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都不重要了,她拉了小舅舅的袖子,闭上了眼睛。
“嗯,我好好活,小舅舅再给我讲个故事。”
“好,那小舅舅就再给你讲个故事…”
被人哄着的滋味,大抵就是这样的吧~
听着小舅舅一本正经地给她讲着故事,徐椀迷迷糊糊入了梦,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见有人说着话,好像一口一个阿蛮似地,忽地就从梦里惊醒了。
坐起身来,屋里还亮着,像是晌午模样。
徐椀揉着眼睛,发现自己是在书房的内室睡着了,她身上盖着薄被,能听见外面窸窣地翻书声音,真的是有人在说话,花桂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了来,徐凤白偶尔才应一声。
“幸好…真是不幸当中的万幸,要不是那日你给赵澜之叫回来,他这时候肯定也头七了…”
“嗯。”
“一想到我们阿蛮差点就没爹了,我这心就忽悠忽悠的…本来就眼巴巴地盼着亲爹能一起过日子呢,你说要真一起出事了,阿蛮可怎么办哟!”
“…”
徐椀掀被下床,快步走了出来:“小舅舅,你们在说什么?我爹怎么了?”
花桂在桌边研磨,徐凤白似在写信。
两个人一见她出来了,面面相觑。
花桂立即上前,揽着她坐下:“好阿蛮,你爹回京了自然没事,别担心啊,就是你爹运粮那车队出了事,听说山石滚落,那么些人,都无人生还呢!”
惋惜之余,徐椀也是心惊肉跳。
原来,命运这种东西,从她再次醒过来开始,就早已发生了改变。
不管是天力还是人为,现在她爹活下来了,这便很好。
才心安一些,要多问一些,书房的门又被敲起了来。
花桂去开门,洪运就自门口揖了一揖:“赵公子求见,说是为了奔丧的事,想接阿蛮一趟。”
第16章 温良
淅淅沥沥的雨丝又从天而降,推开书房的门,外面天色阴沉。
一听赵澜之来接徐椀去奔丧,徐凤白脸色顿变,他立即让花桂带了徐椀回去换衣服,徐椀还不知道怎么回事,问了花桂她也说不知道。
回了屋里,花桂给她找了素白麻布衣换上,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悄悄给她揣了点干果,让她得空吃。雨丝点点,微风徐徐,这场秋雨来得悄无声息,实在令人毫无防备。
幸好雨不大,花桂打了伞送她去后门处。
一边走,一边还叮嘱着她:“虽然我不知道你爹让你去奔谁的丧,但是我瞧着这阵势,一定是很重要的人,你从小也没受过这个,到时候就只管听你爹的,让你跪你就跪,让你哭你就哭。”
徐椀点头:“我知道。”
花桂一手揽着她小小的肩头,还叹着气:“这鬼天气,还真是应景,下起雨没完没了了,今年可真是多事之秋,保佑咱们徐家每个人都好好的吧!”
徐椀跟着她走,人也小也走不大快,近了后门处,离老远就听见有人在那说着话。
听不真切,花桂没太在意,牵着徐椀的手,快步走上前去。
后门关着,徐凤白一身素白就站在门楼里面,赵澜之同样一身的白,和他站在一起正在争执着什么,近了些,才听见他隐忍的怒意似乎与运粮的车队有关。
“我竟不知,林教头也在运粮队里。”
“”
“既是意外,何故刻意隐瞒才来报丧,此事绝非这样简单,我甚至怀疑,就是有人故意在绝壁上动了手脚,为的就是运粮车队,都去死。”
“目的是运粮车队?”
徐凤白目光浅浅,声音低沉:“这说得过去吗?你冷静点,我知道林教头于你而言,如兄如父,但是一下子死了那么多人,万万不能传出什么谣言去,否则风头紧了,就是你这唯一的幸存者,也不好过。”
赵澜之眸色通红,上前就扯住了他的领口,他咬着牙几乎是怒吼着的了:“你让我怎么冷静,我说了你不相信,是不是只有我和他们一样深埋在深谷当中死无全尸,你才能动摇一下,你心里那位殿下,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他?嗯?你是不是还喜欢…”
徐椀才要走过去,花桂一把捂住了她一边耳朵,扣着人埋入了她怀里不让再听。
扬声叫了声,赵澜之回头看见徐椀,慢慢放开了徐凤白。
二人都是若无其事的样子,徐凤白打开了伞,叫徐椀过去:“来。”
花桂送了徐椀过去。
她爹刚才质问小舅舅的话,徐椀刚才听见了,在心里翻腾了个个,表面不动声色地。
在女儿面前,赵澜之决口不再提此事,光只牵了她的手,握紧了:“走吧。”
徐凤白送他们出门:“分开走,我稍晚一些去。”
徐椀上了马车,赵澜之在后面不知又和小舅舅说了什么,片刻才是上车。
外面雨好像大了些,他收好伞,吩咐车夫快些赶车。
风摆起车窗上的窗帘,冷风吹进来拂了脸面,徐椀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
赵澜之便把窗帘好好掖了下,回头来,嗓子也渐沙哑了:“冷吗?”
