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们都看着呢,徐妧也不避嫌,上前两步,瞪着他:“你有什么错,错也是我的错,骂你怎么了,我就是骂的你,我还想打你呢!”
若是平时,早扑过来捶他了,可她红了眼,光那么瞪着他,瞪了瞪又自说没趣,拉着徐椀转身就走:“走,咱们不在这碍他的眼,他爱干来就来,爱走就走,爱干什么干什么,反正也没当别人家!”
徐椀:“…”
回头看着少年,他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窘得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上前两步,想要辩解什么,本来也从来说不过他这小表妹。
她这话里都夹着棍棒,更是打得他浑身都疼,才要追上来,又被徐婼姐妹拦住了,也不知拿了什么东西,直送了他的面前。
徐妧回头瞧见,更是嗤笑一声,拉了徐椀脚步更快。
徐椀瞧着她的脸色,也只得先跟上她了。
直接进了她的屋里,也不让丫鬟跟着,进屋就扑了榻上:“这个秃尾巴狗(此处气的咬舌头了)真是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徐妧直蹬着腿,抓着自己头发,恨得牙痒痒。
徐椀跟了过来,靠了榻边偷笑:“表姐,你最近火气又大了些,不是说贤良淑德,要做个大家闺秀的吗?”
徐妧坐了起来,已经红了眼睛了:“去她娘的贤良淑德!”
徐椀叹着气,走过来,挨着她坐下了:“表姐,我看你这样子也忍了很久吧,你是不是对表哥有…”
话也不让她说完,就推了她:“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你出去,你和他们是一伙的,是想气死我,呜呜…”
说到最后,眼泪已经掉落下来了。
徐椀只得又哄了她,拽过来拥住了:“好好好,不提他了,表姐贤良淑德贤良淑德…”
徐妧哭了好一通,她这个人就是这样,什么事哭过去才算好了,两个人坐了一会儿,再出来时候天已经不早了。
出了园子,洪珠又来寻她,说是让她去长廊,有点东西没带回来。
徐椀赶紧上前,原来是郑何没走。
他身边放着个两个果篮,也不知道为什么没让丫鬟拿走,少年看见她过来了,连忙起身,他一手一个果篮,往前一送:“一个给你,一个给表妹,表妹又气着了,她的果篮都没拿,能不能摆脱椀妹妹给她带过去。”
徐椀点头,欣然接过来和洪珠一人提了一个:“好啊,一会给她送一篮,告诉她一声,表哥给的。”
她回头吩咐了洪珠一声,这才要转身,郑何又叫住了她:“等下。”
少年瘦高瘦高的,低着头,在袖子里抽出了那个香袋来,送了他的面前:“还有这个,劳烦你给她,表妹金枝玉叶,我也实在高攀不起。”
能认出是徐妧的东西也是厉害,徐椀伸手拿了手里,痛快应下。
拿了东西,不过没有给表姐的打算。
少年看着她,也望着那边的宅院,悻悻的:“那我先走了,可能…可能有段时间不会再来了,你让…你和表妹都保重。”
说的这般正式,徐椀只看着他:“表哥慢走。”
说了慢走,他还真是慢走,一步两回头的,徐椀偷笑,又是叫住了他:“就是,表哥让带这个话我说不出口,还是不说了吧。”
一听她说说不出口,少年忙是快步走回了:“怎么,怎么说不出口了,我…我…就…表妹她…”
一着急说话还有点结巴,徐椀强忍住笑意,光就那么看着他:“因为是气话,所以我不想带,你要是有什么正经话,我还可以帮你说一说,我听说大舅舅去了你们家,还口头定了徐婼了?那你和表姐怎么回事?”
郑何忙摆手:“姑父去过,我听我娘那口气,说表妹要许进宫的,不愿我们攀着 ,因着生气,就随口应的别个,你们院里老太爷丧事一出,就跟着说了,从来没有定过的。”
徐椀点头:“原来如此,那就是我大舅舅酒后夸口了,表姐也气得不行,不过我可没听说她想进宫什么的,这香袋我帮你悄悄送回了也行,就怕日后你后悔。”
说着,香袋递到了少年面前。
他连忙接过,想了想:“那还是不劳烦椀妹妹了,我…我日后再给她。”
本来就一层窗纸的事,徐椀也不急着一下就捅破了:“过两日就是她生辰了,到那时候你再来,要是真个没定别人的想法,早点告诉她,省的她也乱想,你道她为什么骂你,是气着了呢!”
