍元手臂道:“都说依你了,还这么多话,真是。”
禾绍元哈哈大笑:“那我走了。”
兰芷一把拽住他手:“喝些茶吧,我煮的。”
禾绍元说了声好,夫妻对坐饮茶,兰芷说个不停,禾绍元笑着,间或点头应声。

如此夫妻恩爱半月,柳兰芷收到父亲家书,父亲做了领议政,柳兰芷心想,领议政就是相国,父亲在中原朝廷受人排挤,如今终有明主赏识,一腔抱负得以施展,幸甚!想到禾木智,心中竟是一丝涟漪也无。
提笔回了家书,问候父亲一切可好,信末写到,女儿很好,与夫君十分恩爱,父亲放心。不似以前写家书,直说女儿安好,对禾绍元只字不提。

夜里禾绍元回来,兰芷笑说道:“父亲做了领议政,绍元尚不知道吗?”
禾绍元一愣,看着兰芷抿紧了唇,兰芷笑道:“你啊,每日游山玩水,对政事甚少关心,自然是不知的。”
禾绍元笑了:“兰芷知我。”

柳兰芷低了头:“可是,绍元,我之前一颗心都在王上身上,怎么一日之间就……绍元,我是不是水性杨花的女子?”
禾绍元看着她,好半天起身过去揽了她在怀中:“兰芷自然不是,你我是夫妻,以前的事过去就好,别在想了。”
柳兰芷靠在他怀中点点头,禾绍元一把抱起她道:“已经半月了,我再难忍受。”

兰芷嗯了一声,声音如蚊子一般:“那日花房之事,我也总是想起……”
禾绍元将她扔在床上,身子压了下来,很快柳兰芷又尝到那日的钝痛,她咬牙受着,我的心既给了他,自然要忍着,只要他欢快就好。
事毕禾绍元很快进入梦乡,柳兰芷看着他背对自己的身影,清瘦颀长,慢慢依偎过去,脸贴住他后背,不曾想得遇良人。

第二日禾绍元醒来,兰芷正含笑在窗边画画,听到动静回头笑道:“绍元过来看看?”
禾绍元过去,画中是他的小像,点点头说声好,道:“兰芷,我今日出去会几个文友。”
兰芷想说什么,他已抬步走了,兰芷一笑,何时成了急性子?
提笔在画像旁写下,君子端方温良如玉。

等着他夜里回来给他看,谁知夜里不见人影,想着他说的把持不住,也就一笑睡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GN,人家长得帅,人家甜言蜜语,人家会念几句诗,你就相信他是爱你吗?备注:芷兰是蕙芷的简称,指蕙兰和白芷。

 


熏香炉

因新科进士没有封官,各部落头人暗自松口气,羌国暂得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