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竟然感觉到了他的体温,就像是刚从梦中醒来迎接黎明时的体温。
我惊讶地抬头看着他,他也正看着我,视线和我的交缠在一起。忽然,他低下了头,温柔又充满掠夺性地牵起我的发梢,轻轻放在唇边。他唇边的微笑光华眩目,深邃的眼神流转着莫名的情绪,在每一个交错的刹那。
风卷过窗纱,月光一片艨胧。
他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很久很久。只要再靠近一点,他就能触碰到我的嘴唇。
一切,只是暖昧。
“阿希礼,你不是纯粹的吸血鬼,对不对?”我好不容易才从他织就的那张叫“诱惑”的网里挣扎出来,犹豫着说出了自己的疑惑,“你有味觉,你不怕阳光,你还有体温。”
他并没有否认,只是脸色微微一变。
“你难道和我一样,爸爸是吸血鬼,妈妈是……”我试探地问。
他的反应不像上次那么强烈,只是看着我,跟眸中透出冷冷的光芒,就如同深藏在地底的水晶,就算重见天日,依旧向四周发散着泳冷的射线。
“我没有父母。”他平静的面容下似乎隐藏着永远不会愈合的伤痕。
我没有再追问下去。每个人,都有一些称之为秘密的东西藏在心里。有的人也许会在某一天将其公之于众,而另一些人则会选择将这个东西埋在心里,等它慢慢腐烂——烂掉的东西往往就变成了心里最深的疤。
就好像——阿希礼。
“你就在这里体息吧,明天一早搭船去雅典。”话音刚落,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房外。
躺在软绵绵的床上,想起他那昙花一现的寂寥眼神,我心里涌起一种难以说清的感觉。想要知道他到底是个怎样的男人,想要知道他的秘密……就这样,在一种自已也不明白的奇怪情绪中,我慢慢进入了梦乡。
清晨醒来的时候,我朝着窗外望去。远处,天是柔和的淡蓝,海是柔和的宝石蓝,火山是柔和的藏蓝;近处,白色的民居在朝阳下变成淡的鹅黄,阳台上的花丛在阳光中变成鲜艳的橘红。
我深深呼吸了一口带着咸味的空气。不知为什么,每次看到蔚蓝的大海,都会让我的心情平静下来,仿佛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和阿希礼在阳台上共进早餐的时候,他看起来完全忘记了昨天的事,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当我留意到放在他面前的一杯红色液体时,不禁想起了第一次见面时的恐怖情景,忍不住皱了皱眉道:“都什么年代了,你还采用直接吸食人类鲜血的方法。像我老爸,直接买下一家医院,不久什么都解决了。”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唇角向上略挑到一个恰如其分的角度,眉毛轻微舒展,薄唇微启:“还记得昨天那个尼克的男人吗?”
我大吃一惊:“难道这是他…”
他的笑容愈发显得邪恶:“你说呢?”
看着我突然僵住的脸,他忽然轻轻笑了起来,一口饮尽了杯中的血。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脸已经凑到了我的面前,淡淡的血腥味扑面丽来。
我下意识地侧过了头。
“讨厌血?”他冰冷的气息在我耳边吹拂,“这可是你以前最毒欢的东西。”
我心里…惊,脱口遭:“以前?”
“是,很久很久以前,久到我都已经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了。”他的眼中涌动着奇怪的光芒,“小晚,
你很快就会知道一切的。”
我不太明白他的话,侧头望了一眼阳台下面,忽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有爱琴海般明媚笑容的男子,不正是尼克吗?
“你没杀他。”我的心里有几分释然。
他挑了挑眉:“谁说我杀了他,我只是让他主动捐了一点血。”
“可是,为什么偏偏挑他?”这个家伙,居然敢误导我。
“因为,他抱了你。”金色的阳光落在他的眉梢眼底,明明温柔无限,却又带着一丝冰冷的残酷,“我不喜欢让除了我以外的人拥抱你。”
时间仿佛在一瞬间停住了,那一刹那,我连自己的心跳也完全听不到。
这、这是什么意思?
