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把已经编好的说辞说了出来:“是我母亲教的,只是那时眉儿还小,学的不精,前几日突然想起来,就一时技痒,凭着记忆画了出来。学得粗鄙,画了好几日呢。”
老太太又看了看,见平嬷嬷一直凑过来看,便知道她也喜欢。就轻轻咳了一声道:“你拿了这画来,可又打着什么鬼注意。”
叶眉就做出一脸的老太太你好厉害我什么都瞒不过你的表情来:“老太太若是喜欢,眉儿就想也画一幅送给老太太。”
老太太早有此意,见叶眉说起就应了,又道:“你这平嬷嬷画的还不够火候,不如就赠与平嬷嬷吧,想来平嬷嬷不会嫌弃的。”
叶眉笑着应了,递给了平嬷嬷。平嬷嬷十分欢喜,觉得比外头画师画的还要逼真。
叶眉心想这是自然的,素描用的是透视法,这个时代的画师,画的都是平面的。
便又和老太太说:“这种画,仿佛是画在硬布上最好,只是眉儿见识浅,不知道那种布最硬,所以来请教老太太呢。”
老太太便笑道:“我在娘家看到的那画,确实是画在布上的,当时还觉得奇怪,我兄弟说这种布叫帆布,用来做船上的风帆最好。也真是巧了,几年前我们这儿修屋顶,也用到了这种布,库里还有一些。”
又嘱咐平嬷嬷去库里拿了,又叫平嬷嬷再去外头买一些,道:“这种布在绸缎庄没有,不能做衣服的,要去渔庄寻,那儿专门卖渔具,这种布一准有。”
平嬷嬷应了,又打趣道:“四奶奶这一幅画,换来那多布,可是值了呢。”
说的大家都笑了,平嬷嬷一会儿就寻来了布,叫小丫头往秋水苑送了。叶眉又和老太太闲话了一会儿,约了明日下午来给老太太画像。就回去了。
才到秋水苑门口,就见一个6、7岁的小男孩在门口探头探脑。叶眉认出是大奶奶的儿子蓝哥儿。蓝哥儿大名胡邦蓝,是已经过世的世子胡维祝的儿子,在他的那一辈里排行老二,大家都叫他蓝哥儿。由于大奶奶孀居,所以把这蓝哥儿当眼珠子似的,大家轻易见不到。
叶眉见他站在秋水苑门口,又不见丫头婆子跟着。就有点不知道怎么办好。谁知蓝哥儿开口道:“四婶婶,你屋里藏着什么,那么香?”
叶眉绝倒,这是吃货以窝聚的节奏么?那香味,自然是张嬷嬷在烤面包。现代人都知道,面包房里一旦有新鲜面包出炉,那香味确实能飘很远,这蓝哥儿想来是沿着香味一路寻过来的。
叶眉无法,只好请他进了门,又嘱咐秦桑给他拿两个面包。如今张嬷嬷越发的会举一反三,这两个面包一个加了杏仁,一个加了花生,看上去就香甜可口。蓝哥儿刚想下嘴,就见一个婆子冲了进来,一把夺过面包道:“蓝哥儿,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可叫老奴好找,大太太到处找你呢。”
说罢就毫无诚意的和叶眉谢了罪,拉着蓝哥儿匆匆走了。
叶眉倒是愣住了,李嬷嬷却在旁边啐了一口:“四奶奶,这是大奶奶担心你害蓝哥儿呢。”
叶眉一想还真是,也怪自己一心想着做点生意赚钱,平时和几个妯娌不来往,都忘了宅斗是深宅大院的主旋律了。
凤栖轩里,大奶奶坐在太师椅上,蓝哥儿跪在下首,两个丫头并两个奶妈跪在外头,几个粗壮的婆子正压着四人打手心。
大奶奶看蓝哥儿吓得脸色苍白,有些不忍,但还是硬着心肠道:“以后还敢不敢乱跑了?”
