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时候会犯错?你欺负人别人都说你有理,我被你欺负就是应该的!你们生来就是优等生,没人不喜欢你们,我这种差生天生没人见得。你们没考第一全世界都觉得没天理,我就不能比你们强,否则不是偷着学就是装的,要不就是抄来的。我这种人就应该去当工人。闻武,我讨厌你!你是伪君子!小人!你和你的岳静依,还有那个红眼睛的鬼,不要再来缠着我,听见没有!”
最后一声近乎大吼,严小可哭成泪人,爬上中铺用凉被蒙住头尽情的流眼泪,抽噎声很压抑。
战争,无论谁赢都是狼籍。
闻武颓然的坐下,心里死灰一般:她是讨厌他的,甚至可以说是痛恨,痛恨他一贯以来为了讨好大人们努力表现出的优秀。可是他从来就是这样的人,三年前也是,那年的冬夜,她为什么就能说出那样的话来?至今言犹在耳:“你放心,只要我在,一定保你此生平安,粉身碎骨也是我替你去。”
甚至为了这句话,他不顾父亲的反对选择了医科大,连自己的一生都改变了方向。值不值得?谁知道?
罢了罢了,就这样吧…
闻武也累了,躺下,疲惫的闭上眼睛休息,什么都不想。全世界只余火车有节奏的“咔嚓咔嚓”声,越响越大,响了一路。
这次大吵确定了两人一路的相处基调:不往来。各吃各的饭,各打发各的时间。小小的空间里要想互不相见完全是可以的,连技巧都不需要:听到对方的动静就给个后背。想躲开彼此,就得知道对方的动向,反而要更留心和警惕对方的一举一动,两人果真是生来的一对敌人。
火车仍在飞速奔跑,辽阔大地上钻山过桥,呼啸前进,全然不顾钢铁的躯体里那些凡人的喜怒哀乐。它看得麻木了,都是过眼云烟,到终点,这些人都是要下车的,还它空荡清净。
下火车时,闻武不多说,拎了严小可的行李下了车,等严小可也下来,就不远不近的跟着她出站台。
接新生的校车远远的停在火车站外,正好两辆。闻武一路拎着大包小包出来,走到停车场时胳膊拎得酸麻,刚到车前,手里的几个包就同时落地,这才痛快的甩甩手,心里大呼解放。
严小可看在眼里滋味就变了:分明是闻武不情愿帮她拿包,恨不得赶快甩掉她,来不及的把包扔在地上。
她大步过去拎起地上自己的行李,鼻子里“哼”一声,掉头走向一辆校车。
立刻有热情的老生迎接过来,又是拿包又是询问,远比闻武态度要好。严小可也笑的开朗,笑声故意要闻武听见,和他们说说笑笑上了车。
没有老生来管闻武这个男生。闻武看着这一幕,气呼呼的自己拎起包,也冷“哼”一声,头一甩向另一辆校车走,就算胳膊快断了也要坚持:过河拆桥的严小可!我要是再理你,我、我、我粉身碎骨!
一对发小,一路同行到同一所大学报到,就这样默契的各自给对方一个后脑勺,背对背开始大学生活。
作者有话要说:问:哎呀,四季,你真的更新了?
答:是......
某人发现,写文和追文一样的尴尬:放的时间长了,就不想继续了。
对不起大家,某人决定五一节发新文,日更谢罪。
此坑以后保证最晚半月一更。
拆了它
作者有话要说:囧,好久没写这个文了,断断续续花了半个月时间温习了大纲和前面所有章节,
写出来总还是觉得不对味,难道是已经忘了这种文风怎么写 ?
这章短,先就这样吧,让我找找感觉再。
可见友人们说的对:做一个负责任的坑王也不容易,囧了个囧......