这么一说,少年也是脸红,赶紧道谢,转身走了。
命数这个东西,或许遵守了也并无不妥,徐椀让花桂拿了两个果篮给徐妧一起送过去,让说都是给她的,她就先回自己院里了。
过了晌午了,又有人来接,徐回让花桂跟了她,说是去东宫。
徐椀换了新衣,坐了梳妆台前,梳妆打扮,淡扫蛾眉,从未这般正式过。
她本来就高,长发旁绾了,更填三分柔色。
花桂给她画了眉,唇也沾了红膏,对镜看了下,又觉俗艳擦掉,擦掉之后反而浅淡更衬得唇色娇嫩。挑着戴了一对流苏耳坠,站直了,细腰窈窕,少女之态犹如含苞的娇花,当真个娇俏英美。
知道是她娘托了人,也不敢怠慢,和花桂这就出了门。
府外马车已经等候多时,徐椀站在门口,期期艾艾地走了过去。
窗帘挂起,顾青城侧颜俊秀,低头不知看着什么,显然已经等了好半晌了,她站在车下,诧异地看着他。
“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
听见她说话了,才是抬头,那双眸子在她身上上上下下看了一通,又是渐渐沉了下去,顾青城皱眉,一手搭在窗边,甚是不耐的样子。
“你这是去东宫,还是去选秀?”
“…”
回头看了眼花桂,花桂让她上车,想必她也知道托的人又变成了顾青城了吧,徐椀无奈上车,一脸嫌弃地坐了边上。
可顾青城的脸色也没好看到哪里去:“想去东宫也可以,用不着托别人,我送你去就好,显儿也念着你,在宫中行走,做个女官也不错。”
好歹也是帮了她的,徐椀点头,敷衍地道谢:“多谢。”
她偏着脸,一转过来,耳上的流苏流动,映入他的眼底,更是盯住了。
她见他目光,故意晃了两下,扬眉:“看什么,好看吗?”
他别开眼去:“不好看。”
还说她不好看,徐椀瞪了他一眼,靠了窗口往外看,流苏垂下来,轻轻摆动,像是有什么挠着他的心肝一样,顾青城浅浅目光落在她的背上,再往下,细腰柔软,忙是坐直了,不敢再看。
马车行得不快,但也颠簸,车厢轻晃着,徐椀正看着外面,冷不防身下一颠,身后人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给她拽了回去。
“坐好。”
“…”
她瞪他,不过想到昨个他才被娘亲拒过亲,心里也是痛快,见他一脸不耐,想了下,往前凑了凑,仰脸看着他。
“哥哥,差点忘了,我是不是应该给哥哥请个安?”
顾青城垂眸瞥着她:“你疯了?”
徐椀笑,眉眼弯弯:“突然觉得,有你这么个哥哥也真不错,哦对了,我昨晚上跟我娘说了,京中谁家姑娘合心意,就给你去说说,你也真该定门亲事,不想日后皇上惦记你再给你赐婚就不好了?”
他抓住她口误,扬眉:“再?以前给我赐过婚?”
她忙是坐直了:“说错了,别在意啊哈…哈…哈哈。”
片刻,偷偷回头看他,他目光撞过来,她忙又别开脸,别扭得很,好容易捱到了车停,才暗暗松了口气。
东宫门前,已经停了另外一辆车了,徐椀先下车,花桂给她整理裙摆,她低着头,也看着自己的鞋面,一双紫金缎面短靴就到了眼前。
这不是顾青城的鞋子,猛然抬头,对上了一双笑眼。
卫衡悄然无息地走了她的面前来,上上下下打量着她,笑:“妹妹来的晚了,我等你等得鞋都要磨坏几双了!”
顾青城才下车,他回眸又瞥见,也是笑:“怎么才来,我等半晌了!”
站得太近了,徐椀下意识后退,顾青城瞥见了,径自站了她的前面,他只说快走,别让太子殿下久等,已是先走了。
卫衡再想要寒暄两句,可惜人也没理他。
徐椀歉意地对他笑了笑,也赶紧小碎步追了上去。


第56章 翩翩少年
日上三竿,东宫肃穆,巡逻的侍卫队才走过,顾青城从长廊走出来,徐椀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后面,跟第一次来这时大不同的感觉,多了些期盼,少了些恐慌,更多的是向往。她心中有个模样,那便是她将来想变成的模样。
到了殿前,顾青城站住了,他回头瞥着她,上上下下仔细地看:“那个,摘下来。”
说话间,他手竟是过来摘她耳坠了。
徐椀侧身躲过,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地伸手来摘,卫衡嘻嘻追上来了,见她动作,诧异地看着她:“摘下来干什么,多好看。”
两个人谁也没有理会,耳坠摘下来了,徐椀扬着脸,也是看向顾青城:“现在呢?”
