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称作殿下的,自然是二皇子李昇。
顾青城回身坐下,他顺着李昇的目光抬眼,徐凤白手里拿着个东西,走过来,恹恹的。
走过桌边,那东西啪地扔了桌子上面,哑着嗓子有气无力说了句:“谢了~”
一直走到窗边的躺椅处,坐下,躺倒了。
躺椅也有些年头了,晃起来吱呀吱呀的。
他一只脚就搭在边上,两手都揉着额头,一副十分头疼的模样。
在二皇子面前,敢这么无视他的,恐怕也没有几个人了。
顾青城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喝茶。
李昇伸手拿过桌上的腰牌,唇边漾出淡淡想笑意来:“巴巴的和我求了个空缺,结果人家不稀罕,是吧?”
徐凤白揉着额头,也未回头,光能看见他的侧脸,秀美得很:“殿下,求你快走吧,我今天累得很,想一个人坐一会儿。”
李昇扬眉:“你坐你的,我坐我的,累了先回去歇下,管我干什么。”
徐凤白叹着气:“殿下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回去歇下,然后等你走的时候再起来?这样的事以前不是没有过,我真的很倦,别折腾我了。”
李昇也端起了茶碗,笑笑:“好了,阿蛮送回来就好,那个小无赖你管他干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他一有空就会来徐家坐坐,坐到禁行了,街上无人了再走。
徐凤白没有应声,顾青城轻抿着茶,垂眸。
片刻,李昇看向他:“青城再委屈几日,等府院落建,便可以搬过去了,姑姑走得太突然了,你去宫中也多有不便,近日立储之事已够父皇烦忧,还是消停在外面将养些时日才好。”
顾青城点头:“多谢二哥记挂,青城感怀在心,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李昇亲手提了茶壶,慌得洪运连忙弯腰来拿,却被他摆手示意退下。
洪运连忙走了出去,书房的门一关,屋里安静得不像话。
李昇叹了口气,亲自给顾青城倒茶:“但说无妨。”
东宫里住着长皇子李庆,他自幼便被立太子,后来因事被废,这几年也消沉了许多,几许老臣一直力保,老皇帝虽然口中不说,但是这立储之事已经被再三提及,各宫都盯着了。
顾青城伸指蘸了茶水,在桌子上写了一个孝字:“孝为其一,其二,保太子。”
李昇目光哆哆,片刻,倾身:“说来我听听。”
少年看了眼桌上的茶壶:“壶还在,何须用碗?”
男人顿时失笑:“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青城从小聪慧,二哥最是喜欢你。”
两个人都坐得正了,决口不提立储之事,说起了茶道来。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李昇站了起来:“时候不早了,回去了。”
顾青城连忙起身相送,不过另外一边的躺椅上却毫无动静,李昇看了那边一眼:“拿我的大氅来。”
徐凤白没有动静,李昇起身走过去看了眼,又是走回。一旁的架子上,挂着他的灰色大氅,伸手拿下来,快步又走了躺椅跟前去,眼看着人就弯下腰来。
徐凤白睡着了,李昇把大氅盖了他的身上,回头瞥见顾青城还站,忙也站了起来。
书房的门一开,洪运连忙上前。
李昇让顾青城先走,自己留在后面叮嘱洪运:“你家主子睡着了,我走了以后想着让他回屋好生歇下。”
洪运忙是应下。
两行人一个奔了后门,一个奔了后院,很快,徐家园子里又恢复了寂静。
一夜无梦,早上起来时候还懵懵的。
徐椀洗漱一番,吃了点东西,侧歪了榻上看书。
把她那个爹抛之脑后,心胸开阔多了,花桂一边收拾着东西,拿着鸡毛掸子来来回回在她身边掸着灰:“小小姐,外面日头可足了,出去玩一会儿罢!”
榻上的矮桌上,摆着昨个买的两个拨浪鼓,自拿回来也没拨弄一下。
早上起来也不出去玩,也不嚷着要吃的,吃那么一点点东西,花桂好生担心。
徐椀是真的吃不下,光埋在书里:“不想去。”
花桂就在她面前晃来晃去:“今天早起我听抱琴说大姐儿能走动了,你不去看看吗?”
她口中的大姐儿就是徐妧,徐椀心不在焉地嗯了声:“才这么一天就能走动了?她这是坐不住。”
花桂也坐了她的身边来:“闷在屋里干什么,去外面找姐几个玩玩多好!”
