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媛也早看明白了怎么回事,就故意问叶眉,道:“侯府如今还是伯母当家呢?”
大太太一直在一旁坐着,原本看明姐儿和叶眉来回,倒还想神色悠闲的隔岸观火,谁知这火很快烧到她这里,她就有些坐不住,刚想清清嗓子起身说两句。就听叶眉抢先说:“是母亲体恤我,知道我年轻不懂事,管那么一大家子的事,定是怕的很的,所以就没让我管家。”
一边说,一边还面露感激的朝大太太笑了笑。大太太只觉得各处射来的目光快把她万箭穿心了,只好红着脸笑了笑。
叶眉又笑道:“想来是明姐儿年纪小,不知道状况,倒让大家误解了,如今大房四房虽然分了家,但吃穿用度用的都是公中的,都是大太太统一安排的,两房都是一样的,太太定然不会少了明姐儿的衣服银子的,确实有不少奴婢大胆瞒主子的,大奶奶一会儿还是查一查的好。”
一边说一边朝大奶奶点了点头。大奶奶只得点头应了。
这下众人就更清楚了,如今定远府的公中,可全是四房的银子,也就是说,大房四房虽然分了家,却依然住着四房的,吃着四房的,用着四房的下人,穿着四房的衣裳,饶是如此,大房的姑娘居然还要寻事来闹一闹。便知四房宽厚,大房无理了。
于是看向明姐儿和大奶奶的目光就又多了几分不屑。
八姑娘却在一旁和莫氏咬起了耳朵,说是悄悄话,声音却恰好一屋子都能听到,只见那八姑娘道:“胡家谁不知道大伯母偏心大嫂,不爱四嫂的,既然是大伯母当家,明姐儿怎么会没有衣服穿,难道是四哥做了侯爷,大伯母开始偏心四嫂不爱明姐儿蓝哥儿了?”
大太太几欲吐血,拿眼刀看了明姐儿两眼。明姐儿本是不忿大奶奶要一百两银子做衣裳周嬷嬷连要都没去要,想要大家都看看四房得势后怎么对大房的,谁知居然把大太太坑了进去。只好垂了头不说话。
大家各怀心思的又聊了一会儿,莫氏和维媛两个就带着各自的萝莉跟着叶眉去了秋水苑。淮海伯夫人和亮大奶奶继续留在宁泊堂和老太太卖萌。大太太铁青着脸回到了荣喜堂。自顾自气了一会儿,叫了周嬷嬷过来道:“你找下四奶奶,就说定远府年久失修,要修缮一番,要她支银子过来。”
那边八姑娘正随着六姑娘七姑娘又叫了珍姐儿一起去白鹿园玩,胡维祯回来后,白鹿园也都烧起了碳,所以白鹿园的暖阁也是暖洋洋的,四个丫头就围坐在如意桌面前,开始打斗地主。也是前段时间叶眉苏出来教她们的,四个丫头刚学会,正是瘾大的时候,有机会就聚一起玩。
这边正玩的开心呢,突然就听丫头来报,说明姐儿来了。
珍姐儿吓了一跳,生怕是自己招来的,又给叶眉惹祸,吓得赶紧对着八姑娘摇头,表示不是自己和自己没关系。
六七两个毕竟是庶女,又是明姐儿的长辈,所以倒不敢给明姐儿看脸色,所以大家就呆愣在屋里,看明姐儿青着脸,一步步走了进来。
八姑娘可不是吃素的,看明姐儿板着脸,就问:“明姐儿这是怎么啦?谁欺负你啦?说出来听听,八姑姑给你撑腰。”
原是明姐儿回家就被大奶奶抱怨自作主张害大太太丢丑,她就想着都是八姑娘对四婶婶相帮的缘故,所以一时气愤,就跑来白鹿园评理。
明姐儿生气道:“四婶婶欺负我,八姑姑敢不敢给我撑腰呢?”
八姑娘自然是不信的,就问:“四嫂怎么欺负你了?”
明姐儿冷笑一声,道:“我刚就说了,四嫂不给我银子做衣裳,你倒好,偏袒四嫂,还引着众人把屎盆子往祖母头上扣。”
第97章 无法靠近的地方
八姑娘冷冷一笑,问:“明姐儿,你知道什么是分家吗?”
明姐儿一时不知八姑娘为何由此一问,就反问:“那又怎么了”
八姑娘笑:“按大华律例,一旦分家,各房自给自足,你们大房分了多少银子,就用多少银子。四嫂可不用养你。”
明姐儿脸一白,又强辩道:“分家时四叔当着祖宗排位发过誓的,四房就是要养大房的。”
八姑娘听了,又是一声冷笑:“锦衣玉食是养,粗茶淡饭也是养,哪有寄生虫还那么多话的!”
