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得赵澜之放下画轴,忙是来哄她:“急急把爹叫来,这是怎么了?嗯?阿蛮别哭,爹娘一直都会守着阿蛮,不让阿蛮受一丁点委屈,我们阿蛮最爱笑的,告诉爹,怎么了?”
眼泪在指缝当中流下,徐椀松开手,掌心下,是她勾起的唇角。
泪痕犹在,可眉眼却弯了起来,她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又哭又笑:“爹,我好开心,我有爹有娘我有来处了…”
赵澜之顿时失笑,他揽着她,目光却落在了一边的画像上:“那么高兴吗?因为看见了你娘的画像?”
她站在床上,埋首在他的怀里,这时候想起了要紧的事来,赶紧又站直了。
“爹,你不要离京,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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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糖皮
她的闺房和徐妧的并无分别,可见徐家待她也够上心。
漆绘围栏大木床,上面铺的被褥都是新的,屋里的大柜,摆设都更像是大姑娘屋里的,徐椀一心扑在爹娘身上,回来以后对这些并未注意到。
父女两个坐一起看了会画像,他就去拿了火盆来点了火,说这画像留不得。火苗越着越高,越烧越旺。火盆旁,坐着赵澜之父女,他手里拿着画像,和她一人抻了一边,拇指在画中少女的脸上轻轻摩挲着,也是一脸笑意。
徐椀还有点懵:“爹~”
抬眼,他眸光温柔:“阿蛮,记住了吗?你娘就长这个样子,她生你的时候,特意给你起了乳名,阿蛮,蛮也,肆意生长也。”
徐椀的目光恋恋不舍地在画上流连:“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要烧掉,一副画像而已。”
他看着那跳跃的火苗,眼底被映红了:“其实我也很舍不得,不过这种东西还是不要留了,你娘和我并未成婚,传出去有损她名节。”
她不舍地抓着一角:“可是我想留着,我自己悄悄留着,不给人看也不行吗?”
赵澜之哄着她:“看看就好了,这种东西在徐家也令人诟病,不能留。”
说着,他果断扯过去一下扔进火盆,任火苗窜起。
徐椀低呼一声:“爹!”
他爹看着火苗,开始想怎么哄了她:“其实你在舅舅家住着,不是很好吗?你娘的事都过去了,就不要总想着,你舅舅照顾你,爹也放心,这就是你的家,别想其他事。”
画像很快烧个干干净净,她抱住了双膝:“怎么能不想,舅舅家怎么是我家,既然是舅舅,那我娘是他哪个妹妹?”
从前从未多想过,重活一回才发现,她小时候的认知漏洞百出。
赵澜之似乎没想到她会有此一问,怔了下:“妹妹就是妹妹…”
话未说完,徐椀已经回眸:“徐家族谱我都看过了,各房所出的未婚女子和已婚女子符合年龄的一共没有几个,哪个都不是。”
他舌头立即打结:“义、义妹。”
徐椀黑漆漆的眼睛就那么看着他:“能不能跟我讲讲我娘,那都生了我,为什么不成亲?人家都是先成亲名正言顺了,才生孩子的,不是吗?”
他恼羞成怒:“你这孩子!”
徐椀突然凑近了些:“我娘,她真的是难产生下我就死了吗?”
赵澜之腾地站了起来,随便找个方向就走了过去:“阿蛮,你舅舅让人传了口信,刚好爹也想告诉你一声才来的,等不到后个了,明天晌午就得走。”
这一岔像是雷击,一下击中了徐椀的心底。
她再顾不上追问娘的事了,也赶紧起来追上了他去:“别走,我不叫你走!”
赵澜之在她闺房转了一圈,她就跟着他的后面一直在说:“你不能走,我想跟你去,我不想在舅舅家,我想有自己的家,你走了还能回来吗?都不回来了怎么办?”
他赫然失笑:“什么叫不回来,爹怎么会不回来。”
她急急拉着他袖口,很怕他这就走似地:“舅舅不是说,什么东宫有个缺么,你就留在京都不也一样的吗?”
赵澜之好笑地看着她:“谁教你说这个的?你舅舅?”
当然不是,徐椀试图和他分辩:“我不想和你分开,你一直在京都的话,日日在一块不好吗?就是你再娶妻生子也没关系,好歹我还有爹…”
她说得太急了,他被她这模样逗笑。
牵着她手,晃了床前去,只拿她当孩子一样哄着:“好,不走,爹不走,要睡一觉吗?爹陪你一会儿。”
她乖乖脱鞋上床躺好,还很不放心:“真的?你才不是说明天就走的吗?”