蓝哥儿含着泪,轻声道:“不敢了。”
大奶奶又问:“还敢不敢乱吃东西了?”
蓝哥儿答:“不敢了。”
大奶奶这才让小周嬷嬷抱着蓝哥儿下去歇了。
大概过了两刻,小周嬷嬷回来,见大奶奶一脸的担忧,便宽慰道:“大奶奶勿忧,蓝哥儿只是稍微受了点惊吓,服了安神汤,已经睡下了。”
大奶奶点头不语,半响才说:“这四奶奶,还真有手段,嫁过来不到两个月,居然就巴结上老太太了,她若起了歹念,我这孤儿寡母的,可如何是好。”
小周嬷嬷宽慰道:“大奶奶不急,大太太心里大奶奶和蓝哥儿是头一份的。大奶奶可是大太太的亲侄女呢。”
大奶奶果然脸色松了松,又嘱咐道:“嬷嬷,你多去你姐姐那儿探探,可要让大周嬷嬷在大太太面前多多美言。”
小周嬷嬷道:“大奶奶放心吧,我们两姐妹,可不都是为了大太太和您那。”
作者有话要说:
☆、香雪
香雪进到房里的时候,看大奶奶正在暗处枯坐,偌大的房间里只点了一盏豆大的小油灯。香雪一进去就赶紧到一阵暮气沉沉的萧瑟。香雪再心里叹了口气,嘱咐值夜的小丫头把四周的灯点上,看屋里瞬间亮堂了起来,便走到大奶奶身边,柔声道:“蓝哥儿和明姐儿都已经安置了,奶奶也歇了呗。”
大奶奶下意识的看了看香雪,问:“明姐儿晚餐用了多少?”
香雪道:“一开始明姐儿觉得鲑鱼不合口味,吃不下,小厨房又给做了一盘龙井虾仁,明姐儿吃了不少。”
大奶奶点点头,看着香雪道:“委屈你了,早知道世子不是个长寿的,我怎么也不会让你做屋里人。”
这话这四年来香雪已经听了无数遍了。一开始香雪是想大奶奶可是想对她做些补偿,后来大奶奶每次提却从未有下文,她也就明白,她自小伺候的大奶奶,就是这么个凉薄的性子。
香雪是跟着大奶奶嫁过来的,四个陪嫁丫头里,她的颜色最好,所以其他三个都许了人家之后,只有她一直跟在大奶奶身边。当时大家都很羡慕她,知道大奶奶这是要把她给世子了,只要她肚子争气,剩下一儿半女,凭她和大奶奶的交情,肯定会抬成姨娘的,那她的后半辈子就都是荣华富贵了。
谁知道呢,还没抬姨娘,世子走了,她又没有孩子。大好的青春,守着太过凄凉,再嫁却又难觅好人家了。好在香雪想的开,索性就一直守着大奶奶和哥儿姐儿,继续做她的大丫头呗。反正,大奶奶也离不了她。
大奶奶见香雪不答,也不再开口。这几日,她很紧张,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喝了安神汤也没有用。世子和侯爷是同一天没的,在这之前,爵位已经没了,所以也不存在说这定远侯到底是该蓝哥儿承还是四叔承。可是这定远府诺大的家业,也没人说起该怎么处置。大奶奶觉得,这府里的一草一木都该是她的蓝哥儿的,长房嫡孙,名正言顺的,她曾经建议过大太太把家分了,省得那么多人吃着用着府里的。
可大太太却说她蠢,世子和侯爷谁先没的,没人说得清。如果别人一口咬定,是世子先没的,没有成年的蓝哥儿还能分到多少呢?
虽然小周嬷嬷和香雪都安慰她,大太太的心里蓝哥儿和她才是头一份的,四爷和大太太不亲近。可是谁知道呢?四爷和大太太再不亲近也是亲母子,她和蓝哥儿多少隔了一层。如今四奶奶入了老太太的眼,以后她们可怎么办呢?
