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眉见大太太的表情已经从期待变成不舒服,从不舒服变成痛苦,眼看要从痛苦变成狰狞了,而大奶奶和明姐儿却只顾着看她画画,对大太太的表情毫无察觉,四只眼睛里明明白白写着我在偷师,不由的有些无奈。一时间心软占了上风,就道:“太太若是累了,就缓一缓,我们明日可以再画的。”
大太太却以为明日画是要从新画,又想着老太太都能撑下来,她有什么不能忍的,若是今天画不完,明日说不定又有婆子嚼舌头,就僵着一张脸道:“没事,我忍得。”
叶眉只好从善如流。两个时辰后,画完了。大太太已经站不起身,被周嬷嬷搀着过来看的。大太太看了两眼,压了压往上翘的嘴角,道:“还行,都散了吧。”
叶眉又好气又好笑,心想虽然让你吃了点小苦头,但这画显然画的很不错,画上的女子给比你华贵有气度多了,干了两个时辰的活,连个谢都没有,就这么打发了,早知道该画三个时辰,让你的肌肉三级拉伤才对。
叶眉走了之后,大太太就露出了笑,只不过浑身肌肉都疼,脸上由于一直保持着微笑更是僵硬的不行,所以一笑就觉得脸疼。就收了笑,让大周嬷嬷去把画放屏风上,学老太太的样子。
大周嬷嬷把画拿给丫头去办了,回来见大太太不住的再揉腰,心疼的不行,就让大太太在贵妃塌上躺了,拿了美人拳,一下下给大太太捶着。
又和大太太闲扯道:“这画也算是稀罕东西了。”
大太太想,确实是稀罕东西,若是给李夫人、毛夫人他们见了,定然是会羡慕的,只是又一想,如果定远府没落了,这些夫人也几年没上门了,这稀罕物他们也见不到,就又不由的有些黯然。
就听大周嬷嬷还在说:“原来去打听的时候说,四奶奶只是长的不错,其他都平平的,想不到还常这不少能耐呢。”
大太太就想到了今天早上她的算术和下午的画,就道:“叶家历来清贵,女子也与男子一样上学,几百年的书香门第下来,叶眉学点皮毛也是正常的。”
大周嬷嬷一听也有道理,又见按到大太太腰身的地方就见她咧嘴皱眉,知道是累狠了,赶紧专心的帮她按着。
第二日去宁泊堂请安的时候,就见大太太走路有点踉跄,听到有人说笑话,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知道她肌肉还酸疼着呢。想起前世如果久不运动,突然做一次仰卧起坐,肌肉要疼一个星期,而且是越来越疼。
果然不一会儿,大家都发现了大太太的异样,二奶奶见大太太就座时僵硬着两条腿,扶着腰身慢慢地坐下去,就关切的问道:“母亲可是闪了腰?”
大太太不好说自己是坐了两个时辰坐的,说出去也没有人信不是?就含糊的应了一声。
叶眉低头忍住笑,心到:“come on 大妈,好好享受肌肉中的乳酸吧。”
作者有话要说:

☆、嫁娶
进入十二月,天气就一天比一天冷了,秋水苑的冬衣虽然比别处到的都晚了一些,质量都差了一些,但总算是在冬至之前都送到了。传上新棉衣的丫头婆子都有些欣喜,倒是秦桑偷偷来报说:“两个玉不安生呢,这几日给针线房塞了不少银钱,让把冬衣改了几次,听说还托青杏在外头买了胭脂水粉回来。”
叶眉一想是了,胡四爷不到一个月就该回来了,两个玉开始要为悦己者容也很正常,就摆手要秦桑不要管。谁知秦桑满脸不高兴道:“四奶奶,你也太不放在心上了,四爷就要回来了,咱们是不是也捯饬几套新衣,炸几套头面啊?”
叶眉就让李嬷嬷把账本拿来看看,秦桑以为叶眉被说动了,喜的眉开眼笑,心想点心铺自从开张后,生意挺红火的,四奶奶这是也该好好打扮打扮自己了。叶眉就指着账本给秦桑看:“上个月咱们收入多少啊?”