他坐了旁边,给她盖好薄被:“嗯,本来是明天走,但是我们阿蛮不让走,那就不走了,以后重置办个大宅院,给阿蛮接过去,天天和阿蛮在一起。”
不知道为什么,徐椀还是心里没底。
听着他说的这些话,分明就是哄孩子的话,她忽然想起明天是徐家的大日子,忙是试探着问了一句:“明天是表姐的生辰,她和木老头每年都一起过,你记得吧?”
徐凤白的爹徐晟,早年也是将士出身,后来连续夭折了两个儿子,回京混了个闲职。
好吧,徐家族谱上的老家是远在江西,京都也没有近亲。
徐瑾瑜就是得闲就闲,徐晟很看不上他,也是这老头脾气太过古怪,人又天天冷着脸,徐妧就管他叫木老头,久而久之,孩子们私下就这么叫他。
这件事赵澜之是知道的,徐椀和他学过孩子们因为偷叫木老头,而被挨罚的事情。
今年,是徐晟六十寿辰,徐凤白一早就让人张罗办了,他当然知道。
点头,他看着她笑:“嗯,不走的话,当然要来贺寿了。”
徐椀顿时扬眉:“表姐说还搭了戏台,那你要来的话,咱们一起看戏。”
赵澜之继续点头:“好,到时候和我们阿蛮一起看戏。”
如果来贺寿的话,那就是不走了吧!
徐椀抬眉就笑。
他被她的笑脸晃得也笑了起来:“笑什么,你不让爹走,爹就不走,快睡吧,明天和爹一起看戏。”
她看着他,舍不得闭眼:“太亮了,睡不着。”
才说完,她爹一把捂住了她的眼睛:“黑天了,阿蛮睡着了~”
是真的在哄着她呢,这种感觉前所未有。
他掌心的温度似乎温暖了她整个人,舒服得她暂时忘记了那些好奇,就这么舒舒服服地,也做了个梦,梦里桃花翻飞,少女在桃树下面走得很慢,漫天的桃花被风卷起,卷着卷着又变成了桂花。
桂花也很美,地下的暖池很温暖。
那种温暖的感觉,让她在梦中不愿醒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徐椀被屋里叮叮当当的声音吵醒,她睁开眼睛,发现屋里蒙蒙的亮,床上的幔帐竟然已经放下来了,花桂拿着个鸡毛掸子正到处扫着灰。
腹中饥肠辘辘,抻个懒腰,徐椀坐了起来:“花桂,我饿了。”
花桂见她醒了,大步走了过来:“能不饿吗?天还没黑就开始睡,一直睡到大天亮,快起来吧,前院可热闹了,正搭戏台呢!”
她以为还没黑天,结果早就亮天了,记挂着亲爹的事一下就起来了。
穿好了衣裙,花桂还特意给她两个角辫上都贴了花,开始没注意,等打扮整齐了,徐椀站在镜子前面一站,简直是无语至极。
桃粉的裙子,倒是把她衬得更白了,但是头顶的两朵花,几次都想伸手摘下来。也对,十年前的年轻姑娘都贴花,更何况孩子。
这时候是这样的,都喜欢这么打扮的。
她安慰了自己,走开。
后院已经热闹起来了,所有的丫鬟小厮多数都在前面,孩子们被放了出来。
花桂带着徐椀出门,已是日上三竿。
前院宾客登门,王夫人同徐瑾瑜都去了前院,赵姨娘牵着徐芷的手,和陈姨娘就在院里看着她们。
徐妧也是生辰,打扮得更加粉嫩,一看见徐椀小碎步走了过来:“阿蛮,你怎么才来?”
花桂跟两个姨娘问了好,又对几个小孩子嘱咐着:“记住了,谁要问起阿蛮,你们说是表亲,知道了吧?”
每年每时都是这样的,一旦有外人问及,她就是表小姐。
徐椀垂眸,心中忐忑不安。
从刚才起来,她就一直心不在焉地,记挂着亲爹,总想再去找他。
徐妧和她站了一处,一把搂住了她肩头,还晃了晃:“怎么了?今天我生辰,高兴点啊!”