明姐儿听明白八姑娘在骂她,一时大怒,刚要开口,又听七姑娘在一旁道:“明姐儿还是快回去吧,要是大嫂找不到你,一会儿又找四嫂去要人,岂不是伤了和气?”
明姐儿顿时觉得被戳了心窝子,直接起身到如意桌旁,一摆手,把桌子上的纸牌茶杯茶壶都抹到了地上,一时间瓷器碎了一地,纸牌全沾满了水,不能用了,几个姑娘身上也沾满了茶叶。丫头嬷嬷一阵忙乱,生怕自家姑娘被烫到,于是换衣服的换衣服,搞卫生的搞卫生,没人打理明姐儿。
明姐儿自己哭了两声,遂带着丫头婆子回去了。
等几个姑娘收拾完回来,发现明姐儿砸了一套上好的青瓷,这屋子是七姑娘的,青瓷也是七姑娘的,七姑娘自然是心疼,又有些害怕,道:“这是四嫂给的,在账上记得,四嫂该生气了……”
纸牌是珍姐儿带的,是她自己一笔一笔画出来的,如今都糟蹋了,也自是心疼的。
八姑娘就有些不好意思,都是她挑的事,只好答应了七姑娘去让爹爹在外头寻套一样的赔她,又说自己给珍姐儿画一套牌。珍姐儿矜持,又嫌八姑娘画的没自己好,就再三推辞了。
秋水苑里,莫氏维媛正和叶眉聊天。维媛道:“五郎此去嘉峪关,得要年底才能回来了吧。”莫氏就红了红脸,道:“是呢。”叶眉问:“你不跟去嘉峪关么?”
维媛深怕叶眉觉得公主不近人情,忙道:“娣姐儿太小,五弟妹哪里舍得。”
莫氏就笑了笑,红着脸说:“过年的时候,公主找了妇科圣手来给我看,说我身子还是没养好,不能生养。五郎就想不如分开,这样一时没儿子,对我指指点点的人能少一些。”顿了顿,莫氏又道:“五郎说,等我养好了身子,就带我和娣姐儿一起去嘉峪关,一家人在那里清清静静的过日子。”一边说,一边露出小女儿的娇态来。
叶眉看着她,突然觉得很羡慕,无论如何,此情此景,莫氏和五郎,他们两是有爱情的。而她,却在越来越好的生活中,日益寂寞。
叶眉正在感慨呢,就听维媛道:“你们可听说三房的故事了没?”
叶眉和莫氏都摇头不知。
维媛就拍了拍大腿道,可真是好笑的很!原来三房搬出去了之后,不知怎么的,三奶奶就把钱财都捏在手里了,还把跟出去的狐媚子卖了七七八八。家里就剩下了四个养了孩子的姨娘。三奶奶还把伺候姨娘的丫头婆子都卖了,让她们自己带孩子做针线,自己洗衣服打扫屋里。几个姨娘忙的要死,自然没时间打扮,三爷也就越发不留心她们了。前阵子,三爷想赎一个青楼的头牌进来,结果发现自己账上没银子,三奶奶不给,两口子就打了起来。几个姨娘心怀怨恨,上来拉偏架,结果三奶奶就脸都被打肿了。
谁知第二日,三奶奶娘家来了十二个兄弟,把三爷结结实实的揍了一顿,三爷如今还在床上躺着呢。
叶眉听的目瞪口呆。莫氏就问:“之前三嫂过的就不好,也没见娘家人来撑过腰啊。”
维媛就笑道:“毕竟三奶奶娘家不过是末等的武官家庭,娘家人也不敢来定远府闹的,如今分了家出去,揍一个无职的纨绔,还是绰绰有余的。”
一边说,一边又叹道:“我看三奶奶倒是个想好好过日子的,她不但把姨娘的丫头婆子都卖了,自己的也卖了大半,如今三房没几个下人,三奶奶有时自己动手洗衣呢。前阵子我在外头碰到她,却反而看她气色好了不少,她还说,她本来在娘家就是庶女,什么活没干过,只要能踏踏实实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叶眉想起自己刚来时,三奶奶对她的恶意,以及后来三奶奶的窘迫,再到现在的坦然,倒觉得,有时候,不是人不好,是环境太糟糕了。
这边三个聊着天,那边李嬷嬷就进来了。对叶眉悄悄的说:“周嬷嬷说要支银子,要把侯府修缮一番。”
叶眉听了暗自点头,知道是大太太想法子从她手上拿现银呢。就对李嬷嬷说:“你去回了,就道这动土的事情太大,还是等四爷回来了,和四爷一起商议吧。”
李嬷嬷应了出去不提。
莫氏忍了半天,到底没忍住,问:“四嫂,怎么大太太就那么偏心大房呢?四伯难道做过什么伤了大太太心的事?”
