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晓媛目光一扫,只见这四个评委,一个在玩手机,一个在发呆,一个无所事事地张开嘴,对着她打了个大哈欠,还有一个在专心致志地织毛衣!
江晓媛:“……”
她原本有些紧张的心情忽然就松懈了,感觉对着这么四个人紧张有点掉价。
按着程序,她先播了自己的VCR,才放了不到两分钟,几个评委就交头接耳地小声聊起天来,四双眼睛没有一双放在大屏幕上。
接着应该有江晓媛讲解她的造型方案环节。
江晓媛正准备就她的方案构想展开一段精心准备的长篇大论,不料她刚站上去,还没来得及开口,织毛衣的那位就打断了她:“咱们时间有限,选手中间这些都不用说了,直接让我们看最终效果吧。”
江晓媛:“……”
“看效果就看效果,震死你们,准备膜拜吧,凡人们!”她想着,一把将进度条拖到底,满心凶狠地展示了她整个造型的最终效果。
“这个就是最终效果——正面、背面、侧面还有细节图,请诸位老师点评。”江晓媛故作淡定地说。
可是她期待中惊艳四座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那“四座”中的其中两座都只是不咸不淡地瞟了一眼,无动于衷地继续织毛衣玩手机,另外两座稍微专业了一点,反响平平地交头接耳了片刻。
其中一个对江晓媛说:“好了,你可以关上了,依照程序,现在有几个问题需要你回答。”
娘的,别说欣赏了,连句点评也没有。
江晓媛心里几乎被失落淹满了。评委却一点也不顾及她的想法,无动于衷地继续推进着程序。
评委:“谈谈你为什么想当个造型师。”
江晓媛勉强定了定神:“我从小就……”
评委冷酷地打断她:“选手注意时间,回答请尽可能简短。”
江晓媛:“……喜欢造型师行业。”
评委:“没了?”
江晓媛点点头,心想:“你不是让我简短的么?”
对着这个乏善可陈的答案,评委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例行公事地接着问:“请选手尽可能简短地向我们介绍你最成功的作品。”
江晓媛:“我到目前为止最成功的作品刚才展示给您看了。”
说完,她觉得自己的语气里可能带出一点怨气来,不太好,于是又找补了一句:“未来还有更好的,希望还能有机会给各位老师展示。”
织毛衣的终于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接过了话茬:“有自信就好,相信有那么一天——谈谈你未来的职业规划吧,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造型师?”
江晓媛沉默了片刻,一瞬间有点不知该从何说起。
她热爱过油画,热爱过雕塑,热爱过摄影,热爱了半天也没爱出什么名堂来,反而在花钱败家上造诣颇深。
她很想说“我要为艺术而献身”,可惜艺术不一定看得上她的身。
她也很想说“我要让我的名字铭刻在造型师的历史上,要打造亚洲最好的造型工作室”,可是听起来又有点像胡吹的陈词滥调,想必来参加比赛的,十个有九个已经不知天高地厚地这么吹过了。
可能是她停顿的时间有点久,最开始问话的评委抬手看了一眼表,开口对门口的工作人员说:“叫下一个选手进来吧。”
“我想把我看得见的美都留住。”江晓媛忽然说。
评委看了她一眼,江晓媛丝毫不退缩地与她对视:“我想成为顶尖的造型师,但是也许差那么一点能力、也许差那么一点运气,最后结果也由不得我,我想打造亚洲最好的工作室,但是市场不见得承认我的努力,我只能是每次都尽全力,每次都把我所有的最好的东西呈现出来,不见得特别能打动别人,但是至少能打动自己。”
织毛衣的评委在穿针引线的百忙之中开口说了句人话:“你的作品不错,我今天面试了几十个人,就对你这个印象最深。”
这是本次失败的面试全过程中,江晓媛听到的唯一一句有点熨帖的话,可惜她还没来得及感动,那位忙着数针脚,已经轻描淡写地将她的材料扔到一边,不理会她了。
门口的工作人员说:“好,你可以走了,叫下一位。”
江晓媛把感谢老师的话咽了回去,默默收拾了自己的U盘走出去。
从她站的地方到门口,大约有七八步的距离,她每走一步,就告诫自己一次“别太把自己当回事”,这样连续说了七八遍,她那颗意难平的心终于被活生生地压制了下去。
江晓媛一走出门,就有后续的选手跑过来问:“怎么样怎么样?”
