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清朗，你不要我了吗？”她原本以为她会愤怒的质问他的决定，然而，当电话接通的那一刻，满心的酸涩，话一出口，便是满满的委屈。明明想要好好问清楚的，可是，对着电话那头的沉默，她泪流满面。
“小意…”
耳边依旧是他温柔的叫唤，心底却全是绝望，顾嘉意自认为自己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她自认为自己不会在知道他打算出国的时候阻拦，可是，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卫清朗会突然决定出国，甚至，连离开的日期都订了，而她却全然不知。
哦，对了，前段时间他总是忙得见不到人影，前段时间，他总是混迹图书馆，所以这就是他忙碌的理由吗？
顾嘉意，你多傻啊！
大年初三的夜晚，顾嘉意站在阳台，望着天际的烟花，拿着手机的手越来越酸，脸上的泪痕早已干涸，“卫清朗，其实我一直以为我们会走到最后，甚至我还一直在憧憬着我们毕业之后的生活。你可以没有钱，你可以没有房子，我只要你而已。”
卫清朗，我只想跟你在一起，仅此而已。
“小意，你还是太天真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一丝颓然和无奈，但恰恰是这句“天真”让顾嘉意的怒火再次点燃，她说：“没错，我是天真，天真到以为毕业就能跟你结婚，是，我是天真，天真到就算毕业以后要离开上海，离开这么爱我的爸妈跟你去杭州也心甘情愿。对对对，你说得都没有错，我就是这么天真又傻叉，卫清朗，就是因为我在你眼里这么天真这么傻，所以你才瞒了我那么久吗？跟我说一声有那么难吗？在申请学校申请奖学金申请签证之前跟我说一句就这么难？”
明明你就有很多机会说的，明明我以为我们足够亲密足够相爱到无话不说。
“卫清朗，你以为我会拦着你嘛？以为我会像每次期末不想复习一样耍赖闹腾你吗？”她抬头，试图忍住眼底的泪，结果，又一次失败了，“卫清朗，我告诉你，如果你是这么以为的，那是你不了解我，如果在你眼底，我如你所说的天真，那是你不够爱我。”
“所以，如你所愿，我们分手，从此任你海阔天空，不管是美国法国德国，都随你去吧！”
挂了电话，顾嘉意蹲在阳台上嚎啕大哭，她难过的其实不是卫清朗要出国，而是他的犹豫，是他最后选择什么也不说。
多么莫名其妙，多么狗血，爱情和学业，他选择了学业以及未来的事业。可是，为什么一定要做选择？为什么不愿意相信，她愿意等他两年。
就因为他是学霸，而她是学渣？
这是什么歪理？
卫清朗，到底是她顾嘉意天真，还是你幼稚。天底下又有谁会在出国前夕还隐瞒着自己的女朋友，又有谁，在女朋友说出分手的时候，什么都不说，连一个电话都不打？
顾嘉意擦干泪，看着依旧没有声响的手机，心底已没有愤怒。
原来，卫清朗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在乎她，不管他有什么原因或是所谓苦衷。
接下来的日子里，顾嘉意时常回忆与卫清朗在一起的时光，从军训初识到2012年的春节前夕，她恍然发现，她的大学竟满满都是卫清朗这个人。上课是他，下课是他，吃饭是他，一起回宿舍的还是他。
青春太过美好，回忆太过美丽，以致于她时常后悔自己冲动提出分手，以致于她时常委屈，卫清朗竟然真的无声的同意了分手，而他，亦渐渐消失在她的生活中。
单丹丹说一切都是借口，无论有什么理由，都不该就这么瞒着她，一走了之，甚至连最后的道别都没有，除非他真的不再爱她。可顾嘉意却下意识反驳，至少，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她从未发觉他们的感情淡了。
而每每她替卫清朗反驳的时候，单丹丹和夏媛总是摇头叹息，她知道，她们只是怒她不争气。
