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武脚边的小狗可可忽然躁狂的叫了起来,急速的在两人的腿脚边窜来窜去,在追着什么,受了极大的惊吓似的。闻武怀里的那只兔子也像是猛的被针扎了一般,窜了出去,瞬间跑的无影无踪。
闻武和严小可被这两只动物也吓到了,四下看看,只有他们俩,一切正常。
闻武俯身眼疾手快的抓住躁狂的可可,紧紧抱在怀里,小狗全身瑟瑟发抖,呜呜声颤抖着拼命的向他怀里钻。
严小可忽然冷笑一声:“那只兔子跑了最好,不然我就把它煲汤喝了。”
虽然明知小可故意说气话,闻武还是被她的冷森吓到了,这却是她几个月来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

怀里的可可忍不住又探出头来看向严小可,闻武安抚的摸着他的脖子。他和严小可看不到更不知道,此时,正有一个全身发着绿幽幽荧光的瘦高男子站在严小可身后,冲着可可得意的笑着。
他就是此时琉璃井旁的嫦娥和吴刚也正注视着的那道妖光----狼妖:韦峋。
吴刚有些慌了,紧张的问嫦娥:“怎么办?这只狼妖像是要取严小可的命,要不要出手?还是快去告诉星主?”
嫦娥镇定,微微摇头:“星主现在肯定已经知道了,它道行还浅,再看看。”

韦峋绕着严小可已经转了好几圈了,现在还在绕。满意的打量着他寻觅了几个月的猎物,贪婪的嗅着她身上似有若无的仙灵之气。
那晚他亲眼看见一束恢弘壮丽的祥和紫光从天而降,笼罩着她,把寄居在她体内的仙灵替换成人的魂魄。可惜那道紫光太炽盛,盈满星宇,韦峋只是个刚刚修成人形的五百年小妖,哪里抵挡得了天界太阴星君的光华,要不是他逃离的快,只怕当时就没命了,可也因此丢失了严小可的踪迹。功夫不负有心人,几个月后,他终于又找到了她。
没错,就是这个瘦弱的小姑娘,论饭量不够他一顿,可是她身体深处残留了仙家的温煦之气,消化这样一个人,他的成仙大事至少能突飞猛进三百年,那就和狼王水平相当了,可他比狼王年轻多了。韦峋似乎已经看到功成名就的那一天,倨傲的狼王向自己俯首称臣。
他再次享受的呼吸下严小可的味道,这气息温热鲜活,芳香醇美,是年轻女孩子特有的。韦峋贴近她,向闻武怀里的可可挤挤眼,食指比在唇边,示意他噤声,然后活动下牙齿和下颌,两排尖利的狼牙闪烁出刺眼的寒光,照着严小可汩汩跳动的颈动脉缓慢的咬了下去。

可可惊恐的看着这一幕,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和决心,拼尽全力跳向严小可的肩头,想去扑抓韦峋。虽然这摆明了是徒劳、是送命。
严小可和闻武根本不知道他们身边在发生什么,还在斗气相峙。严小可被忽然迎面扑上来的可可吓得尖叫一声就躲,闻武也是一惊,慌忙去抓小狗。
这些凡间把戏又怎么会阻挡已微成气候的韦峋?垂死挣扎而已。韦峋笑嘻嘻的根本不屑,怜悯的看着扑空掉地的小狗可可,两只手抓成鹰爪,无限伸长去抓严小可的魂魄。
严小可摔倒在地,正吃痛的想挣扎起来。闻武忙过去扶,正好挡住韦峋的手。
韦峋的手诡异的拐个弯,想绕过闻武。可就在这时,闻武的身体忽然变得炽热无比,韦峋的胳膊就像触到了太阳,烫焦了一般疼。他忍不住失声尖叫,电一般的缩回双手,两只手腕都是焦黑一片。
韦峋护着疼,不可思议的看着背对着他的闻武。
怎么可能?他曾在燃烧的森林大火中搬开被烧红的岩石寻找焦香的野兔黄鼠果腹,现在却被一个凡人烫成这样!
韦峋没有得手,恨着那只坏他好事的狗,不禁起了杀心,可是忌惮着闻武,双手又受了伤,不甘的看了眼闻武和严小可,狼狈而去。

可可这才松了一口气,软倒在地,心里都要崇拜自己了:想来不可思议,它居然不自量力的去救严小可,当时是怎么想的!真像个英雄!看来这个怪物怕闻武,这就好,大家都安全了。