徐椀看入迷了,没动静了。
花桂回头看了眼小洪珠,她正坐在桌边,吃着糕点,没心没肺的。
小姑娘一见她目光,连忙解释了下:“小姐让我吃的~”
花桂当然知道,一早特意上后面要了点徐椀爱吃的糕点,结果她只吃了一点,都赏给洪珠了。真是不知道要怎么哄才好,瞪了小丫鬟一眼,花桂长长叹了口气。
她起身要走,可才一动院子里就有了孩子们的叫声,尤其徐妧的嗓门最大。
很快,这一点老实时候没有的大姐儿就往这边来了,花桂从来没有这样盼着她来过,快快去打开了房门,很快,徐妧在丫鬟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
“阿蛮!快起来看看我给你拿了什么好东西!”
徐妧走了榻前,一下坐了她身边:“咱们家真的住了个贵人呢,一早起来就让人送了礼物来,你快起来看看人家送我的什么,可好玩了~”
徐椀到底被她吵到,坐了起来。
抱琴拿了一个锦盒放了榻上,徐妧连忙打开,举了徐椀的面前:“快看!看这小马车有意思吧,腿都是活动的,听说这种机关玩意可不好做的,还能动,快看还能动!”
一辆木制的小马车出现在眼前,马儿的关节可以活动,马车的车轮可以推动,的确,这种东西十年前想来特别少见,她看着徐妧高兴模样,也附和着笑笑:“真有意思,谁送的?”
徐妧眉开眼笑,揽着她的肩头:“就那个什么公主的儿子,不是住在小楼上么,说是每个人都送了点心意,我看了,她们几个的没什么好的,给你送什么来了,快让我看看…”
徐椀笑,摇头:“没有,没有人来送什么好东西。”
徐妧瞪眼:“哪能呢,说咱们家每个小姐都要送的。”
徐椀本来已经沉寂得差不多的心,又纠了起来:“我算哪门子你家小姐。”
徐妧顿时急了:“怎么不算!我看谁敢说不算,嘴给她撕烂了!”
正说着话,洪珠在门口却是惊呼出声。
她开着门,洪福捧了一个锦盒走进来,姐妹两个见了彼此差点都跳起来了。
洪福快步走进来,都要哭了:“主子让我给小姐送了点心意来,我走错路了,还望小姐不要见怪。”
锦盒也放了她的眼前,徐椀笑笑,自然是不在意的:“既然来了,你和洪珠说会话去吧。”
一个送给孩子的小玩意,什么样的东西她不大好奇,不过徐妧却是放下了小马车,赶紧捧起了锦盒来,转过了身去:“快看看你的,我来看看什么东西…”
她背对着徐椀,一下打开了暗扣。
也不知道看见了什么,啪的又扣上了:“我以为什么好玩意儿,真没意思。”
锦盒又扔了徐椀的面前,徐椀百般无聊地拿了起来,打开。
随着盒盖的弹开,一团毛茸茸的小家伙从盒子里抬起了头,白色的小小猫儿像个团子,耳朵抖了一抖,对着她就喵了一声,随即还跳了出来。
一下跳入她的怀里,徐椀喜不自禁,一下笑出声来:“诶呀,好可爱的猫儿!”


第12章 雨夜
毛茸茸的一团,怎么抱也抱不够。
那是扎眼的白,仔细看了之后,发现猫儿的俩只耳朵尖上,各有一点黑。
徐椀给它取名小白,日日逗弄爱不释手。
有了小白的陪伴,日子过得也痛快一些,她脾气性情改不了,什么事都这样,尽力去做了,结果在她的心里,通常就是这样也好,那样也罢。
如此过了几日,徐妧的脚也彻底消肿了,日子又和往常一样,没什么分别。
如果非得说有分别的话,那就是小舅舅病了。
说是前几日在书房迷迷糊糊睡着了,睡醒之后就受了风寒,连着几日又是咳嗽又是高烧的,告了好几日的假没有上朝。
徐椀和徐妧过去两次,都没能见到人,说是怕传了病气,谁也不见。
小白在她屋里住了几日,已经习惯了。
这日早起,天阴沉沉的,乌云密布,像是要下雨的样子,徐椀喂了猫儿,就趴在窗口往外看,风云变幻,天空当中流动的云海翻腾着,一直盯着看的话,诡异得令人生惧。
她小时候,就爱看云,也最怕看云。
因为那些她掌控不了的东西,都似乎卷在云里,变出各种模样,很恐怖。
许是下雨之前的前兆,一点风丝儿都没有。
这样的天气,孩子们也没有出来,院子里安安静静的,徐椀回身下榻。
她今个穿了蓝底暗花的裙子,领口露出的白,称着这蓝,把她整个人都显得跟雪团子似得,花桂给她梳了很多小碎辫子,分成两半,左右两边,一边卷成了一团。
抱着小白,带了洪珠,这就往前院去了。
走过长廊,瞥见各个园子里都静悄悄的,走过假山边的青砖路,才要上厢房小舅舅那去,却发现已经有人先来了。二皇子李昇披着大氅,就站在厢房门口。
她抱紧了小白,一手轻抚着它的耳朵,小家伙舒舒服服地躺在她怀里,动也不动。
徐椀下意识拉了洪珠后退,直到假山挡住了她们的身形。
男人的声音还带着些许寒气:“开门!”