徐椀摇头:“不冷,爹,我们去哪里?”
他叹了口气,别开了脸去:“你娘生你那夜里,很是凶险,我抱了你出城寻医,要不是你林伯父相救,咱们爷俩早就不在这世上了。”
徐椀自然不知当年发生了什么事,两手来握爹爹的手,安慰着他:“那伯父一定是个好人。”
赵澜之点着头,不知想到了什么,靠了车壁上,直咬着牙:“可惜好人都不长寿,你有你舅舅护着磕磕绊绊总算长大了,你爹我何止光这一次九死一生,若不是有人存心加害,那真是见鬼了!”
徐椀抓住了他话中的重点:“有人要害你?”
赵澜之看着她,反手握住她的手:“从前你爹我就一滚刀肉,只要你舅舅能把你顾看好,爹上刀山下火海不怕那个,现在想起来,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就不知道是碍了谁的眼了。你别担心,这次爹活下了,便知道了,爹一定活得长长久久,让我阿蛮日日开怀。”
说着,他拥她入怀,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她。
徐椀乖巧地任他拥着,从刚才她看着他,他红着眼,似更需要人安慰。
她闷在他怀里,也抱了他的腰身:“爹,你好好的,到时候长命百岁,等我长大了好孝顺您。”
女儿很是贴心,赵澜之甚觉安慰。
雨天,马车也行不快,街上行人匆匆,偶尔还会停下来,能有快半个时辰了,出了西城门,到了郊外的一个村里,说是林教头的家。
离老远就能听见哭声,马车一停下,赵澜之打了伞接了徐椀下车。
院落很大,临时搭建的灵棚外面,立着三根丧幡,长帆一丈多,另外两帆要短一些,见帆下车下马,另有妇人站在帆下,给人戴孝。
来吊孝的人不多,院子里林老太太和林家媳妇在一起哭着,两个孩子跪在灵前,也掉着眼泪。
徐椀披了麻衣,赵澜之带她上前磕头:“给你林伯父磕头。”
她规规矩矩磕了头,旁边也有人劝着,说孩子还小了,别惊着,快让起来,赵澜之也跪了下来,就和女儿跪在了一起:“林大哥,你不是想看看阿蛮吗?我带了她来见你,她长大了些,别看她小时候猫儿一样的,现在能吃能睡,好得很。”
徐椀虽然不识,但是在赵澜之的口中也知道了,这位姓林的伯父,在她出生后救过她和她爹的命,听着和她爹的感情就很好,言谈当中,似乎还提到了自己。
秋雨微凉,棚子里也不知哪里漏雨,到处都是凉意,徐椀跟着赵澜之跪了一阵,听着他闲话般地说着话,家里的一切问题,都包揽了下来。
灵幡随风摆动着,她笔直跪在灵前,余光当中瞥见来来往往的人。
蓦地,这一幕似曾相识,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见过。
记忆当中,披麻戴孝这种事情,她做过,也是这样的哭声当中,有老太太的哀嚎声,有来来往往的人,她穿着麻衣,跪得双腿发麻。
也不知什么时候,雨也停了。
越想越是头疼,徐椀在灵前跪了好一会儿,赵澜之拉她起来,一边给林教头烧着纸。
她诚心诚意地在心里念着经,直到小舅舅来接她。
徐凤白说是来接人的,不过也进了灵棚,林教头也是他的旧部,来时就带了些银子,让人给了老太太,才带了徐椀离开。
赵澜之一直在灵棚,并未出来。
徐椀脱下了麻衣跟着徐凤白往出走,忍不住回头看他。
他一身的白,白帆扬起的时候,似乎都融为了一起,小手被人握住,徐凤白扯了他一下:“走吧。”
马车停在远一点的地方,徐椀跟上他的脚步:“舅舅,你也认识林伯父吗?”
