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城眼看着少女的耳廓红了又红,眼底笑意更浓,强是忍住了,靠近了些,吓得她小兔子一样侧身避过。
四目相对,她飞快眨眼:“怎么了?”
顾青城又是倾身,一点点挤着她靠在了车壁上,离的近了,抬起了胳膊。
徐椀更是惊慌:“干,干什么?”
眼看着他手一搭,按在了身边的车壁上,这就把她欺在了车角里,她才要动,他手擦着她的耳朵在她头发上轻轻一摘,随后把一个东西举在她眼前晃了下,扔了地上。
“这有东西。”
“…”
原来是一小根药草棍,不知道什么时候挂了她头上。
动作之间,顾青城又坐回了原处。
徐椀总算松了口气,也瞥着窗外,不多一会儿,到了府衙门口,车就站住了。可算到了地方了,恨不得这就跳下车去了,不想才一起身要走,又被人拉住了。
顾青城握着她手腕,轻轻一带,她又坐回了车里。
他也不下车,只叫人去问。
片刻,侍卫去而复返,说是问到了,霍征年满十五,被征兵役,现在要发走了,因是逃役也许要获罪也不可知。
顾青城嗯了声,回头看着徐椀,神色淡淡地:“听见了?”
霍征昨晚上才和她说过,虽然岁数到了,但是他娘让他读书,还托了人免了兵役。突然又要追究,其中无事才怪。
看顾青城这般模样也无心再管,这就急了:“我娘特意让我来跟大公子说一声的,大公子帮他一帮吧!”
他就那么看着她,一字一句道:“国家律法,你娘最清楚不过,征兵一事,不归我管。”
说起来就是推脱,但这理由很想当,她无言以对。
只能继续求他:“与我无关也就罢了,昨晚上他还好心送我来着,官府的人跟他家里人都说了,因我而起,大公子,求你了,你就帮他这一回,好不好?”
恳切地看着,看着他那熟悉的眉眼,一时着急竟是嗔了些。
眨着眼,看着他,是真的急了。
她声音一软,他自是受不住,顾青城看着她,自是叹息:“我为什么要帮他?”
徐椀听他这话里有话,赶紧又往他身边挤了挤:“大公子这是在帮我,哪里是在帮他,我心里记下,会感恩戴德的。”
这话说得更是用心,顾青城却不为所动:“感恩戴德倒是不必,只不过,他是你什么人,我是你什么人?唤我大公子的人多的是,称将军的也大有人在,又为何要帮你?”
徐椀愣住。
顾青城这个人,她是知道些的。
他性子有些冷,旁不相干的人大体上是连多看一眼都不会,与他无干的事,也多半不会上心。许是跟他身世有关,那些近一些的表亲多是勾心斗角,拉帮结派无非为那皇位,并无真心。
所以,他身边一直没有谁。
想来,到这临门一脚了,却又计较起个称呼来了。
张口想叫声哥哥,又不好意思,正是犹豫,车身一动,似是惊醒了她,徐椀连忙抓住了他的手腕,还轻轻晃了下。
就像小时候一样,声音低低的:“哥哥,你不是说你是我哥哥么,好哥哥,你就帮我这一次吧,嗯?行不行?好不好?”
虽然羞怯,但是以兄妹相称,似乎也更安心。
徐椀眼巴巴地仰着脸,扯着他的袖子,晃了又晃。
年轻的男人终于没绷住,笑了。
他别开脸去,可笑意却是染了眉间眼里,俊美的脸上,一笑唇边也勾了起来,她看着,更是看呆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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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安岚只知道两件事,第一,她有个好爹;第二,她有个好相公。所以才能毫不费力从侯府嫡女到专宠王妃,可就在她即将成为皇后时,却被人给杀了。
重生后,她终于明白了一件事:前世的自己就是个傻X…
这是一个甜白傻女主重生后步步为营,逆天改命的故事。
第45章 逆天改命
听说是顾青城亲自来了,府衙里迎出了人来。
给他递了书信, 他看了两眼依旧没有下车, 只叮嘱了句,让把霍征放出来。之前还好像多为难,结果就是一句话的事, 徐椀坐在车里, 也望着车外, 不多一会儿, 就有人把霍征推了出来。
少年睡了一大觉,额前的碎发不知怎么压的,还乱着。
她从车窗那看着他,霍征下了石阶,仰脸对着日头还做了个夸张的投石动作,他张臂还抻了个大大的懒腰,好似才在书房睡了一觉而已。
不由失笑,叫了他:“喂!”