他自怀中拿了帕子出来:“我先给你收着。”
她两只耳坠都放了上去,乖巧得很。
卫衡走过来,瞥着他们两个,抱臂:“你们两个…”
早有人进去通报了,徐椀仰脸看着他:“我们怎么了?”
顾青城身形颀长,就站在前面,卫衡徐椀旁边,指着他做了一个手指对手指的动作,还眨着眼,暧昧得很。
徐椀顿时红了脸,直瞪他:“胡说八道什么,他是我哥哥。”
卫衡低头,故意逗着她:“哥哥好,哥哥的话就好办了。”
说着上前拐了顾青城一记,和他并肩站了:“以后你也是我哥哥。”
顾青城抬眸:“滚~”
说话间,小宫女出来迎他们,三人上前,一起进了大殿,太子这几年也还那般模样,亲和有礼,说起徐椀来,还说李显以前经常念叨她,不巧的是今个去猎场狩猎了,不在东宫,赏了徐椀些东西,让她再来。
徐椀难免失落,把李显送她的那块玉也留下了,东宫也只少坐了一会儿,这就跟着顾青城一起出来了。
卫衡有事留下了,出了东宫,徐椀无精打采地上了车,顾青城随后上车。
东宫宫墙那么高,坐了车里都望不见东宫的天,许是没见到李显,心里有点落寞,马车渐渐驶离,她抱住双膝,整个人都瘫软了下去。
顾青城坐了她的旁边:“怎么?”
徐椀心里没有底,叹着气:“为什么偏巧是今天呢,今天没有见到,怕是又不知道要等何时了,我真的能在东宫行走吗?”
他扬眉:“显儿现在对女子多半不大上心,你冒然进宫,太子殿下必然怀疑你的动机,现在不是进宫的好时候。”
既然不是好时候,那还送她来干什么。
徐椀摇了摇头,不知何去何从才好。
一路再无话,顾青城送了她回徐家,东宫再无消息,徐椀和她娘说了,徐回也不大在意,这件事就放下了。
这两天徐家又热闹起来了,徐妧生辰,赶上徐回在家,说要办一办,也借此乐呵乐呵,整个徐家都有了点乐子,光只陈姨娘屋里乌云密布的,因着她央求问了徐瑾瑜,结果发现徐婼和郑何的婚事,没这回事了。
娘两个成天抹着眼泪,闹腾了一番,弄得大舅舅也不着她边了,才又消停了点。本来也没有订婚,就是一时气极口头应的,这回有了这一出,徐妧也消沉了许多。
到了徐妧生辰这日,她早早起了,叫了琴书来叫徐椀,徐椀洗漱一番,抱了小白去寻她。后院里丫鬟们都来回穿梭,王夫人有心操办操办,也好传出些名声去,以后好给女儿挑婆家,可这姑娘一直低着个脸,也没个乐呵模样,也真叫人担心。
前院搭起了戏台,徐椀当然是要哄她的,到了徐妧屋里,赶紧给人叫了起来:“猴表姐,你的生辰,怎么这么闷闷不乐的啊!”
徐妧抢过她怀里的猫儿,就搂住了:“没有乐呵的事,也笑不出来。”
徐椀撞了她的肩头,和她坐了一起:“没听说吗?郑家还正八经的来说了,都说清了并没有定徐婼,这婚事八字没一撇的事,这不值得高兴的吗?”
徐妧靠了她的肩头,给屋里的琴书和洪柳都撵了出去:“表哥说是舅舅舅母随口应的,可你想想,他什么都听爹娘的,为了我也不敢说一句话,我怎不伤心,真心也好,假意也好,我伤的是这个心,不为别的。”
徐椀怔住,说的也是。
不过,郑何对表姐的心应该不差,凡事都有定数,只要表姐能过得舒坦,也不求变也不求不变。
伸手揽住她的肩头:“表姐,咱们去前面看看吧,走一走。”
徐妧瞪了她一眼:“怎么这么殷勤,不会是有诈吧?”