秦桑如今也学会看账本了,瞅了一眼就道:“点心店收入87两2钱,月钱5两银子,一共92两2钱。”
叶眉再问:“支出多少啊?”
支出项比较多,秦桑拿着账本默算了一会,才道:“吃穿用度花了10两,点心铺装修花了15两,颜料笔墨花了2两,各处随礼花了5两,丫头婆子的打赏花了9两,一共花了31两。”
才算完,就非常开心的和叶眉说:“四奶奶,我们这个月有60两银子的结余哎!”
叶眉见她开心,就打算给她泼盆冷水,问她道:“那你估计着做两身衣裳,做几套头面得要多少银子?”
秦桑脸白了白,回道:“省着点用,50两估计够了。”
叶眉见她心虚了,就又问她:“快过年了,老太太、大太太、二太太的年礼要不要准备?下人辛苦了一年,要不要打赏?”
秦桑就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嘟着嘴,小声道:“可是,那些狐媚子打扮的妖妖娆娆的,四奶奶你就不担心么?”
叶眉心想,我担心什么呀,我还担心胡家四爷回来了,对我实行非礼呢。不过面上还是笑着安慰秦桑:“秦桑,你看四奶奶我美不美?”
秦桑被叶眉问的一愣,想都不想就道:“当然是美的,四奶奶在叶家的时候,就是众小姐中头一份的。”
叶眉就对着镜子假意端详了片刻,道:“我也觉得美,这样就够了,再多打扮把四爷勾的失了魂,可怎么好?”
倒是把秦桑给逗乐了,笑道:“哪有像奶奶这样自夸的。”也就不再提让叶眉打扮的事。
叶眉看了看自己的日程表,十二月二十日,胡维祯回府;十二月二十五日,五奶奶催生;正月十六日,平远 侯府诗会;胡维祯回府,她在没做好奉献肉体之前,基本靠躲,平远侯诗会,基本靠剽窃;唯一能做的就是五奶奶的催生礼了,她既然说想要连体服,就多多的做几套,又想起以前在淘宝上见过一种非常可爱的卡通包被,又照样画了几幅,交给针线房。倒是亦清见了觉得可爱异常,自告奋勇说来做上几套。
就这么平平静静的又过了十来天,这几天里,点心店已经能稳定的赚3两银子左右一日了,点心店留了个窗口继续卖着薯条,里面大部分是饼干面包,方瑞家的又发明了几种新的蛋糕,很受老年妇女喜欢,点心店每天一大早就各种人排队,大户人家的派了丫头婆子来排,小户人家有小媳妇来排的也有男人亲自来替老母排的。春晖点心店生意太好,天天人声鼎沸,引了不少同行想盗版。不过据绿枝说,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还有人想假借买面包,趁机往后厨钻的,被方瑞家的几个五大三粗的儿子哄了出去。
某天方瑞家的让绿枝带了口信,说大儿子已经18了,想请叶眉帮忙配个丫头。叶眉闻言囧了囧,一个配字搞得和拉皮条似的。奴才结婚,不用主观愿意,配一配就得了,这真是封建思想害死人。
叶眉记了这事,就开始翻来覆去想该找那个丫头来配好。李嬷嬷见叶眉面带愁容,不由关切的问道:“奶奶这是怎么了,愁什么呢?”
叶眉就说了方瑞家的儿子求丫头的事。
李嬷嬷听了说:“方瑞家的倒挺会打算的,四奶奶这边出去的丫头,说起来也是有面子的,更何况他们一家现在帮四奶奶看着铺子,她要四奶奶的丫头,也是表忠心的意思。”
叶眉听了倒觉得李嬷嬷果然比她懂这些门道。但是想起前世一但涉及婚姻,要各种相亲,她这么随便指一个合适么,万一人家不愿意呢?
