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后一联系起来,老太太半信半疑地看着他,没作声。
他这才站了起来,仔细给她掖好被角:“所以,娘就少操点心吧,儿不是不娶亲,儿是在等着呢,多则三五年,少则一两年,定然娶了媳妇儿回来!”
她心有不甘:“那那个李小姐…”
赵澜之叹了口气,扶着她躺好:“她不会再来,如若来了更是不怀好意,以后不会再让她进门。”
说着又低头言语几句,安抚他娘的心。
只要成家就好,只要成家就好。
老太太原本不大信,但一听是阿蛮的娘,听着他还定了年限总安心了点,那个神神秘秘的女人,想必是儿子心头的一朵花,没错的。
从老太太屋里出来,又想去安抚徐椀。
这小家伙主意竟然打到他身上来了,恼怒之余,也是哭笑不得。
正要往她屋里去,外面小厮匆匆过来了:“徐家来人了,说是老太爷想念阿蛮,接过去瞧瞧。”
本来最近身边的牛鬼蛇神就多,李覃看似痴情,却忒是大胆令人生疑,让阿蛮先过去避开也好,他好处理了这边,一口应下了,赶紧去叫徐椀。
快过年了,冬日暖阳照在身上,也似去了几分寒气,不知徐凤白到了没有,也不知她是暖是凉。过了这个年,当是有盼头了,阿蛮九岁,回想她出生时候那猫儿一样的模样,当真一年比一年大了…人生啊…
赵澜之走到徐椀门前,上前敲门。
房门一开,一个笑脸立即探出来了:“爹!”
他也就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修改了下~


第34章 回家喂猫
复立太子,太子大婚, 春祭之后东宫接连喜事。
过了这个年, 徐椀九岁了,她跟着赵澜之住了几个月,现下除了去东宫就热衷于往徐家跑, 混迹在孩子当中, 总能寻到些蛛丝马迹, 醉了酒的大舅舅, 小徐妧缠着问东问西的,他今个说一套,明个说一套,她娘在他口中一会儿变成了春天没的,一会儿又变成了冬天没的,再问又说记不清了。
徐妧说,你娘是一个神秘的女人,因为除了我爹好像别人都不知道。
怎么可能呢, 若是八竿子打不到的个偏房, 也不会把她养在家里,赵澜之似乎和徐家达成了某种默契, 对她娘又只字不提了。
就算是偏房亲戚,她之前也是查探过了,查无此人。
她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个孩子一样,还姓了徐家的姓,回想起那幅少女画, 也是疑惑不解,她爹说什么也不让留,一把火烧了,从来,她娘就是个说不得的人。
时日长了,一心在爹娘身上,就把前世那点恩怨撇开了。
今生不嫁他就好,再大些,寻个平常人。
好在有了个兄妹称呼在,能更让人安心些了。
顾青城的后院已经在将军府分离出去了,北边开了门,偶尔遇见,也会说上两句话的,他气色好了许多,这才知道一直在徐家是养伤来着。
转眼快六月了,天气暖了,屋里都不用烧暖炉了。
在徐家又住了七八日了,翻过族谱了,徐椀在书房当中拼命翻腾那些书,一看看到半夜,这两日熬出俩个黑眼圈来。早上,花桂叫了她好几次,才给她叫起来。
这半年多,她长高了些,脸上也去了些许稚气。
终于再不给她梳包子头了,她嫌辫子繁琐,就单单在头顶梳个髻,和个半大小子一样的,后面披了半头,因和李显一个发样,谁也不敢言语半分。
开了窗,清风微凉。
徐椀掩口打了两个哈欠,被风一吹,精神点了。
起晚了,什么都没吃,花桂忙拿了几块糕点给她带着,留着车上吃。
果然,才把衫子穿上,那边小厮就来催了,说是该走了。
出了大门,马车就停在一边,徐椀没大注意,直接上了车,一进去才看见顾青城就坐了窗边,自这次回来还没见过,她叫了声大公子,忙坐下了。
花桂最后上车,就坐了边上。
车一动,她还记得徐椀没吃东西,拿了糕点出来让她吃一些。
少年的目光顿时瞥了过来,她看见,真是吃不下,就收了起来。
说不在意,怎能一点不在意,每次相见,就有那种说不清的情绪在胸腔当中翻涌,或委屈或不甘,越是看他那张脸,越是生气。
索性就不看了,靠着花桂,徐椀闭上了眼睛:“到了再叫我,我打个盹。”
也真是没睡好困乏得很,不多一会儿真的睡着了。
马车行得不快,上了街,不知谁家庆寿的,吹吹打打闹腾得很,迷迷糊糊地听见,徐椀抱紧了自己,又靠了车壁上面,花桂叹了口气,伸手来拉她。
不想没等拉过来,车一颠,人就靠了少年身上。
在徐凤白临走之前,顾青城为着那救命之恩,认了亲,但是事实上,俩人并不亲。
少年平时也淡漠得很,花桂眼看着他眉峰一沉,以为他心中不耐烦赶紧来拉徐椀:“小小姐~小小姐~”
徐椀更是抱紧了他的胳膊,整个人都靠着他了:“嗯?”