用完了早餐,阿希礼把我送上了开往雅典的邮轮。临行前,他意味深长地对我说了一句:“很快,我们又会再见面。”
到达雅典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当充满沧桑的雅典卫城映入我的眼帘,虽然两千多年前的卫城还犹在眼前,但如今的种种残损破旧丝毫没给我凄楚之意,反倒让我感到莫名的亲切和眷恋。战争的破坏、宗教的亵渎、文化的掠夺,这一切都无法减弱它的魅力。在卫城这块废墟里埋藏着希腊黄金时代的理想、苏格拉底的哲学,和毕达哥拉斯的几何学……
看时间还早,我索性坐在神殿的石柱下,凝视着悬崖下一片湛蓝的爱琴海和山丘周围布拉卡市区的一片希腊特色浓郁的民房,心中油然升起一种神秘、安详的感觉。就在我陷入遐思的时候,忽然听到了翅膀的扇动声和熟悉的鸟叫声:
“主人!”
海之国
我转过头,唇边绽放出一个笑容,伸出手,清脆地喊了一声:“小孔!”
它一反常态地没有立即扑进我的怀抱,反而耷拉着小脑袋,怯怯道:“主人,你还好吗?’’
我点了点头:“怎么了?”
它犹豫地眨着小眼睛:“在克里特的时候,主人很伤心……”
我将它捉到了怀里,脑海里想起了阿希礼对我说过的话:
“你已经尽了力,不是吗?如果努力过后仍无法改变,那么归诸于命运也可甘心,毕竟你已经尽力尝试了。”
“我……已经没事了。”我拍了拍它的小脑袋,“谢谢你,你帮了我不少忙。”
它将脑袋垂得更低:“对不起,主人……”
“说什么对不起,又不是你的错。”我用手指拨弄它脑袋上一撮翘起来的黄毛。
它似乎想说什么,却始终没有说出来。
天色渐渐暗下来,远方的夕阳一点点沉人海里,绚丽的光芒洒在大街小巷,世界瞬间变得柔和动人。我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问了一位当地人怎样到火车站之后,朝着她所指的方向走去。
雅典的火车站干净又明亮,我找了一个偏僻的座位打起了瞌睡……当我被远方教堂里传来的钟声惊醒的时候,发现那辆红色的列车已经停在了我的面前。这一次,有许多人下了车,却几乎没有人上车。顾不得多想,我连忙上了车。
司音像往常一样坐在那里,白皙的肤色在月光下晕开了一层淡淡的光晕。浅金色的眼睛里流转着闪烁的细碎的光,线条优美的唇边扬起了一抹几不可见的笑容。
“回来了.”他的声音依然平静。
我点了点头:“回来了!”说着,我抽出了腰间佩戴的宝剑,“这个也一起带回来了。”
他伸手接过剑,口中不知念了些什么,只见剑身上发出啊了一阵耀眼的红光,然后出现了一个奇怪的花纹;接着,他轻轻一扬手,把那把剑化成一道银光,瞬间融入了我的身体里。
“司音,这是……”我惊讶地打量着自己的身体。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在最后的终点,这把剑能增强你的法力。”
我愣了愣:“最后的终点,你是说终点?”我的声音因激动而变得语无伦次,“那么,是不是只要到了那里,我就能找到妈妈?还有,我可以使用魔法了吗?”
“小晚,到达了终点,也不一定就是结束。即使用了魔法,你也未必有取胜的机会,因为对方不是一般人,你要有心理准备。”
我连连点头:“不管是什么人,我都不会退缩,我一定会将妈妈带回来!告诉我,告诉我怎样可以找到妈妈?”
他望着窗外:“等到了那里,我会告诉你。”
在听到这个令人振奋的消息之后,我整个晚上都没有睡着,总算到终点了……也许就像司音所说,对方不好对付,可是我身为撒那特斯的女儿,一旦可以使用魔法,也不是好惹的,我一定能把妈妈带回来!
一夜无眠的结果,就是早上起来的时候脸上多了两个熊猫眼。我清楚地看到司音在瞥了我一眼后,嘴角又泛起了一丝极淡的笑意。
和以前一样,那两个叫小远和郑颖的女孩过来时,司音将一切都告诉了她们,并准备送她们回到现实世界。小远非常感激,在离开前的一刹那,她忽然扭过头:“我很想知道,那个米诺陶洛斯真是那么恐怖的怪物吗?”