“七窍成、混沌死。众生平等、各有本真。你不知道严小可想要什么,对她的所作所为,就是‘以己养鸟’。”
“星君,我是好心,真的!这样对她也好,是她一时没法适应,你说是吗?”灵玉为自己辩驳,也想听到太阴的肯定,萎软的话音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
太阴摇头:“万物有定。人间朝代更迭、地动山摇、哀鸿遍野,你见哪路神仙去干涉过?一切顺其自然才是大道,牵一发动全局。小到严小可也一样,她命里留在那座小城一辈子才能安然一生。”
“那出了那座城呢?就不安然了?”灵玉急切的问。
太阴合上眼:“不可查、不可知。”
“怎么会?星主,没有你不知道,她会平安的,对吧对吧?”灵玉追问,她想起这次严小可的凡胎对她附身时的抗拒,莫名的灵力有说不清的诡异。
太阴说:“天规第一条就是天地人互不相干,这也是维持三届太平、尊重生灵的基石。灵玉,最后告诫你一次,人间事,不可再干涉。”
不干涉。灵玉对自己说:我做不到。
见到嫦娥时,美丽的仙子把难消的尴尬用满腔的关切掩盖起来:“星君责罚你没?我已经向他认错了,说你这次下届都是我的主意…”
灵玉手一挥打断她,怏怏的:“星主没罚我也没骂我,讲了一通大道理。”
嫦娥踏实了,和灵玉面对面站在望乡亭蒸腾的云海上,一时无语。灵玉忽然扑闪着大眼睛问:“姐姐,你以为闻武是谁的转世?”
嫦娥回避着灵玉意有所指的审视,正要找个托词,灵玉大咧咧笑得像水蜜桃,说:“你呀,肯定是惦记着天河里那只吞了玉帝宝珠被贬的鲤鱼,他和你关系好,惦记也是常情。以后就别担心了,人间一百年轮回一次挺好玩的,日日常新,他未必想回来。”
“是啊…”嫦娥缓缓的笑了,手扶着银色廊柱,眼神像云气中隐约的扶桑花,真切又朦胧。
灵玉耸耸肩,跳着跑了:“你总是这样放不开,我看其实是时间多的没法打发胡思乱想,不管你了,我去打井水。”
没有在人间上大学真是遗憾,这更是小泥人们极大的损失。看着人间的芸芸众生,灵玉喃喃的:“我知道所有的中药和汤剂,到现在失传了多少!唉,天意啊!别怪我不告诉你们,你们都知道了,神仙也就不神秘高深了…”
她脚边镂空小巧的银光水桶里盛着刚打满的井水,是用来做长生药的。灵玉趴在井沿上,一眼就找到了大学校园里的闻武,坐在午间幽静的树荫下看书。
一支油亮的朽木拐杖忽然横搭在八角形的琉璃井口挡住了灵玉的视线。灵玉愣了一下,恼了,起身就走,也不理拐杖的主人。
月老对她的背影一声轻哼,吹起几丝长髯,径自趴在井沿上向下看。他眼睛昏花,又被不时飘来荡去的云挡得找不准目标,情不自禁的,身体努力向井口探进去,直探得快要掉进去了,眼睛挤啊挤的,才找到闻武,却找不到岳静依。
折返回来的灵玉一只脚已经抬起来就要踢在月老的屁股上,看他老态隆中的吃力样,那一脚终是踹不出去,于是放下腿:“老官儿,看不清吧,这井能放大的,用不用我帮你忙啊?”
月老笨拙的爬出井口,呼哧呼哧的,撅得发黑的脸讪讪的。
灵玉用粉红色的指甲轻点如镜的水面,圈圈涟漪散去,闻武的模样便放大在两人面前。
月老头摇得拨浪鼓:“我不看这小子,我要看那个女娃子。”
灵玉不理他:“我不要看岳静依,我要看闻武。”
“唉,”月老没有预想中的暴跳,而是颤巍巍的转身离去:“不看了不看了,反正有姻缘线牵着,他们迟早会结婚的,只是爱恋之心不能油然而生,美中不足可惜啊可惜…”
灵玉听着心一凉,眉头缓缓紧皱,无名的火就涌上眉目:“凭什么?就因为你的一个念头就要让他们结婚?”
月老被灵玉的无理问得一楞,好在反应快,说:“这事都是天注定的,我这是替天而为。”
灵玉双眼隐隐的红:“不是说天界不能干预人间吗?为什么姻缘要有天注定?要由你管?”
月老词穷,想了想,说:“天不管谁管?我不管谁管?”
琉璃井里的闻武合上书回教室,这节课是和中药班的同学一起在阶梯大教室里上《中医基础理论》课,会见到严小可,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搜索着瘦弱熟悉的影子。
灵玉目不转睛的看着闻武,说的坚定:“谁都不能管,要每个人自己决定。”
月老嗤笑:“那还不乱了套?”