李嬷嬷听叶眉愁这个,倒笑了,道:“如今府里的丫头都不过是配小厮,方瑞家的大儿子在外头帮忙做面包,怎么都比小厮强,奶奶只要透个风出去,自然有人愿意的。”
叶眉半信半疑,就让李嬷嬷去办了。
果然不到两天,李嬷嬷就回来报说:“张嬷嬷有意想把女儿嫁过去,三奶奶房里有个吴嬷嬷,也来替她干女儿说项,还有项嬷嬷说青杏合适,不知道是不是青杏托着项嬷嬷来说的。”
总共倒有5、6个人选,叶眉倒是没想到,她的陪房的大儿子还那么受欢迎,连人都没见过,就一个个上来说了。仔细挑了挑,发现合适的只有张嬷嬷的女儿和青杏,三奶奶不靠谱,叶眉对她的人自然也没好感,剩下还有几个不是年纪太小,最小的才12岁,叶眉干不出拐卖儿童的事情来,就是来历不清楚,什么老太太身边的老姨太太惯用的二狗家的三侄女的大孙女,叶眉听了都觉得头晕。
最后订了张嬷嬷家的芳华和青杏,让李嬷嬷带了口信给方瑞家的,让方瑞家的自己来相人。
方瑞家的倒没想到叶眉还一次给了两个人选,深感四奶奶大恩,在家里磕了两个头。
非资深媒婆李嬷嬷挑了个天高气爽的好日子,带了芳华和青杏去春晖点心店买面包,两个丫头知道去意,一个羞红着小脸,一个紧张的像是要去上战场,三人一步三摇的去点心店挑了几个不知所谓的面包,也不知道方家大儿子方大柱有没有在后厨偷看。
反正最后方瑞家的选了张嬷嬷的女儿芳华。
叶眉倒觉得方瑞家的有点商业头脑,方瑞家如今做的点心,很多都是叶眉有了想法让张嬷嬷让张嬷嬷试了,成功了再让张嬷嬷教给方瑞家的,方大柱娶了芳华,简直是强强联合。
叶眉就对张嬷嬷和方瑞家的道了恭喜,道定了日子她给添妆。
作者有话要说:

☆、回家
看看又过去了十来天,终于引来了她日程表中的重头戏,胡家四爷回京了。
早在前三天,老太太就派了平嬷嬷对叶眉细细的交待了胡维祯的饮食起居的习惯爱好,又在平嬷嬷的指示下,收拾了屋子,布置了卧室,一切就绪,平嬷嬷看着叶眉的目光意味深长,倒是把叶眉看到心底一虚。
到了十二月十九,大太太身边的大周嬷嬷又来了一趟,到处检查了一番,又挑了些毛病,换了些摆设,方才走了。
方婆子忍不住在背后啐了一口,道:“狐假虎威。”
十二月二十日,宜嫁娶、纳彩、祭祖,忌造船、做寿木;胡家四爷回来了。
叶眉一大早就被秦桑精细的打扮了半天,看秦桑拿了一堆首饰,在她头上一件一件试,都有些神经质了,就劝她:“秦桑啊,你放松点,我看这个白玉簪就挺好,就用她吧。”
秦桑拿起来比了一下,道:“是还行,就是和耳环不太配,要不还付玛瑙耳环。”
又拿着耳环一看说:“红色的耳环配这个妆容不太好,要不重新上个状?”
叶眉听得目瞪口呆道:“你省省吧,再给我化妆,去给老太太请安可就晚了。”
秦桑泄气的放下簪子道:“四奶奶,你别闹了,让奴婢安安静静的给您打扮好,好不好?”
