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没一会儿,只是觉得慢而已。
当耳边终于响起了脚步声,徐椀简直要叫出来了,她蓦然抬头,看向门口。
以为是洪珠或是洪福,却是怔住了。
顾青城脚步匆匆,直奔着她大步走过来了。
真是不知他什么时候来的徐家,借着白光,能看见他脸上的急色。
他身形颀长,几步到她面前,她仰着脸,还怔着。
发抖的胳膊也不抖了,腿也不抖了,徐椀就那么看着他,眼中都是他。
年轻的男人到她面前,最先蹲了下来。
洪福在他身后挑灯也跟了出来,直叫着她:“小姐!”
可她似乎什么都听不到了,顾青城一把握了她手,把她冰凉的指尖举了他唇边呵了两口热气,又抬手轻抚了她的脸,轻柔得不可思议。
“阿蛮,回神!”他拉起她一起站直了,把她整个人都拥入怀里,直抚着她的后背:“怕了?”
洪福才到背后,挑亮了灯。
四周都亮了,也照亮了徐椀的脸,一行清泪无声滑落,委屈亦或什么已然说不大清,她任自己也埋首在他肩头,闷闷地,嗯了声。
院子里的老黄狗汪汪叫了起来,又有人往这边来了,顾青城让洪福走在前面提灯,赶紧揽住徐椀的肩头。
“别怕,先送你回去。”
“…”
夜里风声也听不见了,狗叫声也听不见了,哭声也听不见了,徐椀反倒是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声大过一声了。
也或许真是鬼迷心窍了,她听见他说送她,忙点了头,话都说不利索了。顾青城推着她往前走,她就跟着他的脚步,也许是熬了一天一夜熬的,也许是别的,她只觉自己浑浑噩噩的,云里雾里脚下也轻飘飘的,有好几次都要摔倒。幸好他一直揽着她,把她稳稳扶住,才没摔着。
徐椀这就在他护送下,一路避开别人,回了自己屋里。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你们开心就好~(*^▽^*)


第49章 郎才女貌
家里有丧事,不能起晚。
洪珠早去了前面, 洪福过来叫徐椀起床, 进了她屋里,却是乐了,徐椀披着薄被, 把自己裹成了一个团子, 就那么坐在床上, 已经不知道坐了多长时间了。
走过去, 她竟然还在发呆。
洪福在她面前挥了下手:“姑娘,想什么呢,该起了。”
徐椀缓过神来,看见洪福又想起昨天晚上自己犯的浑,伏身下去胡乱扯着薄被把自己整个人都蒙住了。
真是不想起来,昨天晚上她都干了什么啊!
徐椀一回想起自己靠在人家肩头那模样,真想给自己两下子,洪福直问她怎么了, 她在被底撅着, 镇定了心神,这才钻出来。
洪福赶紧拿了素衣, 伺候着她穿上。
又是哭闹的一天。
夏日太热,不能停尸太久,大小殓都在一日之内完成,剩下的一切从简,停棺下葬不日也会尽快办置。
这一场丧事也花费了不少银钱, 也幸好徐家从前家底厚实,王夫人也贴补了些,徐椀和姐妹们在一起,姑娘家家的,也管不了什么事,就一起跟着哭了哭。徐妧哭得最厉害,整个徐家,一直到下葬,才觉得安静下来。
徐椀这两日故意躲着顾青城,也没见到他。
老太爷下葬之后,徐家大门紧闭,各房都消沉得很。
折腾了这么些天,别说别人了,徐椀也是憔悴了些,徐妧更是消瘦了,整日不吃不喝的,心事重重的。
徐椀可算能歇着了,这几天可是累得困乏,逮着晌午才打了个盹,就听见不知道哪里传来的哭声,问了洪珠,洪珠到外面打听了一番,回来说是后院的。
之前,本来是要撵了陈姨娘出去的,王夫人可动了怒了,按着徐回说的,更是给人抽了一顿嘴巴,要撵出去,结果老太爷突然过世了,一时把这事撂下了。
老太爷一下葬,王夫人可把这事想起来了。
徐瑾瑜也在家里,书房的门一关,什么也不管。
徐婼徐婳姐妹两个就都跪了王夫人的面前哭得不行,苦苦哀求着留着她们的娘,陈姨娘也寻死觅活的,可闹不来撑腰的人,没法子了也只得伏身做小,少不得姐姐长姐姐短的求王夫人,一时间后院一片哭声。
徐椀听了,翻了个身,又继续睡。
这种事,还是不要参合的好,她在榻上滚了又滚,迷迷糊糊又要迷糊着了,正要入梦,房门被人在外面狠狠一推,咣当一声,少女气呼呼就冲了进来。
徐妧快步走了榻边来,使劲往前一扑,这就趴了榻上来。
徐椀滚了她的身边来,捏她的脸:“怎么了?我娘看着,谁也不敢把你送进宫去的,选秀不是什么好事,大舅舅会想通的。”
徐妧点头,还是闷闷不乐的:“我娘这让人送陈姨娘走呢,闹哄哄的一点不安宁,我看着怪闹的,以后成婚了的话也想找个消停的,你有没有看过戏文当中那些个,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你说有没有那样的男人?”