“乱套就乱套,天意大不过人心…”灵玉说的决绝,心中仿佛有一块磐石稳稳的扎下了根,她的人也瞬间充满了力量。
冷不防月老扑上来就捂她的嘴,苍老的声音用力压低有些沙哑,张皇中满是恐惧和敬畏:“不要命了!这话不能说啊不能说!”
灵玉费力扯掉他干枯的手,深吸一口气:“快被你捂死了。”
她晶莹的脸颊被压出几道红痕,气恼的鼓起腮帮用双手轻轻揉着,双眼亮盈盈的盯着月老。这个表情让老头后脊背一个劲儿的钻凉气。
灵玉摇头晃脑轻蔑道:“哼哼,我说啊,你那红绳子也未必比人心结实。”
“胡说!你懂什么?”
“哎,要不咱们就拿闻武打个赌,他肯定不会和岳静依在一起。”
月老的拐杖重重的栽在地上:“老夫承的是天命。不知天高地厚的兔子,他们就算是一对仇人,这辈子注定也要生死同穴!”
灵玉笑的愈发轻俏:“我就不信,有本事你让我试一试?我发誓我能拆了他们,断了你的姻缘线。你敢不敢赌?啊?”
月老轻喝:“胡来!”
“哈哈,我就知道你不敢。其实根本就是经不起考验嘛。”
“胡说!?”
“就是!”
“胡说!”
“你不敢试!你怕输!”
“胡说!”
“有本事你让我下去挑散他们?”
“你去了也白搭!”
“敢不敢赌?”
“赌就赌!”
月老话音未落,灵玉蹭一下子消失了,只余话音袅袅,从井口深处遥遥传来,越来越弱:“就这么说好了,你帮我打掩护,小心被其他人发现…”
月老鼓着眼睛僵在那里动也不动,嘴里憋着一口气不上不下。良久才顺过气来,恨恨的用拐杖敲着地砖,欲哭无泪:“我生生上了这小兔崽子的当啊…”
他当然得帮兔子瞒着,这可是私放玉兔下届的罪名啊!
还有,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那兔子赢了,他这老脸往哪儿搁?
对对对对,谁都不能知道!谁都不能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囧,好久没写这个文了,断断续续花了半个月时间温习了大纲和前面所有章节,
写出来总还是觉得不对味,难道是已经忘了这种文风怎么写 ?
这章短,先就这样吧,让我找找感觉再。
可见友人们说的对:做一个负责任的坑王也不容易,囧了个囧......
大麻烦
闻武坐在阶梯大教师靠后的位子。在气氛相对宽松的大学里,他依旧保持一贯的生活惯性,自律极严:晨练、午睡、自习…每件事、每个时间段都被那张无形的时间表安排的滴水不漏,纹丝不乱。
现在的严小可脱胎换骨了一般,是比闻武还标准的刻苦学生:她对中医药生来有种亲切感,情不自禁的一头扎进枯燥的课本里,所有时间都在看书学习,甚至于熬夜,这在大一新生中绝无仅有。不变的是孤僻更甚,活在独自一人的世界里,连开学后的第一个中秋节她都没有和同学们联欢,把自己关在宿舍里钻研《无机化学》。本来入学成绩她就是全校最高的,现今加上这做派,大家自然会把一个外号送给他——“疯子”。
“疯子”严小可视闻武为仇敌,两人距离近于十米她就会横眉冷对,迅速转身大步离开,仿佛势不两立的仇人。
闻武很是头疼,却也无奈。他才发现,和严小可从小到大的相处从来都是小可在主导着“友谊”的基调和节奏,而他,从来都是被动配合的那一个。
下课了,闻武合上书本起身出教室,他个子高,能看到前面跟着人流低着头的严小可,心里有些郁闷。走到走廊,冷不丁身后有人在他肩上轻轻一拍,一声轻灵欢快的招呼:“闻武!”