情势的瞬间变幻,闻武根本不知道,他还忙着搀严小可起来。
严小可哪里会让他多碰一下,厌恶的用力甩开他,还是那句咆哮:“别碰我!管好你的狗!”起身就走了。

闻武这回也灰心了:算了,她死活都不理你,你又何必总是自轻?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各走各的吧。
他低头看趴在地上的可可,小狗的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也在看他,远比挫败的自己有朝气。闻武蹲下来捏捏它的耳朵,没精打采的问:“可可,你刚才怎么了?”
小狗的尾巴精神抖擞的摇着,冲着闻武长一声、短一声,骄傲的“旺旺”叫着,像是在讲什么故事。

琉璃井边的嫦娥和吴刚却惊呆了,他们也看不出闻武是怎么伤了那只狼妖的。当时嫦娥掌心的电光都要击向韦峋了,又硬生生停住收了回来。
吴刚见嫦娥不说话,以为她知道事情的原因,问道:“仙子姐姐,那闻武是不是有些来历?”
嫦娥掩藏住满心的疑惑猜测,故作轻松的笑笑:“他能有什么来历,都是严小可,她的凡胎熏染了灵玉的灵气,魂魄又在广寒宫里浸染,那只小小的狼妖怎么可能伤到她?”
吴刚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这样啊,没事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嫦娥又嘱咐他:“这件事不能告诉任何人。”
吴刚点点头:“灵玉当然不能知道,星君那里也不禀告?”
“星君何等高深,他自然知道这件事情,他不问你你就不要多嘴。”
吴刚想了想,点点头:“知道了。”

嫦娥却再也平静不了了:能于无意间把修炼成形的狼妖伤到如此地步,闻武绝不是普通族类。多半是曾经被贬谪下届的仙灵转世。可他是谁?
她闭目凝神,铭记了他的脸,上下千年搜索他的轮回和信息。可直找到盘古开天的混沌之初,也查不出他的来源和底细。
忽然,她想到了一个人,那个人也有着坚毅的眉目,手持弓箭迎日而射,气慑天地山河。他因为被妻子抛弃,心灰意冷,甘愿放弃被封的箭神封号,散尽灵力,坠入轮回,只为了永远忘记她,永远不被她找到…
嫦娥一阵眩晕,心绞痛的无法呼吸,软软的跌落在云气沼沼的井边,目光锁在闻武身上,一遍遍的问自己:你是谁…

 

 

神枪手


嫦娥最终没有把韦峋的出现和闻武那一瞬间释放灵力异能的事情告诉太阴。嫦娥清楚,这样的事情他不可能不知道,可是,太阴也一直没有过问过这件事,就像不曾发生似的。
嫦娥心里惴惴不安,难道星君知道闻武的来历?她想问又无法问,怕太阴责怪她的隐瞒,怕他对自己说出闻武的底细:如果闻武是后羿,她,该怎么办?如果不是呢…
甚至她也怕灵玉会知道。
嫦娥心底紧紧的藏着这个只属于她自己的小秘密,甜蜜着、煎熬着。
她每月有一次下凡的机会,体察收集夜里人间的世情百态,两年了,这些人间之行她全部用在了去看一个人,亲眼目睹了他这两年的成长,已然退去青涩,多了持重。每次都是隐了身人陪在他身边,痴痴的、静静的看他坐在灯前读书、看他安静熟睡的脸,在他的轮廓神情中寻找旧日的熟悉。

狼妖韦峋依旧没有放弃对严小可和闻武的虎视眈眈,尝试了不知多少种的手段和法术,都是无功而返,有时新学的法术施展不够流畅,经常反被闻武烫伤。
这些嫦娥也都看在眼里,可她不是斩妖神,不敢一时兴起杀他,深怕惹下祸端,被斩妖神告她僭越,更怕这件事情被重视以后,闻武也会被各路神仙关注,到时她又怎能随意的来看他。

琉璃井边的娉婷倩影依旧在日夜厮守,只是由屈膝坐在井沿上的俏丽玉兔换做了柔婉淡雅的嫦娥,白纱长裙、亭亭玉立。关注的都是同一个人----临近高三毕业,就要参加高考的闻武,刚刚带上二百度近视镜。