徐椀想了下,笑:“有的,不然戏文是从哪来的呢!”
徐妧叹了口气,拉了她凑近了和她说悄悄话:“你说什么样的亲事算是好的,我娘说给我找个高枝,可我看着她,不敢想以后的日子,本来…本来…算了那个没良心的不提他了,离了他我肯定再找个好的。”
徐椀也是无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个旁不相干的人,相敬如宾就算是个好婚事了吧!”
说起婚事来,徐妧也是黯然:“我也是这样想的,你说有个什么意思,像我娘,生了我,过了徐逸,整日吃斋念佛不管事,你不害人,人家要害你,你说要争的吧,后宅又永无宁日,没个消停,我就不明白了,那这样为什么还要成亲,成亲干什么啊!”
徐椀只得安慰着她:“没事,爹娘都是疼儿女的,定能给你说一门好亲事的,尤其你娘,肯定为着你。”
徐妧叹着气,直扯着她的袖子:“我娘说现在就有眉目了,等祖父的孝期过了,就让姑姑做主给问问。”
徐椀嗯了声,对此毫无办法。
姐妹两个一起说了会话,对于未来都是无比迷茫,过了晌午,徐回在外面回来,叫她过去说话。
徐椀连忙起来了,仔细整理了衣裙,赶紧叫了花桂跟着,这就往前院去了。
徐回在书房里等着她,也是才回来。
进门,徐椀上前,这两日也没看见她爹,也是好奇:“娘叫我?我爹呢,有几天没瞧见他了呢,他去哪了?”
徐回在书架上拿下一本书册,漫不经心地:“你爹不爱住府里,出去找宅院了,不用理他,跟我置气呢。”
徐椀哦了声,乖巧地坐了这边。
不多一会儿,徐回翻到了一本杂记,走回来:“我一直琢磨个事,想亲自问问你,世道就是这样,身为女子并未有太多出路,闺中小姐们大多像你一样,到了适婚的年纪,都憧憬一个如意郎君,可如意郎君不常有,男人多数三妻四妾,我常在军中行走,和男人们一起时间长了,也明白过来了,因为女子毫无作为,所以他们眼中,你若无撑腰的父兄,没有一个让他折服仰慕的理由,光因为适合或者美貌,多半是不成的。”
她坐回桌边,看着徐椀:“娘这么说,你明白吗?”
徐椀点头:“是这个道理。”
徐回笑意浅浅:“所以多数女人,在男人眼里就是摆件,还是他可以随意对待的摆件,说起来自古深情多辜负,无非就是用情太浅罢了。”
女人一身素白外衫,眉眼还是那样的眉眼,可就这么看着,就连身为女儿的徐椀都移不开目光,心中的崇敬更多了三分。
徐椀也是笑了:“我自幼在府里长大,学的无非就是心大,不然怎么活得下去,现在有了爹娘,也想过不一样的日子,可娘教教我,除了嫁人,可还有别的道路可走?”
徐回两指在书上轻轻翻着书页:“到了什么年纪就干什么事,嫁人也没什么不好,只不过是嫁什么样的人,你心里得知道,命数这个东西,其实很玄妙。多数人都是门当户对,门当户对也没什么不好,夫妻互敬互爱相敬如宾,女儿膝下玩闹,也是乐趣,这是大多数女子无奈而又向往的日子。其实你嫁人也好,可娘希望你能独当一面,做个人人仰慕的女子,不是你去讨好谁,不是你去算计谁,也不是你攀附谁,你就做徐椀,做最好的自己,多的是人喜欢你,多的是人想娶你,是你去选择,明白吗?”
“娘,那要是选错了呢?”