叶眉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拿手托了头,叹气道:“我也不知啊。”
到了晚饭的时候,叶眉就留了两人用餐,又去白鹿园把四个丫头也叫了来。如今莫氏最爱吃叶眉这边做羊蝎子火锅,早就和叶眉商量好了。晚饭时,就在堂前摆了个大桌子,上了一大个鸳鸯锅底,两边肉片鱼片蔬菜蘑菇放了一桌,叶眉又叫厨房上了宽粉和葡萄酒。
大家倒是吃的都很新鲜。莫氏一边和葡萄酒,一边还问:“四嫂你是仙女托生的吧,怎么就那么巧,能想那么多好东西出来。”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边上李嬷嬷想起叶眉几年前和自己说的仙人巧计,得意的点了点头。
胡维祯原本今天回来的早,想回来陪叶眉吃晚饭的,结果听说秋水苑一大屋子的女人一起吃饭说悄悄话呢,倒有些不好意思进去了。就在外头胡乱吃了一顿,才回的秋水苑。
此时秋水苑客人都已经散去了。李嬷嬷正带着丫头收拾屋子。胡维祯进去,看叶眉靠在贵妃椅上发呆,脸上泛了一丝艳红,眼睛水盈盈的像是一汪秋水。顿时觉得自己好福气,娶了个天仙。叶眉正在出神,看胡维祯回来,就勉力笑了笑,起身想让。
胡维祯一把就把叶眉揽到怀里,问:“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叶眉自是不好说自己在想前世的手机、ipad、电脑以及……唐沐。只好涩涩的说:“没什么?”又有些心虚,有心想转移话题,就道:“我今天听了个新闻,说是三伯被三奶奶娘家人打了一顿。”
胡维祯原本在轻轻的抚着叶眉的背,闻言就手一顿,其实他早有感知,如今却更是确认,他的小小的妻子的心里,有一块小小的地方,他无法靠近。胡维祯揽着叶眉,扯了扯嘴角,问:“哦?你倒说说,怎么会被打的?”
第98章 母子过招第一回
大太太早上正在暖阁见管事娘子,胡维祯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几个年轻的媳妇子就红了脸,往后乱躲。大太太看胡维祯来,知道是为了修缮府里的事而来,就和胡维祯进了隔壁的耳房,两人一起坐了。
胡维祯道:“听内子说,母亲想要把府里修一修。”
大太太点点头,道:“自从你父亲走了之后,府里就再没修缮过,屋子园子多有破败之处,如今你承了爵,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若是经济宽裕,最好也得把这定远侯府修一修,万物更新,也显得吉利不是?”
胡维祯点点头道:“母亲说的有理,只是母亲打算怎么个修法呢?”
大太太道:“家里大大小小还有上百人口,自然是不好一下子全修的,我是打算一处处修,慢慢修,你看如何。”
胡维祯点点头,又道:“母亲费心了。”
大太太见胡维祯不反对,就松了口气,笑道:“不费事,你是我儿子,我也就你这么一个亲儿子了,总是想你好的。”
胡维祯听大太太这么说,倒是心里一酸,抬头对上大太太的眼睛,看到的确实她一闪而过的对金钱和权力的渴望,胡维祯就在心里叹了口气道:“母亲如今也上了年纪了,若是这种事还事无巨细都让母亲操心,就是儿子不孝了。这样吧,儿子找个忠实可靠的管事来负责这事,母亲有什么想要的想修的就和那管事讲,千万别过于操劳。”
胡维祯这一席话说的真诚,大太太反倒张口结舌。修房子的事交给了管事,她自然又是摸不到银子,不但摸不到银子,若管事不鸟她,她连指手画脚的机会都没有。大太太沉默了一会儿,才憋出一句道:“这管事可靠吗?”