有什么诈,徐椀笑,赶紧把人给拽起来了,姐妹们因个订婚的事闹不和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没有叫别人,两个人走过长廊,往前院去了。
戏台已经搭好了,徐椀挽着表姐的手,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来:“表姐,你还记得吗?小时候你最喜欢看大戏,拉着我上山上墙的。”
徐妧也是笑,抱着猫儿揉着小白的脸:“记得,那时候也没烦恼,满院子乱跑。”
丫鬟们远远地跟着,徐椀突然站住了。
徐妧被她胳膊一扯,抬头一看,郑何不知什么时候进的门,此时手里拿着一个锦盒,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厮,像是才来的样子。
徐椀碰着表姐的胳膊:“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别这样,好歹也是你表哥,总得打个招呼才好吧。”
徐妧点头,当真把猫儿放了她的怀里,正八经给他福了一福,算是招呼过了,拉着徐椀快步从他身边走过去了。
徐椀也没办法,只能看着郑何叹气。
少年轻轻颔首,似不太在意,带着小厮去寻王夫人送礼去了。
戏台比往年又高了许多,徐椀抱着小白在下面扬着脸,徐妧直要上去吹吹风,她给叫住了,下面几个小厮还在捆绑着什么,只怕危险。
徐妧气闷,直捶着胸口:“阿蛮,知道我娘在庙上求的姻缘签说的什么吗?”
徐椀自然不知,跟着她在戏台旁边转悠:“什么?”
徐妧叹了口气,凑近了些:“说我命中有一煞,挡了我的姻缘,此煞不除,姻缘不顺,你说命数这个东西,能改变吗?”
徐椀被她逗笑,拉了她的手牵住了:“都说成事在人,谋事在天,凡事尽力而为,命数若是不能改变,也许有好事在后面等着咱们。”
话是这么说,想到上辈子她自己得的果,也是唏嘘。
日头爬上来了,徐妧伸手遮着眼:“其实自从你走了以后,我一个人在家里也真的跑不起来了,我娘日日教诲着,得有姑娘样,只我一个,真是想你。”
徐椀挨着她,鼻尖微酸:“我也是想你,表姐对我最好了。”
姐两个站在戏台下面,徐妧红了眼:“一晃长大了,可越来越觉得好没意思,不如小时候自在,昨晚上我说不想找人家,我娘气极还打了我,我真是不想找了,好像,真的也找不到合心意的呢!”
爱笑的表姐,现在只剩烦恼。
人长大了,或许都是这样的,徐椀连忙安慰着她。
她也只伤心:“过了这个生辰,就满十五了,不知道我娘把我许给谁,一辈子就这么过,还不如死了…”
好好的生辰,说什么死不死的,徐椀呸了一口,赶紧拉了她:“怎么了?”
徐妧叹了口气,勉强笑笑,不说话了。
昨晚上爹娘又因为她的婚事吵嘴,她都听见了,进门说自己不找婆家,一辈子嫁不出去才好,气得她娘真的动了怒了,平生第一次打了她。
虽然只这么一下,但是她哭了半宿。
丫鬟们过来了,徐椀把猫儿给了花桂,才要拉住徐妧,再好好哄哄,洪运从大门口跑过来,说是让她出去,门前有人寻她。
也不知是谁寻她寻到了徐家来,看洪运的样子也是一头惊汗,再要细问,洪运只让她快出去就是。
更是一头雾水。
回头看了徐妧,叮嘱了琴书和洪柳好生照看着,赶紧往出走。
门口的人已经避开了,徐椀提裙走出大门,一下站住了。徐家门前侍卫队侧立两旁,少年负手而立,正背对着她。
他一身锦衣,听见脚步声,转过身来。
李显俨然是画中模样,笑意浅浅:“阿蛮,我来看看你,变成了什么样子?”
她也是笑,眼底全是少年:“小殿下,你长大了呢!”
才要上前,徐椀脸上的笑意还未消散,院子里忽然起了喧闹声,也不知是谁扯着嗓子尖叫了一声,丫鬟的叫声,哭声交织在一起一起传了出来!
蓦然回首,高台已经塌了一角。
她心下大惊,转身就往回跑,裙角绊着脚,少女心中隐隐的不安,这种不安就像多年前,突然听见有人喊,说表姐摔下来时候一样。
命数这个东西,果然玄妙。
也是生辰的这一天,也是这个高台,心都快跳出来了,琴书和洪柳急得跟什么似的,两个小厮过去撑着高台柱子,哭声隐隐在台下传了出来。
徐椀挤了过去,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不由叫出声来:“表姐!”