她原本也是有不少陪嫁的,可是世子后来一直病,她贴进去了不少,大太太又嫌她不会打理,就都收了去,帮她一起打理了,每年把出息给她。她原本想着大太太是她亲婆婆,又是亲姑母,总归是为她好。
可这几日,她想得多了,又觉得银子还是在自己手里比较好。
香雪见大奶奶沉默,知道她又是在猜忌四奶奶。自从四奶奶给老太太送了一颗价值连城的琥珀,在定远府就没有人敢小觑她了。四奶奶又是个会伏低做小的,把老太太给哄在手里了,如今老太太三天两头的让四奶奶去说话,又成日的派平嬷嬷去秋水苑赏她。倒是把大奶奶给靠后了。如今下人们说起四奶奶谁不赞她有手段,和大奶奶一比,就显得大奶奶太过性子软和了。
香雪怕大奶奶又要睡不着,便堆了笑,捧了安神汤给大奶奶,服侍大奶奶早早的睡了。
叶眉收拾好了炭笔、面包和颜料,经过她这几日的改良,残害了无数柳枝之后,终于柳条烧成了炭笔,在染色颜料粉中尝试了混合各种油和蛋清,也终于改良出了勉强能用的颜料。又让秦桑把她自制的画板带上。才要去宁泊堂,就听方婆子通传,说老太太来了。叶眉急忙出去迎接。
老太太这几年不太离开宁泊堂,怕在园子里走触景伤情,尤其是看着园子由于年久失修的缘故,一年比一年萧瑟,就更不太爱出门了。
今日也是一时兴起,想去看看叶眉的秋水苑,便带了秀枝巧枝,一路走着来到秋水苑。原本看着西园这边比东园和北园更加的破败,心中正不喜,结果进到秋水苑,发现虽然没什么花草,器具也不算好,但整个秋水苑干干净净的,丫头婆子也挺有精气神的,便在心中暗暗点头。
叶眉扶着老太太在书房坐了,便打趣道:“老太太可是心急了,眉儿刚收拾完画具,正打算来寻老太太呢。”
老太太笑:“你昨日说,画完要2、3个时辰,我一算,那岂不是要留你吃饭,就想还是来你这儿吧,还能蹭顿饭。”
这是要准备晚饭的意思了,秦桑早就心领神会,出去找张嬷嬷去了。
叶眉便一边笑,一边问:“老太太想取个什么景?”
老太太看了看四周,书房里就简简单单一张桌子,几把椅子,倒是靠窗有个罗汉塌,实在是朴素的很。心中便知是大太太有意克扣,想到叶眉刚嫁过来时,她心中不喜,也就没过问,不免有些愧疚。
老太太就起身在叶眉的屋子了转了转,最后选定了客房的北窗前的贵妃椅上,窗外有一片竹林,在这深秋依然苍翠欲滴。
叶眉就让老太太坐了,搬了画架过来,拿手比了比,又指挥老太太摆了几个pose,老太太自然是没经过这个的,不免觉得新奇也就随便她摆布。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叶眉就开始沉下心来画了。也许艺术是相通的,所以当叶眉拿着简陋的工具,画着眼前这个古代贵妇的时候,叶眉忘记了自己已经穿越在这个奇异的时间,仿佛她还只是个大学生,坐在湖边写生,曾有一个少年对她温柔一笑,让她泪湿了眼眶。
才刚用炭笔打好底,就听到外面一阵人声。叶眉无奈一笑,知道显然是六七两个姑娘来了,心到也真是奇怪了,这两个姑娘各个地方都不和,每天不掐个三架简直睡不了觉。可偏偏有个共同爱好就是来找她。
无奈之下,叶眉只好停下笔,趁机让老太太松松筋骨,她自己起身,把两个小祖宗引了进来。一见到就看六姑娘嘟着嘴,叶眉原本想忽略这个表情,无奈六姑娘的嘴越撅越高,再不过问,怕是要掉下来,只好问了一句:“这是谁欺负六妹妹了,嘴上都可以挂油瓶了。”
七姑娘扑哧一笑:“我和六姐姐约好来四嫂这里吃晚饭的。”叶眉黑线,你们约好来我这里吃晚饭都不需要让做东的本人我知道的么?