脆生生的呼唤尾音上扬,一点点居高临下的傲气,一点点发号施令的霸道,更多的是掩不住的欣喜和俏皮。
太熟悉了。
闻武一哆嗦,不可思议的目光定在前方严小可,两人十多米的距离让他确定这声音不是“天才严小可”发出的。可是,太像了,像的他会毫不犹豫的认错。
闻武缓缓的回头,却见到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闪着灵光在看自己,这眼睛、不、应该说是眼神,他见过,是属于“天才严小可”…
闻武像被一线灵光击中,惊在那里。脑海里是被触发的千头万绪,处处火花闪现,却一个都捉摸不到。
灵玉疑惑的抬起白皙得几近透明的手在闻武眼前晃,掩不住兴冲冲的欣喜:“干嘛?你这是什么表情?对了,我叫灵玉,来找你的。”
这个一身飘逸白裙的女孩整个人都透明般的轻盈无尘,突然间冒出来一般的惊艳,楼道里拥挤的人都放慢了脚步旁观她和闻武。
闻武恍然回神,却是冷淡至极的疏离陌生:“对不起,我不认识你。”
“哎,”灵玉蹦跳着追上去:“别不理我啊,我跑了那么远的路专程来找你的。”
毫不遮拦的话听得闻武心头突突的跳,走也不是,停也不是。身边经过的同学颇有深意的暧昧眼神围着他和白衣女孩在打转,全是似是而非的了然。
闻武无措间看见前方的严小可停住脚步逆着人流缓缓地走过来,双手横在胸前抱紧厚厚的书,目光直咄咄的盯着正绕在他身边的美丽女孩,像是人海中突遇前世仇人,认真的辨析确认着对方。那目光像一根缓缓刺向敌人要害的钢针,冷得闻武心惊,他此时才知道,严小可平时瞪他的目光算很亲切的了。
灵玉也看到严小可,她对小可心里有愧,不客气的扯了闻武转身就跑:“快走啊,你爸爸妈妈托我给你带了东西。”
闻武的大手被她微凉的小手紧紧牵着,一阵火辣,将信将疑的跟着她:“你认识我家人?”
严小可加快脚步追了上去,可是刚下课的走廊过于拥挤,她根本追不上敏捷的两人,一时站在那里恨恨的白了脸。
闻武一直被扯出了教学楼,跑过操场出了校园,他气喘吁吁的看着笑嘻嘻的灵玉:“你到底是谁?”
灵玉郑重的自我介绍:“呐,我叫灵玉,你家邻居,虽然你不认识我,可是你的所有事情我都知道:你十二岁偷着去河边游泳险些被淹死,十六岁打篮球崴了脚,今年暑假你长了三斤肉,前两天新生军训时你的左脚磨起三个大水泡,你睡觉喜欢向右侧,爱吃螃蟹和虾,你左边的髋关节有粒红痣…”
“别说了…”闻武急急的打断灵玉。其实不用他喊灵玉也准备咬舌头了——“左边髋关节”的红痣——那是上次偷窥闻武洗澡时看到的…
闻武正色:“找我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你。”灵玉仰头看闻武,喜欢的真情毫不遮掩的现了出来。
闻武绷了脸:“你不是说我家人有东西带给我?”
灵玉眨着眼睛:“嘻嘻,那是我骗你的。”
“灵玉!”闻武气了,大声喊她。
灵玉没了顽皮,看着闻武:“你再叫一遍我的名字吧。”
闻武觉得自己完全没法和她沟通,不禁气馁。
灵玉还想听他叫自己的名字:“你再叫我一声,好不好?”
闻武想想眼前这个女孩从出现到现在,除了对他的事情了如指掌外,根本就是个莫名其妙的人,完全的不靠谱。他想摆脱掉灵玉:“我还有课,你没事就走吧。”
灵玉追着他:“我闲着没事,陪你上课吧。”
“不是我们班的学生不能进教室,而且我们是实验课。”
“你放心,我不会打扰你们的。”
“随你便。”闻武说,他相信实验室老师会把她清理出去的。
灵玉高兴的直跳,上课时她不会让任何人看到她的——除了闻武。
闻武迟到了,大步流星的往实验楼赶,灵玉一直跟他并肩而行,居然甩不掉。闻武也不禁暗中佩服她好体力。
快到药理实验室时他放慢了脚步,他知道这节课是严小可的药理实验课,她应该在。果然,整扇玻璃墙里边的操作台前,小可正一丝不苟的拿着一只没有针头的针管给实验兔子的嘴里灌药。
小可对试验动物完全没有普通女孩子的娇柔,这一点也是让所有男生都敬畏的:抓老鼠、逮青蛙,下手又准又狠,男生看着都胆寒。这堂课是研究速尿的药理作用,小可这一组的兔子就是她亲自上手:把四条腿捆在架子上,掰开它的嘴,用一只硬木棒撑开兔子的嘴,再把药灌进它嘴里。红眼睛的小白兔拼死挣扎,惨叫声凄厉,嘴被木棒撑开无法出声换气后,又被强灌进的药液和空气呛得奄奄一息,可爱的兔子们到最后都僵硬在实验台上,有的永远闭上眼,有的睁着眼睛,不理解这世界为什么这样对自己。
女生们干脆躲远,男生们都不忍看,直说太残忍。小可眼睛都不眨,出手利落,手中扑腾着的柔软小动物和一个坩埚、一个洗耳球毫无区别。
代课老师批评着这些初进实验室的学生:“这是很严肃的实验,每个人必须上手,将来你们还要解剖尸体,缩手缩脚的能行吗?你们都要向严小可学习。”
闻武极缓慢的从门外经过,看到小可穿着整洁的白大褂面无表情很专注。忽然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他,他回头,只见灵玉刷白了脸摇摇欲坠就要软倒,她的眼睛盯着玻璃墙里面一只只的兔子,鼻翼翕张着,额头脸上密密涔涔布着一层汗。
“你怎么了?”闻武问。
灵玉说不出来话,猛的一阵干呕,却掏心挖肺的什么都呕不出来,两只手死死的抓住闻武像抓住救命稻草,体温降得很快,闻武仿佛在扶着一块北极的冰。
他也急了:“灵玉,你怎么了?说话啊!”