眼镜能改变一个人的气质,本就有着清淡书卷气的闻武增加了几分稳重和安静,好在他身形硬朗,面貌轮廓较深,带着斯文的眼镜不显得-----怎么说呢----“文弱单薄”吧。
眼睛被镜片的清澈映照得更加清亮,闻武在女孩子中的魅力指数再次陡增。岳静依当然也注意到了,多了玻璃片的遮挡,她偶尔和闻武说话时也敢稍微多停留些时间的和他对视,可这看似透明的镜片让闻武的目光更深邃的同时,也阻挡了眼神的交流,她和他之间的距离因这深邃和阻挡似乎更疏离了。
严小可是最先知道闻武眼睛近视的,她在家里就听说闻总工程师带着儿子去医院配眼镜,爸妈的语气里极其仰慕那副眼镜,透明镜片反射的光点似乎都深含着文化和科技的火花。严小可不屑的轻哼:不就是书呆子和优等生必不可少的道具?
高考迫在眉睫,闻武卧室的灯光经常会彻夜的亮着,严小可却是天不黑就上床睡觉了,日夜抱着言情武侠漫画看个不停。
严爸严妈当了一辈子的工人,受苦受气不得舒展,眼巴巴盼着自己的后代能变成文化人,从普通劳动者晋升为脑力劳动者。可惜,小可的学业却是没有最差,只有更差,一眼看去一星期后的高考她什么都考不上。他们只得通过各种关系,想方设法让小可高中毕业后能到集团公司车间做工人,起码稳定、每月有固定的收入,女孩子在父母眼皮子底下,也好管理。
唉,都在一个企业上班,集团公司党组岳书记的女儿岳静依、生产制造车间总工程师的儿子闻武,这两个孩子都异常优秀,占据着重点高中的年级前两名。
严爸严妈羡慕的心都酸了:岳静依、闻武小时候哪里有小可聪明,她不满三周岁就是天才和超常儿童了;一年级时会做六年级的数学题;高一时只要用心就能拿到年纪第一…
可惜严小可神奇慧就像飞翔在天空的凤凰的羽毛,谁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掉落,会落在哪里。

高考前的这天,拼命冲刺的岳静依和闻武紧张的弦都快要绷断了。岳书记本就不是很赞同妻子的精英紧迫式教育,看女儿学的煎熬清苦,干脆决定给孩子放松一下,破天荒的约了几家常来往的公司高层,都是一家三口带着孩子,去射击馆打枪,放松放松。想来想去,他又约了公司的总工程师老闻,最近要买一套进口设备,老闻对此不太感冒,两人意见需要统一一下,而且闻家的儿子和小静是同学,两个孩子交流交流高考技战术,也是好事。
闻武被老爸叫走时正在球场上打篮球放松,对同一群老人家和不认识的小孩儿出游极不感冒,何况还有个和他似乎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关系的岳静依,真不如自得其乐的打会儿球。可是一听说是去打枪,闻武的心火“哄”的燃了起来,跑的比他老爹还快。上了车才大呼失算:没戴眼镜!
这遗憾只是一掠而过,难道他还指望第一次摸枪就百发百中?过过枪瘾就知足了。
一路蓝天白云、垂柳依依,闻武雀跃着心情跃跃欲试。
孩子们集中坐在一辆大商务车里。岳静依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离大家远些,其他孩子都知道她爸爸是最大的官儿,管着所有人的爹妈,于是对她有些敬而远之。几个初中生孩子向往重点高中,渴慕已久,围着闻武叽叽喳喳的问,一派景仰崇拜的表情。
岳静依视野开阔,看着郊外清新的风景,身后不断传来闻武好听的说话声,她唇角欣欣然的笑意久久不散。

到了射击馆,换了衣服领了装备,闻武望而生畏了:靶子在几百米之外,遥不可及,从射击位置看过去,十个圆圈缩成一个小点儿,没有硬币大。他拼命的眨眼睛,眨啊眨,越眨越模糊看不清,不禁想起了现在还躺在篮球场边上的眼镜。
岳静依对枪毫无兴趣,看一眼就算认识了,摸都没摸,坐在休息椅上拿了饮料打发时间。
家长们都是常来这里放松的人,各有醉翁之意,三三两两的自由组合。岳静依于是落了单,没人打扰,她乐得自在,带了彩色墨镜,从远处放肆的看着闻武。
闻武被他的教练指挥得正在发晕:打枪嘛,哪有那么多的动作要领,还有姿势?警匪片里的神枪手都是摆好姿势再射击的?早就被乱匪被打成筛子了。他觉得,打枪就是一种感觉,就像武侠一样,是人和枪浑然一体的境界,臻临化境,闭着眼睛也能百步穿杨。
所以,在教练的指挥下连发几枪都找不到子弹打在哪儿的情况下,一方面是有些灰心泄气,一方面是决定放松自在的打一枪,闻武耿耿于怀的惦记一下操场上的眼镜,带了耳罩,举枪眯眼瞄准了目标。
不料这一下却来了感觉,耳罩屏蔽的世界仿佛空无一物,闻武觉得天地之大,这一刻只有他,枪,还有远处的目标。
闻武合拢双眼,缓缓再睁开时,遥不可及的靶心离他竟是如此之近,仿佛触手可及。什么“三点一线”之类的动作要领瞬间都飞离了他的脑海,空无一物的脑海清净空旷,他几乎是本能的射出这一枪。
枪的后坐力让他有种熟悉留恋的快感,耳畔是“嗡嗡”的回音,闻武回味良久才恋恋不舍的摘掉耳罩。
“十环!”报分员的声音传来,闻武都被自己吓了一跳:太夸张了吧,几枪没打到,一中就是十环。
“十环!十环!不错啊!”教练兴奋的拍着闻武的肩。
闻武决定谦虚:“运气好、运气好,我想要这颗子弹的弹壳留个纪念,行不?”
教练手一挥:“可以,没问题。”
再下来的时间,闻武就不能专心了,其他几个孩子都缠着他介绍经验,闻武却不过情面,又不想让他们扫兴,只得当了雷锋。可是他能说出什么经验来,那个十环怎么打出来的他都不知道,于是一句高深的话供大家各自细品领会:枪人合一。

