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维祯从蓝将军府回来后,径直去了宁泊堂。看到祖母歪在榻上打瞌睡,显然是在等他,心中一酸,上前握住老太太的手,单膝跪下道:“给祖母请安。”
老太太睁开眼,见胡维祯回来,便绽放了笑,拍拍他的手道:“祯儿回来了,可吃过晚饭没有?”又一叠声的让秀枝上鸡蛋糕和饼干。这两样,如今是宁泊堂常备之物。
胡维祯已经吃过晚饭了,又不好说自己不想吃夜宵,就反握住老太太的手,歉疚的说:“孙儿无能,让老太太操心了。”
老太太抚了抚胡维祯的发,道:“哪里的话,你是我的祯儿啊。”
又转头叫了平嬷嬷,对胡维祯说:“平嬷嬷都查清楚了,让她讲讲吧。”
平嬷嬷便垂手在两人面前立了,不紧不慢道:“原是大太太屋里的周嬷嬷和齐姨娘设了个圈套。周嬷嬷假意去找四奶奶,要状元及第的抱被,诱使四奶奶去找齐姨娘绣,等四奶奶找了齐姨娘,齐姨娘便和四爷哭诉四奶奶折腾她,若四奶奶说出周嬷嬷来,周嬷嬷自然是不会承认的。这样就坐实了四奶奶不容妾室还攀咬婆母陪房的罪名了。”
胡维祯已经猜到这事是齐姨娘诬陷叶眉,只是没料到还有周嬷嬷的份,不由心中微苦。
平嬷嬷又道:“不过四奶奶并没有让齐姨娘绣抱被,只不过春红一口咬定昨日听到秦桑和玉莲两个丫头聊天说到了抱被的事。奇的是叶眉放了玉莲两日假,今天才回来。”
半响,胡维祯道:“孙儿猜,叶眉已经识破了她们的圈套。”
老太太问:“此话怎讲?”
胡维祯道:“叶眉前天特地和我说了玉莲放假以及她不打算送五弟妹绣工太复杂的衣物,怕扎着婴孩;今日早晨,我说要卖春红,她也毫不吃惊。”叶眉一定是用了什么方法,让齐姨娘自以为得计了吧。
老太太点点头:“我这几月在反思,也许眉儿新婚时的那场大闹也是中了计,所以她现在变得小心机警了。”
胡维祯沉默,倒是不知不觉的摸了个鸡蛋糕吃,入口松滑,虽然他已经吃过晚饭,又没吃夜宵的习惯,但吃了一个之后,居然下意识的又摸了一个。
老太太倒不由的一笑:“你吃的叫鸡蛋糕,你媳妇折腾出来的,你不在家的这几月,她想法的折腾新鲜玩意儿哄我老婆子开心,真是不容易。”
胡维祯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鸡蛋糕,金灿灿,圆溜溜,香喷喷,着实可爱。
作者有话要说:
☆、醒悟
老太太又道:“眉儿在府里过得艰难,月例时常晚,冬衣也是最晚拿到的,我看她为了省些菜钱,都在秋水苑里种起了蔬菜,还养了鸡。”
胡维祯这几日日日夜深才回去,自然是没见到,只是暗自想,难怪这几日早上还听到鸡叫,原还以为是养了什么怪鸟,叫的像鸡。
又听老太太道:“可就算这样,她还是和小六小七走得近,总叫了她们一起吃饭,还教她们画画,真是个心善的好孩子。你当时不该带姨娘去嘉峪关的,在上上下下的人面前,给她没脸。”
胡维祯脸红了红,不由的辩解道:“孙儿当时只觉得齐氏可怜,好好的一个官家小姐,做了妾。”
老太太摇头:“眉儿怎么不可怜,叶家人明明知道胡家人恨他们悔婚,可还把她送了来,可见在娘家时有多不受宠,你走后她病了有些日子,也没见叶家的人来看。只是有些人善于在男人面前做戏,有些人外表坚强罢了。”
胡维祯低了头道:“孙儿知错了。”
祖孙两又闲话了一会。胡维祯看着老太太睡下了,才径直回了秋水苑。
