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维祯对大太太的盘算并不知情,刚才也没注意齐姨娘带的丫头是谁,但见叶眉突然提起,便知有蹊跷。反倒玩笑着答:“我都多久没进齐姨娘的门了,哪知道她身边的丫头是叫宝珠还是叫金珠的。”
叶眉知道是胡维祯有意哄她,凡有些不好意思刚才给他脸色看,但想起莫氏,多少有些物伤其类,就沉声道:“宝珠今日穿的衣裳,是母亲赏的,母亲的意思要把他放你屋里。”
胡维祯一时倒有些愕然,心想他这个老娘,刚消停了几日,怎么又开始来给他添堵。如今爵位已定,母亲这三番两次的,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胡维祯见叶眉神色凝重,倒反而不好自己消沉,就又哄叶眉道:“明日我就去回了母亲,说是不要。”
叶眉见胡维祯三番两次的耐着性子哄自己,又是欣喜,又是难过,反而觉得眼前的安稳太镜花水月,稍不留神就没了。反倒有些丧气,就道:“母亲不止指了宝珠一人。”
叶眉抬头,看胡维祯眼里的愕然,想起穿过来的这两年的步步小心和谨慎压抑,哪里还有当年的锐气。就现今,明明也没爱上眼前的那个男人,却仍旧要烦恼蜂拥而至的其他女人,明明最恨人对婚姻不忠诚,却连阻止都没有勇气,表达自己的意思还要句句字字斟酌。
叶眉深深的看到胡维祯的眼睛里,一下午对莫氏的同情和物伤其类,对现今的处境的压抑和不满,对自己的胆怯的愤恨,对前世的怀念,最终都化作了委屈。所以叶眉本是想平静的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嘴唇无法控制的颤抖。她花了很大很大的力气,才让自己的语言能连贯,她发出声音时,觉得整个屋子里回荡的都是她深深的悲伤。
她说:“母亲说青粉玉桃和宝珠,都该做屋里人,帮你开枝散叶,还说,得要排下你在哪里歇的日子,得轮着来。她还说……”
叶眉的话没来得及说完,胡维祯紧紧的搂住了她,把她的头埋在了自己的胸前,阻止她在继续说下去。其实胡维祯没见过叶眉这个样子,他以为他回来了,叶眉该过的很好,但今天,他却在叶眉努力想要维持的平静里,感觉到,叶眉过的并不好。
只是他没有想明白叶眉的不好,来自哪里。所以当今天他看着叶眉的难过和委屈时,他以为,叶眉难过的是,母亲随意的插手他房里的事,随意的送了通房过来,打了叶眉的脸。
他紧紧的抱着叶眉,感觉她慢慢的松了身体之后,才轻声但很坚定的说:“我明日就去回了母亲,秋水苑的事,你自会做主,不必母亲费心选人。你也还年轻,我不担心子嗣的事。”
叶眉低头,又是想笑,又是悲哀。胡维祯在他的道德水平上已经做到最好了,他护着她,体贴她的情绪,维护她的尊严,给她所有正妻该有的一切。却不明白,她要的是,忠诚。她甚至模糊的有些绝望的想,没关系,反正她也不爱他,也许这样就已是最好。
于是叶眉就抬手圈住了胡维祯的脖子,在他的脖子上蹭了蹭。胡维祯见叶眉不哭了,又像个小猫似的。终于松了口气。又抓着她的手,把她拉开一看,脸都哭花了,头发也有些凌乱。这幅样子反倒是楚楚动人。
就笑着给她抹了两把眼泪道:“哭作猫,都变成小花猫了。”
叶眉原还躲着胡维祯的手,但听到胡维祯叫她“哭作猫”时,她却下意识楞了一下,在前世,唐沐也常常这么叫她。叶眉想,她一定是太想念原先的生活了,唐沐都已经死了很多年了,她在前世已经几乎不再想起他,现在反而胡维祯的一举一动,都让她产生联想。