“那有什么关系,该拿起时候就拿起来,该放下时候就轻轻一放,到什么时候,别丢了自己就好。”
豁然开朗,徐椀鼻尖微酸,上辈子哪有人告诉过她这些。
狠狠点头,她差点哭将出来:“娘,我不想嫁人,我不想依附别人。”
徐回在她眼里看见泪光,更是推了杂记过来,走了女儿的面前,特意弯了腰,伸指点了点她的鼻尖,笑意更浓:“这本杂记,你拿去看看,里面记载了从古自今的奇女子,你现在还小,爹娘为你撑腰,什么都来得及。”
兜兜转转,又拿到了这本书。
就是这本书,她看过之后,给自己取名徐闲闲,羡慕那样肆意的人生。
其实她都看过,拿了在手里,徐椀点头,更是动容:“谢谢娘。”
其实在外这几年,她也并非无所事事。
尝试学着做了很多事,怪不得爹娘从未阻拦过,一时间万千情绪都涌上心头,心胸也开阔许多,的确,她能做的事情还很多,过好今生,何必总是担忧那些有用没用的呢!
花桂才洗了些葡萄放了桌上,徐回亲手剥了葡萄给女儿,徐椀吃了,满心的甜。娘两个又一起说了点话,门外又有人来,问了是王夫人,赶紧请了进来。
王夫人手里也提了一小篮子鲜果,亲自送了过来,进门就是笑:“正好阿蛮在这,一会儿把这果儿拿了去,我兄弟家送来一些鲜的,甜着呢!”
徐椀连忙起身见礼,王夫人直让她坐她的。
花桂接了果篮,这就放了一旁。
王夫人和徐回进了里间,都坐了榻上。
本来无事了,徐椀要走,可转念想起徐妧的话,怕是来说亲事的,有心偷听这就又坐了回去,佯装吃着葡萄,她这就竖起了耳朵。
瓶儿随侍在旁,徐回和王夫人坐了对面。
书房的里间榻上,也有些热,徐回随手拿了扇子给嫂子扇风。
她也是闲问:“陈姨娘处理好了?”
王夫人嗯了声:“姐妹这么多年,她又是婼儿和婳儿娘,再怎么说也伺候家里这么多年了,打一顿出出气得了,真要撵出去估计她也没法活了,算了,我看顾好自己女儿就好,多给你兄长留些脸面,他也感恩戴德。”
人家屋里事,当然是不好过问。
徐回只笑笑:“嫂子倒是菩萨心肠,罢了,别祸害我侄女就好。”
王夫人苦笑,也是庆幸:“多亏了你回来,不然阿妧可要怎么办才好,原本吧,是想和我兄弟家我侄儿,寻思亲上加亲也挺好,谁想到出了这么一出,虽然没有下聘,也没正经订婚,但是人家应了呀,许二女算怎么个事,你哥哥说出去的话也不好反悔,我一想就算了吧,合该阿妧再找一门。”
侄女的亲事,自然有她娘看顾,徐回没太在意:“她也小,不急的,上门提亲的就挑一挑,再找一门,看着人品相当的,脾气秉性也打听打听,别屈着是正经。”
王夫人点着头这才说明来意:“上门提亲的没有相当的,我倒是相中一门,想托妹妹去透个话,看看有没有个希望,现在父亲也才过世,虽说不急的,但这个人吧,越想越是合心意,就怕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看给这当娘的急的,徐回忍俊不禁:“谁啊,这么合心意?”
王夫人也是笑:“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也就跟你能说,我看那顾小将军虽然名声不好,但为人处事还真个不错,许是我们高攀了些,但那些年不是也救过他么…”
话未说完,外面已经传来了一声惊呼,花桂惊叫一声,急得不行:“小姐!小姐快吐出来!诶呀快来人啊,小姐让葡萄噎住了!”
“…”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小公主在家,闹腾得很,所以更新晚了些,作为福利,一会把她的小视频发到微博去,给你们看看~


第50章 亲上加亲
虽然葡萄已经吐出来了,但是嗓子里一直就好像还有个东西似的, 梗着难受, 徐椀出了书房,直捶着自己,试图通顺一下这口气, 可刚才噎住的时候, 真的太难受了, 差点窒息, 真是心有余悸。
花桂给她拿着东西,一手拿着书,一手提着果篮,亦步亦趋地:“小姐,要不要找个大夫来看看,可是吓死我了!”