才到秋水苑就见齐姨娘提着灯笼站在门口,看到胡维祯未语泪先流,胡维祯想起来她这几个月种种的做派,无非就是低头、红眼圈、落泪,倒不由的嗤笑自己怎么就那么不明是非呢。也不理齐姨娘,只是对旁边站着的丫头说:“扶你姨娘回房去。”
然后他看着正房还亮着的灯光,突然失去了走过去的勇气。摇头去了自己的书房歇了。
书房向来是玉桃玉莲守着的,突然见胡维祯来,简直乐得找不着北。
两人急急忙忙的迎上去,一个问胡维祯渴不渴,一个问胡维祯要不要更衣,看着他的目光里满满的期待。
胡维祯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自己看着叶眉时,会有如同看着一个谜团,因为叶眉看向他的目光中,没有那样的期待。
他突然意识道,叶眉不是还小,是被他伤到了。
他扯了扯嘴唇,让玉桃玉莲下去了,自己收拾了一番,上床歇了。
叶眉傍晚听秦桑来报,齐姨娘在秋水苑门口一直守着,想是要堵胡维祯。秦桑倒是十分不爽,叶眉却从昨晚胡维祯问玉莲回来没,到今早发卖了春红,知道已经让齐姨娘吃了亏了,所以也不以为意,让齐姨娘做望夫石算了。
到了晚上,秦桑再来报八卦消息时,面色却十分诡异,叶眉问:“怎么了?”
秦桑道:“齐姨娘守了几个时辰,终于等到了四爷,可四爷没去齐姨娘房里,反而去了书房。”
顿了顿又补充道:“玉桃玉莲是在书房伺候的。”
叶眉知齐姨娘还在挣扎,她料到这次齐姨娘的挣扎该是无效的,只是没想到胡维祯安慰道具玉莲去了。不由腹诽胡维祯的多情以及功能的多用性。
叶眉自己脑补了一通之后,对秦桑说:“那就歇了吧。”终于房间又是她一个人的了,好开森有没有!
秦桑却满脸的担忧,问道:“四奶奶,你说四爷是什么意思啊。”
叶眉道:“昨天晚上,你不是说春红在二门堵四爷吗,四爷也确实去了齐姨娘的屋里,但很快就出来了,一早又发卖了春红。可见四爷觉得春红在二门堵他有失规矩,就卖了她。”
“哎呀,四奶奶”秦桑跺脚道:“这个时候了,你还开玩笑呢。”
“秦桑啊,别那么严肃,会长皱纹的。”叶眉对着秦桑的苦瓜脸笑。
秦桑不由得照了照镜子,随即又反应过来,又冲叶眉跺了跺脚。
叶眉就让秦桑坐了,道:“四爷自然是没信齐姨娘的说辞,所以才发卖了春红,算是杀鸡儆猴了。昨天你一个人在屋子里装作和玉莲聊天,又假意许了玉莲好处,齐姨娘本来就对玉桃玉莲二人忌讳,告我状的同时,难免会攀咬玉莲。可我已经和四爷说了玉莲不在府里啊,四爷自然是要怀疑齐姨娘对我的控诉了。所以啊,秦桑,我们成功了,当然,你功不可没,最佳女主角!”
“女猪脚?猪脚还有男女?”秦桑一头雾水。
叶眉汗颜,真是隔了千年,语言不通啊。
“那四爷为什么又去了书房呢?”秦桑不解。
“玉桃玉莲不是通房吗?四爷找她们也很正常啊。”叶眉不以为意。
“哎呀,四奶奶你真是不放在心上,玉桃玉莲不是通房,四爷的通房早就都打发出去嫁人了,她们两倒想成为通房。”秦桑道。
好吧,那就给他们成为通房的机会吧,叶眉心想。come on girls,今夜属于你们。
秦桑见叶眉还是淡淡的,就做了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扭身摔了帘子出去了,留叶眉一个人在屋里。
这个小丫头,叶眉心想,哎,都是我自己惯得。
齐姨娘拦胡维祯没成功心里七上八下的,夜深了又不好去寻人商量,只好拉了春香问:“你说四爷去了书房?”