卫清朗就这么走了，顾嘉意突然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也许卫清朗有一句话说对了，她一直都活在父母朋友的羽翼下，从来就没有追求，只是安安分分朝着父母指引的道路前进，所以她是学渣，所以她不求上进，所以她才那么轻易就提出分手，心底却又期盼着他会低头。
顾嘉意，你也是个奇葩。
这是第一次，顾嘉意唾弃自己，也是第一次，她突然想要好好为自己争取一次。
家庭战争爆发，前所未有的激烈，大抵爸妈都不曾想过，他们眼中的乖乖女有一天竟会如此直白的告诉他们：“我不想做会计，不想去你们为我找的公司。”
她忘不了爸妈眼底的失望，却再也没办法强迫自己去做他们希望的会计。
于是，她开始疯狂地投简历，一次次失败，一次次沮丧，每每回想自己本该进入爸妈托人找的公司清清闲闲的工作，她就满是苦涩。然而，她还是坚持了下来，也幸而，她遇上了大学时候的学姐莫韶凌。
进入“卓尔”，成了她从不曾想过的美食专栏编辑，这一次，她不想再依赖别人，这一次，她想好好努力。
她开始积极参加杂志社的培训，不仅如此，自己又在周末报一个新闻稿的培训班，她开始天天踩点找美食，开始成了最早上班最晚下班的那一个。无论是单丹丹夏媛还是孟晓婷都说顾嘉意变了，只是这个变化却是她心底的一根刺，包括卫清朗，是她心底不愿碰触的心结。
或许，她该感谢卫清朗，彻底改变了她原本随遇而安的人生。
周末，起了大早去培训班，连妈妈都看不下去，心疼她的辛苦，她却觉得这段日子，前所未有的充实，也因为如此，想起卫清朗的次数渐渐少了。这样很好，也许再过不久，她就不会再想起卫清朗了吧。
“今天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送过来？”
顾嘉意在经过308教室的时候又一次看到了那个温和有礼的男人。忍不住缓了缓脚下的步子，她一边走路，一边用余光偷偷瞄着教室门口的那对金童玉女。
真的只能用金童玉女来形容了吧。
男人穿着黑色的大衣，脖间围着黑色的围巾，明明看上去清冷而孤傲，但仔细瞧着他的眼神，竟是温柔似水，隐隐含着笑意，说不尽的柔情。而她对面站着的姑娘，披散着长发，二十五六岁的模样，五官精致，淡淡的妆容得体而端庄，眼底是不经风雨的自信和张扬。
“OK，我要上课去了，迟到了要被老师骂的。”
姑娘的声音很好听，顾嘉意暗暗点评，而后，她听到了男子低沉的笑声，“知道了，Good Luck！”
一如每一次听到的清冽低沉，顾嘉意有些羡慕那个姑娘，也感叹男子的好脾气和二十四孝好男友的精神。
几乎每一次上课，每一次早上经过308，她总能看到这对男女携手或是低语，或是说笑。这样腻歪的情景本该对她这个失恋的人造成巨大的视觉冲突，然而，出乎意料的，下意识寻找并且能够看到他们的腻歪，成了她每次上培训班前的期待。
大概是失去过的原因，如今看到这么美好的一对，她的心情也开始变得阳光起来，甚至隐隐祈祷着，若是他们最后能开花结果，那该多好啊。
微笑着与他们擦身，直到再也听不见男女低语的声音，顾嘉意走进自己的教室，开始新的学习。
四月的天总是黑的特别快，才五点半天空就已挂上星星，顾嘉意独自走在培训学校的楼梯，心底有些害怕，也格外寂寞。
大学三年多，她从来不曾一个走过楼梯。
而现在，早已习惯一个人上培训班，一个人上下楼梯，就算再害怕孤单，也只能默默忍着，因为，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她没有后悔的权力。
“咦，今晚吃红烧肉吗？”
“嗯，红烧肉。”
如同寻常小夫妻一样简洁生活化的对白，却莫名戳中顾嘉意的心。
她一抬头，就看到楼梯的转角，那对虽不知姓名却对她而言异常熟悉的男女手牵着手走到了她的面前。看着他们相携而去的背影，跟随着他们的步子，她心底的那抹孤独竟消散得无影无踪。
顾嘉意跟在他们身后，听着他们低声交流，心里既羡慕又有些恍惚。