岳静依被闻武全神贯注的最后一枪镇住了,那一刻的闻武无法用语言形容:无比自信、无比从容,有一种舍我其谁的霸气。像高山之巅的雄鹰、像九天之上的骄阳,仿佛在天地间独自昂首踱步。
岳静依感觉到了,这一刻,她的心被眼前这个挺拔英俊的轩昂少年彻底收服。

回程的路上,岳静依没有去坐副驾驶,她第一个上车坐在最后排的座位上,她知道,闻武会和来时一样,主动坐在颠簸的后排。果然,拉开车门的闻武看见她后,迟疑了一下,还是坐在了她旁边。
孩子们依旧欢腾,虽然都是“零环”的伟大成绩,还是热血沸腾的唱起了“打靶归来”。歌声的间歇,岳静依深呼吸了好几下,忍着脸红心跳,貌似轻松无意的和闻武挑起话题,却不敢看他:“听说你打了个十环?”
闻武打枪的兴奋劲头还没散尽,开心的打着趣儿说:“那是因为没戴眼镜,戴了眼镜我弹无虚发!”
车里的孩子都已经是闻武的追随者了,立刻响应,七嘴八舌的拥戴他:“就是,闻武哥哥是神枪手。”
“闻武哥比教练都神!”

闻武有略有遗憾:“可惜,弹壳没找到,不然能留个纪念。”
岳静依用自己最美丽的眨眼方式表示着惊奇:“怎么会找不到?”
“就是没找到,咱们走的时候射击馆里的人还在找呢。”
岳静依温柔的笑笑:“没关系,下次再来打个十环,这是个好兆头,后天的考试你一定会考好的。”
没想到冷傲的岳静依会说出这么体贴的话来,闻武不由得深看她一眼。
岳静依被他这一眼看得芳心乱跳,就要窒息了。可这并不妨碍她继续延伸话题:“对了,你考试准备得怎么样了?”
话题于是就这样转到了永远说不完的高考上,闻武到家下车时都没结束。两人的友谊进展到了一个新的平台,告别时已经极其热络了。

闻武回家前拐去职工篮球场找眼镜儿,幸好还在,直起身时就看见严小可远远的走来,手中拎着一个新头盔。这两天厂里生产车间招技工,听说严爸爸给她报了名,先当学徒,今天是报道领服装的日子。
闻武的好心情像是被寒流冷冻了,愣在原地看着她走来。严小可也看到他了,于是脊梁挺得更加笔直。还是闻武先忍不住,迎上去问:“你高考还参加吗?”
严小可鼻子里哼出一声:“优等生,管的太多了吧?”
“补习一年吧,明年再考,我可以帮你复习。”闻武这话说的自己都心酸,就觉得难受。
严小可也被他的诚恳振了一下,可一想到她刚才看见闻武下车时和岳静依笑意融融的两张漂亮的脸,语气就更冲了:“别管我!”然后大步离开,留闻武一个人站在夕阳里。

闻武的这一天都在广寒宫的琉璃井的水面上清晰呈现,嫦娥看得丝毫不漏,她手里把玩的是闻武最后那一枪子弹的弹壳。
灵玉不服气的又来找她了,重复她每天都要说的那句话:“姐姐,你休息会儿吧,我已经两年没看人间什么样儿了。让我瞧瞧,啊?”
嫦娥怔怔的看着灵玉,这回没有赶她走,忽然语出惊人:“灵玉,我送你下凡,帮我去办一件事,愿意吗?”
灵玉呆呆的看着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双手扯扯耳朵,然后一蹦八丈高:“我愿意!我愿意!”