幸好徐回及时过来捶了她的后背,她这才把葡萄给吐出来了,只说难受, 这就赶紧走了, 花桂也是吓得不轻,啰嗦起来没完没了。
徐椀本来是想回自己屋里的, 结果一恍惚又走了徐妧的院子里来,抱琴和洪柳在外面说着话,看见她过来了,这就迎了前面来。
问了,说徐妧在, 掀了帘子这就进来了。
花桂忙是把果篮给了洪柳,要跟上来,被徐椀拦住,连着那两个丫鬟都不让跟着。
门窗都开着,徐妧在屋里做着针线活,徐椀简直不敢置信,走了她面前是看了又看,确认了少女手里拿着的是一个香袋,才是噗嗤笑了。
也坐了榻上,徐椀笑:“天那,真不敢相信,这还是我那猴表姐吗?怎么还做上针线活了?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碰这些,看看,做的不错啊!”
香袋上绣着绿色的莲叶,上面荷花粉嫩一半开,雅致得很。
徐妧手上动作飞快,也是叹气:“说是呢,我以前也没想过我会这样,我也不喜欢做这鬼东西,但是现在要是再不干点什么,我怕我就疯魔了,看见这个没,可是做了几天了,等做好了,花也绣好了就送给你。”
说着,把个半成品往她面前一送,徐椀拿了手里细看,点头称赞:“绣工不错,我看你愁眉苦脸的,今天来可有件大事要告诉你,才在你娘和我娘那偷听来的。”
丫鬟们都在外面,徐妧一听这话头,就靠过来了:“什么?我的婚事?”
徐椀点头:“舅母说相中个人,说是特别合意,想让我娘给去问问…”
不等她说完,徐妧就拉住了她手,捏住了:“谁?快说啊,你可急死我了,我问我娘,怎么都不肯告诉我呢!”
少女都是急色,徐妧个头娇小,脸也巴掌大,分明就比她大,但是长的可真是小小一只,更有柔弱之姿。
徐椀看在眼里,这就凑了她耳边,与她轻声低语:“之前住在咱们家里的顾大公子,我那个干亲,你也认得的,舅母说是他。”
徐妧愣住了,不过很快,又拿过了针线活去,继续绣花:“也怪不得我娘中意,顾将军现在在京都好多人惦记,听说他一出门,就经常能遇见些个姑娘,大庭广众之下,就那么往他车上扔花包呢!”
这么厉害!
徐椀被惊到了:“不是说他杀了好多人吗?还折磨女人什么的,他都过二十了,身边能没个人儿吗?就这也那么多人惦记着?”
徐妧点着头,继续叹气:“我娘这是跟我舅舅怄气,非想给我找门好亲事,可你说什么叫好呢,先不说人家能不能让咱们攀这个高枝,我和你一样想的,那样的人,一等一的模样,府里怎么可能没个女人,我是不信的。”
说到这个了,徐椀想了下,连忙澄清了下:“这好像真没有,如果没有,你觉得怎么样,我娘肯定会帮着去问的,你先说你觉得怎么样?”
徐妧看了她一眼,耸肩:“什么怎么样,那当然挺好的啊,真要能有这么门亲事,得偷着乐,对,我会偷着乐。”
看着,竟也向往。
和意料当中的不一样,徐椀有些失落,也勉强着笑了笑。
徐妧飞快结线,香袋这就塞了徐椀的手里:“好了,送你了,你表姐我,现在贤良淑德,钟灵毓秀,千娇百媚,貌美如花,找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难道这世上就他郑何一个人么,笑话!”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不对劲,徐椀拿了香袋,才一琢磨,外面丫鬟敲窗了,说是王夫人在前院书房里,让徐妧过去说话。
徐妧这就站了起来,长长地吁了口气:“我去去就回,你在这坐一会儿。”
徐椀怎么坐得住,就说和她一起去,姐两个也不叫丫鬟跟着,手挽手往前院去了,徐妧自己一个人去了,徐椀就走了窗下,听墙角。
果然和她想的差不多,她娘叫了徐妧过去,无非是问问她怎么想的,先问她愿不愿意,徐妧说愿意,乖巧得不像话,还说什么一切任凭母亲姑姑安排什么的。
王夫人自然是满意女儿的态度,求着徐回,让她透个话去。
亲耳听着她娘也满口应下来了,徐椀退下了石阶。
回了自己屋里,小白抻着懒腰拧着它的腰奔了她来,徐椀抱了猫起来,一同滚了床上滚了又滚,使劲揉了她的胖脸,给这猫揉的喵喵直叫,更是往她怀里拱着。