胡维祯见叶眉发呆,以为是她不好意思,就揽着她,在她腰间抓了两把。叶眉腰上最怕痒,被胡维祯一抓,就笑着扭着身子躲。胡维祯也笑了,边笑边把叶眉抱到了净房。叶眉爱洗澡,这次定远侯府修缮,叶眉就在净房里添了个大浴缸,常年烧着热水。胡维祯第一次见到那浴缸时,当时就两眼放光,当晚就拉着叶眉洗鸳鸯浴,当然鸳鸯浴是假,把叶眉吃干抹净是真。这次把叶眉抱到净房,胡维祯还假惺惺的那帕子给叶眉洗了脸。这边洗完,就又在叶眉的膈肢窝挠了两把,叶眉就往房里的方向跑。胡维祯轻轻一抓,又把叶眉抓了回来,又把她的手抓到头顶,把她按到了净房的罗汉榻上,让叶眉面对着自己,然后轻笑着说:“不生气了。”
叶眉撅嘴不理。
胡维祯就趁机俯身偷香了一下,又道:“我知道你不生气了,你生气的时候不怕痒。”
叶眉倒愣住了,她自己倒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个特征,又想到胡维祯细心,倒不由有些心软。
谁知这边才心软呢,那边胡维祯就半压在叶眉身上,一只手在她身上一阵乱摸,叶眉哪儿怕痒,他就攻击哪儿。叶眉整个人被胡维祯固定住了,又没地方躲,又被胡维祯弄得笑的喘不过气来。只好告饶。但胡维祯今日却不打算放过她,先是挺了动作道:“你个河东狮,我辛苦一日回家,你不好饭好菜招待,还敢摆脸色看,你可知罪。”
叶眉刚送了口气,见胡维祯装出个三堂会审的样子来,忍不住又笑起来。
谁知胡维祯见叶眉不语,就两三下拖了叶眉的衣裳,只留了肚兜亵裤和袜子在身上,又专挑了叶眉怕痒的腰部乱摸。叶眉笑的差点岔了气,又是一阵乱扭,但胡维祯的力气之大,叶眉在他身下,简直就如孙悟空进了如来佛的掌心,怎么扭都脱不了身。
胡维祯见小妻子晓得花枝乱颤,只是笑,也不认错,自己其实心里美的如百花盛放。又停下来动作,等叶眉不笑了,就故意虎着脸再问:“可知错了?”
叶眉就拿脚蹬他,胡维祯乘机抓了叶眉的脚,又脱了叶眉的袜子,就要挠叶眉的脚心。
叶眉脚心最怕痒,知道厉害,赶紧求饶道:“知错了知错了。”
胡维祯却整个人都压了下来,把叶眉的脚举在他的肩上,拿手指轻轻的刮了一刮。
叶眉瞬间觉得自己浑身如触了电一般,一边是迷离,一边是笑的止不住。
胡维祯自是忍不住了,两把扯了衣裳,紧紧的压制住了叶眉,一边动作,一边挠她脚心,见叶眉又是笑,又是在他身下婉转求饶。只觉得人世间,有娇妻如此,夫复何求。
就缓缓的俯身在叶眉耳边邪魅的说:“叫声好哥哥,我就饶了你。”
叶眉就范后,双手紧紧的抱住了胡维祯的腰,感受着他给自己带来最美好的愉悦,在她就要临近天堂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理智和意志都崩溃了,不知怎么的,她突然在他耳边问:“不要在有别的女人了,好不好?”
胡维祯看着叶眉迷离的神色,一双眼睛像是盛满了秋水,双颊泛着潮红,只觉得此情此景,已是人间天堂,想都不想的答:“好。”

第104章 眼不见为净
宝珠在外头晃到很晚才回的房,和她一屋子住的青粉春香都没有歇下。见她回来,青粉倒是急忙给她倒了茶,又给她倒了洗脚水,让她泡脚。春香却满脸的幸灾乐祸,她早看出宝珠不是个好的,进秋水苑来伺候齐姨娘,不过是想要有机会多接近侯爷罢了。想着爬床结果没被侯爷看上吧,结果丢了好大一个脸。春香心里暗笑道,若是她,可就不活了。
春香见宝珠勉强坐着泡脚,却还端着大丫头的态度。就有意笑道:“侯爷怎么今日还歇在正房呢,我刚出去打水,路过正房,侯爷倒像是遇到了什么开心事,笑声一阵阵的往外传。”
宝珠闻言就青了脸,勉强打起精神道:“你也不怕被打死,去关心正房的动静做什么?”