七姑娘自然不知叶眉腹诽,继续道:“谁知道六姐姐偷偷的先来了,也不叫我一声。结果被我发现了,我一路跟了来,六姐姐不高兴呢。”
叶眉无语,分明是两个人都听说了老太太下午在秋水苑,都想要甩开对方来老太太这里卖萌。偏偏七姑娘能把自己说成是受害者,撇的干干净净,六姑娘却只能撅嘴巴。同一个爹生的,智商怎么相差那么大呢?
叶眉也不和他们多说,直接把他们领到客房。就见老太太正站在画架前看呢。
六七两个立刻一人一边站到老太太边上,七姑娘立刻用夸张的语调道:“真好看,这画上一看,老太太真是仪态万千,贵气逼人呢。”
叶眉心道:“小嘴真甜,都分不出是在赞画还是赞人。”
作者有话要说:
☆、酸菜鱼
等到日头偏西的时候,叶眉终于画完了老太太的肖像。叶眉抬头,摸了摸泛酸的脖子,看到老太太已经睡着了,六姑娘看着窗外在神游,倒是七姑娘机灵,见叶眉抬头立刻跳下椅子,走了过来。率先夸赞:“四嫂真是蕙质兰心,把老太太的富贵显了十成十呢。”
叶眉在心里给七姑娘点了个赞,真真是一张巧嘴。
老太太和六姑娘闻言醒的醒,回神的回神,都围过来看。
叶眉画的是老太太端坐图,并且人工对皱纹老年斑做了柔化,所以图上的老太太和本人很像,却显得年轻精神,背景是一大片苍翠欲滴的苍竹。
老太太这几日见叶眉出手不俗,与原来她感觉的叶家孤女的形象不太符。查了平嬷嬷偷偷的调查她了,结果原来叶眉的母亲娘家虽然名不见经传。但在当地曾是一方土豪,貌似还和前朝的皇族有点牵连,只可惜到了人丁不兴,到了叶眉母亲这一代只有叶眉母亲一个女儿,成了绝户,平嬷嬷去查时,只找到了几个旁支。
老太太就脑补叶眉母亲该是个贵族之后,可惜命运多舛,嫁到叶家后早早的去世了,由于娘家人丁不兴,所以也没人来讨说法,没人给孤女叶眉撑腰。但叶眉的母亲好歹是贵族之后,见闻学识必然是不俗的,女儿叶眉自然也就耳濡目染。
如此一脑补,老太太便对叶眉会这种奇特的画法一点都不奇怪了,反而见她小小年纪为了讨她欢心各种取意奉承实属不易,又见那画把她画的雍容华贵,看着和镜子里看到的自己很像,但又多了几分华贵的气质。看叶眉的眼神就又多了几分柔和,拍着叶眉的手道:“好孩子,辛苦你了。”
转身就嘱咐平嬷嬷,去找个合适尺寸的屏风,摆起来。平嬷嬷应了,小心翼翼的拿了画下去不提。
张嬷嬷在厨房里紧张了半天,给老太太做饭,是当年大厨房里最高的荣誉,原本给老太太做饭的是大厨房的掌勺魏嬷嬷,大家都敬她三分。如今老太太突然来了秋水苑,还要留下来吃晚饭,把张嬷嬷搞得又惊又喜。喜的是做了三十年饭了,终于可以在老太太面前露一手,将来老了也能和小辈说说嘴,惊的是,不知道老太太爱吃什么。
张嬷嬷正在厨房里转圈,看到秦桑过来,一把抓住秦桑道:“好姑娘,你帮我想想,这晚饭我做什么好?”
秦桑看张嬷嬷六神无主的样子,不由好笑,见她灶也没烧菜也没洗,又不由的跺脚。道:“那边可已经画完,等着吃饭了,嬷嬷你怎么还闲着呢?”