顾青城左臂抬起,却是示意花桂别叫她了。
他伸手在徐椀的头顶和自己肩头比量了两下,发现长高了只有一点点,轻轻地叹息。
徐椀可是睡沉了,可能也是和顾青城在一块,还入了梦。
梦里她也是在看书,郡王府的书房竟是和将军府的一个模样,她让人立了梯子来,噔噔噔就爬上去了,高的地方摆的多是禁书,她心痒痒的,索性就坐了梯子上面。
她早就对徐妧说过,成亲于她不过是换个地方看书而已。
没什么的,嫁给谁都一样。
洪珠和洪福不知道什么时候退下去了,坐在梯子上翻出一本春纪来,打开一看却是看得面红耳赤,书上画了无数姿势,都是闺,房之事。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看,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好奇。
看了一半,男人的咳嗽声在下面响起,她猛然抬头,却发现男人仰脸正看着她。
徐椀连忙站起要下来,就是冷不防脚下一滑,连着手里的那本书一下摔了下来,梦里都未慌张,因为她知道,他接住了她。
就在那书房里,他也看了那本书。
她也知道了,书上有些事是骗人的,有些不是骗人的。
马车一停,花桂就拍了她:“小小姐,小小姐快醒醒!”
徐椀睁开眼睛,还有点云里雾里,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还抱着少年的胳膊,赶紧坐直了,花桂拿了帕子给她擦嘴,竟是流了些许口水…
实在是羞得不行,徐椀扯了顾青城的袖子细看,上面果然有一点湿痕。
他也看见了,皱眉。
她赶紧抢了花桂手里的帕子过来给他擦擦,干笑:“对不住对不住…”
少年叹了口气,别开脸了。
徐椀赶紧下车,逃一样的去了。
花桂赶紧拿了东西,顾青城最后下车。
东宫早有人迎上来了,他脚步不快,一起走了。
进了大殿,太子身边已有两个人一起说着话,今个人可齐全,三皇子李甫,五皇子李壬都在。上前见礼,一旁的少年就凑过来了,李壬与他同岁,小那么两个月,平时不常在一起,偶尔见了,也算亲近。
顾青城才一坐下,他就神神秘秘地挨近了,李壬拿了本书遮掩,悄悄与他低语:“表兄,今个秋月楼头牌要上画舫,一会儿咱们也去游湖怎么样,这个鲜不尝,可是亏得狠了。”
李壬前些日子和个小宫女受了好,最近一直热衷于房中事。
顾青城淡淡瞥他一眼:“什么时候?”
李壬见他问起,自然眉开眼笑:“晌午去就好,要不,咱们现在就去瞧瞧热闹?”
顾青城哦了声:“今个不行,有事。”
李壬可不是第一次叫他了,因为二人年纪相仿才一起亲近些的,一听他又推诿,自然恼怒:“今个不行,明个不行,这不行都几次了,你都忙些个什么!”
少年低头似沉吟了片刻,唇边微扬:“家里养了只猫儿,得时时看着,又得喂水,又得喂食很是麻烦。”
李壬:“…”
徐椀可是一路跑进内殿的,李显早等了她半天了,一见她来了,就拿了自己课业给她看,徐椀帮他修改了一番,又给他研着磨,让他再抄一遍。
淑娴姑姑和花桂都站得老远,眼见着身边没有人,李显示意徐椀上前。
她研着磨,就和他站了一起。
大半年的时间,李显长得快有她高了,东宫有了新的太子妃,私下里,他没少和她抱怨,说这位太子妃整日沉迷于梳妆打扮,瞪着俩只眼睛就想勾搭他爹。
还是个孩子,竟说孩子话。
人家成了夫妻,自然是要在一起的。
徐椀字迹比李显要好,他好胜心也强,日日苦练。
二人站了一处,李显悄悄拉了她的手,扯了扯:“昨晚上,东宫得了密报,这件事我只跟你一个说,你知道就好,千万别告诉别人。”
徐椀不大想听:“这个还是不要说了吧~”
李显瞪了她一眼:“当然是和你有关的,才要告诉你,你以为我闲着没事嚼舌头?”