春香冷冷一笑道:“我这不是关心宝珠姐姐么,看姨娘回来了,姐姐没回来,还以为姐姐留在正房了。”看宝珠的脸色越发青了,却也毫不畏惧,继续道:“我还在傻想,宝珠姐姐是姨娘抬举的,若留在了正房,没把侯爷引到姨娘的屋子来,岂不是太没良心了。谁知我问了亦柔姐姐,亦柔姐姐说,侯爷压根没看到宝珠姐姐。真是浪费了这一身大太太赏的衣裳了……”
宝珠不等春香说完,就气的踢翻了洗脚水,赤了脚,就要上前厮打春香。青粉一脸苦逼,本来她长得好,教她的嬷嬷还暗示她一定要分到秋水苑,有机会做侯爷的人,谁知她这才来呢,分到了姨娘房里不说,姨娘的丫头还三天两头拌嘴,她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两边不好得罪,只好日日伏低做小,一人伺候三个,真是苦不堪言。还不如分着做杂事的青黄青蓝呢。
早上叶眉醒来时,只觉得浑身酸痛,却看胡维祯还在她边上躺着,呼吸均匀,吓得赶紧把他推醒道:“侯爷可是睡过头,误了早朝了。”胡维祯起身看了看时间,拍了她一下道:“是你醒早了。”又想她大概心里还存着通房的事,所以睡不好,就温柔道:“你放心,我今日就去回了母亲。”
叶眉看了看窗外还是漫天繁星,星光下胡维祯的脸柔和而俊朗。其实他是一个很好的男人呢,叶眉心想,在外事业有成,在内柔情似水,还长得TMD的又高又帅,她是不是应该感谢上天,捡了个宝呢。叶眉就上前主动环住了胡维祯的腰,把头埋在胡维祯胸前,道:“侯爷不必忧心,我自会处理。”胡维祯闻言就笑,昨夜还要死要活的,今日就胸有成竹了,也不取笑她,只是问:“夫人有何良策?”叶眉就笑:“天机不可泄露,只是侯爷怕是要担了惧内的名声呢。”胡维祯笑着摸了摸叶眉的头发,玩味的说:“听民间有个说法,越是怕老婆,家里越兴旺,本侯愿意一试。”
叶眉索性不睡了,服侍胡维祯起床还陪他吃了早饭。她自己都没有发现,胡维祯走了很久了,她脸上还带着微笑。李嬷嬷在一旁念了声佛,心道:“四奶奶算是长大了,昨日这么凶险,四奶奶居然笼络住了四爷,本来四奶奶一直给四爷看脸色,她吓得腿都软了。看来这男人啊,也是贱胚子,打一打,骂一骂,反倒更上心勒。”
给老太太的请安的时候,叶眉就看出大太太脸色不太好,知道大太太是知道宝珠献身未果的事。果然一会儿大太太就敲打道:“听说五奶奶今日一早就去了嘉峪关,因着维社身边的一个通房有孕,五奶奶心中欢喜,特特的赶去照料,真真是贤惠大度。”
大奶奶也在一旁附和了一句道:“这真是喜事呢,多子多福么,公主府人丁不旺,五叔能多子是好事。”
六七两个丫头低头数茶叶当作没听见,明姐儿倒想插嘴,但想起自己是个姑娘,评论多子的事,该是不妥,也就低头忍了。
叶眉心道,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我变态不如你变态,就笑着道:“大嫂说得有理,说起来,三伯这一房是最有福的了,如今都三子两女了。”叶眉刚说这句,就看周边的丫头都憋了笑。叶眉又道:“可惜大奶奶这边也只有蓝哥儿一根独苗,若能有几个庶弟,倒也能多几分帮衬。”