霍征这才看见一边的马车, 侍卫队护着, 不得上前,他一眼就瞥见少女的身后, 还坐着一人,笑意顿失。
徐椀对他摆手,扬声道:“快回家吧,你娘在家等着你呢!”
说着见他没动,隔着车窗看见车边的侍卫队, 也觉不妥。
再怎么说,好像她也脱不了干系,多半是因她而起,回头看着顾青城,磨蹭着要起来,就轻言细语地试探着说:“我下车和霍征说句话,去去就回。”
他神色无异:“你和他很熟?”
她想说是,但仔细一想又觉得还算不上,正觉为难,顾青城难得大方一回,这就掀开了车帘,让高等去请霍征,只说送他一程。
徐椀听见,连忙回身去看霍征,少年扯着外衫,似在拍打身上的土。
她看着,高等恭恭敬敬过去请了,只不过也不知他说了什么,霍征脸色顿变,抬头看了她这边一眼,转身就走。
她想叫他一声,可看他那脚步,可是丝毫没有回头的打算。
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的事,她向来干不出来,盯着他背影看了片刻,一想也是算了,这一切似乎都在顾青城的意料当中,他让车夫赶车,这就回还。
徐椀坐直身子,也瞥着日头:“时间不早了,我也得回去了。”
侍卫队跟在后面,马车颠簸着速度也快,没多远就追上了少年,顾青城在腰间解下一块小小的玉如意递给了徐椀,让她系上。
他身上佩玉也多,动作之间叮当直响。
她却是身无长物,拿着在手里低头细看,这是当年她娘离京之前,顾青城为了安她的心,主动提议认做兄妹时候的信物。
她的这一块,被娘收着。
她看着顾青城,暗自叹气。
骨子里对他的恐惧即使隔着前生今世,也还有些许,那些快要忘了的溺水记忆更是挥之不去,心底的怨念和伤心来势汹汹,也是心生不快。
对着他,太多情绪化,这种失控的感觉最令人恐慌。
还好,她只是活在他过去的一个人,他并不知道之后会发生的任何事,所以还有机会调整,这么想着,竟也坦然了。
想着是因驿站通信的事,她爹娘拿了这玉如意找上了人家,不由心生感激,更是痛快系了腰上,这才抬头:“真是要谢大…谢谢哥哥,不管是驿站的事,还是霍征的事。”
马车行过,少女对着车中人,笑,眉眼弯弯。
街头少年,站在一边看着她,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头。
她始终没有再回头,光是对着那人笑。
侍卫队在他面前快步走过,高等凌厉的目光尖刀一样扎进他的眼,霍征随手在头顶抚了两下,没事人一样的吹了声口哨。
这下好了,进过班房了,不用读书了。
街上有认识的人问他去了哪里,他嬉皮笑脸的也没个正经,沿着街头这就往铁匠铺走过去了,其实他家住得不远,脚步快的话,没有一炷香的空就到了,坐什么马车。
铁匠铺前,一壮实男人正打着铁。
霍征快步上前,赶紧过去帮忙。
男人回头看见是他,回手抽了个玩意就往他身上招呼:“告诉你几次了,不要闯祸,黑天就回家,你娘一宿没睡着,能让人省点心么!”
他也不动,任男人就那么抽着,也幸好就抽了那么两下,推开他,就撵了他出来,让他先回去。青天白日的,霍征就不走,听他叫骂了好一会儿,在铁匠铺洗了脸,仔细收拾了一通头发,也理了理外衫,将一身的晦气都跳了个干净,这才出来,奔了家去。
马车停下,徐椀往外一看,又回了顾家的老宅,不明所以。
顾青城先没有下车:“常年在军中行走,习惯了和男人们在一起,带着洪福不方便,你领了她去吧,也好让她姐妹团圆。”
诶,这…
徐椀自然是喜出望外,今天就是要离开青城了,本来洪珠舍不得妹妹,还求了她,她一直犹豫着要不要跟他说来着,没想到他竟是主动提出来了。
真是由衷高兴:“可以吗?那谁来伺候你起居?”