春红出事,春香兔死狐悲,心道春红是自小跟着你的,我是你嫁进来之后府里指派的,情分自然比不上春红,春红出事,也不见你去求太太,我若出事,你怕是连周嬷嬷都不会去找,也就冷了心,不愿和齐姨娘多说,只道:“是,径直去了书房。”
齐姨娘知道玉桃玉莲一直在书房伺候的,心里就笃定胡维祯是去找玉莲温存了,心里对叶眉和玉莲大恨,觉得是这两人联手摆了自己一道。
玉莲玉桃空欢喜了一场,两人郁郁的回了房。一进屋子,玉桃就率先道:“平时看你老实温吞的,没想到投怀送抱这种事,也挺在行。”
玉莲这两日被莫名的放了两天假,正怀疑是玉桃给她使绊子,好让她没机会见四爷,见玉桃开口刺她,更加没好气的说:“那也不如你,一见到四爷整个人都软了,恨不得贴上去,粉头戏子也不过如此。”
玉桃听了顿时大怒,两人就你一言我一语的吵了半天。
最后还是玉莲先住了嘴,道:“我今天回来,听说齐姨娘房里的春红被平嬷嬷绑去卖了,不知道什么原因。”
玉桃就得意的道:“我听我干娘说,前日晚上,春红去二门堵四爷了。结果四爷还是去了四奶奶那。今天四奶奶就把春红给卖了。可见是杀鸡给猴看呢。要我说,齐姨娘是被四爷厌弃了。今日看齐姨娘在门口等了几个时辰,四爷不也没去她那么。”
玉桃打小就是此后胡维祯的,一颗芳心早暗许了,无奈四爷的心不在女人身上,所以玉桃就看齐姨娘最不顺眼。
“那这么说,四奶奶这次好手段,倒把四爷笼络了?”玉莲问。
“要我说,四奶奶太心急了点,何必急吼吼的把春红给卖了,如今四爷定是觉得四奶奶不容人,索性也不去她那歇了。”玉桃大胆推测道。
才一说完,两人都脸一红,暗自在心里盘算。四爷厌弃了齐姨娘,又不爱四奶奶,可是四爷总是需要女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
☆、五奶奶催生
胡维祯连着几天早出晚归,回来也都歇在书房。府里兴起了一股流言,说什么四奶奶和齐姨娘争宠,结果没把握好火候,双双被四爷厌弃。李嬷嬷和秦桑听了这流言颇是不乐,叶眉却乐呵呵的看着这个流言带来了更强大的春风,整个定远府的丫鬟更加的千娇百媚,明艳动人,也有几个胆大的,甚至托人或者亲自跑到李嬷嬷面前,表示愿意为四奶奶分忧,把李嬷嬷气的吐了好几口老血。
叶眉却分析给李嬷嬷听:定远府目前只有3个成年男主子,二爷惧内名声在外,据说房里连母苍蝇都飞不进,至今两个儿子都是二奶奶所出,丫头们想爬床还得掂量掂量瞒不瞒得过二奶奶的火眼金睛,就算爬成功了,也有可能被二奶奶打死,扔乱葬岗,所以二爷就被pass了;三爷的床虽然好爬,可三爷这换女人的速度也实在是太快了点,而且不生儿子没机会抬成姨娘,就算抬了姨娘,吃穿用度也没比丫头强多少,所以三爷也被pass了;唯有四爷胡维祯,长得帅有前程,四奶奶又不入他的眼,听到的各种传闻都是四奶奶如何被四爷厌弃,齐姨娘也失了宠,四爷身边岂不是没有花解语安慰?最最重要的是,四爷还没孩子,只要爬床成功,肚子争气,就有可能是庶长子他妈,真真是低风险高回报,也难怪丫头们争先恐后。
李嬷嬷一听更急了,四爷成了群狼眼中的肉,四奶奶可如何是好?