不多一会儿,洪珠和洪福都回来了,说是不知府里什么事,已经打发人去请顾青城了,除了他可能还有别的贵客,让姑娘们别乱走。
两个丫鬟一起议论着,说是不让姑娘们乱走,可叫了大小姐过去,不知什么意思,还不知什么意思,能有什么意思。
徐椀听见了,甩下两只鞋子,抱了猫儿滚了大床里面去。
洪福忙是上前,问她怎么了,她不说话,躺了一会儿,拿了枕边的杂记这就翻看了起来,从前也看过这本书,当时为书中的女子可是叹了不少气。从古至今,但凡出现一个不一样的,可要付出太多,才能得那样的果。
她喜欢看书,看了一会儿,烦恼果然都抛之脑后了。
不知什么时候落的日,洪福来叫过她几次,翻看了大半本了,一时兴起又起来作画,对着镜子看了半天,也是按着自己的脸,画了一副少女游春图。
落款:徐闲闲。
她娘问她想过什么样的日子,其实她想说来着,之前和爹娘在外游历的日子最是开心,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什么样的高门子弟都比不过。
可眼下,爹娘还不能离京,只怕说出来平添烦恼。
心一静下来,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也都抛开了去,想睡了,可能是白日里睡得多了,这会又睡不着了。
只得重新爬起来继续看书,院子里偶尔能听见一声狗叫,真是个难眠的夜晚。
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睡着的,徐椀看了大半宿的书,好容易睡着了,一觉到大天亮,捱到了第二天的早上,一睁眼竟是日上三竿了。
洪珠和洪福都过来伺候着,她连忙打听这两个丫鬟,问昨天晚上都谁来过了,这两个只知道顾青城来过,再问也什么都不知道了。
想也知道,丫鬟们都在她屋里,怎么可能知道。
徐椀笑自己太过可笑,洗了脸,换了新衣,随便吃了早饭,这就出来了。
本来也想去徐妧那走一走的,谁想一问才知道,今个十五,王夫人带着她去庙上烧香还愿去了,一听是还愿,她也就回来了。
晌午时候,赵澜之来接她,这几天爹娘都总不在一起,她疑心顿起,撇下丫鬟连忙跟着出去了。
烈日当头,真是个热。
几天没见面了,他一身青衫,胡子拉碴的,眼底也一片青色,竟像是熬了好几个晚上似的颓废模样了,父女相见,她可是吓了一跳。
上了车,赵澜之就坐了外面,天气热,窗帘和车帘都挂着,徐椀坐了里面,看着他这副鬼模样,实在忍不住问他这两天都在干什么。
他对着女儿眨眼,回头便笑:“一会你见了就知道了。”
说着,又钻进了车里来,放下了车帘。
徐椀拿着团扇给他扇着风:“就算是忙,也得照看好自己的身子啊,眼底都黑了,这是干什么,累成这样。”
赵澜之不以为然,抢了她的团扇给女儿扇风,他靠了窗边,一手抚着自己的乱发,终于忍不住了:“这都不重要,这两天你在徐家日日能见到你娘吧,家里都有过什么客,李昇有没有来过?不对,要是见面应该也是在外面,你娘可曾出过门去?”
徐椀:“…”
问了一堆,他也是被自己逗笑了:“没事,爹就是随口问问。”
徐椀拿了帕子给他,让他擦汗,叹了口气:“想知道就去问我娘,她才回来家里事多,你又和她置什么气。”
赵澜之擦了汗,继续给女儿摇扇:“不是我和你娘置气,这么多年了,也不拜堂也不祭祖,好容易回了京了,我置个宅院,想下个聘,从婚书到成婚正式走一通,这有什么不好,你娘嫌我丢人,拜堂成亲丢什么人,你爹我这辈子还没当过新郎官呢,也省的那个谁,还说我名不正言不顺!”
他双目都要喷出火来了,徐椀无奈地摇头。
马车行得快了些,车里就凉快一些了,到底是她亲爹,舍不得他这么一直气,这就拉了他的袖子,说了:“我注意了,那位殿下只吊唁的时候来了,到今日再没来过,我娘也没提起他,不过今天我起晚了,洪福说我娘一早出去了,好像约了人。”
赵澜之单手抚额:“那定是了,是了…”
当着她的面,他这是在说什么,徐椀无语地看着他,马车行了能有一炷香的空才停下来,车里闷热坐不住,她先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