我轻声道:“有的人就算像个怪物,却有颗人类的心,而有的人明明是人类,里面却早换成了怪物的心。”
小远对我的话有些摸不着头脑,带着一脸的疑惑消失在了白色的光芒中。
“司音,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达终点?我快等不及了。”看着她们消失之后,我迫不及待地问道。
“小晚,你听说过亚特兰蒂斯吗?”他忽然问道。
我点点头。柏拉图的书中曾经提到过这个国家,据说亚特兰蒂斯人拥有的财富多得让人无法想象,他们最初诚实善良,具有超凡智慧,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但随着时间流逝,他们开始派军队征服周边国家,生活也变得腐化、道德沦丧。然后一场强烈的地震和随之而来的洪水,使这个国家在一天一夜之间便无影无踪了。亚特兰蒂斯从此消失在大海之中。
“难道这次是去那里?可是,司音你不是说过连你也不知道终点在哪里吗?”
“只有这把剑上面的血迹才能指示终点的所在。”
原来刚才奇怪的花纹就是……我想了想,问道:“终点是亚特兰蒂斯?”
他没有回答我,继续说了下去:“你所要去的地方,就是沉入大西洋的亚特兰蒂斯。”
我心里微微一惊,亚特兰蒂斯沉没的时间,根据柏拉图在另外一本书中所记载的说法推算,大约是lll50年前。也就是说,这次要回到一万多年前?而且还是海底?
我的老妈——现在正在11150年前的海底?太不可思议了……
“可是那里已经没有人居住了吧?我又要怎么做才能救出妈妈?”虽然有些吃惊,但至少知道了妈妈的去处,一切,离结束已经不远了吧。
“亚特兰蒂斯沉没以后,整个宫殿就属于了海底的统治者——海皇罗兰加洛。”
“海皇?”啊?我的脑袋暂时停止了转动,当场被急速冰冻……
我终于明白了司音之前所说的话,即使用了魔法,你也未必有取胜的机会,因为对方不是一般人。
对方的确不是一般人,对方是——神。
“小晚?”在司音叫了我好几声以后,我才回过神来,虽然我知道自己精通魔法,但毕竟还知道自己和神的差距。
“那么,我到底要怎样做?”我的心里涌起了无数疑惑。老妈怎么会到那里去?她又是怎么去的?她怎么会和海皇扯上关系?
“在很多年之前,海皇罗兰加洛因为犯下了一件不可饶恕的罪孽,而被众神所封印,海底世界就暂时交给了他的姐姐泽丽法管理,但是最近,出现了一位神秘人掌管海界,据说他是海皇的转世。”
我心里微微一动,这样的话会不会好商量一点?
“可是海皇不是被封印了吗?又怎么会转世?”
“在封印的时候,泽丽法从中捣乱,释放了海皇一半被封印的灵魂。所以才会有海皇的转世。”
“可是,这些和我妈妈又有什么关系?这好像并不关她的事吧?”
“你不用知道更多了,你只要知道,要救出你的妈妈,我需要你从那里找到~样东西。”
“海皇的三叉戟。海皇灵魂被封印的同时,象征着海皇权威的三叉戟也同时被封印,我要你找到它。。”
“然后呢?”
“然后将这把三叉戟刺人海皇转世者的胸膛。”
我牢牢地盯着他,听到了自己超乎平静的声音:“你是说,让我杀死……神?”
“只有这样,才能将他和三叉戟同时再次封印。,他顿了顿,“那时,你就能见到小隐。明白吗?”我不明白,我真的完全不明白。封印了海皇和三叉戟,这和我老妈到底有什么关系?
“万一我没有做到昵?”我还没有想过自己可以杀死一个神。
他的神色异常凝重:“万一做不到的话,你还有一个方法可以救她。”
“真的?”我面露喜色,“什么方法?”
“杀死你自己。”
我大吃一惊,难以置信地望住了他的眼睛,他的金色眼眸冷漠之极,不带一丝情绪,只有逼人的气息仿若千年不化的寒冰。在他的注视下,我第一次感觉到这个男人深藏的冷酷残忍的一面。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要是为了她,我什么代价都愿意付出,就算是生命也无所谓。”
听了我的话,他的目光渐渐柔和起来,低声问道:“害怕吗,小晚?”