徐凤白点着头:“他和你爹一样,都曾是我的旧部。”
徐椀抬头看他:“我爹也是?”
两个人走得都不快,徐凤白又嗯了声。
真的很想知道,很想知道爹娘当年的事情,但是她也知道,现在不是问这些的时候,走了马车边上,徐凤白直接把她抱着提了起来。
徐椀借力腿一蹬,上了马车。
车夫接了她一把,还给她掀起了车帘。
这车她坐过,和平时没什么不一样的,不过是才一坐进去,抬眼看见窗边立着的一把长剑,鞘上镶满了宝石,贵气得很。
很快,徐凤白上车,马车驶离。
他看见徐椀一直盯着那把长剑看,伸手在她眼前遮挡了下:“此剑大凶,别看。”
徐椀低头,小舅舅脚边的白衫也白得扎眼。
一路无话,到了家门口,小舅舅他并未下车,花桂老早在门口等着了,眼看着人把徐椀带进府院了,徐凤白才放下车帘,又走了。
这么一趟,其实也没少遭罪。
在灵棚里,她肩头被淋湿了,在地上跪了一会儿,双腿也是冰凉。
太冷了,花桂赶紧让人打了热水来,在屋里泡了一会儿热水,也是困乏,浑身难受。
擦干了长发,换了中衣,徐椀说累,就爬了榻上侧歪着。
洪珠连忙给她铺了被,怕她着凉又关上了窗。
也真的是倦了,徐椀迷迷糊糊睡着了,之后入眼的都是漫天的白,到处都是哭声,她听得分明,除了老太太的哭声,还有她自己的哭声,是梦吗?是做梦了吗?
她就像个看客,什么都能看得到。
和林教头家里相似的灵棚,如出一辙的灵幡,不知是谁送了棺椁回来,徐椀清清楚楚地看得见自己披麻戴孝跪在灵前,爹啊爹啊一直在哭,白色的长衫一股风似地走过她身边,徐凤白奔到棺椁面前,他手里提着一把宝里宝气的长剑,竟是抬手抽了出来。
就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长剑手起剑落,棺椁立即顺着被劈了开来!
里面尚还年轻的男人立即滚落出来,他胳膊腿都扭曲着,胸前已经塌了一大块,唯独那张脸,徐椀看得清清楚楚,那是她爹赵澜之的!
徐凤白似怔住了,光只看着他,好半天没有动。
灵棚当中顿时引起一阵骚乱,老太太哭得更加厉害,徐椀眼看着那小小的自己一下扑了赵澜之的身上,哭得撕心裂肺,嘈杂声中,还能听见小舅舅的声音。
也不知是和谁吼着,沙哑的嗓音更是撕裂一样的。
“既是意外,何故刻意隐瞒才来报丧?”
“…”
“你不敢说,我自去问他!”
“…”
早已分不清梦或是真实,徐凤白红了眼,这就要走。
花桂抱着他的腰身,直哭着喊着说不能去,说阿蛮已经没有爹了想想阿蛮以后怎么办,徐椀抬起头来看着小舅舅,他却没再看她一眼,剑鞘随手扔在了地上,徐凤白一把推开了花桂,到底是提剑而去…
“爹…小舅舅…爹…”
徐椀出了一头的汗,哭着从梦中惊醒,一睁眼只觉这一梦前世今生都连了起来,分明是做了那么长的梦,其实也就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秋雨来的快去的也快,日头出来了,屋里亮堂堂的。
晃得她头疼,浑身都疼。
梦中伤心还心有余悸,说不出哪里难过,整个人都像是掉了水里捞出来一样,叫了人来,花桂摸了她的额头,说她发烧了,赶紧去找大夫。
徐凤白不在府中,花桂找急着找了这个又找那个,跑遍了将军府最后找了王夫人来,也请了大夫。
大夫说是受了凉,开了些药,让她好好睡一觉,说养两日就能好。
徐椀乖乖喝了汤药,还觉鼻尖酸涩。
总是控制不住落泪,梦里的场景还犹在眼前,回想起来也不知是庆幸还是什么,想继续睡,又睡不着,洪珠忙着送了大夫出去。
她闭上眼睛,吸着鼻子,怎么也睡不着就叫了花桂一声:“花桂,花桂!”