灵玉根本说不出话,她软软的倒在闻武身上,彻底晕了过去。
闻武顾不上别的,背了她往医科大的附属医院狂奔:“真是个大麻烦!”
有神仙?
作者有话要说:我又回来了。
喵,还有人咩~~~~~~~~~
附属医院急诊科里簇满了白发如霜的老专家们,好一通抢救和争讨辨证后,束手无测的听着心电监护仪声音,有节奏的滴滴声在每个人的额头扩散成紧锁皱起的眉头。正是这显示生命延续的滴滴声困扰了所有的医科权威们:病床上名叫灵玉的女孩子没有知觉、没有呼吸、没有脉搏、甚至没有体温,千年寒冰似的,站在这房间里的每个人都被她散发的冷气冻得打颤,但她偏偏还有心跳。
她从哪里来?
晕倒前遇到过什么事情?
多大年龄?
家人在哪儿?
有什么疾病史?
…
这些问题闻武被询问过很多遍了,他一概答不出,只知道她叫灵玉,是来找他的,据说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甚至于找他干什么,闻武也说不上来。
老教授们束手无策,干巴巴的站了一会儿,陆续离开去医生办会诊讨论,这样也能避开女孩身边那位少年充满迷惑的求助目光,特别是他眼里的失望。
灵玉白的近乎通透的脸颊毫无生气,闻武看着,难过的呢喃:“快点儿醒来吧…”
随着他轻而长的一声叹息,灵玉的唇角微微一翘,睫毛轻颤几下,扇贝样的眼帘扑扇扑扇着越睁越大,居然就睁开了,对着闻武,忽然一笑,梦醒一般。
闻武一惊过后心倏的一松落了地:“你可算醒了!”
灵玉虚弱依旧,颤巍巍的想起身,闻武忙上前扶,手触到她时情不自禁的一缩,感觉到她的手臂是带着凉意的微温、而不是背她来时路上的彻寒,这才敢搀着她下床。
“你等一下,我去叫医生。”
“我的病他们治不了。”灵玉的声音轻飘飘的,话意更是轻飘飘的十分不屑。她两条腿发虚,扶着墙出了抢救室顺着走廊往外走。
“治不了”。闻武怔怔的,看着她纤细的双腿迈着歪歪斜斜的步子,只觉得可怜:如此年轻的生命难道有着不治之症…
闻武上前拦她:“你先回病房休息一下。”
灵玉不听:“才不去,看着那帮笨医生怪心烦的。你陪我出去玩会儿就行了,好不好,啊?”
灵玉仰着头、嘟着嘴、眨着眼睛对着闻武撒娇。这一瞬间她忽然庆幸闻武比她高,虽然一直以来她对此耿耿于怀,但此时对着他撒娇耍赖发脾气仿佛理所当然一般。
闻武却是第一次被女孩子嗔到,还是美得精灵一般的人儿,更何况这精灵一身“不治之症”,叫他怎么可能说“不”?
“好吧。”闻武点点头。灵玉一笑,轻快的一跳转身,牵了他的手就走:“你们这里有什么好玩儿的地方没有,带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