好吧,小殿下的脾气是一日长过一日,她忙是和他挨紧了:“什么事?什么事和我有关系?”
李显拿了旁边宣纸,在上面刷刷写下几个字:“徐将军已在回京路上。”
徐椀心头暗喜,无声张口,对他确认:“谁?我小舅舅?”
他轻点着头,回头瞥见淑娴和花桂一起说着话,没注意这边,才是翘了点脚,在徐椀耳边低语着:“密报上说的是,卫衡贪功急进,徐将军冒死解围,退守青城,青城那边向来都是表叔的地盘,我听着半段,反正后来说是已经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徐椀眉眼弯弯,忍不住笑:“谢小殿下了,这可是喜事一桩。”
二人一起上了课,心神一放松下来,又困乏起来。
下了课,李显一旁看着书,徐椀单手托腮,这就打起了瞌睡来。
正是点着头,李显推了她。
睁眼一看,顾青城站在门口,正对着她招手。
早上才见过,还那样尴尬,实在不想过去。
少年负手而立,阳光把他的身影拉进了殿内,徐椀期期艾艾站了起来,这就走了过去。
晌午日头正暖,顾青城见她慢腾腾地,也是不满:“你是虫子么,要这么磨蹭着走路?”
徐椀忙是低头,在他面前站好:“大公子。”
他这大半年多长得可是真快,比她高了许多许多,而且,说话的声音也似乎变了一些:“天香楼旁边新开了一家杂果店…带你去尝尝。”
她才想着怎么拒绝,他已然转身了。
只得跟上去:“大公子,我…”
少年站住,徐椀差点撞了他后背上面。
就像是才想起来似地,他淡淡地:“另外,顺便告诉你一声,你舅舅回来了。”


第35章 像极了她
不过是寻常的一天,轻风渐暖, 日光照在身上也是暖暖的。
徐家的后门开着, 一顶软轿抬着徐凤白悄然进了家门,卫衡扶轿而行,日夜兼程, 连日的赶路让他也遭了不少的罪, 一脸疲色。
风尘仆仆的, 门口早有人接。
二皇子李昇是最先得到消息的人, 守了小半天了。
少年见了他,立即红了眼,十分的愧疚。
顾青城也在旁等着,人抬进了去了,随后熟悉的老大夫带着药女也跟了去,院子里静悄悄的,李昇走在后面,卫衡低头与他说着话, 耷拉个脑袋, 懊恼得不行。
徐凤白是被抬进房间的,她受了重创, 回来的路上又有些许感染,此时昏昏沉沉的又被痛醒,睁眼就叫着阿蛮,一干人等都听见了。
幸好感染的创口不是太大,药女给上了药, 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李昇握了她手,就坐了她身边。
卫衡跪了床前,为自己的轻视之心自责不已。
在他知晓徐凤白是个女人的时候,就未曾把她放在眼里,正因为这份轻视才抗令贪进,也正因为这份轻视才得了这样的果,他宁愿自己躺在这里,少年英姿被挫败感打击得无地自容。
李昇摆了手,让他回去。
他恹恹地走了,只说责任都在他,他自去请罪就是。
听了这话,李昇才是回头,让身边的小太监过去拦住卫衡,暂时先安排在了府里,歇下了。
顾青城侧立在旁,低眼瞥着李昇:“二哥这是何意?”
李昇握着徐凤白的手,张开她掌心轻轻摩挲:“保卫衡,徐家只能渐退,否则欺君之罪一发不可收拾,她再无退路。”
说来也巧了,徐凤白转醒,刚是又睁开了眼睛。
她脸色苍白,只管抽出了自己的手,别开了目光去:“既是已打算舍我,何苦说得这么大义凛然。”
因是多日未服药,她这嗓音已经柔和许多,不那么沙哑了。
李昇脸色顿变:“清初,你不能一辈子这样,苦的是你,徐家荣耀足够,未来十几年不会再有谁,何苦这么撑着,不如放下。”
的确是不如放下,可既已成将,怎愿替人背黑锅去。
徐凤白淡淡一笑,不再理他:“多谢殿下记挂,请殿下回吧,请罪还是由凤白来做,如此甚好。”
李昇皱眉,又握了她手:“日后…”
不等他说完,徐凤白已是笑颜相对了:“皇妃身子可好,小殿下好几个月了,牙牙学语了没有?”