而她一愣之后,也无师自通地露出了一个玩世不恭的微笑,回答说:“还能怎么样,就那样呗,面试水得滴汤,只是随便走个过场,还是赶紧找人内定个通过名额吧。”
有谣言说,“认真的男人/女人最迷人”,如果是真的,为什么还是有那么多人每天吊儿郎当、一副游戏人间的样子呢?
如果不是自黑有瘾,那大概就是因为在面对一些事的时候,认真的人太容易尴尬了。
为了不尴尬,大家只好默契地装成满不在乎的样子,希望装着装着就能刀枪不入了。
就在江晓媛离开面试大厅,顺着楼道往外走去的时候,她的脚步突然停了一下——她在靠近报道处的地方看见了一个熟人。
范女士正和一个带着预选赛组委会袖章的人站在门口,熟稔地谈笑风生。
江晓媛本就悬空的心忽悠一下踩空了,重重地落到肚子里,砸得她五脏六腑都跟着翻滚起来。
范女士仿佛感觉到有人在注视她,一偏头就看见了走廊那一头的江晓媛,她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主动打了招呼:“哟,小姑娘,原来是你代表你们工作室来参加比赛啊?”
江晓媛还没有修炼出天高海深的城府,一时间不知道该以什么表情面对。
范女士就对旁边组委会的人说:“看看,现在的小姑娘,真是了不起,这么年轻就代表工作室参加比赛了,她家老板真是放心——怎么样,江小姐,你有信心吗?”
江晓媛很想游刃有余地笑一下,但她笑不出。
范女士春风满面地说:“预选赛报名的人真多,竞争是很激烈的,不过没关系的,重在参与嘛,参加一次也能学到不少东西,是不是?”
江晓媛当然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耳畔一时嗡嗡作响,她再也无法待下去了,逃也似的离开了承办预选赛的学校大楼,一口气跑出了几百米远,感觉范女士那毒蛇一样的视线依然黏糊糊地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江晓媛一把将她精心准备的纸质材料都塞进了路边的垃圾箱,又在U盘也跟着掉下去的一瞬间回过神来,慌忙试图伸手挽救。
可惜她天生没有体育细胞,不负众望地捞了个空。
她在深秋的寒风凛冽中,欲哭无泪地同垃圾箱面面相觑了片刻,终于还是咬咬牙,脱下外套,挽起袖子,把垃圾箱放倒,探头往里看了一眼。
谢天谢地,幸好垃圾刚刚被收过,袋子里还算干净。
江晓媛从路边寻摸了两根长长的树枝,像用火筷子一样笨拙地伸进去,失败了十来次后,把U盘成功夹了出来。
她隔着一张餐巾纸,把U盘包好塞进兜里,心里恍然大悟了蒋博为什么没有参加比赛。
他大概早就预料到了结果,知道范筱筱肯定打好了招呼,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崭露头角的。只是他大概没想到,范筱筱为了把他们赶尽杀绝,居然亲自莅临初试现场,就为了不让她当漏网之鱼。
江晓媛想起工作室一降再降的价目表,后知后觉地发现,蒋老师原来不显山不露水地承担了那么大的压力。
一瞬间,沮丧与愧疚交织成了一道巨大的洪流,冲得她坐立难安,恨不能找个地方大哭一场。
这时,一辆眼熟的车忽然贴着路边停下,车窗落下,祁连探出头来:“我来这边办点事,正好听人说今天你们比赛面试,怎么样?”
江晓媛:“……”
这种分外倒霉的时候,她最不想见到的人中无疑就有祁连。
江晓媛简直不敢想象她在祁连心里是个什么形象——是不是一个从出生开始就没顺心过的倒霉蛋?
但是能怎么办?总不能装没听见转身就走吧?
江晓媛默默地深吸一口气,用一个转身时间,拼命把心情收拾干净了。
“是你啊,看来今天我又能蹭车了?”她故意大大咧咧地说,“比赛就是闹着玩的,那么多大牛,我算哪根葱?”