叶眉不以为意:胡维祯的人和心都不在府里,无论怎么百花盛开,都不过是抛媚眼给瞎子看。
终于到了二十五,五奶奶催生。定远府除了三个孀居的,其他主子全体出动,前往公主府。六七两个已经成为叶眉的资深跟屁虫,叶眉才上马车,就发现两个小祖宗坐在她的马车上,冲她嘻嘻笑。
胡维祯原跟在叶眉身后,想和她一起坐马车的,见自己的两个妹子鸠占鹊巢了,也就只好去拉了马。叶眉才上车,就听六七两个又开始打嘴仗,六道:“七妹妹,你以往都是跟着二嫂出门的,干嘛这次来缠四嫂?”
七姑娘就拉了叶眉的手撒娇:“二嫂嫌我烦,四嫂不嫌我。”
叶眉就看六姑娘翻了个大白眼,只好拿出早就准备好了的饼干一人一块,塞住她两的嘴。
坐了一会儿,就看七姑娘撂了帘子偷偷往外看,六姑娘就教训她小心被人看了去。
结果七姑娘回头说:“四嫂,四哥在前头呢。”
就见六姑娘瞬间放下架子,一脸八卦的往外看。
叶眉无语。
在七姑娘掀帘的那一刻,她看到了穿了一件藏青的袍子,坐在马上身姿挺拔的胡维祯。叶眉暗想,真真一副好皮囊,难怪丫头们那么前赴后继。若是在现代,怎么都当得起大学校草,估计有不少姑娘能为他打破头。想到这儿,叶眉不由一笑。倒是六七两个看到叶眉的笑容,互相挤了挤眼。
到了公主府,叶眉带六七两个去了后院,胡维祯带两个兄长去了前院。
叶眉刚到后院,六七两个就被带去和八姑娘玩了,叶眉就被一个婆子带到了莫氏房里,莫氏房里坐着莫氏的母亲,三姑奶奶维媛,维媛怀里还抱了个奶娃。
维媛第四胎终于生了个儿子,在婆家站住了脚,公主也因此放了心,后头的洗三礼、满月礼,方家都办的颇隆重,请了京中的名流,大太太就带着明姐儿亲自去了,为此李嬷嬷还和叶眉嘀咕了一番,说大太太如今是只要有权贵出现的场合,就各种拼了命的挤。
莫氏见叶眉到,就笑着问:“可给我带来了?”
叶眉就递过包裹,说:“你看看。”
莫夫人就拍了一下莫氏:“孩子似的,还惦记着礼物那!”
维媛就笑:“莫夫人,你有所不知,我们四弟妹的礼物可于众不同呢。”
莫氏打开,就见里面轻轻巧巧四套连体内衣,四套连体棉袄,还有两个怪模样的抱被。
莫夫人就奇道:“这是什么?”
维媛就指了指自己怀里抱着的儿子道:“穿上后就这样,又不会露肚子,又不会掉鞋子,抱起来还方便,莫夫人你看看,我如今让针线房给哥儿的衣服,都是照着四弟妹送的衣服做的呢。”
莫夫人仔细看了看,啧啧称奇道:“难为你想的,果然是好东西。”
莫氏就笑:“四嫂是第一伶俐人呢。”
维媛就指着叶眉做的卡通抱被问:“你送我的可没有这个,偏心啊,这个抱被怎么用?”