他顿时气结,拂袖而去。
身边只剩了顾青城了,这才上前:“将军好生歇着,二殿下一去,家里人就能过来了。”
徐凤白轻轻颔首,抬眼望着他:“阿蛮呢,她怎么样,可有长大了些。”
少年恭恭敬敬欠了欠身:“不负将军所托,一直看护着,她整日除了看书,就在东宫伴读,如今高了一点,等她出了东宫,一会儿就让她过来。”
她嗯了声,又闭上了眼睛。
李昇离开之后,惶惶不安的徐家人才陆续出来,老太爷亲自来瞧过了,长吁短叹地也就坐了片刻,徐瑾瑜一身酒气,捶胸顿足地哭了一通,王夫人留了瓶儿照顾着,亲自吩咐下去了,不许闲杂人等靠近这边。
她也是抹了眼泪,眼睛哭得通红。
徐凤白强打着精神 ,对她摆手,让耳根清净一些。
王夫人叮嘱了瓶儿好生看护着,这才走了。
屋里一安静下来,徐凤白才长长地出了口气。
旧伤添新伤,若是从前,生死都早已抛之脑后,才不想别的。
有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抱着必死的心上战场,心想死了一了百了,再不用受这些,死了的话,父兄也好,李昇也好,让他们只剩懊悔,她死也值了。
然而后来有了阿蛮,她想好好活着了。
瓶儿在一边坐着,她也让下去了,想一个人静一静。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了,半梦半醒之间,房门微动,徐凤白心神清醒,未睁眼。
熟悉的脚步声,熟悉的皂角味道逐渐近了,男人微凉的额头抵上了她的脸,一头的汗,被风吹得些许的凉,赵澜之单膝跪了床前,伸手抚过她的碎发,还没忘低头在她唇上轻吮了下。
与那些担忧的家人相比,他甚至是惊喜的,在她耳边吹着热气:“还好,还好你回来了,回来了就好。”
徐凤白睁开眼睛,无奈地叹着气。
男人握了她手,挨个指头拨弄个遍:“醒了?”
她看着他,抽回手。
赵澜之忙又捞回来,好好握了手里:“别动,我就握一会儿,实在是太想你了。”
他在东宫早就知道她不日就会回京,但却没想到回来的这么快,不得不怀疑她是不是受了伤了,今天一早就一直关注着李昇的动静,见他果然去了徐家,心下了然。
院子里偶尔还有走动的脚步声,赵澜之非缠着她手指与她交握,声音低得不能再低了:“快十年了,你怎么能一直这么好看,从头发丝到手指甲,没有一处瑕疵…”
话未说完,自己先是失笑了。
徐凤白被他逗得也没忍住,可一笑就扯动了伤口,痛得更是白了脸。
四目相对,赵澜之也是笑,笑着笑着就红了眼:“我陪着你,快睡罢!”
这个祸害在这,她还怎么睡得着,记挂着阿蛮,就推了他:“我没事,你回吧,一会儿阿蛮来了瞧见了不好。”
男人嗯,仍旧赖着不走:“你先睡,你睡着了我就走,不会让阿蛮瞧见。”
无法,徐凤白只得闭眼。
可闭上了眼,他轻吻又落了下来。
再睁开眼睛,对上他无辜的眼。
从前的少年,现在竟是有了胡茬,定睛看着他的脸,眼底也一片青色,全是疲色。
赵澜之握了她的手,抚上他自己的脸,眨眼:“看什么,怎么了?舍不得闭眼吗?”