他淡淡地望着外面:“留个小厮就好,平时在军中,都是男人,身边有女人反而不习惯了。”
经过他这么一强调,徐椀更是对流言嗤之以鼻:“洪福说的没错,市井传言果然不可信。”
侍卫队侧立两旁,可他并不急着下车。
看着少女的眉眼,也是耐心十足:“什么传言?”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为了曾误会过他感到抱歉:“说哥哥你专门能折磨美人,谁送了女人到你府上,不死也伤,多半都没好。”
不大怕他了,自然是随意得多。
她甚至还为他操起了心来,眉心都皱了起来:“这样可不好,应当管管。”
小模样可真是怎么看怎么耐看,顾青城贪看着她,随口应和着:“不用管。”
没忍住,他伸手在她发辫上轻拉了下。
男人掀开车帘,要下车:“因为这些传言都是我让人传的。”
徐椀:“诶?”
他在她目光当中下车,下车了还回头看着她。
从来没有想过,那些流言蜚语都是他故意让人去传的,车帘啪地一下摔回原处,徐椀从窗口往外看。
顾青城这就走了过来,站在了她的面前:“在车上稍等片刻,让洪福收拾收拾东西。”
她连忙点头,眨巴着眼睛光看着他。
不过他没动,也没开口,她以为没事了,这就转了过去。
身形才动,顾青城忽然叫了她一声:“阿蛮~”
这腔调,可那人当真如出一辙,她蓦然回眸:“…”
他轻轻叹了口气,目光浅浅:“外面的闲言碎语,不要相信。”
虽然不明所以,但她还是应了一声:“嗯。”
顾青城好像有心事:“我也不会成婚,除非…”
他含糊又说了句什么,没有听清。
她看着他,再想问,可他却是先一步摘下挂钩,窗帘也掉落下来,遮住了她的脸。也遮住了他这个人,徐椀再次掀开,可外面已经没有人了。
错觉,一定是错觉,她一手捂着腰间的玉如意,默念了两遍兄妹之情,兄妹之情,这才安下心来。
高等跟着进了府院,二人脚步都快。
还不到晌午,日头竟也毒辣起来,顾青城脸上的笑意早消散个干干净净了,他的影子被拉得老长,垂眸走得一步快过一步:“让人去叫洪福过来。”
高等连忙叫了人去找。
跟着顾青城,也赶紧通报了下霍征踪迹:“才放走的霍征,还用盯着些么?”
顾青城脚步不停:“不必,早晚还会遇见。”
很快,这边人到了前堂,洪福洪珠姐妹也赶紧过来了,顾青城坐了桌边,光留了洪福,让洪珠先去车上了。
洪福自然知道主子是有话叮嘱,赶紧上前。
顾青城沉吟片刻,让人给她拿了包袱过来:“阿蛮对你不会有太多防备,你只做好一件事就好。”
洪福静默在旁,他狠狠钳着桌角,手背上能见被角力挣得青筋毕露。
高等看向洪福,洪福已然跪下:“请主子明示,洪福定能做到。”
顾青城一字一句地:“小心引她入水,教会她凫水,在此之前看护好她不让她靠近水面。”
洪福显然没有想到是这么一件事:“我听姐姐说过,小姐小时候掉进湖里溺过水,吓得不轻,所以从来不敢下水,也不会凫水。”
顾青城嗯了声,垂眸:“若有闪失,你懂。”
洪福连忙应下,当然再三保证。
时候不早了,顾青城摆手让她下去,她这才拿了包袱在手里,赶紧出去追洪珠去了,小厮都被撵了下去,高等见顾青城脸色,也不敢多问。
顾青城站起来,叫他去拿了炭盆来点了火,从怀中拿出信件这就扔了火盆当中,高等在旁看着他,只等着。
火苗吞噬了书信,火花偶尔还跳那么两下。
火盆里很快只剩下了一片黑,顾青城看着烧纸的痕迹,回头看他:“赵参将什么时候战死的?万夫长呢?”
高等想了下,回他:“赵参将是去年十月,万夫长只比他多活了十天。”
仔细想了下,顾青城也有印象:“名单上的那些人,还有几个了?”