脚步声起,她以为是花桂过来了,叹了口气:“花桂你来陪我一会儿,我睡不着,屋里太亮了。”
从前就总这样,她睡不着的时候喜欢找各种的理由,其实只是不想一个人,成亲之后有了夫君,唯一的好处就是再不用一个人睡。
可惜这时候的洪珠还小,不能懂她的心思,唯独花桂还能顾看她一些。
徐椀想起和她爹做的游戏,软糯着声音哼唧着:“花桂,你来把夜晚带过来吧,我想睡。”
一点动静都没有,她突然想起花桂并不知道什么意思,抢先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就这样,捂上我的眼睛,天就黑了,我爹都会的…”
说着放手,她才要睁开眼睛跟花桂撒个娇,眼上突然多了一只手。
掌心温热,就那么覆住了她双眼,拇指还是什么,轻轻摩挲着她疼得直跳的额头,手法纯熟得很,她赫然失笑,还在想,花桂竟然也有闭嘴安静下来的时候,真是稀奇了。
不过,很暖,很舒服。
花桂和洪珠送了大夫回来,就看见门口杵着个眼生的小厮,定睛一看,是北边楼里那位公子的身边人。她顾不得问赶紧推门而入,风风火火冲了进去。
榻边坐着少年,顾青城右手覆在徐椀的眼睛上,正低眸看着她。
他脚边的猫儿乖巧地趴在地上,偶尔才摇一下尾巴,许是听见脚步声了,人和猫都抬起头来。
花桂才要开口,顾青城左手到唇边,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她怕吵着徐椀不敢开口,光疑惑地看着他。
可他再未抬头,猫儿也再次蜷缩在他脚边,少年低垂着眼,竟是温良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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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猫儿
宫内灯火通明,宫墙高得再不可思议,也有细微的光亮透露出来。
白日里下了一番雨,晌午一过日头就出来了,到了晚上,明月高悬,繁星点点,竟然也是个好天气,洪运坐在车辕上,拢着袖子仰望星空,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
实在是在北边宫门这等了两个多时辰,有点冷了。
秋雨一过,晚上还是很凉的,眼看着宫门就要锁了,实在没忍住回头挑起了车帘,月光照进车内,徐凤白一身素白,一手拄着长剑,一手搭在腿上,正扬眉看着他。
洪运叹着气:“将军,宫门要锁了,咱们也回吧!”
徐凤白眉也不皱一下:“继续等。”
李昇府里的马车就停在一边,他瞧见了,就一直在这里等他。
知道劝也劝不过,洪运放下车帘,下车来回踱着步,又过了一会儿,宫门大开,侍卫队先行走出来,李昇在众人的拥簇当中,走了出来。
小太监提着灯,洪运瞧准了,立即走了过去。
带刀侍卫当即拦住了他,他急忙跪下,对着李昇叫道:“殿下!殿下是我,洪运啊!”
一听是他,李昇已然走了过来:“洪运,你怎么来了?”
他一身朝服未换,叫洪运起来。
洪运起身,回头看了眼自家马车:“我家主子请殿下过去说话,在此等了两个多时辰了。”
李昇挑眉,脸色不虞:“怎地叫他等那么长时间?”
说着让他和侍卫队在旁等候,一个人走向了徐家的马车,车上安静得不像话,男人撩袍上车,伸手就挑开了车帘,他眉眼柔和,眼底还带着一丝丝的笑意,只不过这分笑意很快就消失殆尽。
徐凤白还是那个姿势,一直并未动过。
李昇坐了过去,坦然看着他:“等了很久吗?有事让洪运传一声就是 ,何苦一直等…”
话未说完,徐凤白身形一动已然欺身过来,长剑带着鞘抵在了他的颈边,李昇被他撞得一下靠了车窗边上,窗帘一抖,很快又落下。
外面浑然不觉车内发生了什么事情,李昇不怒反笑:“仔细些,别让外面人瞧见。”
徐凤白无心与他说笑,一脸怒意才初露出来:“李昇,是你做的吗?”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他自然不应:“什么是我做的,我今日在朝上被父皇骂了一通,晚上又陪了他好半天,现在浑身都痛,你这是来问罪?”
徐凤白盯着他的眼睛,开门见山:“运粮队深埋山谷,我只问你,是你做的吗?”
他颈边长剑更是用力抵着他,李昇笑意顿失:“运粮队无人生还,父皇龙颜大怒,你现在来问我,是我做的吗?我为何要做那些?”定定看着他,恍然大悟的模样,“哦~赵澜之死里逃生,你以为是我想杀他,才来等我。”
徐凤白腕上用力:“不是吗?我警告你别动他。”
男人脸色顿沉,一手扶住了剑鞘。
“我给你的剑,是为护你,你为了别人拿着它来逼我?”