她一巴掌轻拍在他脸上,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滚~”
他才不滚,非但不滚,还径自脱了鞋,大咧咧这就上了床来,侧歪在里侧,年轻的男人无赖似地把手臂伸了她的颈下,就那么轻揽着她,一脸满足。
“这次真的不闹你了,把你哄睡着了,我就走。”
这让人看见了成何体统,徐凤白有心骂他两句,他揽着她,却弓着身子埋首在了她肩头。
迟疑了下,想想算了,还是闭上了眼。
徐椀离开东宫的时候,夕阳已经西下了。
她爹早就不知所踪,李显拉着她一起做了个许愿灯,说是晚上要放空中去,她只当哄孩子了,就一直陪了他了,花桂跟着她,见天色晚了才叫了她回去。
出了东宫,自家的马车早等候多时了。
霞光遮住了半边天,到处都是眩目的光晕,高高兴兴上了车,才要见花桂一起,车内少年一把拉了她进去,他探出头来,说是一会儿有人来接,先单单接走徐椀。
巷口也真有车过来了,花桂只当人身份清贵,不与自己一起并未在意。
徐椀趴了窗口,往外看,不明所以。
顾青城一把拎着她领口又给她拽了回去,马车慢慢驶离,他一手在腿上轻轻点着,若有所思的样子。
徐椀单独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莫名的恐慌,只老实坐着,不敢言语。
小姑娘低着头诚惶诚恐还故作无事的样子,更是有趣。
少年瞥着她眉眼,等了一会儿,她还是没有开口,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闷得要命。
还是他盯着她,没忍住:“没什么想问的吗?”
她这才乖乖看向他:“今个怎么是大公子来接我?”
他也不回答,终于想起是哪里怪异来着:“许久没有叫过哥哥了,怎么又一口一个大公子了。”
你看,他让你问,你问了他也不回答。
全都按人家心情来办,徐椀别开了眼去,也不回他了:“…”
出了巷口,马车车轱辘不知压了什么东西上面,颠得车里诶呦一声,徐椀直接摔了顾青城的身上去,他两手扶着才没有滑落下去,赶紧给她扶稳了。
他目光浅浅,看着她:“你乳名是叫阿蛮?”
不是知道么,还问,徐椀低着头,不得不应了一声:“是。”
少年哦了声:“谁给你起的?”
她想了下:“我娘。”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我怎么听说是你小舅舅起的?
他今日话还真多。
不想理他,可他却偏偏是在旁叹息:“徐将军一副好容貌,你长大了必然像极了她。”
她舅舅和她娘像,她自然是像…
蓦然抬头,心中那烦扰的线似乎连了起来,前世今生,大舅舅酒后都吐露过,说她名字起的好,说是小舅舅徐凤白给她起的,可她爹分明说过,她的乳名是阿娘生产之际,给她起的。
李昇待小舅舅的模样,她爹跟在小舅舅身边的模样。
她舅舅待她的亲厚,还有那副烧了的少女画像。
无迹可寻的娘亲身世,小舅舅常年捂着的领口,这种事情简直不敢置信,也无法相信,只得暗暗心惊。
小心翼翼地问了,顾青城只说小舅舅重伤,此时已经回到了府中。
徐椀归心似箭,更是频频掀了窗帘,等到了家门口,不等少年下车,自己先跳了下去。
日头落了西,夜幕笼罩了整个大地。
心跳得快要飞出来了,徐椀快步跑了院里去。
洪运在门前守着,徐凤白屋里亮着一盏灯火,火光偶尔跳跃一下,室内一片暖色。
近了前了,她又站定。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愉快,明天见~


第36章 舅舅阿娘
烛火跳跃着,映着男人的影子走进了里间去。
熟悉的身形一看便知, 是她爹, 分明就是她爹在了。
站定,又是上前。
洪运在门口踱着步,好像没有注意到她过来, 心事沉沉的样子, 低着头口中还念念有词的, 因为声音太小了也听不真切。
走到近前了, 才看见她。
徐椀已是上了石阶,两步到了门前。
洪运重重咳了两声,才说:“小小姐来了啊,快进去吧,主子可惦记着你呢!”
说着,给开了门。
这信号给的太明显了些,徐椀默不作声,走了进去。
桌子上一片水渍, 水壶还冒着热气, 像是才倒了水。
快步走了进去,赵澜之果然在给徐凤白喂着水, 他小心翼翼地弯着腰,亲自拿着汤匙一点点喂了她唇边,两个人都听见了洪运的话,没有太多避讳。
喝了水,赵澜之才是回头, 呵呵干笑着:“你小舅舅受了伤了,这会儿身边也没个人,我喂她喝口水。”
越是解释,越是可疑,徐椀浑不在意的模样,这就走了过来。
徐凤白一手搭在床边,目光也一直落了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