祁连打量着她的表情,不由得皱了皱眉:“上来。”
江晓媛突然之间长了某种本领,她能根据场景屏蔽自己的情绪——做“春日新娘”那套方案的时候,她心里一直惦记着祁连那碗酸溜溜的面,以及那天温暖而蹩脚的厨房里一点暗流涌动的暧昧。
她本以为再见祁连会有些尴尬,可是此时,那些尴尬、暧昧已经连同失落和愤懑一起,全被她团成一团努力忽略了。
她整个人麻木得百毒不侵。
上了车,祁连问:“怎么,是面试有什么问题吗?”
江晓媛简短地否认:“没有。”
祁连刚要说话,江晓媛余光瞥见,不着痕迹地截口打断他:“前面书报亭给我停一下,我要买本杂志。”
她买了一本时尚杂志,好像抱住了一本绝世挡箭牌,坐在副驾驶上就漫不经心地翻了起来,不时随口贬损一下各大品牌的设计师,弄得祁连一句话也插不上。
他眉头越皱越紧,终于在江晓媛点评某品牌新出的手包充满了小学生裁纸课的童趣时,不客气地直接插话说:“别东拉西扯,跟我说说面试的事。”
“没什么好说的,”江晓媛面不改色,“就是看了看作品,问一些常规问题,走过场一样。说实话,这种规格的比赛,蒋老师出马还差不多,我么?我连高化资格都还没考下来,真得了什么名次,岂不是不合理?”
祁连沉默了一会:“等会能给我看看你的作品吗?”
江晓媛斜了一眼——祁连像大多数普通男人一样,除了黑白灰就是卡其色,一年到头换不换衣服压根没人看得出来。
“你能看懂什么?”江晓媛问,“‘hello kitty’和蝴蝶结吗?”
祁连无言以对,对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事,他确实一窍不通。
过了一会,他说:“你情绪不太对,好像不高兴,到底是因为什么?”
江晓媛:“我都忙成狗了,有什么特别值得高兴的?哎我到了,今天谢谢了。”
说完,车还没停稳当,江晓媛就冷漠地下了车,把祁连所有的关心都隔绝在了身后。她一点也不想和祁连分享她的糟心事,就好像一点也不想素颜出门面对心上人一样。
江晓媛回了工作室,蒋博依然不在,也不知道早晨声称要宣布的消息是什么。
她就把桌上的客户资料和工作都丢在一边,自作主张地给自己放了半天假,把曾经被她丢在垃圾箱里的U盘清理干净,登上了涅槃工作室的营销号,将她那无人喝彩的参赛作品简单编辑了一下,发了上去。
这种时候,网络居然比现实更有人情味,这些日子以来她陆续积攒的粉丝先后跳出来回复了她。
有一个粉丝问:“小涅槃得奖了吗?”
江晓媛回复:“可能要被刷了。”
这话一出,粉丝们在下面排了一排“他们瞎”“什么狗屁预选赛”“组委会肯定有潜规则”等等,好生替她义愤填膺了一回,江晓媛郁结的心情总算缓和了一些。
傍晚时分,蒋博回来了。
江晓媛以为他至少会问一句结果,但是蒋老师一个字都没说,想必是从什么渠道听说范筱筱出现在了现场,心里已经有数了。
江晓媛:“早晨你要跟我说什么事?”
蒋太后:“你那指甲油颜色调得太寒碜了,赶紧洗了。”
江晓媛对天翻了个白眼,打算和他理论一二,蒋博却没容她开口,继续说:“这是第一件事,还有一件事——我找到了一个投资人,打算借投资人的力量,把工作室搬走,你觉得怎么样?”


第57章

江晓媛第一反应是:“投资人?哪来的冤大头?无缘无故地为什么要给我们投资?”
蒋博:“你会说人话吗?”
江晓媛快抓狂了,因为蒋博这“工作室搬家“的决定做得比”明早吃鸡蛋灌饼”还要草率几分。
她追问:“搬去哪?”