叶眉就把抱被铺在床上,维媛还特地叫了嬷嬷来记了,说回去也要一样的做上几个。
六七两个和明姐儿都在八姑娘房里玩,八姑娘房里聚了一堆小姑娘,明姐儿向来和珍姐儿最好,两人待在一遍说悄悄话,八姑娘忙着照顾一堆小的,其他得一些闺秀,嫡出的聚成一堆,庶出的聚成一堆。七姑娘见和自己一起的不是声若蚊蝇的,就是言语粗鄙的,要不就是神态拘谨的,心里就有些气闷。撇开了众人,自己独自在窗边吩咐跟着自己的婆子拿出纸笔,对着八姑娘房里的一个花瓶画起来。
到了中饭的时候,维媛带着丫头来请各位姑娘吃饭,却看到了七姑娘画的花瓶,忍不住赞了几句。大家都凑上去看,都不过是10来岁的小姑娘,小孩心性,看七姑娘画的有趣,就不分嫡庶都围了上去七嘴八舌的问她。七姑娘就有些得意,一一对答了。
到了席上,几个夫人中间就传开了定远府的七小姐善画画,倒有不少人对七姑娘行了注目礼。六姑娘当下就红了眼圈,一顿饭吃得默默不语。
散了席,叶眉带六七两个回去,胡维祯又已经不知去向。到了府里,叶眉见两个丫头又不对盘了,只好头疼的在做一会和事佬,拉着两人去秋水苑歇着,还宣布,晚上有神秘大餐。
两个吃货听说有大餐,立刻放下恩怨,直奔秋水苑,叶眉就嘱咐张嬷嬷晚上准备火锅,除了常见的牛羊肉,还要鱼滑、虾滑,又要烤羊肉串,锅底要辣得,张嬷嬷仔细琢磨了叶眉的吩咐,兴兴头头的去了小厨房。
倒是明姐儿回去和大奶奶说七姑姑今日出了风头,大奶奶含恨了一会,又不敢开口让叶眉教明姐儿画画,只好恨恨作罢。
作者有话要说:
☆、摊牌
到了夜里,张嬷嬷上了一个火锅,几碟切的极薄的牛羊肉,又按照叶眉的嘱咐,上了鱼滑,虾滑,老豆腐,鹌鹑蛋,锅底是羊蝎子,外加一大把羊肉串,烤茄子,烤韭菜,热腾腾的直冒香气,六七两个小吃货看着叶氏大排档兴奋的两眼放光,双双坐定刚打算大快朵颐,亦柔来报,四爷回来了。
六姑娘立刻露出四哥好扫兴,耽误我吃好吃的表情来,叶眉心想,青春期的小吃货,伤不起呀。
胡四爷龙行虎步的进到正房,又看到两个鸠占鹊巢的妹妹,很是一愣。六姑娘看出四爷表情不好,就低头说:“四哥没在嫂子这儿吃过饭,我以为今天也不会来,所以.......”
还没说完,就被七姑娘掐了一把。
叶眉看看那兄妹三人,只好自己起身,给胡维祯安排了座位碗筷,又问四爷可想吃什么?胡维祯道:“这就很好。”叶眉就嘱咐厨房再多上点烤串。
胡维祯在嘉峪关也常吃烤羊和羊肉火锅,那里离蒙古人近,牛羊肉最容易得,又在北地天寒地冻,所以当地人吃烧烤和锅子的很多。胡维祯五岁就去了嘉峪关,一直跟随在祖父左右,也养成了这种习惯,但府里不爱吃这个,祖母和母亲都口味清淡,觉得羊肉有膻气,大块吃肉又觉得不雅,所以他每年回府时,也跟着祖母吃些清淡的小菜,府里知道他口味的人不多。今日见到羊肉火锅,胡维祯倒是一愣,心想难道叶眉如此聪慧,居然猜到他的口味?
今日在公主府喝酒时,三姐夫抱了儿子出来给大家看,三姐夫等了快十年才得了嫡子,自然是得意非凡的,抱着儿子展览了好一会,恨不得人人都夸一夸才好。胡维祯却一眼认出三姐夫儿子身上穿的,正是叶眉给他看得那种连体衣。三姐夫见胡维祯盯着那衣服看,倒是豪爽一笑道:“四舅好眼力。”然后就敬了胡维祯一杯。那时胡维祯觉得自己微微有些得意,然后就想起了灯下叶眉举着连体衣给他看的样子,表情中有稍许的自得和狡黠,让人忍不住想去探究她眼神深处的涵义。于是胡维祯出了很久的神,晚上鬼使神差的和蓝将军告了假,说要回去看看。蓝将军倒是应的很快,看着他的眼神中有几分嘲弄的笑,直把胡维祯看得落荒而逃。
回来的路上,胡维祯就在想,叶眉很聪明,看着羊肉火锅时,胡维祯更在想,叶眉有那么聪明吗?