又看张嬷嬷急得脸都白了,只好帮她拿主意:“六姑娘七姑娘都爱吃酸菜鱼,你把鱼片的薄薄的,又入味,又容易消化,老太太说不定也爱吃。”
张嬷嬷记下,酸菜鱼。
秦桑又到:“你做的粉蒸肉最拿手,上一盘这个最保险。”
张嬷嬷又记下:粉蒸肉。
秦桑最近也没少吃张嬷嬷做的菜,叶眉吃饭喜欢有人陪着,总拉着她一起吃,所以对张嬷嬷的手艺也熟悉,又点了蛋黄南瓜、家常豆腐和鲜笋火腿糖,想着四个人吃,该是差不多了,又叫张嬷嬷上一叠松花蛋,一叠咸鸭蛋做冷盘,再烤一盘老太太爱吃的鸡蛋糕,又怕张嬷嬷一时忙乱出了差错,就一直在小厨房看着。
六七两个姑娘正围着老太太说叶眉的画,一个赞这画法稀奇,怎么能画的和真的一样,真真是开了眼界,一个说这画稀奇,工具也稀奇,没见过拿染料在布上画的。
叶眉微笑着听她们两个呱噪,突然就听道,七姑娘问:“四嫂画技高超,不知妹妹是否有幸学习一二?”
叶 眉想了想,不管什么时代做运营视觉传达是第一位的,如果之后的宣传画都要她自己来肯定是吃不消的,原本是想培训亦柔亦清,但多加两个受过良好教育的大家闺秀应该效率更高,便爽快答应了。刚答应就见六姑娘红着脸,一脸的期待,便笑道:“六妹妹如果想学,也可以一起来。”六姑娘便忙不迭的点头。
老太太见她们姑嫂三个一派和睦,六七两个丫头又在她面前一派天真毫不拘谨,知道她们三个应该相处的挺好,心里又默默的给叶眉加了几分。
几个人又说笑了几句,张嬷嬷就带着青桃上了晚餐。两个冷盘,四菜一汤,再加一盘鸡蛋糕,四个人吃刚好。六七两位小吃货有老太太在,不敢再上演平时的抢菜二人组表演,斯斯文文的非常之大家闺秀,跟着两位小吃货的嬷嬷原本生怕两个小祖宗在美食面前又开始原形毕露,见两人吃相优雅,双双松了口气,在对方眼里都看到了“好幸运不用挨板子了”的心里话。
张嬷嬷的鱼片的很薄,又考虑到老太太第一次吃重口味食物,所以口味调淡了些,老太太把鱼片入口后,只觉得鱼片嫩滑,酸爽可口,不由的多吃了半碗饭。吃完便叫秀枝赏厨子。张嬷嬷得了一两银子的赏,赶紧到正房给老太太磕了头。回到厨房还兴奋的满脸通红,拿着那一两银子恨不得供起来。
方婆子由于得过大太太的赏,整日的在小丫头面前说嘴,如今她得的可是老太太的赏,看方婆子以后还敢在她面前的波的波么?