房门没有开,也不知道他这来了有多一会儿了,再敲,片刻洪运开门走了出来,连连直作着揖:“殿下,我们主子实在见不了人,好几日了谁也不见,就怕传了病气…”
后面的话越发的低声下气,也听不真切了。
李昇也看不出喜怒,就只淡淡地:“让他好生养着罢~”
脚步声逐渐远了,徐椀在假山后面探出头来,想了一下,还是不要上前,转身回了后院去。
天气虽然不好,但是却突然有了好事。
回去才不多一会儿,前院的人传话过来,说是赵澜之来接她,在后门处等着她。
徐椀跟花桂洪珠都摆了手,高高兴兴跑了出来。
亲爹果然站在门口站着,一见到她,对她张开了双臂。
她从前可经常看见徐妧这样和她爹闹着玩,小徐妧噔噔噔跑过去,她爹高高把她举起来,那样的场景一直记得,不过,到了赵澜之的面前,徐椀的脚步反而慢了下来。
她走了他身边去,光只牵了他一只手:“走吧。”
赵澜之失笑,脚步缓慢:“还生爹的气吗?不高兴我来接你吗?”
徐椀轻摇着头:“高兴,但是我想知道什么时候送我回来。”
他笑意更深:“爹明日就要当差去了,今日接你出来转转,黑天以前再送你回来。”
和她想的一样,不过这样也好,徐椀拉了拉他的手:“那你好好当差,得空就来接我。”
赵澜之自然是一口应下,先带了她上街。
依旧是买了糖,转了一圈,零零碎碎买了一大堆东西,徐椀暗自记着路,不到晌午就到了赵家,他家住在偏远一点的地方。和她第一次醒过来时候的记忆又不相同,这院子似乎大了许多,前三间,后五间,还分了两个小园子,秋天过去了,院落当中不少花儿都谢了,光剩下残叶几许。
在里面转了一圈,徐椀反应过来:“爹,你搬家啦?”
赵澜之点着头,引着她往后院走:“先见见祖母,她也很想你。”
似乎也才搬过来,院子里还摆着不少摆件,有两个小厮模样的还收拾的东西,跟着赵澜之进了后院一个屋子里,这才瞧着有两个丫鬟,也忙着收拾着东西,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妇人正坐了榻边喝茶。
徐椀背后被推了一下,立即上前。
规规矩矩磕了头:“祖母。”
妇人赶紧拉了她起来:“诶呦,阿蛮来了啊,让祖母看看,好像又长大了一些~”
这才几日不见,怎么可能长大,分明就是敷衍的话。
徐椀被她拽到怀里,端着脸来回看着她,真是浑身都不自在。
好在,老太太很快放开了她,让人拿吃的给她。
哪里吃得下去,徐椀光只看着赵澜之,他许是知道她不爱多坐,就带了她出来,院子里还有不少东西没有收拾,他卷了袖子,也开始搬家具。
他房间摆设很是简单,她跟着走了两趟,也帮助打扫打扫。
最后赵澜之又牵了她手,让她自己选一个自己的房间,徐椀在其中挑了距离他屋很近的一个,他亲自赶了车,就带了她出来买家什。
因为有的需要定做,忙乎了小半天,才全都定妥。
父女两个又在院子里挑了些东西装饰房间,灰头土脸一直收拾到了晚饭时候,才算歇下来。
简单洗了脸和手,饭后,都一动不想动了。
天快黑了,赵澜之拿了骰子出来教她玩,这可是个新奇的东西,从没摸过,徐椀兴致勃勃地跟着学了两手,她爹又让人取了两串铜钱,铺了羊皮垫子在桌上,这就开始真赌上了。
徐椀自然是输的一塌糊涂,很是奇怪,为什么她就不能很好的控制骰子转呢,在桌子上前不停地扔着玩,小姑娘对点数已经有了执念。
丫鬟倒了茶过来,赵澜之就看着女儿扔骰子玩,冷不防问她:“你小舅舅好些了吗?”