这顿饭吃得很沉默,六七两个美味当前,却不敢像平时那样敞开了吃,颇觉得没什么趣味;叶眉边吃边在想,胡四爷想干嘛,难道他要过夜,姨妈还能继续黑锅吗?胡维祯倒是吃得静静有味,同样是羊肉,做法风味却和他平时吃得很不相同,羊肉串,肉切的很细,还洒了不少调料,入口浓香扑鼻,羊肉火锅的底料辣得很是劲道,他一边吃一边还在想,两个妹妹什么时候变得那么重口了?
一顿饭下来,胡维祯倒吃了大半,酒足饭饱,心情很是愉快;六七两个吃得不过瘾,但见胡维祯放下了筷子,也赶紧告辞了;叶眉吃得食不知味,深恨胡维祯打搅了她的大排档。
李嬷嬷叫了张嬷嬷收拾了碗筷,又一叠声的嘱咐秦桑带叶眉去收拾,脸上慢慢的:“加油,四奶奶,把四爷拿下”的表情,让叶眉几欲吐血。叶眉打发了秦桑,自己去了净房,谁知才脱了外套,胡维祯就跟了进来,平静的站在她身旁,熟练的拿青盐刷牙漱口,又拿了帕子洗脸;叶眉只好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见大爷没反应,只好低头哼哼:“请四爷避一下,我要洗澡。”
结果看到胡维祯两眼大方异彩,恨不得说:“一起。”
叶眉赶紧推了胡维祯出去,一边洗澡一边问自己,要不要把她那个劲爆的推测和胡维祯讲了,给他一盆冷水。
胡维祯坐在东稍间的圈椅上,听着净房里的水声,不知为何,有一种血脉贲张的感觉。一会儿见叶眉穿着中衣出来,头发有些湿湿的哒在肩上,微微有些脸红的样子。
胡维祯拍了拍身边的凳子,对叶眉说:“过来坐。”声音却有些不受控制的哑。
他微笑着看着叶眉一步三挪的过来,乖顺的在他身边坐了,他的内心有点小得意,他想再怎么聪明也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他会好好待她的,把她的心暖回来。
于是他歪过身,抬手顺了顺叶眉的头发,感觉她的身体微微的一偏,他的手却飞快的向下,握住的叶眉的手。叶眉的手柔若无骨,触手冰凉。胡维祯微微的有点罪。
叶眉却看着胡维祯,看他两眼的狼光,心想,完了,这辈子还没被男大学生调戏过呢,这老牛到底要不要吃一回嫩草呢?
胡维祯的手很大,从军的缘故,手掌有些粗糙,叶眉的手被握住后,那种磨砺的感觉,让她微微有些燥热。
她心一横,道:“妾身,今天不能伺候夫君。”见胡维祯看过来的眼神有些迷惑而不悦,叶眉觉得自己已经到了悬崖边,既无退路,索性就勇敢一回,再次开口,坚定的道:“我们还不能要孩子,我在想,母亲并不希望你现在有嫡子。”
灯光下,叶眉的脸显得平静而淡然,但她的话却那么荒诞,她说:“我们还不能要孩子,我在想,母亲并不希望你现在有嫡子。你不在府里,而我还太小,我怕我护不住。”
胡维祯如同被雷击一般,他想反驳却张不了口,他想发怒却没有底气,他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被浇了冷水一般,刺骨的寒,比他这个冬天,在雪地里匍匐了三天,只为找到出击最佳时间的感觉还要冷,这种冷是从内二外的,让他不由打了个寒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