 

 

中状元

“记住,直视他右侧髋关节的时候,心中默念这道口诀,他那里如果有一个红色的箭头印记出现,那他就有成仙的潜质,是可以度化上天的人。”
“髋关节?”灵玉在自己身上比划着部位。
“对,就是这里。”嫦娥点头:“口诀记住了吧?”
灵玉低头看着自己右侧腰下方手正点着的地方,觉得很有难度:“那不就是屁股?你要我看着闻武的光屁股念口诀?”
“有问题吗?”嫦娥用反问句驳回灵玉的质疑。
灵玉越想越觉得那样的场景有种说不出的怪异,很是不妥,连连摇头:“换成十几年前,他光着身子洗澡我都常看,姐姐,那时侯查他的资质多容易,现在…还是你去吧,哎呀,你去更不妥,让吴刚去吧。”
“吴刚肯定办砸。你不是喜欢闻武吗?如果他能位列仙品,你们就能天天见面了…”
“喜欢?我喜欢他?”灵玉瞪大眼睛指着自己的鼻尖儿,一副冤枉样儿:“我又不喜欢他,我喜欢的是人间的新鲜热闹、喜欢和他吵架玩儿、又觉得当年把他打碎了挺对不起他的而已。”
灵玉说完这一大套,用力点头表示正确,可细一回味,忍不住摇摇头又点点头:喜欢?总是有一些的吧…
嫦娥正为自己的失言后悔:灵玉正是遇情懵懂的时候,她这一句“喜欢”很可能会点醒她,惹出事儿来。
灵玉这一串不以为然的全盘否认让嫦娥略微踏实了些,她已经为自己冲动的馊主意后悔不迭了,就势说到:“你说的也有道理,都已经成人了,这样是有伤风化…..”
灵玉慌忙打断她:“不会不会,我都快成万岁了,他不过十几岁,我看他就像外婆看重孙子,哪儿那么多风化,就这么说定了,你把严小可抓上来变成兔子替我打掩护,我去了啊!”
话音未落,灵玉噌的就跳进了井口,不给嫦娥后悔的机会。
嫦娥犹豫一下才去抓她,本就想放她下去,不过做个阻拦的姿势,两手里自然是空空的。她的心里更是空落落的:还是这样做了,她还是骗了灵玉去确认他,这事儿是瞒不住太阴星君的,怎么办…

不管不顾跳井的灵玉心里也没底儿------这次真的就是私逃下届了,可来这里她到底要干什么?
闻武和岳静依的事儿星君不让她再管,正好她也不想管,听都不想听。
难道真如嫦娥所说,闻武因为小时泥胎被她摔碎,有幸被星君重生、于是命里沾了太阴主星的恩泽余韵;加上泥胎里又浸染了她的血,于是得了仙缘可以度化升天?
可是,让活蹦乱跳的闻武像她现在一样每天读经史子集?怎么可能?
真是混乱!
干脆,什么都不管,反正星主访仙会友去了,又有嫦娥帮她打掩护,在这里呆一天是一天。

高考前最后一天的清晨,灵玉毫不客气的又一次附上了严小可。这对于她本是再容易熟悉不过的了,可绝对意外的是,被嫦娥带走魂魄的严小可的身体居然对她有了抗拒。甚至,她好像听到了严小可的声音就在她脑海的抗议着、尖叫着。
这着实让灵玉吃了一惊,凡人能对抗天界之力?
不可能,闻所未闻。一定是她觉得对不起严小可,心里内疚产生的幻觉臆想。
没关系没关系,严小可,这回我一定好好表现,只为你做好事,不会再像从前那样搞乱你的人生,你就放心的在广寒宫里睡吧,回来时一切正常、按部就班。灵玉这样想着,也就安心了。
灵玉一大早急匆匆的就去找闻武。
两年没见了,她在篮球场上穿梭寻觅,和闻武几次擦肩而过,都没有认出他来。最后,还是靠了直觉和特殊而清晰的存在感,她才猝然停步,一转身,果然是他:又陌生、又熟悉,沐浴在金色朝阳下,眼角眉梢都闪烁着细碎的金色流光。他刚断下对手的一个球,大步腾空上篮,势不可挡。
闻武长高了、也结实了,身形轮廓更加硬朗。灵玉这才释然,不禁笑自己,还用当年的影子去找,怎么可能对得上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