直到这一刻，她才忽然明白过来过去为什么她总是觉得自己和卫清朗之间少了点什么。卫清朗对她很好，他会给她买早饭，会送她去上课，会监督着她复习，会纵容她的耍赖，可是，他却从来不会放下他的骄傲，静静地听她讲话，即便她所说得都是八卦，都是抱怨。他只会状似认真的听着，不发表意见，也不会多说什么，仅仅只会在她说完后，摸摸她的脑袋，而后，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他们之间缺少，是他的耐心，是她的清醒。
但凡她早一点看清，也许就能看明白，不管平日里她说的什么八卦，不管平时她抱怨老师，抱怨作业，还是吐槽别人，他总是笑着，却什么都不说。身在卫清朗这座大山里的时候，她会觉得这是卫清朗对她的宠溺，直到走出这座大山，她才明白，这叫敷衍。他并没有这个耐心全部听完，所以从来不会对她的无厘头话语做出点评，就连应答都不会。
脚下的步子顿了顿，顾嘉意苦笑，眼前的这对情侣从来都不是多话的人，无论是这姑娘还是男子，说得也不过是什么工程图纸，似乎是在谈论工作，但是她能感觉到，男人听得很认真，时不时还会给出自己得建议，几句话便让姑娘惊喜连连。
这才是情侣，就算是聊工作，也是满满的幸福。
“啪嗒。”
一声轻响，眼前突然一片漆黑。
顾嘉意忍不住惊叫出声，而面前已看不清轮廓的男女似乎很是镇定。
她摸索着抓住右手边的扶手，再也不敢往下走一步。心跳突然加速，顾嘉意心中突突打鼓。她从来都不是个大胆的人，方才灯灭了的瞬间，她下意识想要呼唤卫清朗的名字，然而反应过来后，心间一阵窒息的疼。
正在恍神间，一阵亮光刺痛了她的眼，她闭上眼而后轻轻睁开，入眼的是面前的男子掏出手机，一手提高手机，一手牵着身边的姑娘，脚下的步子异常缓慢。而顾嘉意就着男子不高不低的灯光，一步一步跟在他们身后，逐渐走出培训大楼。
街边的路灯明亮而柔和，依然牵着手的男女靠的极近，顾嘉意站在原地看了很久很久，而后，她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心底却是一片柔软。
流年25
8月的清晨，初升的太阳已带着隐隐的热气。当阳光爬上脸庞的时候，顾嘉意睁开眼，远处与湛蓝大海相连的天空像刚刚被清水洗净的蓝宝石一般纯净，像火一般的太阳，浇灌了一片片红彤彤的朝霞。
脑袋隐隐作痛，意识渐渐清明，脸上触及的温暖让她的身体有瞬间的僵硬。昨日或是喜悦，或是痛苦的记忆渐渐清晰。
喵喵的，任苏！
还有，还有梦里卫清朗的决绝，她的绝望，以及那对金童玉女。
突然间，她有些不想面对，不愿面对昨晚在任苏面前哭泣的模样，不愿面对她竟对着自己喜欢的对象一遍遍诉说着对前男友的绝望和心伤。
顾嘉意，你究竟在做什么？
然而，现实却不容她逃避，一双大手轻轻替她扶好滑落的黑色西装，而耳边，一声带着笑意的问候让她红了脸，他说：“嘉意，早安。”
嘉意，早安。
如此自然和熟稔，仿佛每日清晨都会诉说的一般，让顾嘉意忍不住陷入憧憬。
红着脸，她才发现，昨夜，她竟是一直依靠在任苏的肩膀入睡，而脱下高跟鞋的双脚也不知何时踩在任苏的皮鞋上。这样的姿势，她睡得安心，而他，就这么守了她一夜。
心底有些期待，有些甜蜜，有些酸涩，各种滋味袭上心头。
面前的男人还是那么英俊，棱角分明的五官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柔和而俊美，漆黑透亮的眼底，有着清晰的温柔和宠溺，嘴角浅浅的笑，含着无限柔情。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在他的脸上就是看到了宠溺这两个字眼。
“任苏…”憧憬太过美好，让她不忍破坏，这一刻，她其实很想问一问任苏，问他为什么昨晚临近半夜还会不管不顾的出来找他，问他为什么就这么一动不动守着她在海边呆了一夜？
可是，她又很害怕，害怕所见的不过是因为她对他动了心，因此将他所有的表情都美化为宠溺和温柔，更害怕一切不过都是她自作多情的猜想。或许，或许，当任何一个朋友在夜晚孤身一人哭泣的时候，任苏都会这般温柔体贴。
而他，是真的温柔得让她几乎全心依赖。
“怎么了？还是不舒服吗？”身边的女孩皮肤红彤彤的，如同是此刻天际的太阳一般，昨晚哭过的双眼红红肿肿的，而她双手，无意识的绞动着他的黑色西装，很明显的不安。