我愣了愣,然后点点头:“害怕,这还是我第一次感到害怕。不过,为了我想守护的人,就算要逆天而行我也会去尝试。”
“好。”他无意识地抚摸着自己腕上的水晶手链,脸上的神情复杂难辨。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们彼此都没有再说话。望着窗外不停变幻的风景,我的心情也在不停起伏。因为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将海皇和三叉戟封印,就能救出妈妈?为什么司音对海皇的一切这样熟悉?表现得又是这样平静?平静得就好像——他一开始就知道那就是最后的终点。
偏偏这个时候,脑海里忽然浮现出阿希礼曾经说过的话:
“那么你呢?你让她踏上那辆列车,不也是另有目的……”
我心里一凛,没有再想下去。我应该相信司音的,从平时谈到妈妈的神情就能看出,他是多么在乎她,所以,我应该相信他的,我要相信他——
如果不成功的话,我真的要杀死自己吗?我才只有十八岁啊,唉,连恋爱都没有谈过啊,不是不想救妈妈,只是这样死掉实在有点遗憾啊。
想到这里,我蓦地精神一振,为什么总往丧气的方向想,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我一定会用我的这双手,将三叉戟刺入海皇的胸膛……就算他是神,我也不会手软!
清晨起来的时候,又是阳光明媚的一天。车外的道路两旁,耸立的大树华冠遮天,投下一层一层浓重的阴影,枝叶间流泻下的细碎阳光斑点随着列车的前行在车厢内轻晃跳跃。
“司音,你为什么会收养我妈妈?”我问了一个一直好奇的问题。
他沉默着,没有说话。
“难道是看她小时候特别可爱?”我笑了笑。
他的嘴角略略扬了起来,浅金色的眼眸内涌动着罕见的温柔光泽:“她小时候可坏得很,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她就在嫁祸于人……”说到这里,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没有再说下去,侧过了头望向窗外,金色的长发遮住了他所有的表情。虽然我不清楚他此时在想什么,但我能感觉得到,每次说到妈妈的时候,他是完全不一祥的。
那种温柔的表情,只有这种时候才会出现。难道……
“到了。”他的声音忽然将我从胡思乱想中拉了回来。
我抬眼望去,窗外不再是一片白雾,而是一片浩瀚无际的大海,和我之前看过的海都不一样,波澜壮丽之中又透露着无时不在的暗藏的危机。澄净的海波正荡开所有生命的起初,伴随着一道道涌向前方的海浪冲击着遥远的地平线。
“吃下这粒避水丸,你就能在海底正常呼吸和活动。”他随手避给了我一粒蓝色的药丸。
我随手接了过来,一口吞下,只觉得一阵凉飕飕的感觉从喉咙里直窜到了小腹处。
“自己小心。”他淡淡道。
我点了点头?正要下车时,忽然回头看到他眼中掠过的一丝担忧,想了想,又转过身,走到他的身边,伸手轻轻抱住了他,轻轻说了一句:“谢谢。”
感觉到他的身子微微一僵,我很快放开了手,露出一个笑容道:“就算是告别的拥抱吧,因为——'’我凝视着他的眼睛,“我有可能不再回来呢。”没有看他的表情,我迅速下了车,朝着那片大海走去。
苍穹蔚蓝,海平面的那一端,湛蓝的海水与天连成一色,放眼看去,璀璨的骄阳下,这是一片蓝色的世界,属于海皇的蓝。
刚踏进冰冷的海水中,顷刻之间,眼前的一切好像以我为轴心,开始旋转起来。海水、天空、阳光,这一切通通混在一起,变得一片模糊。各种景物不同的颜色构成了一环环水平的彩色圆圈,我感到一阵阵的眩晕,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一直往下坠……直坠向那有亮光的地方……是海底,海底的最深处。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听到海浪声节奏性地在我耳边翻滚、奔腾,就像是海魔女所吹奏出来的那一曲曲神秘而令人陶醉的笛音,时不时地想要诱惑偶然从这片水域上方经过的船只。海水就在头顶,阳光折射过这巨大的整块蓝色水晶温柔地洒在海底,因为海面上有微风拂动,漾起淡金色的细碎波光。