徐椀扯唇,对她笑笑:“嗯,恭喜你,你又长大一点,又变美了。”
徐妧笑,对着一边站着的两个妹妹扬眉:“听见了吗?阿蛮说我又变美了,有吗?”
这个小表姐,爱哭也爱笑。
但是她最爱美,徐椀现在心性微长,只拿孩子一样哄着她。
两个姨娘一边说着话,徐婳和姐姐站在一块,听见徐妧叫她们,偷偷戳了徐婼一下。
徐婼从小就特别瘦,弱不禁风的更像她娘,尖尖的脸,眉眼也细些,徐婳则是几个姐妹当中,最好看的,眉眼精致,从一出生到现在,越发的长开了。
徐婼连连称是:“咱们姐妹几个,当然是姐姐最好看了~”
徐婳低眉顺目地,在她身边。
徐妧顿时大笑,回来捂了徐椀的耳朵,还乐不可支:“睁眼说瞎话,你看徐婳什么脸色哈哈!”
徐妧和徐婳向来都不亲。
这种不亲在表面上并看不出来,但是长大了以后,私下里总能看出一二。
徐椀心思不在这上面,拉着徐妧说悄悄话:“我想去前面,问问小舅舅,我爹什么时候来,总觉得不大放心,他昨天说不走了,会不会骗我?”
徐妧掐腰,看着她微微叹息。
叹什么气啊!
徐椀无语:“怎么了?”
徐妧一副你真不争气的模样,一指头戳了她的额头上面:“当然是骗你的啊!阿蛮阿蛮你怎么这么好骗,我来给你数数你被骗了多少次,怎么不长记性呢!”
说着她开始扳手指头:“上次,你不让你爹走,你爹给你买了一大袋糖皮,你吃完糖他就没影了,上上次,你不让他走,他让丫鬟带你去庙上,你回来他就不在了,上上上次,你不让他走,他说和你玩藏身,你藏在咱们后院都睡着了,还是舅舅找到的你…”
徐椀脑袋嗡的一声,撒腿就往前院跑。
徐妧在后面叫了她一声,姨娘们都看了这边一眼,又回头继续说着闲话,不管。
徐妧也忙提了裙子,跟了上去。
前院正是热闹,戏台已经搭好了。
小厮们一旁摆着矮凳和长凳,院子里到处都是喜庆的绸带,到处都是人。
宾客纷至,徐椀一头扎进去,犹豫了下开始寻找徐凤白的踪影,她从来没这么跑过,绕过这边假山,不想一走神差点撞到一人身上。
抬眼,徐瑾瑜一手拎住了她的领口,很快后面追上来的徐妧也撞了上来。
大舅舅一手提了一个,然后都稳稳放下了。
“不在后院等着,到前院乱跑,小姑娘家家的这成何体统?”
徐妧才不以为意,笑嘻嘻地大声叫了他:“爹~”
徐椀也忙低头:“舅舅。”
徐瑾瑜轻咳了声:“家中有客,万不得失礼。”
话音才落,从他身后走出一弱冠美少年,看样子也就十三四岁的模样,眉峰轻动,凤目微扬,分明是一身锦衣做男儿装扮,可看着俊秀更有美貌。
徐瑾瑜忙歉意笑笑:“我这就带你去后院歇下,小女徐妧,猴儿似的,让贤侄见笑了。”
徐椀哪里还有心思听他们说什么,光说了舅舅,给少年轻轻施了一礼,错身就跑了。
徐妧瞪了她爹一眼:“不许说我猴儿似的~坏爹爹!”
说着,对着少年福了一福,一跺脚也追了徐椀去。
徐瑾瑜叫了她一声,回头歉意笑笑:“孩子不懂事,失礼得很。”
少年只说无事,他再回头,两个孩子都已跑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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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留京
真是糊涂了,赵澜之怎么可能来徐家给老太爷祝寿。
徐家不待见他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尤其她还在徐家,这种见不得人的关系,怎么可能挑破,那和刻意宣扬有什么分别,越想越是理所当然,心都要碎了。
徐妧不等追上她,却被她娘王夫人抓个正着,直接给推走了。
徐椀顾不得管她,在前院东张西望,直找着徐凤白的踪迹。
留不下赵澜之,那她以后的日子,不就是还像上辈子那样吗?