他动了动几乎僵硬的肩膀，悄悄挪回自己的双脚，想起自己昨晚在看到她的微信后内心的焦灼不安，想起自己在听到她哭泣时的心痛，想起自己竟然就这样拎着门边的西装不顾一切开车来到海边寻找她的身影，他突然笑了。
这个小姑娘啊…
“不是，没有不舒服。”大约是宿醉和大哭的后果，她的嗓子有些干干涩涩，声音微微沙哑，“任苏，按照言情小说和偶像剧那么演，不是应该你抱着我悄悄去你车上安睡吗？怎么到你这边，却变成你在黑夜里坐着陪我耍酒疯和睡觉？”
“呵呵。”
他的笑声低低沉沉落在她的心上，让她的心一阵悸动。
“傻姑娘，生活里哪有那么多言情小说和偶像剧。”而他，只是不希望她好不容易入睡后又被打扰醒来。在他看来，昨晚的顾嘉意是他从未见过的，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在见到他后，开始张牙舞爪“耍酒疯”，尤其是她口中一遍遍出现的名字，她前男友的名字，让她流着泪含含糊糊叙述，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不清道不明。
傻姑娘，我是多么怀念那个会撒娇，笑得肆无忌惮的小女孩啊。
“是啊，生活里哪有那么多的言情小说和偶像剧？”她轻轻重复着他的话，似呢喃似自嘲，“就算是灰姑娘，我们也总是看到她与王子幸福美满的生活在一起，但是，大家都忘了，灰姑娘哪里是真正的灰姑娘，她也是个被遗忘的贵族。”
所以，任苏，这么优秀的你，我又该怎么做，才能追上你的脚步？
“什么？”
“没什么。”她笑笑，将一旁彻底变为光秃秃的捧花塞在任苏手中，而后，背上小包，拎着自己的高跟鞋，赤脚走向海滩的沙滩，“只是很久没来海边了，很想好好玩一玩。”
任苏，我将单丹丹传递的幸福和希望给了你，但是，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诉说我的小心情。
又或者，我突然不知道是否应该要告诉你了。
“其实，我很喜欢大海。”她轻声解释，亦像是没话找话。
昨晚，那么狼狈的她哭得稀里哗啦，以这样一种姿态出现在任苏的面前，她只觉得灰心，不自觉的，她开始将自己与记忆里那个与任苏甜甜蜜蜜的姑娘作对比。
蒋欢颜，比起她的宜家要好听的多；论颜值，蒋欢颜比她长得漂亮的多；还有职业，蒋欢颜似乎也是个建筑师，与任苏多么协调的职业啊，相同的职业，也许还有相似的爱好，既可以聊工作，又可以一起做喜欢做的事情。可她呢，她除了吃吃吃，还会做什么？
她不懂房屋设计，不懂得建筑美学，她更看不懂任苏轻而易举就能翻阅的英文原籍。
看吧，距离一下子就出来的，最重要的，是她亲眼目睹任苏曾经那么温柔宠溺的对待蒋欢颜。
这还真是个沮丧，却让她不得不承认的事实，比起蒋欢颜，她似乎一无是处。
所以，还要继续吗？是果断放弃，从此天涯是路人，还是孤注一掷，搏一次？
“所以，不难过了吗？”任苏看看突然被塞进的捧花，有些哭笑不得，“你还小，人生中还会遇到更美丽的风景。”
“我不小了，今年是我本命年。”下意识的想反驳，顾嘉意低头踩着细沙，任凭海浪淹没双脚，“你别说得我们像是隔了一辈的人似的。”
冰凉的海水冲刷了脚上的细沙，顾嘉意一步步走向海水深处，直到海浪淹没小腿的位置，她才停下脚步，转身看着离她几步之遥的任苏。
她望着他，明明心底有很多话想要告诉他，却害怕一旦说出口便是陌路，明明她很想问一问他和蒋欢颜的故事，但是，却又害怕自己听到他们曾经的甜蜜。
顾嘉意，其实你真的很矫情。
“任苏，你别用哄小孩子的语气跟我说话，我不是你妹妹，也不是你侄女。”到了最后，她只能用这种方式告诉他，其实，就算他们之间相差了八年的光阴，她也愿意尽最大的努力追上他的脚步，弥补八年的青春时光。
阳光下，女孩原本隐约可见的精致发型略有凌乱，高高挽起的发髻上，几根发丝任性的垂落。身上好看的香槟色礼服因为昨夜的哭泣，变得皱巴巴的，而她，一手拎着一只高跟鞋，用近乎执拗的目光深深望着他。
任苏突然心软了，“我可没有你那么大的侄女。”