胡维祯笑笑说:“儿子身边的泰安,也是跟着儿子出生入死多年了,上次打蒙古人受了伤,倒不能再在军中待了,儿子就让他在外院做了个个管事,顶顶可靠不过的,母亲放心。”
大太太被堵了回去,自是不好再说什么。也就只好作罢。
胡维祯转头就吩咐了泰安把府里修一修。泰安乖觉,在军中的时候,他没少听怀安说,四爷宠四奶奶宠到了心尖上,这次府里修房子,自是要以四奶奶为重了。他回家就嘱咐了自己女人,去怀安媳妇那里打听打听,四奶奶喜爱什么样子的。
怀安家的过完年就去了叶眉那,如今帮叶眉管着几个庄子的外账,忙的脚不沾地,今日好不容易放了半天家,正在家里歇着,见泰安家的来,忙把她让了进来。
泰安家的进屋,见屋子里布置的井井有条,怀安家的也是精神气爽的样子,泰安家的就心下暗服。两人寒暄了半日,泰安家的才道:“我家男人接了府里修缮的差使,你也知道,我男人这次在关外,冻伤了手。虽然侯爷找了最好的大夫治好了,但总有些不太灵便了。侯爷就不让我男人在军中了,说是回来荣养。这不,又给了这差使。我男人接了差使,就好几日睡不好觉,生怕出了纰漏,辜负了侯爷的提携之恩呢。”
怀安家的听了,就点了点头。侯爷身边安字辈的一共有六个,都是老侯爷选的人,从小跟着侯爷长大的,侯爷最最信重,只是听说伤了两个了,一个是常安,如今帮四奶奶管着庶务,一个就是眼前的妇人的男人泰安了,看来也是要管理庶务了。
怀安家的心想,这侯府修缮可是个肥差,侯爷对自己人真不赖,又想着自己也是帮着四奶奶管庶务,自己男人怀安是最最得侯爷看重的,这么一想也就一点都不嫉妒泰安家的。反而客客气气的问:“嫂子有什么想让我我帮忙的,尽管开口就是。”
泰安家的见怀安家的答的爽快,倒也放下心来,就道:“我们当家的得知侯爷是最最敬重四奶奶的,所以这次修缮自然不敢造次,就想知道四奶奶喜欢啥,是个什么样的人?咱们才好伺候不是?”
怀安家的倒也不瞒着,见泰安家的问,就道:“咱们这四奶奶啊,可是个奇人。平日里也不见她爱个花啊粉啊的,但是说起花样子衣服样式来,却是头头是到,针线房照着她说的样子改的衣裳都是别致又好看的。四奶奶管庶务也是一把好手,之前常安帮她管的那几家点心店和酒楼,生意可红火咧,今年啊,还找了茶农在山地上种了茶,又找人种了葡萄,还说要酿葡萄酒捏,我看有戏。咱们院的方婆子最近入了魔似的想着怎么把酒酿好。”
泰安家的听的云里雾里,又问了半天,也找不到个重点,只好央求道:“好嫂子,要不你明日去见四奶奶的时候,帮我问问,四奶奶想怎么修屋子。”
怀安家的想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也愿意送泰安家的一个人情,也就满口答应了。
那边蓝哥儿却正在和大奶奶闹:“不么,我就想要那个蛐蛐罐,学里的金哥儿就有!”
大奶奶道:“金哥儿他爹最近发了一笔横财,咱们没这个闲钱啊。”
蓝哥儿就不依道:“前几年娘从来没说过咱们没钱的,要买什么,祖母哪有不依的,为什么人人都道府里好了,咱们怎么没闲钱了?”
蓝哥儿自然不听的,又想起旧事,闹道:“娘亲惯会骗人的,年前说我是侯爷,后来发现又不是了,我现在在学里,人人都嘲笑我,我不去上学了!”
大奶奶自是不好就解释之前是因为大太太把公中的银子都给他们这房用了,如今大太太虽然管家,却没有现银,他们自然不好随意花钱了。只好沉了脸道:“胡说,怎么能不上学呢?”
蓝哥儿自然是不怕大奶奶生气的,一甩手,哭着跑开了,一边跑一边哭道:“不去不去就不去,丢死人了!”