身边游弋着各种色彩的小鱼,它们绕着我的身体环行,我伸出手去,轻轻抚摸了一下那些成群结队的小鱼。仿佛受到了惊吓,鱼儿们忽的一下散了开去,在美丽的珊瑚间穿梭,墨绿色的海草随着海水的起伏而飘动着身躯。
我仿佛回到了孩童时代。
不一会儿,那些鱼儿又围了过来,和我一起,慢慢向更深处游去……
忽然,我感觉到了一阵短暂的刺痛与挤压感,糟糕,是结界!我赶紧稳住心神,念起了破解结界的咒语,我费了好长时间,才穿过了这个结界。果然,这海皇设置的结界没那么容易过……
不远处的光线越来越明亮,依稀间,我仿佛已经能看见金色耀眼的海底神殿和无数雪白高大的珊瑚廊柱……
“你是什么人,竟然敢闯进海皇陛下的结界!”一声低呼从我的背后响起,还没等我说话,一阵杀气就随之袭来。
这么快就开打了?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做了一个轻巧的腾空翻,跃过那人的头顶,稳稳落地,轻易地躲过了对方的长矛。
“啪!”在落地的瞬间,我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刚才攻击我的那个小个子男人忽然从地面腾空而起,像个转盘似的开始旋转。
“小小的礼物,惩罚你刚才的不礼貌。”我望着自己的杰作,笑眯眯地说道。
就在他惊叫旋转的时候,一道红色的光芒忽然笼罩在了他的身上,只听扑通一声,他从我的魔法中解脱出来,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我望向发出红光的地方,只觉跟前一亮,原来那里不知何时站了一位娇媚动人的女人。一头火红色的长发仿佛延烧至天边的云朵,明亮地刺痛了人的眼睛,沿着长发蜿蜒的曲线,我往下望去,忽然愣了愣,她的下半身竟然布满了红色的鱼鳞。
原来是美人鱼,而且是尾很厉害的美人鱼。
她一言不发地看着我,忽然扬起了手,一道耀眼的红光直冲我的面门而来,我呼了一口气,伸手在空中一划,一层薄薄的透明的网状物出现在我的面前,正好吸进了那道红光,我冲她一笑,念起了咒文,只见薄网朝着她飞去,并且无限扩大,扩大,正好将她整个罩进了网内——这个魔法,对于她来说好像是再合适不过。
她恼怒地在网里挣扎着,不过奇怪的是,自始至终,她没有说过一句话。
“这么漂亮的美人生气可不好,会容易老哦。”我走到了她的面前,微微一笑,正打算从她嘴里问出一些有用的消息时,忽然看到她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光采,目光越过了我的身体,落在了我的身后。
我的身体仿佛在瞬间僵住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笼罩住了我的全身,从背后冒起的寒气,让我几乎就要窒息。我缓缓地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一辆由六匹长着翅膀的白马拉的马车,马车上的那个男子全身被浅蓝色的光芒所笼罩,看不清他的容貌,却能感觉到一种阴森的华丽感和无比强大的气势。
难道是——
还没等我想更多,只见他抬了下手,我的全身瞬间被浅蓝色的光芒所笼罩,仿佛在一刹那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和意识。
果然不愧是神,我连动手的机会都没有……
海底地牢
等我再次恢复意识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见到四周一片幽暗,借着从顶端靠近窗户的地方漏进来的光线,我发现双手被套上了沉重的锁链,似乎被绑在一个十字桩上,双脚虽然没有被绑着,不过浸在冰冷的海水中的滋味也不好受。
唉,我轻叹了一口气,现在的处境可是大大不妙!我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菜,都还没看清他的脸,就直接被送到了这件牢房里了……这算不算出师未捷身先死?
我挣扎了一下,想要使用魔法,刚念了一句咒文,手上的锁链就开始收紧,一阵剧痛袭来,让我不得不放弃使用魔法。这条锁链不是一般的锁链……接下来该怎么办呢?我可不想这么快就走到最后一步。
又饿,又冷,又疼……这恐怕是我出任务以来最悲惨的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