他笑了，明明手中捧着极其不协调的捧花，却无损他周身的气质，温和而沉静，不言不语，静静的注视着她，让她感觉天地间似乎只剩下她与他两个人一般。
“任苏，你那个坐着顺丰快递的小姑娘出现了吗？”她咬着唇，隔着几个海浪等待他的答案，“如果，她一直不出现，你还会等她吗？如果到了最后，你发现她始终不曾出现，又该怎么办？”
任苏蹲下、身子，将裤脚管稍稍挽起，而后，一步步向她走近，他说：“顾嘉意，你一下子问我这么多个问题，你希望我先回答哪一个？”
“我…”当他一步步靠近，当他凝视的眼底只有她一人的时候，她踌躇了，却也突然间想起多年前在漆黑的楼道里，他手举着手机，照亮了她眼前的黑暗时的情景，“任苏，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其实，你曾是我生命中的一盏灯光。也许这个说法太过夸张，也许你不会相信，也许你根本就不会记得，可是，对我而言，那一晚，你照亮的不仅仅是漆黑的楼道，还有我对爱情的信心和憧憬。”
她终于还是不甘心，不愿就此错过，哪怕最后的结局真的是她不愿意看到的，那又如何？至少她想告诉任苏，她很喜欢他，她想告诉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总能在人群里第一眼就发现他。
“我不知道你心目中想要的小姑娘是什么样的模样，我也知道，我也许很糟糕，远远达不到你的要求。可是，任苏，这一刻，请你相信，我是认真的，我想认真的问你一个问题。”他离她很近很近，近到她一抬头就能数清楚他长长的睫毛，近到她不会错过他眼底所有的变化，她说，“虽然我不是坐着顺丰快递而来，但我，但我可以做你的小姑娘吗？”
任苏，我不曾主动过，但是，如今，当我鼓起全部的勇气，只为了向你诉说我的情衷的时候，你可会轻轻点头，告诉我我可以？
顾嘉意紧紧攥着手中的高跟鞋，不想错过他一刻的变化。然而，很快，当她话音已落，开始忐忑不安的时候，他在一瞬间收敛了笑意，原本柔和的眉眼似乎变得严肃而凌厉，一如她在多年后在电梯与他初遇时那样，清隽而让人捉摸不透。
她的心猛地一沉，眼底的光芒渐渐消散。
任苏，原来，我终究还是不能成为你心目中的那个小姑娘。
流年26
从高中开始，任苏身边不乏有女生大胆告白，或是当面表白，或是情书，或是当年流行的化学表白模式，或是爱心便当。但是，这是第一次，有一个姑娘站在他的面前，带着一丝执拗，小心翼翼问他是否可以做他心目中的那个小姑娘。
他不知道自己一瞬间的黯然到底因为什么，是因为小姑娘抢了他的台词？还是因为小姑娘在经历了昨晚那么混乱的一夜后突然而来的表白？
任苏从来就是个执着的人，一旦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就绝对不会轻易放弃。所以，当他一次次遇见这个名叫顾嘉意的女孩，当他从不以为然，到印象深刻，再到最后的认命，他想，他愿意相信，顾嘉意就是上帝送给他的女孩。
那日在猫天空看到顾嘉意隔着人群远远望来，诧异而后释然，来不及思考就给杨泽发短信让他们暂时别出现，直到终于明白其实心底对她有着莫名的渴望，他便不再克制隐忍。
从微信到手机，从吃饭到去他家，他不曾想过，自己愿意为了一个姑娘做了这么从前从未做过的事情。
他骗了她，在她眼底一次次的巧合，从来都是他一次次无法控制想要见她的借口，当他用心学习她最爱吃的菜，当他一次次放下工作只为了能与她多一次相处的机会，他便知道，原来，这么久的等待，他想要的，不过是一个顾嘉意。
然而，她开始躲着他，越来越明显的拒绝，让他变得焦躁和不安。他不知道是不是她意识到了什么，是否是她开始无声的拒绝，但是，他更清楚的知道，他不愿放弃。
这么不容易才能让他遇上一个顾嘉意，他又怎么忍心就此放她离开？
大约上帝还是眷顾他的，在他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她发来了微信，语气轻快，明显心情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