大奶奶闻言又愧又惊。愧是大爷身子不好,在女色上自然是不上心,她这两个孩儿亦是来的不易,她又对通房防的严,通房那边自然就没消息了。惊得是叶眉居然说出蓝哥儿是独苗的话来,担心叶眉图谋不轨,心下思忖,得多找两个嬷嬷才是。
大太太咳嗽了一声,转了话题,几个女人又聊了一会儿。叶眉才道:“托大太太的福,这侯府的屋子已经修的七七八八了,东园的荣喜居、海棠居、春江轩、丹阳苑都已经修缮一新了,尤其是春江轩,丹阳苑,本是二房三房住着的,如今空着,更是修的好。西园原本空着的紫云阁和白沙馆也修缮好了,只剩秋水苑和白鹿园还没修。这两个园子小,不能像荣喜居和海棠居那样,一半一半的修,人来回搬一搬就好,所以得劳烦六妹妹七妹妹换个地方住,如今空屋子多,两个妹妹倒可以随意挑。”
六七两个还没说呢,大太太先开口了:“把春江轩留出来,让蓝哥儿搬进去吧,以后蓝哥儿成了亲,就住那里吧。”
叶眉暗暗鄙视道,蓝哥儿才九岁,你就占房子了,这也太占着茅坑不拉屎了。果然就听老太太在一边道:“蓝哥儿若要搬出去住,得住前院,在后院占个园子算什么道理?眉儿,你晚上急着和祯儿说一声,给蓝哥儿在前院收拾个屋子。”
大奶奶还在惊叶眉说的独苗呢,见老太太这么说,就吓得赶紧道:“不用不用,蓝哥儿还小呢,在海棠居住着挺好。”
最后六姑娘七姑娘都表示听叶眉的,叶眉就让六姑娘住了春江轩,七姑娘住了丹阳苑。大太太就皱着眉头问:“紫云阁和白沙馆都不大,秋水苑的人住哪个都住不开,倒不如让六七两个丫头住那两个园子。”
叶眉心道,住不开才好呢。就收敛着神色,认真道:“两个妹妹年纪小,单独住在西园,不太放心。挤一挤不过是一时的。”
叶眉回到秋水苑就宣布搬家,并且表示秋水苑大部都住到紫云阁去,但紫云阁太小,除了正房就没有合适的屋子了,齐姨娘是良妾,岂能和丫头那样随意住个厢房呢。就把齐姨娘安置到了白沙馆,齐姨娘的三个丫头自然是跟着去的,玉桃自小伺候侯爷有功,大太太也很是看重,不能随意安排下人房住了,也随着齐姨娘一起住到白沙馆中去。
胡维祯回来,发现已经搬好了家,一时不知叶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叶眉就道:“我把那几个都搬到白沙馆去了。”
胡维祯乐了,白沙馆在西园最西南角,紫云阁在最东北角,两边的距离确实是……有点远。
叶眉心道,就是要离得远,你见不到自然想不起来,要是哪天你想起来了和她们做苟且事,我也看不到,就当眼不见为净吧。

第105章 老太太上课
搬了新住处,齐姨娘看春香宝珠一脸不忿,倒是心下微苦。她再不聪明也能看出四奶奶的用意。白沙馆离紫云阁实在是太远了。她们几个被丢在这儿倒像是个小小的冷宫。听说侯爷回来的时候,四奶奶连丫头都不让在侯爷面前晃的,那么她大概也没什么机会再见到侯爷了吧。
其实这样也好,齐姨娘想。在秋水苑里,她偶尔听到正房中笑语嫣然,想着自己屋里的冷寂,反而会让她更难过。这里离得远,她倒不用再去留意侯爷什么时候回来,再费心要不要打扮好了,去和侯爷制造一个偶遇。反正她已经十九了,明年就二十了。一个妾,过了二十,本来就该红颜未老恩先断了。如此,不过是早了一年。