第57章 有情有义
徐家一时大乱,徐妧在高台下面走过,说来也是该着,几年前是花桂就在这个地方接住了她,她只是扭到脚踝了,并无大碍。几年之后的生辰日,还是她和花桂一起,并未绑稳的高台突然倒塌下来,两个人都被砸到了。
花桂抱着猫儿,摔了角落里。
她被救出来的时候,还到处找着猫儿,不想小白却已被落下的木石砸中,已经死了,也顾不上了,身边的徐妧头也砸到了,腿了砸到了,疼得直接昏了过去。
花桂大哭,小厮上前,撑柱子的撑柱子的,来拖人的来拖入,赶紧叫人去找了大夫来,也惊动了王夫人夫妇。
徐妧衣裙上都是血,赶紧抱了前院一厢房里面,徐椀也是急得不行,直跟着后面打转,因她也学过一些,赶紧剪了表姐的衣裙,上下给检查一下。
幸好就只是腿伤到了,她身边无药,就开了方子,让人去抓,这才王夫人正犹豫着,大夫来得也快,看了方子之后连连点头。
徐妧头上没事,主要是痛晕的。
老大夫给摸了骨,接上了,悠悠又是痛醒,疼得娘啊娘的直哭。
这一哭,许多的委屈就都上来了,少女的心思全然藏不住,口中还骂着郑何,伸手遮着双眼,眼泪止不住地流。
郑何也在徐家,听说徐妧砸了腿,赶紧奔了过来。
不过不叫他进,就只能在门外着急。
用了些止疼的药,也固定的腿,得有一段时间不能下地走动了,徐椀生怕她落下毛病,千叮咛万嘱咐不让她乱动。
徐妧蒙了被,谁也不见。
好好的个生辰,这还过个什么,王夫人命人拆了戏台,戏班的人也都打发了,等徐瑾瑜过来时候,又是心疼女儿,又是迁怒于人,发了好大一通牢骚。
徐椀一直在屋里跟着大夫,抓了药之后,叫琴书去熬了。
止疼药上来劲头之后,徐妧好一些了,她两眼哭的通红,经过这么惊险的一出,反倒是折腾得累了,迷迷糊糊睡着了去。
王夫人也是偷偷抹着眼泪,见女儿睡着了,才是带了瓶儿出去。
暂时只能让徐妧住在这厢房了,琴书和抱琴都守着床前,徐椀也是忙活了好半晌,一低头发现自己衣裙上都是斑斑血迹,长长叹了口气。
出了门口,郑何还在窗边站着,见了她急忙上前:“我表妹怎么样了?”
因着订婚的事,王夫人迁怒于他,这些日子都待见他,刚才问了,也只说睡着了,没事,让他回去。
怎么能放心,郑何急急地上前,见着徐椀了才赶紧来问。
他也是一脸急色,徐椀看着他,只是感叹命运的玄妙:“表姐睡着了,断骨已经接上了,只要她别乱动,暂时没事。”
郑何总算松了口气:“是一定没事吗?表妹最是爱美,可千万别有什么差池,到时候她再寻死觅活可谁也拦不住。”
徐椀怔住,上辈子徐妧就是小时候摔了腿,然后因为太淘气,没有养好才留下的点脚的毛病,之前她横拦竖挡,花桂接了她一把,才只是扭了一下。没想到几年过去了,好好一条腿说断又断了,怎不叫人心惊。
蓦然抬眸,也不敢再说下去了:“这可说不准,得看护好,只怕会留下什么也说不定。”
少年脸色更白,急地去掀门帘:“我去看看她!”
他顾不上别的,赶紧进去了。
动作间,腰间系着的香袋露了出来,徐椀看见,没有再阻拦。
她走下石阶,这才想起花桂来,赶紧也冲到了后院去,幸好没事,洪珠和洪福帮着都包了,就只是胳膊上破了,还有脸上,刮了一块,皮外伤。
徐椀也拿了常备的膏药给她擦了些,只怕她疼,还给她吹着:“疼的话就忍忍,你这也是福大命大,捡着了。”
花桂点着头,却是落泪。
徐椀瞧见,给她擦掉:“什么啊,那么疼吗?”
花桂又摇头:“不疼,不疼。”
少女与她坐了窗前,给她伤着的脸都点了凉膏:“到底是疼还不疼,一会摇头,一会点头的,没事别怕,不会留疤的,我这可都是灵丹妙药,一般人不给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