“他是阿蛮亲爹,不是别人,倘若今日棺椁里停的人是他,怕是现在已拔剑相见。”
四目相对,李昇冷笑出声,他径直抓住徐凤白的手腕两手两边用力,长剑赫然抽了出来,剑鞘掉落在旁,车内昏暗,只角里挂着一盏小灯,四目相对,能看清彼此脸色,都有余怒。
李昇侧身坐着,垂臂:“我帮你拔剑,你若为他,不如杀我。”
说着竟是倾身往前,不顾剑刃抵在胸前。
徐凤白随手捡起剑鞘,还剑入鞘:“好,十几年相伴,我信殿下。”
他脸色稍缓,端坐如斯,李昇却是眸色渐沉:“你也知十几年了,我何曾骗过你?娶亲时你说此生既不能成夫妻,那便永不相见,我不见你。你征战在外,我在朝堂记挂你,你当我不想杀了那姓赵的?每次看见阿蛮我就想杀了他,他竟敢碰你,然你为臣子,你为阿蛮,尽然回不去,我仍旧只为你。”
他拂袖而起:“我一心为你,你却疑我,他何德何能让你这般恼我!”
李昇怒意横起,狠狠摔了车帘,头也不回地下了车。
洪运在一旁盯了半晌了,见人出来了,赶紧上前见礼,不想人只拂袖走过,见着这脸色也不敢再问,赶紧回了马车上。
掀了车帘,徐凤白双手抚额,一副头疼的样子,只叫他快些回去。
马车很快驶离,小太监给提着灯,李昇也上了车。
侍卫队侧立在旁,也不知他叫了谁,一人上前,从车里摔出了个六角玲珑瓷杯来。
“废物!”
漫长的夜里,漆黑阴暗全被温暖驱散,徐椀昏昏沉沉睡了好大一觉,再醒过来时候,已经亮了天。她抻了个懒腰,坐了起来,一团白立即跳了她腿上,猫儿喵喵叫着,挠着她胳膊像是讨抱的样子。
“啊!小白!你怎么在这里!”
徐椀立即把猫儿抱在了怀里,她几乎是跳下榻的,高兴得揉了猫儿的脸,好生贴了脸,花桂听见动静连忙过来了,洪珠也去打洗脸水,晨起,是个好天气。
徐椀只着中衣,还逗着猫儿:“花桂,小白怎么回来的?”
花桂给她拿了裙子过来:“顾大公子送过来的,说让好好养着,不许送人。”
徐椀眉眼弯弯,笑着点头:“那是自然,谁也不给。”
把小白放了一边,开始穿衣服,花桂往外看了看,拉着她胳膊套上裙子:“小小姐,我问你个事,北边楼里的那位顾大公子,你认识的吧?”
称不上是认识,不过有小白在,徐椀总不能说不认识:“认识,怎么了?”
花桂想了下:“算了,没事。”
小白就在她脚边扑着她的脚,徐椀没太在意她的话,光伸脚踢着猫儿:“我真该好好谢谢他,不过估计人家也不稀罕的吧 ~”
穿了新裙,头发也梳了小辫子,一边垂下一绺,花桂还给她贴了花。
徐椀对着镜子看了两眼,想起昨日奔丧,伸手摘了花下来。
花桂拍着她的手:“摘下来干什么,戴上好看,你小舅舅说今个带你上街看戏呢。”
带她上街看戏?
徐椀回头:“他军务繁忙,怎地有空带我去玩?”
昨晚上徐凤白从外边回来,听说阿蛮病了,又守了大半宿,天快亮才走。花桂心疼这一大一小,也知自己主子看着阿蛮是愧疚又不好明说,光只是劝着她:“难得他告假有空,想带你出去逛逛,你就好好玩,你高兴了你小舅舅就高兴了,知道吗?”
吃了点东西,也喝了汤药,徐椀怕苦,口里就含了两块蜜饯。
花桂这就带着她往出走,到了前院,孩子们都来上学了,闹哄哄的在院子里你追我赶地,徐妧也在,看见徐椀蹬蹬跑了来,拉住了她问长问短的。
“阿蛮!阿蛮你好些了吗?昨个我要看你我娘不让,我听说你是去奔丧回来病的,是入邪气了吗?我娘说小孩子家家的奔丧不好,都你爹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