“首都,我就不信谁的手能伸那么长,”蒋博说,“反正你就不用管了,活干好了,明年春天把证考下来,没事多学点东西,以后别砸我的招牌。”
江晓媛冷冷地说:“咱这半死不活的工作室也算开张了吗?哪来的招牌?”
“忍你很久了知道吗?”蒋博指着江晓媛说,“小心以后我雇个专业团队,开了你这种一天到晚塞老板心的破员工——为什么不能搬家?外面的世界海阔天空,以前是没钱走不了,现在既然拉到投资了,还留在这种小地方干什么?”
江晓媛:“那现有客户资源呢?”
“打广告。”蒋博说,“网上、海报,请专业营销人员,除了核心竞争力,这都不是问题——核心竞争力就是你的技术要过硬,不能掉链子,懂不懂?”
说完,蒋太后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地准备离开,江晓媛连忙叫住他:“等等!”
蒋太后回过头来,邪魅狷狂地一挑眉,示意她有屁快放。
江晓媛吞吞吐吐地说:“今天那个预选赛,我……”
“我听说了。”蒋博难得没有为她的不痛快作色,他双手插在兜里,垂下眼的一瞬间看起来有点无措,沉默了一会,才低声说,“我确实没想到她会做到这种地步,在这个赛区恐怕没办法了,这次让你白忙一场,对不起。”
江晓媛说不出话来,蒋博几次跟她道歉,全都和那位范女士有关。
可是他又做错了什么呢?
蒋博神色淡了一些,对她说:“虽然要走,这几天的工作也不要偷懒,我过两天可能去外地看看,如果有客人来,你不要掉链子。”
江晓媛:“……你还没说投资人是谁!”
蒋博假装听不见,挥挥手走了,摆明了不想告诉她。
江晓媛一个人在工作室里转了几圈,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一个想法——为什么祁连今天刚好在预选赛会场附近?那个所谓的投资人不会就是他吧?
这么一琢磨,越想越有可能,不然还有谁这么人傻钱多,投资一个一点前途都没有的小破工作室呢?
江晓媛立刻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想问问祁连。
可她写好了,却又迟迟没有发出去。
江晓媛游移不定地想:“这样会不会显得我有点自作多情了?”
如果真是祁连,那么他究竟是人傻钱多,还是因为她呢?
这种问题根本没法用理智来分析,江晓媛的“理智”作用有限,只会歇斯底里地冲着她的耳朵叫唤“多照照镜子,少自作多情”。
而随着时间推移,当她遇到什么困难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越来越没法对祁连开口了。
江晓媛看着那条没发出去的短信,心里有点堵,在这个孤独的时空中,她百般纠结的心情居然没有一个人可以倾诉。
不过话说回来,在原来那个时空,她也没地方倾诉——她最好的朋友就是冯瑞雪,而冯瑞雪名义上是她的闺蜜,实际上扮演的角色却类似小丫鬟、小跟班,两个人的关系完全不对等,以江晓媛那该硬气的地方软弱、该软弱的地方硬气的性格,是不可能对冯瑞雪说什么心里话的。
她在人际关系中看似强势,实际软弱得很,越是喜欢对方,就越是不想透露一点弱点,恨不能把自己包装成一个睥睨天下的女王陛下。
她永远也不能仰着头和别人说话,哪怕色厉内荏,也要站在台阶上。
她在这方面总是不自信。
当天傍晚,蒋博急匆匆地应付完江晓媛离开工作室,其实并没有走远,他跑到不远处的一家比较安静的餐厅,去见那个给他们投资的冤大头——祁连。
蒋博看着餐桌上明显是续过一水的茶壶,有点诧异地问:“等很久了?”
“一直在这没走,”祁连说,“请坐吧,我约你在这见面,主要是想问问,这回你们那个什么比赛的事,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地方吗?”
蒋博却没有直面回答问题,他在祁连对面坐了下来,顿了顿,他绕着圈子问:“像我们这样名不见经传的工作室,全国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个,大多数都做黄了,我这里看起来还格外没前途,你为什么答应出这笔投资?还费心帮忙?”