高等都记在心上:“六个,这几年陆续都死在了战场上,其中还有两名无名氏,一直没有对上,还不知是谁。”
顾青城皱眉,所谓的逆天改命,结果都是一样的。
他在能记起的那些人里,尝试了,可,他们有的人延迟了死亡的时间,有的人提前战死了,不管是早是晚,还是一个死。
至今为止,在他记忆当中,唯一一个偏差太多的,还是徐椀她爹。
他的生,牵绊着李昇的命运都改变了。
前生,赵澜之死,徐凤白刺杀李昇与之决裂,李昇失去徐凤白这左膀右臂之后,缓了几年才缓过来,之后陷害三皇子,而太子坐收渔翁之利。
结果是二三皆不得善终,现在赵澜之生,李昇却意外得了卫衡这枚棋。
才得了书信,他特意留在朝中的那两个,有一个突然得了重疾,不久前归西了。
因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所以消息才到青城。
也就是说,这么多年,徒劳无功。
除了提前回京,他并未改变任何人的生死。
耳边忽然传来了沙沙的声音,顾青城回头,刚才还响晴的天,这会突然天降小雨,日头还似乎挂在天边,光只门前这一片阴暗,雨点越来越大了起来。
像是老天在玩笑一样,他怒火再难忍,一拂袖,火盆咣当一声从桌上摔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偷偷加个更,看看会不会有人发现~
第46章 羞羞哒了
夏日暖阳,京中和往常一样, 怕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天。
几匹快马自城外而回, 进城也没慢下来。
为首年轻的男人银灰的披风在肩后随着走动轻轻摆动,他锦衣华冠,神色淡漠, 一路疾行将马停了一处高宅大院前面, 才偏腿下马。
统统下马, 高等几人紧随其后。
门前早有人得了消息出来迎接, 顾青城随即进门。
院里跪了一地,他径自进了前堂去,随手解下披风扔了小厮手里,回身坐了下来,桌上早倒好了茶水,才回京,有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听了通报,即刻让人来见。
片刻, 一个壮硕高大的男人快步走进来, 见了他,先是跪了下来:“大公子, 都是我的错,我若是再劝劝三哥,怕是也不会突然出这种事了!”
顾青城垂眸看着他,怒目:“信报上说是重疾,他正值壮年, 到底怎么回事?”
男人不敢抬头,只回道:“那晚上和我喝了酒之后,三哥说是不痛快,就去画舫去找了个花娘,结果醉酒,稀里糊涂地不知什么时候落了水,溺水了。”
听见溺水,顾青城狠狠闭了眼,再睁开时,眼前已是红了。
故意留在京中的这两个,都是他的兄弟。
上辈子是死在战场了,原想着留着在京里,或许能避开,不想还是这么个结果。
“他可有什么话留下?”
“若说遗憾的话,三哥醉酒总和我抱怨,说这不是人过的日子,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活着,不如战死沙场。”
“嗯,这也是你想的吗?”
男人跪地不起,堂堂七尺男儿,也是磕头:“求将军放我出京!”
顾青城站起来,走到他面前,伸手把他扶了起来:“即使知道是死,也要去?”
男人嗤笑出声:“兄弟们死的死,伤的伤,大丈夫何以畏惧,如若结果终究是个死,那末将也宁愿死在战场上,也算死得其所!”
这些年来,记忆当中的一些人,或多或少,他都遇见过。
可不管他改变了多少人的命运,有的弃武从文了,有的特意提点看护了,有的刻意盯着避过了,但是或早或晚,都难逃一死。
那样的话,阿蛮怎么办?
他自己又怎么办?
低头应了男人要求,即刻送他出京,这就出了前堂。
新的将军府建在东宫的边上,院子里平整得很,没有假山也没有池塘,只一长长的亭子,游廊外让人种了一院子的花花草草,后院一大片桃林也已经过了花期,绿茵茵一片。
顾青城就站在亭子里,仰脸看着空中的流云。
今日云和昨日云都不一样,人活着为何要按着轨迹走,挫败感令人愤怒,愤怒之余只觉无力,人与天争,就想争个天命。
站了一会儿,说是东宫得了消息也来人了,高等带了人上前,自己退下了。
太监万福在后面见礼,顾青城没有回头。
“问将军好,”万福笑呵呵地:“淑娴姑姑命我过来跟将军说一声,说她很好,就是有点想念将军,可她不方便出宫,还望将军得了空过去探望探望。”
“嗯,”顾青城应了声:“太子殿下可在东宫?显儿呢?”