大奶奶叹了半天气,想起自己两个孩子一个十一该要说婆家了,一个八岁,开蒙还没怎么开好。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想了半日,方和大太太去商量,是不是不让蓝哥儿上胡家的私塾了,不如找个先生回来。
大太太原是没怎么把蓝哥儿念书放心上的,一开始是蓝哥儿有爵位,后来又是破罐子破摔,舍不得蓝哥儿受科举的苦。现在见大奶奶来问,倒觉得就算不去科举,书也总是要读的,这样靠着胡维祯去求个恩典也容易些不是。也就应了。
周嬷嬷见两人商量完,只好苦逼的去李嬷嬷那要银子,说是蓝哥儿要请先生。
第99章 都是我不好
叶眉倒是没为难,只说让大奶奶自己去找合适的先生,找到了束脩从公中出就是。又想起自己庶务渐忙,实在没时间管着家里的几个萝莉,就托了维媛去找个专教姑娘的女学老师。维媛倒是高效,她家本来就姑娘多,自然是有这方面的人脉的,很快给叶眉推荐了两个。一个是从宫里出来的嬷嬷,专教规矩的,一个是颇有才名的老姑娘,辗转在各个高门大户教导女学生很多年。
叶眉得了消息大喜过望,她终于可以在小学班主任这一工作岗位上下岗了。又想起珍姐儿知书达理,行动优雅,知道那两个老师定是功不可没的。当下就请了两位老师回来,一人给了一百两银子的束脩,若教得好,过年还有红包。又在西苑给她俩找两个小院子,叫闻莺阁的,安排两人住了,那小院子后头有一排厢房,就被改作了教室,六七两个姑娘,天天可以在那里上学,八姑娘不甘寂寞,一个月倒有半个月住在定远府,索性也一起上了。
定远侯府的三位姑娘就开始了从新鲜有趣到水深火热的日子。一日学规矩,一日学诗文,一日学女红,一日练油画,第五日休息。叶眉的日子终于有80%的时间,清静了……
这边六七八三个在痛并快乐中过着日子,那边大奶奶却陷入纠结。蓝哥儿的先生,她托了娘家哥哥找,至今没合适的。明姐儿这边,叶眉倒没说明姐儿不能去上女学,可是她又不太想让明姐儿去,但是再另外给明姐儿找一个,她也知道叶眉肯定不会出钱了。本来么,干嘛公中的不上,非要自己开小灶呢?
于是蓝哥儿和明姐儿就在纠结中,一日日的虚度着日子。
侯府的修缮在胡维祯选了一个黄道吉日,又上报了皇上知道后,开始了。先是修园子,泰安家的在了解了领导的意图之后,充分的和叶眉做了沟通。叶眉原还奇怪呢,心道当家的是大太太,要修定远府的也是大太太,干活的是四爷的人,这个媳妇子天天围着自己转做什么?
有次就忍不住和胡维祯吐槽道:“泰安家的怎么一会儿问我花园要修成什么样的,一会儿问我湖里要不要种莲蓬。难道泰安家的没找到合适的设计园子的师傅?我又不常去那儿,也不懂的。”
胡维祯就觉得自己额头跳了两下,觉得叶眉真是聪明得地方聪明,蠢得地方蠢,他这明明是想借修房子哄她欢喜,她居然还吐槽。想起之前军中有个下属说,他们家修房子的时候,他婆娘一颗钉子都恨不得亲自过问,修好之后,乐得嘴都歪了。怎么叶眉就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呢?就忍不住生气道:“这府里是你家,问问你又怎么了?”
见叶眉呆愣状,又一时羞恼,抬腿走了。
叶眉呆坐在原地,不知道自己哪儿得罪这个大爷了。倒把李嬷嬷急了半死,生怕四爷这一出去,被外头哪个想爬床的妖精勾了去。
谁知胡维祯在院子里转了两圈,又回来了。看叶眉苦着脸坐在原地。又是好笑又是心软。
就搂了叶眉问:“你不想管这事?”
叶眉被胡维祯的翻脸技术搞得大为震惊,前一刻还生气呢,怎么这会儿又来搂搂抱抱了。
不过鉴于刚才吐槽胡大爷不开心,叶眉自然也不敢讲说,你们爱修不修,管我鸟事。
只好低眉顺眼道:“我怕自己乱出主意,倒时大家看了不欢喜。”
胡维祯看她的表情,知道她没说实话,在心里叹了口气,轻轻的拍了她半天背,突然又道:“你就照你自己喜欢的样子吩咐管事就是。你本就是这个家的宗妇,只要你喜欢,哪有人敢不欢喜的。”
叶眉听了倒是心里一软,知道胡维祯是在讨好她,一时又觉得受之有愧,不知怎么又想起唐沐来。只好偏头在胡维祯的怀里蹭了蹭。不说话。
胡维祯就叶眉像只小猫似的在自己怀里乱蹭,只觉得心里又痒又甜。
两人静静得拥了一会儿,胡维祯突然道:“这些年委屈你了。”
叶眉倒是没想到胡维祯突然有此一叹,想都不想就回答:“不委屈。”
胡维祯一愣,想起他们新婚的争吵,想起他新婚的离家,想起他们的聚少离多以及家里的种种,总觉得叶眉的不委屈,倒像是客套。
叶眉却是真的没觉得委屈,这几年她借了别人的躯壳,过得也算是平安康泰衣食无忧,有什么好委屈的呢,她现在拥有的财富和地位,早就远超前世,而她付出的努力,与前世比,却少之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