绝对不可以,她脚下生风,从来没有这样着急过。
到处都是人,到底还是个孩子的身形,不跳起来什么都看不到,徐椀挑着边走,从戏台旁边走过,站了矮凳上能看见大门口那站着徐凤白。
不停有宾客进门,她连忙跳下来,奔着他走了过去。
一慢下来,才发现自己出汗了。
这两日身子被折腾得虚了些,动一动就开始出汗了,才要到跟前,上去问问,一人突然出现在了大门口,徐椀才还跑得气喘吁吁,胸口还起伏着,这会见了他,站住了。
赵澜之身后跟着个小厮,当真来祝寿了。
她直呼着气,心里像是开了一朵花一样。
远远地站着,就那么看着他,他站了徐凤白面前,笑嘻嘻地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小舅舅不理会他,他走过他身边,撞了小舅舅的肩膀,似无意一垂手,又打得他腰间系着的两块玉撞在一起。
徐椀不敢当众叫他,就直对他挥着手。
赵澜之看见她了,大步走了过来,到了面前,他对着她轻眨着眼:“什么时候能看戏,我为了和阿蛮一起看戏,可早早来了呢!”
她小拳头就轻敲在他的胳膊上:“我以为你又骗我,差点出去找你了!”
他照例又一指头敲在她额头上面:“爹是那样的人吗?答应阿蛮的事当然要做好了。”
这么一说,她更是眉开眼笑:“那我们过去看看,我不用去跪拜的,可以先去找个好位置坐一坐,戏班子那些人应该已经搬过来了,刚才过来的时候看见了。”
他点头,父女两个一前一后才要走,门口又有宾客到了。
男人身穿朝服,身边还站着个小小少年。
两个人眉眼间还有些相似,小的对着徐凤白欠了欠身,大的一身贵气,脸上更冷淡一些,这种拒人之千里之外的冷漠和徐凤白的脸色放在一起,简直如出一辙。
看着就十分生疏,徐椀没有在意,不过赵澜之却是站住了,没有动。
他的目光,就落在门口那处,徐椀回头看看:“走啊,怎么了?”
徐凤白已经转身了,才进门的几个人,为首那人一身朝服,和他并肩,从刚才开始就好像是在等他一样,两个人说着话,走过来,然后在徐椀父女身边走过。
直到他们走远,赵澜之才是低头:“走吧。”
徐椀若有所思地盯着前面那一行人,一时间竟无头绪:“爹,你很讨厌我小舅舅吗?”
他爹拉着她往边上走了走:“胡说什么。”
戏台已经搭好了,戏班子的人在台上收拾着东西,后院的女眷孩子也都上了前院来,赶着去给老太爷磕头,徐椀在台下找了个靠前一点的位置坐下,为了不大显眼,赵澜之就坐了她的后面。
戏台上鼓声响起,有戏耍的人在上面翻着跟头。
赵澜之在后面拍着手,倾身往前凑了凑:“看,他们翻的太好了,改天我也得练练,等有空翻给你看!”
徐椀往后扬着脸,听见他的话,笑:“好啊。”
说着,回手竖起了拇指。
院子里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宾客都进去祝寿观礼去了。
时间不早了,戏班准备就绪,徐椀才和她爹说了一会子话,花桂快步走了来,说小舅舅叫她过去,她回头看向赵澜之,他摆摆手:“去吧,爹在这等你。”
徐椀看了看花桂,又看了看他:“那你一定等我。”
赵澜之点头:“一定。”
她走了他的面前去,往前倾身:“约定好。”
父女两人默契十足,他拇指在她额头上按了一下,点头:“嗯。”
徐椀这才走,花桂牵了她的手,还不忘嘱咐着她:“今年和往年一样,你先去磕头,不要乱走,听你舅舅的话,知道了吧?”
她点头:“嗯,知道了。”
前堂尽是宾客,花桂带着她靠边走,直接进了旁边的厢房。
到了门口,左右看看没有什么人注意到她们,这才推门而入,花桂反手关好房门,徐椀等她转过身来了,才低头慢慢走进去。
桌边坐着她们家的老太爷,徐晟。
徐凤白一旁站着,花桂回了一声:“阿蛮带过来了。”
走过去,徐椀直直跪了徐晟的面前。
每年,孩子们给他磕头的时候,其实她都磕过了。
行大礼,徐椀双手交叠,叩首:“日月昌明,松鹤长春,愿祖父春秋不老,欢乐远长,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软糯的声音,在屋里回荡。
徐晟一手捋着胡子,一手拍了桌子:“诶?阿蛮今年的贺词谁教的,比去年文雅许多,起来吧,上祖父这来。”
徐凤白轻勾着唇:“从早忙到晚,哪有时间教她这个,许是她自己哪里听来的。”
说着,眉眼间多了三分柔色,直看向徐椀:“让你过来,你就起来吧!”