“都好,都好,”万福赶紧夸奖了一通:“尤其小殿下,现在对课业可是用心,五殿下来了多少回,勾着他出去玩,都不去呢!”
看似随便的一句话,顾青城却是转过身来。
叫了高等过来,准备一些礼物,备车,这就往东宫去了。
变数还是有的,前世的李显,被李壬带着混闹,一直沉迷女色,色字头上一把刀,太子登基时候,他这个唯一的儿子,可是死在了女人身上。
沉吟片刻,叫了高等过来,准备一些礼物,备车,这就往东宫去了。
这炎炎夏日,可真是容易让人心生烦躁。快要日落的时候,整个京都都覆盖上了一片金色,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慢腾腾进了城门,赶车的汉子戴着斗笠,也看不清脸面,看着再寻常一车一人,这就奔了街里。
顾青城早已搬了出去,另建了宅院。当年的将军府已经不复存在,徐凤白一不在,偌大的府院支撑不住,现如今光靠着徐瑾瑜那点俸禄和地租过活,撑着门面。
马车就停在了后门处,叫了门,车夫上前摘下斗笠,门里的小厮认出他来,赶紧让把车赶了进去。
夕阳的余晖落在车顶,少女挑着窗帘往外看,点点霞光落了她身上,她眉眼间都是笑意,回头对着谁笑,眉飞色舞的。
车夫掀开车帘,里面都是女眷。
花桂先抱着孩子下车,随后洪珠和洪福跟着徐椀下了车。
五年的时间,家里变化还是很明显的,听着说是徐椀回来了,徐家的小姐妹们都先出来了,徐妧走得最快,头头奔了后门这边来,。
十五岁的个姑娘,徐妧果然和记忆当中的小姑娘没什么分别,一上来就抱住了徐椀了,她腿脚并无半点的不妥,还走得飞快。
徐椀只觉身上一重,被她撞得差点摔倒。
徐妧比她矮了一些,巴掌大的小脸上,弯弯的眉,杏眼瞪得溜圆,抱了徐椀推开她,又在她肩头捶了又捶。
“坏阿蛮!偷偷摸摸走,也不说告诉我一声!你说你这几年都去哪里了,怎么不来个口信,我都快忘了你长什么模样了!”
“表姐,”徐椀上下打量着她:“呀,让我来看看,这是谁家姑娘啊,怎么这么好看,怎么能这么好看!”
故意夸张着逗她,她果然被逗笑,说了句讨厌,又红了眼。
别的姑娘也都过来说话,徐婼徐画还有小徐芷,徐椀被她们围在中间,拥簇着这就往后院去了。
老太爷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到了夏日也是难捱。
徐瑾瑜不在家里,徐椀见了舅母王夫人,给她见了礼,瓶儿又带着她过去给老太爷磕头,老太爷多日卧床不起,比起几年前简直不敢认了,瘦骨嶙峋,形如枯槁,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瓶儿出去了,徐椀跪在床前:“阿蛮给祖父磕头。”
她磕了头,抬起脸看着他,心里明白着,可能人都有这么一天,但是看着真的是好伤心,好伤心。
丫鬟在旁跟老太爷复述了一遍,老太爷盯着徐椀,口中吐出一个含糊不清的字眼来:“谁?我清初回来了?”
他眼睛一下瞪得老大,瘦得只剩褶子的脸上,神情一下狰狞起来。
徐椀想要解释一下,估计他这会儿神智也不好了,就仰着脸,嗯了声。
老太爷口中的声音已经含糊得很了,想要起来可又坐不起来,丫鬟就按着他,跟他说,让他好好养着,说什么小姐回来了,他得养好了身子才能相见云云的。
徐椀也忙是站了起来,到他跟前来。
老太爷握住了她手,一行浊泪就落了下来:“清初,别怪爹,爹心疼着呢!”
知道说的是她娘,徐椀也是心酸难忍,陪着他坐了一会儿,他已经糊涂了,一会儿叫着清初一会儿又叫凤回的。
老人没有什么精力,见了她又是哭又是笑的,坐了不一会儿就出来了。
夜幕降临,天黑了,徐椀安顿了花桂洪福和洪珠,她还住了从前的屋里,让人在后门处留意着爹娘动静。
离开青城之后,她和爹娘日夜兼程往回赶,临近京中才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