徐椀没大在意:“好像不太好,这两天一直没见着他,他谁也不见。”
他嗤笑一声:“谁也不见?今个还见了人吧~”
徐椀把骰子抓在手心里,双手合十,还拜了拜,松手一扔:“见谁了?我今天看见那个二皇子去找他,他也没见,说是怕传了病气。”
骰子上的点数还没看清,赵澜之的手一动,立即拍在了骰子上面,遮住了她的目光。
徐椀不明所以,抬头看他。
他倾身,眉峰微动:“你是说,你小舅舅没见他?”
她点头:“是我亲眼所见。”
笑意微泄,赵澜之慢慢放开了手:“我传了话让他来接你,那你猜,他会不会来?”
徐椀想了下,不能确定:“不知道。”
他单手托腮,一手拨弄着骰子:“他那么厌烦我,应当不会来。”
说着,还长长地叹了口气。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从窗口往外面看,夜幕已经笼罩了寂静大地,唯独这雨声,轻轻传入了屋里来。
“下雨了!”
徐椀跑到门口,扒着门缝往外看,只是零星的雨点,偶尔打在门窗上。
赵澜之也跟了她的后面,大门口一声马叫,他心中一动,更是把门开大了些。
果然,有小厮开了大门回身来叫他,说是徐家人来接小姐了。
在门后拿了把伞给徐椀,赵澜之才跟着女儿出门,被冷风一吹立即又回来了,想着不能冻着阿蛮,回头在柜子里翻腾出自己的翻毛斗篷,赶紧追了她去。
大门口停着马车,徐凤白一身白衫,打着伞就站在车边。
徐椀已经走了他的面前,那一抹白入了眼,赵澜之再看不见其他,大步走了过去。
雨点打在伞上,徐凤白眉眼间尽是疲色,他脸上白得几乎不见一丝的血色,唯独鼻尖红红的,平日只见英气,此时却觉三分柔弱,怎不叫人心疼。
手一扬,斗篷就披了他的肩头,赵澜之叹着气,目光灼灼:“叫个人来接就行了,身子不好还来干什么~”
徐凤白回头先抱了徐椀上车,拍了她赶紧进了车厢内里,才是回头:“不是你说的吗?让我一定得来。”
许是病着,他沙哑的声音也有气无力的。
赵澜之生怕他生气不穿这斗篷,还按着:“我随口说说,你什么时候把我说的话当过真…”
话未说完,徐凤白叫了他一声,伞就塞了他手里:“喂!”
赵澜之以为他不耐烦听,立即闭口不言,接了伞给撑着。
雨点越来越大,逐渐的连成了线。
一把伞都举在徐凤白的头顶,护着他周全,赵澜之满怀担忧还想再啰嗦两句,徐凤白站在他的面前,低头,额头重重抵在了他的肩上。
他肩头一颤,也只那么一抵,徐凤白转身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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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卫衡
雨下了半宿才停,徐椀从外面回来就赶紧洗了个热水澡,花桂生怕她受了风寒,还给她喝了点汤药,苦得舌尖发麻。夜里惊雷连连,叫了洪珠来陪着睡,结果比她还害怕,这家伙蒙着被瑟瑟发抖,直求着天老爷,一直叨咕着可别打雷了,可别打雷了~
徐椀睡不着,就拿了骰子出来和她玩。
就玩简单的掷点比大小,俩个人玩了好半天,后来雨停了,雷也歇了,两个人才都倒了床上睡着了。
这一睡,翻来覆去地在梦中穿梭,徐椀分不清梦境还真实,只看见那道模糊的影子坐在床边看着她,问她喜欢王府吗?她说不喜欢。一会儿,他又坐在窗前做公务,看也不看她一眼,她一个人躺了床上看书,想起来又起不来。白天黑夜,风云变幻,也不知什么时候,他在外面拿回一只猫儿,雪白得像个团子,她抱在怀里,好生喜欢。是梦吗?