其实这样也好,齐姨娘看了看边上僵着脸的宝珠,想起她娘的劝。她娘说,既然太太指了宝珠过来,定是有用意的,若宝珠能笼络的住侯爷,再为她美言几句,侯爷的心也许会转过来。可是那天,当她看着宝珠打扮好,亭亭玉立的站在她面前时,她突然很害怕很害怕。当侯爷看都不看她和宝珠一眼,就打发她们走的时候,她的心里,居然升上了无比轻松的释然感。
原来,对她而言,侯爷只爱四奶奶,比侯爷阅女无数但看不上她要好。那说明,这不是她的错。
叶眉收到了莫氏的信,看完之后,就有些难过。莫氏说,五爷见到她倒是很惊讶,又有些愧疚,没想到她会来。莫氏说,五爷给那两个通房安置的宅子不太好,她在外头寻了个三进的屋子,好吃好喝的把那有孕的通房供了起来。莫氏说,她带去嘉峪关的人有限,伺候的人不够,就只好让原先打发过去的那个婆子和另一个通房照料那有孕的通房。莫氏说,五爷一旬回来一次,但和她的话似乎在渐渐变少。五爷自打她到了嘉峪关之后,就再没去看过那两个通房,她不知道,该不该劝五爷去看看。劝了,她怕五爷真去了,她心里难受,不劝,她又担心五爷嫌她不够贤惠。
叶眉看了信,觉得心里有些难过,莫氏的信写的平淡,但她却能看明白背后的暗潮涌动。那里,正在酝酿着大家族典型的妻妾之争吧。都说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也不知道莫氏最终会如何。
恰逢去宁泊堂请安的时候,大太太见叶眉有点神色不宁,又不爽她把她看中的人都搬去了白沙馆,就首先发难道:“你把齐姨娘隔的那么远,岂不是纵容她躲懒,她是妾侍,理应日日伺候你才是?”
叶眉真有些烦了,这几日,几乎天天要面对大太太的胡搅蛮缠,叶眉就直接回到:“是侯爷的意思,眉儿不敢违背,许是侯爷心疼齐姨娘,怕眉儿给她立规矩呢。所以故意住的远些。”
老太太看着叶眉睁着眼睛说瞎话,还说的脸不红心不跳,再看大太太都目瞪口呆了不知怎么接,就笑道:“大太太啊,孩子们都大了,你就享享清福别操心那么多了。不过是个临时的住处,有什么好过问的。你啊,真是操心劳碌命!”
大太太见婆婆开口护短,只好闭嘴。
众人散去之后,叶眉在宁泊堂略留了留。老太太知道叶眉这几日为大太太塞人的事不痛快,又想起叶眉新婚时,得知已有良妾进门,新婚之夜吵翻了天,第二日还把齐姨娘打破了头,知道她不算是个容人的,估计还是个醋坛子。就有心想劝叶眉几句。
叶眉正好心里烦闷,也想和老太太聊聊,就开口道:“祖母,五叔原先答应了等五弟妹养好身子的,结果一转眼通房就有孕了,是不是很没道理?”
老太太听叶眉问的天真,就摇头道:“社儿随意承诺是他不对,莫氏再有子嗣已是难过登天了,让通房开枝散叶也属正常。社儿随意承诺自是该打,但莫氏若信以为真,那就是太天真了。”
叶眉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前几日夜里,胡维祯的那句“好”。就泛起一丝苦涩。
老太太就叶眉不答,就问她:“你看八丫头和三丫头,可像是一对姐妹?”
叶眉想起八姑娘的大胆泼辣敢说敢为,想起三姑娘的小心谨慎恭顺温柔,就笑着答:“以前没注意,被祖母一问,倒确实不像是姐妹,一个像火,一个像水。”
老太太听了,倒觉得叶眉的比喻有趣,又有心提点她,就道:“那你觉得为什么八姑娘会那么大胆呢?”