徐椀听见舅舅让她起,这才起来。
乖乖走到祖父面前,因为从小到大都有点怕他,所以很拘谨。
徐晟在桌子上拿了一个小锦袋,这就递给了她:“拿好,别告诉那几个姐妹,知道了吧!”
徐椀轻轻点头,又看向舅舅。
徐凤白轻轻点头,她伸手就接了:“谢谢祖父。”
说完,站了舅舅身边去。
徐晟看着这孩子眉眼,想了下:“阿蛮识得多少字了?”
她上辈子认识的字都是跟着舅舅学的,因为他抬忙了也没学太多,不过她向来聪明,看了许多市井杂书,自己学了不少诗词,无非就是打发打发消闲时间罢了。
徐凤白低着头:“没认识几个字,偶尔有空教了两个。”
她这么一说,徐晟顿时皱眉:“对这孩子,你也多上上心,没爹又没娘的,我看她这么聪慧,不如让她也学着读读书,现在不也都兴什么才貌双全么,还听说二皇子不是办什么书院,还教什么女学,我看他今日也来了,刚好问问。”
徐椀顿时抬眸,她喜欢读书!
如果能去书院当然最好了,欣喜地抬眼去看小舅舅,正好他也看着她。
徐凤白扬眉:“想去吗?”
她狠狠点头,喜上眉梢:“想去!”
上辈子可没有这样的福气,当然想去。
前面还有一堆人等着祝寿,徐晟先离开了,徐凤白新沏了茶,让花桂去请贵客。
徐椀在屋里站了一会儿,不多一会儿,之前她和她爹在门口看见的那个男人,带着个小厮模样的进来了,徐凤白带着她见了礼,没说什么,又让她出去等一会儿。
徐椀连忙告退,出了厢房,少年就站在窗下踢着石头子。
她不认识,才想走,他脚一动,一个石头子朝着她就飞了过来!
躲开当然是本能,没有被打到。
少年撇嘴:“无趣,诶那是什么?”
他先喊了声无趣,然后指着她后面惊叫了声,徐椀下意识回头,然后…手上一痛。
惊呼出声,她捂住手,一低头手背已经青红一片。
熊孩子!
刚才趁她回头,一脚踢了石子打了她的手背上,疼死了,她狠狠瞪了他一眼,快步走了他面前,凶巴巴说道:“打了手上无非就是疼了,要是一时失手踢了人头上,人都得死,你知道吗?”
分明是凶巴巴的,但是她声音太过软糯,毫无震慑之力。
少年笑嘻嘻地:“知道我是谁吗我是…”
一看跟他一起来的那个男人,也知道肯定是权贵,但是至于什么权贵说出来以后就不能轻易对待了,她不等他自报家门狠狠踩了他的脚:“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管你是谁!”
京都是天子脚下,管他是谁,她还这么小,让人抓到了也无非是不知者无罪。
踩完就走,噔噔噔跑了前面去,戏台上已经开始唱上大戏了,徐椀目光在台下四处扫着,可怎么也没看见赵澜之的身影,才这么一会儿,他能去哪?
再仔细看,不等找到,赵家的小厮先看见她了。
那小厮手里还拿着一个铃铛送了她的手上:“本来说是晌午再走,大人说陪小姐看唱戏,不想来了人了一再地催,车队已经等不及了…”
徐椀明白过来,脑中嗡的一声,奔着大门口就跑了过去。
那小厮赶紧叫了人去找徐凤白,直直来追她。
上辈子的事情,真的想不起太多了,徐椀没出过几回家门,当然也分不清方向,她一直跑一直跑,心也痛肺也痛,只觉得呼吸都费力了。
她跑了一会儿,又开始走。
一边走一边打听,城门在哪里,殊不知城门还不只一个,她只恨只这片刻功夫便追不上,一时间站在街上,仿徨当中又觉伤心,过往百姓也有看着她议论的,心里的声音扩了百倍在耳边响起。
有爹了,可是,就要没了。
分明和她约定好的,怎么又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