“阿蛮,你喜欢王府吗?”
“喜欢。”
外面艳阳高照,她就站在池塘边上。
池中只有山石,没有水。
他悄然走近,小丫鬟捂着嘴跑开,她说:“可惜这里没有水,要是有水的话,来年天暖了养点鱼,还能喂喂鱼什么的。”
他上前低头看了眼:“那还不简单,引点水就是。”
徐椀一低头,池中突然满了水,一个人浮出了水面,窒息感扑面迎来,她惊得往池中指了指:“那是什么?”
女人的声音似就在耳边,像是安平公主的,又不像:“那不是你么?”
这话音一落,徐椀扑腾一下落水,惊得她啊地一声,脚一蹬在梦中醒了过来。
蓦然睁开眼睛,花桂正拍着她胳膊,叫着她:“该起了小小姐,这怎么还叫不醒了呢!”
洪珠已经穿戴整齐,一边洗着脸。
徐椀慢慢坐了起来,心有余悸,心口处跳得厉害。
怎么突然又梦见那些事了,忘掉忘掉,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一声喵叫,小猫儿主动爬了她的怀里来,这团柔软似乎感受得到她的惊慌,还拿爪子轻碰着她,小家伙真可爱,她抱着猫儿转身下床。
洗漱一番,才在屋里吃过饭,瓶儿就过来传了话。
说是京里开了学院,办了女学,家里托了人,让几个小姐也过去上学。
就是在上学之前,先在家里给找了个先生简单教一些认字,说是就在西厢房书房边的空屋子里置办了家什,让都过去呢。
徐椀自然是高兴的,特地穿了青衫,里面衣裤方便行走,倒是真个像个小小学士了,就是花桂一如既往的给她弄了包子头,她对着镜子看了看,伸手按着眉心,笑。
临出门的时候,小白又跟了出来。
喵呜喵呜地跟着她身后,徐椀不能带着它,就让花桂抱了屋里去。
昨夜一场秋雨,地面还有些水汽,她小心踩在青砖路上,才走出院子,看见徐妧靠在洪柳身上,哼哼唧唧没个正经的,抬眼看见她了,才站直了快步跑了过来。
姐两个一起走,徐妧拉住了徐椀的手:“阿蛮,我好烦啊!”
快走两步,都把丫鬟甩在了后面:“烦什么?”
徐妧叹着气,凑了耳边和徐椀小声咬耳朵:“昨天晚上我爹和我娘又说我的婚事了,我才多大,干什么这么着急就打算上了,还说什么天赐良机的,烦死了~”
徐椀不明所以,抓住了这傻姑娘言语当中的重点:“什么天赐良机?”
徐妧更是长长地叹了口气:“昨天要黑天时候不是下雨了么,我爹和我娘说,有个叫卫衡的来看小楼里那个,结果被这场雨耽搁住了,没有回去,我娘说这公主的儿子命不好,说不定克亲,她说她瞧着那个卫衡模样不错,家世也好,可以趁我小亲近亲近。”
徐椀才要开口,徐婼和徐婳也在一边那偏路上过来了。
徐妧赶紧扯了她的手,不让她说话了。
二人都站住了,那两个低着头也把丫鬟扔下老远,一起说着话。
徐婳的声音听着有点恼,扬起了一些:“阿姐这是多好的机会啊,娘说了,卫衡是摄政王的遗腹子,一直养在宫里的,就连皇帝都要宠着长大的,要是…”
一抬头看见这边站着姐姐徐妧,徐婳连忙把剩下的话吞回了肚子里。
徐妧听得清清楚楚,扯了扯徐椀手。
徐椀暗自失笑,上辈子她可没注意到别人的婚事,原来这些个都是打小开始算计的,想必各房都有各房的心思,一小开始打量着外面那些小子,遇着合适的就像逮兔子似的~
不过,她印象当中,徐妧腿上有伤,之后徐婼和徐婳的婚事好像都不错。
就是她当年也没在意过,都是谁家。
徐妧重重咳嗽一声,伸手刮着脸嘻嘻笑道:“诶呦,我这二妹妹是着急找人家了吗?要不要我回头跟爹说一声,让他好好给你参详参详,是勒,听说昨个咱们家来了那个小子,是什么摄政王的遗腹子,连当朝皇帝都更疼三分呢,我看你们就很相当,嘿嘿~”
她一笑,徐婼脸就红了:“姐姐别笑话婼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