祁连:“因为江晓媛……”
蒋博:“她自己都没对你开过口。”
他虽然对江晓媛说得笃定非常,好像马上就要收拾行李搬家一样,但自己心里对祁连这个半路杀出来的投资人也充满了疑虑。
蒋博不肯放过他:“而且据我了解,她只是个高中都没毕业就来城里打工的普通农村姑娘——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但我实在想象不出来,你这种层次的人能和她有什么交集。”
祁连:“……”
他低下头给自己倒了一杯寡淡的茶,沉默了一会笑了起来:“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拿钱的这么防备给钱的,你挺护着她的。”
蒋博笑了笑:“我们目前是有点困难,没有困难到那种地步。”
“哪种?”祁连淡淡地反问了一句,随后他正色下来,对蒋博说,“蒋老师,你太谨慎了,我跟她早就认识,比认识你还早,大言不惭地说一句,我了解她也比你更多一点——这个世界上,真正能打动她的东西少得可怜,至少我这里是没有的。就算我居心不良,也要看人家稀罕不稀罕。我投资给你们,因为我相信她将来能给我赚回来。”
大家都爱钱,但钱是身外之物,其实不管贤愚好坏的人都不会把身外之物看得比自己还重,除非他们将这种身外之物等同于其他一些东西——比如生命、安全、尊严或是自我价值。
这大概是江晓媛唯一一个异于常人的优势了,她永远不会把这些混淆在一起。
蒋博与他对视片刻,似乎打算扒开他的眼缝,看看这番话里有几斤几两的真材实料。好半晌,他紧绷的肩膀与嘴角才微微放松了些,似乎是勉强接受了这些说辞。
祁连:“所以你们那个预选赛是遇上什么麻烦了?”
蒋博轻轻地叹了口气,三言两语地说了。
预选赛一般都是以学校或者工作室为单位报名的,跟组委会的关系好的组织或者学校,能多拿几个名额,蒋博现在已经从学校辞职,工作室又不成气候,他那点私人关系在范筱筱面前不堪一击,所有通往第二轮复式的通路都是死的。
祁连听完,发现自己也没什么好办法,他这么多年来与造型时尚等相关行业唯一的交集,就是陈方舟这个半吊子美发店长,除此以外再不认识谁了。
但他没有露出自己的为难来,一只手无意识地转着桌上的杯子,一边说:“没事,回去我找找人试一下。”
蒋博:“范筱筱过去虽然是矿山起家,但她后来做过很长时间的服装和化妆品生意,一直到现在,好多化妆造型学校都是从她那批发拿货的,这次预选赛组委会主席也认识她,别人不见得愿意为了个不相干的年轻人得罪她,你有把握吗?”
祁连:“没有,只是试试看,不一定行——她的参赛作品能给我看一下吗?她不肯给我。”
蒋博从兜里摸出手机,在江晓媛没有察觉的时候,他居然把她的展示视频存进了手机里。
祁连颇有意味地说:“你对她还真是挺上心的。”
蒋博好像听不懂他是什么意思:“这个拿出去也勉强能算是我们工作室的代表作了,如果真的徒劳无功,也挺可惜的。”
祁连很快把视频拷走,结账离开。
回去以后,他把江晓媛那遭到了评委团集体怠慢的“春日新娘”从头到尾看了很多遍,祁连是个纯粹的外行,根本看不出什么子丑寅卯来,但是他却能从最终成品的模特身上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幸福——好像每一个细节都能流露出无畏的期待。
无论是在预选赛现场遭遇范筱筱,还是预选赛的黑幕,江晓媛一件都没和祁连说过,她好像一直在有意和他拉开距离,祁连忽然合上手机,认为自己不该一直等在原地了。
当天晚上,他就摸清了区域预选赛的赞助商都有谁,祁连辗转打了几个电话,才搭上了其中一个投资商的线,当天晚上就托人引荐,拎着礼物去拜会了。
投资商的老婆就是预选赛的评委之一,这位评委对造型事业恐怕感情平平,对手工编织才是真爱,自打祁连进屋,她那双上下翻飞的手就没闲着。
祁连辗转说明来意,投资商听完还没做出反应,他的评委老婆先开了口:“预选赛的名额都是分给选送学校和工作室的,至于选上来的人水平高低,报送机构自己会把关,不可能差太多——否则就算过了面试关,后面的笔试和现场投票也得刷,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