六姑娘回到房间后,就把自己关了起来。她知道,就算她一个人在房里关一夜,也不会有丫头婆子来问一声的。只是以前,她把自己关起来是因为觉得伤心,可今天,却是因为开心的。四嫂主动说愿意教她画画,说明在四嫂心里,她和七姑娘是一样的。
六姑娘从小就不受宠,因为她的姨娘也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她的姨娘和黄姨娘住的近,从小她就看到爹爹总是去黄姨娘的院子,看到爹爹教七妹妹写字,听七妹妹背诗,却一次都没有来过自己的姨娘那儿。她和姨娘住的小小的院子,总是孤零零的,在喧嚣之外。
她很少能见到爹爹,也很少能和爹爹说上话,在爹爹眼里,庶女是交给嫡母教养的,他只需要负责她的饱暖即可。可是嫡母仿佛总是很忙,也顾不上她,所以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牵挂她的人也只有她的姨娘而已。
可是姨娘却很早的去了,她还记得姨娘走的时候,对她说:“以后,姨娘不能看着你了,你记住,七姑娘做什么,你就跟着做什么,要听你母亲的话,平平安安的长大。”
六姑娘当时并不明白为什么姨娘要让她学七姑娘,只是姨娘那苍白的脸上泛起的红晕让她觉得害怕,后来姨娘就长长久久的睡着了。只留下她孤零零的在这个世界上。 如果不是她一直跟着七姑娘,七姑娘去给老太太请安,她也去;七姑娘去给母亲请安了,她也去,七姑娘去见爹爹了,她也去;七姑娘爱去二嫂那儿,她也去;七姑娘爱去四嫂那儿了,她也去。如果不那样,这个世界上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没有人记得她了。爹爹死的时候,七姑娘哭的肝肠寸断,可是她却一点也不悲伤,其实,闭上眼睛,她都不太记得爹爹的样子了。
可是今天,她却发现,四嫂和他们不一样,和祖母、母亲、二嫂都不一样。在四嫂的眼里,她和七妹妹是一样的。
六姑娘留着泪微笑着在床上,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升官
叶眉收到信的时候,还觉得挺奇怪。信是一个面生的小丫头交到秦桑手里的,说务必要带给叶眉。叶眉一时想不出来在这个世界上,会有谁给她写信。
这几日她一直很忙,如今嫁妆铺子已经收回来了,绿枝和平嬷嬷青桃三人带了施工队根据叶眉的设计图日日繁忙,铺子也差不多装修的七七八八了。
方瑞家的大女儿已经替代方瑞家的看着薯条摊子,方瑞家的自己日日进到府里,和张嬷嬷学怎么烤面包,怎么做饼干,怎么做鸡蛋糕,学完了之后再回去教给她老头子和大儿子。方瑞家的如今想的很明白,作为陪房,她的这辈子是和四奶奶绑在一起的,既然跟着四奶奶明显有肉吃,那就肥水不流外人田,让自己的老头子儿子都上同一条船。
叶眉自己开了美术基础培训课,教六七两个姑娘学油画,从素描和上色做起,奕柔亦清作陪。
叶眉收到信的时候,七姑娘刚画完一个简单的花瓶,六七两个挨着脑袋一起看。就叶眉拿着信发呆,七姑娘上去看了一眼就笑:“四嫂,四哥给你写信了。”
六七两个就开始用同样的表情微笑,让叶眉想起自己在大学实验室里,收到了男朋友的花的时候,师弟师妹们一脸的贼笑。
叶眉不自然的红了脸,只好硬顶了她们的目光,拿着信进了卧室。打开一看发现只是寥寥数语,先是赞她在家里孝敬祖母,让他觉得很安慰,再和她讲下个月他会随大将军回京叙职,预计二十能到京,最后又说若有事找他,可以找老太太那一个粗使丫头叫金枝的,她兄弟专门负责他和府里的书信往来,找她能保证书信来往不延误。没提给她的五十两银子和她送出去的琥珀。
叶眉就有些莫名,从府里的丫头的只言片语中,她也渐渐拼出叶眉新婚被弃的原因。貌似是原来的叶眉对自己进门前就有了一个贵妾非常不满,在齐姨娘来请安时把她打破了头,好彪悍!大太太闻讯赶来,教导了叶眉几句,叶眉大闹一场,把大太太气得仰倒。于是第二天胡维祯就带着齐姨娘去了嘉峪关,即使叶眉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魂都换了一个了,胡维祯也没有来过问。
叶眉总结是才上任的正室欺负了男主角的小心肝,男主角带着小心肝你是风儿我是沙去了,悲催的正室只好在四方的院子里凄凉的度过余生。
这是她给自己的定位,所以她才想着要去尝试着卖薯条,开面包店。无非是不想今后的日子依靠着不多的嫁妆,年复一年的熬日子过罢了。上辈子是个职业经理人,这辈子恰好还有点本钱,就想试试当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