叶眉想了想就答:“眉儿猜,八姑娘是皇亲国戚,又是公主的老来女,大家都偏疼她的缘故。”
老太太就道:“三姑娘和八姑娘一母同胞,也是皇亲国戚,更是公主的第一个孩子,也是我的第一个嫡孙女,疼她的人更多。”
叶眉听出老太太是在教她,就收敛了神色道:“眉儿愿听祖母教诲。”
老太太点点头,道:“三姑娘在家里做娇客的时候,和八姑娘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敢上树掏鸟窝,下水捉螃蟹,家里的那几个男孩子,没有不被她打过的。祯儿小时候都怕她怕的很。真真的天不怕地不怕,万人娇宠的大小姐。她若是跺跺脚,公主府的奴才都能跪一地。”
叶眉脑补了半天维媛在家里做败家千金的模样,又不禁问:“那是怎么改的脾气呢?”
老太太就叹口气:“十年无子,再骄傲的姑娘,也会低落到尘埃里。”
叶眉只觉得心一惊,瞬间就明白了。恭顺温柔,是残酷的现实磨砺的结果,无子的压力,把如火的维媛磨砺成了水,磨砺后的维媛,笼络住了丈夫,让他愿意等嫡子等了十年。那么他们两看上去如此美好的夫唱妇随,是真实有爱的,抑或只是维媛的手段?
老太太见叶眉陷入沉思,知道叶眉听懂了,也不责怪她不容人。只是在叶眉回神的时候,悠悠的说:“只要祯儿心甘情愿,你做什么都是对的。”
叶眉回到紫云阁,亲自下厨做了羊肉夹馍和羊肉泡馍,又吩咐张嬷嬷考了一块羊排,再做了份鲜来一桶。那是叶眉前世挺爱去的一家餐馆的名菜,拿羊肉菌菇炖的汤。如今倒成了白露酒楼的名菜了。
张嬷嬷看叶眉今日和羊肉杠上了,虽不解其意,也不多说。不过她倒是觉得四奶奶还是上道了很多,知道侯爷今日回来吃晚饭,会自己到厨房来折腾了。
胡维祯到了紫云阁,一进门就闻到了羊肉香味,正饿着呢,推门看到一桌子满满当当的羊肉宴,都是他爱吃的。叶眉抬头,看到胡维祯脸上满满的笑容,她也回以微笑。是的,她可以做任何事,只要胡维祯心甘情愿。

第106章 年华轻弹花事向晚
晚饭胡维祯吃的很满意,看着叶眉的神态就有几分狡黠。上前拉了叶眉的手道:“这羊肉泡馍谁做的,味道很好?”叶眉就当仁不让的指了指自己。胡维祯倒有几分吃惊,问:“你没去过西北,京里这种吃食也不常见,你哪儿学的?”叶眉心道,老娘当年可也是吃货,什么美食没尝过,不过是个羊肉泡馍,我哪天开心,给你做个红酒蜗牛都没问题。又觉得一时说不清,就笑道:“天机不可泄露。”胡维祯也知叶眉开了不少吃食店,又在白露酒家入了股,只当她爱这个自己钻研的,也就不在细问。
此时已经是初夏,天色渐暖。侯府又修好了大半,胡维祯难得今日回家的早,就有心想带着叶眉在园子里逛逛。吃完饭,就让人带了披风亲自给叶眉系了,拉了叶眉往紫云阁外走。叶眉虽在这里已经住了两年,却还没有完整的逛过园子,她的生活半径就一直是在秋水苑、宁泊堂,偶尔去趟荣喜居。
叶眉走出紫云阁,回头看这个院子,透过绿树红花,可以看到在左侧有一座低矮的花墙。墙外,翠竹扶疏,墙内古木成荫。说起来,定远侯府倒像是个景区。叶眉被胡维祯牵着手,沿着一道粉墙往外走,白墙青瓦的粉墙上镶嵌着漏窗,透过这一个个窗孔,可以互见两面景色,竹影婆娑,清幽恬静,圆洞门外,石板铺成的幽深小径消失在竹林深处。沿看粉墙向前走,就是迎翠轩、木香榭、花鸟亭等几座轩榭傍水而立。一枝枝修长的古藤,盘根错节地爬满了湖岸和假山叠石。放眼望去,周围都是绦色,碧绿的水,翠缘的树,把那一亭一石都映成了缘色,迎翠轩水香榭溶于绿色的波光树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