叶眉只得从了。
到了宁泊堂,就见众人看到她是眼前一亮,然后就见老太太欣慰的笑,大太太冷漠的笑,几个奶奶八卦的笑,叶眉心道,不就是回来个男人么,你们用的找使出狗仔队挖新闻的劲头来看我么?生在娱乐缺乏的古代,真不是见容易的事啊~
大太太才汇报了两句工作,就听丫头来报说,四爷到了。
叶眉就顿时觉得自己被各处射来的穿了好几个洞,只好低头做淑女状。
不一会儿,就见一青年男子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才到了屋里,就跪下给老太太磕头,口中道:“孙儿给祖母请安。”
叶眉看了看屋里的青石板,见他是直挺挺的跪下去的,都不由的觉得疼,又想难道他有小燕子发明的“跪的容易。”
叶眉就听老太太忙不迭的让胡维祯站了起来,胡维祯起来后又恭恭敬敬的给大太太磕了头,方才起身和大家见礼。叶眉这才仔细的打量了下她名义上的夫君。胡维祯看着20来岁,剑眉星目,身形高大,皮肤黝黑,到像个刚军训完的大学生,还是比较帅的那种,想起自己前世的名言,欣赏帅哥就和欣赏美丽的风景是一样的,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直到胡维祯一眼扫过来才回过神来,叶眉就看老太太红了眼圈,其他人也跟着拿帕子抹眼睛,意识到自己失了态,又一时哭不出来,只好低了头。
老太太就端了茶,让大家散了,留了胡维祯陪他说话,大太太赶紧打发叶眉也会去了,理由是回去收拾收拾屋子,张罗张罗吃的,叶眉正中下怀,赶紧走了,倒是秦桑一路愤愤不平的。
进到秋水苑,就见一群人叽叽喳喳的围在一块,进去就见方婆子脸涨得通红,正和一个面生的丫头吵的热火朝天。
那小丫头伶牙俐齿的,叨叨叨的说:“我们姨娘爱干净,所有的桌椅床铺都要用热水擦过的。你本来就是粗使婆子,擦个桌椅有什么委屈你的?”
方婆子被一句粗使婆子气的一佛升天,如今她一直被叶眉叫做物业嬷嬷,负责保安和清洁,又带着两个丫头一起,觉得自己颇受重用,一时被气得张口结舌,半天憋出一句脏话:“贱蹄子,要什么热水!”
眼看就要打起来。
秦桑在后面咳嗽了一声,人群瞬间安静了。叶眉倒没想到秦桑已经有那么大杀伤力了,心中给她点了个赞。
就听秦桑问道:“吵什么呢?”
小丫头上前一步到:“奴婢不过是要些热水,方婆子推三阻四,偷奸耍滑!”
方婆子见她恶人先告状,气得半死,也上前道:“齐姨娘的屋子,奴婢早早的就收拾干净了,春香非要奴婢再用热水擦一遍。”
小丫头道:“齐姨娘金贵,爱干净,罪受不得腌臜的味道,你不用热水擦了,姨娘受了冲撞,你赔得起么?”
方婆子想道这些日子齐姨娘独宠,就有些气馁。
就听秦桑不紧不慢的问:“齐姨娘呢?”
小丫头洋洋得意:“去大奶奶屋里了。”
叶眉一时想起来齐姨娘貌似和大奶奶还是表亲,还好大奶奶死了老公的,不然正妻公然和隔房的妾勾搭在一起,岂不怕自己屋里的姨娘要造反?
秦桑便道:“齐姨娘的屋子平嬷嬷和周嬷嬷都看过的,并无意见。若齐姨娘回来实在觉得两位嬷嬷不爱干净,屋子里还是有腌臜味道,请齐姨娘再找方嬷嬷不迟。”
方婆子一听就乐了,就算齐姨娘再恃宠而骄,想来也不敢说老太太、大太太两位贴身嬷嬷不爱干净的。
果然就见春香偃旗息鼓,回房收拾箱笼去了。
叶眉看秦桑的眼神简直要膜拜了,宅斗小能手有没有?一遍回房一遍听秦桑科普说春香原来叫玉荷,是府里的丫头,给了齐姨娘之后改名叫春香,齐姨娘自己陪了一个丫头过来,叫春红,现在跟着齐姨娘在大奶奶那。
叶眉暗自感慨,姨娘的丫头都叫“春”,这真是赤果果的暗示啊~
到了中午就听丫头来报说,四爷去外头见同僚去了,不必等吃饭,下去又说四爷见二爷三爷去了,晚上的时候又来报说大太太留了四爷吃晚饭,也不必等吃饭。
好吧,叶眉也乐得清静,就自己吃了,结果看见李嬷嬷期期艾艾的站在她后面,想说不敢说的样子。
叶眉只好开口问:“嬷嬷怎么了?”
李嬷嬷沉吟了半天想措辞,最后说:“大太太请四爷吃晚饭,齐姨娘作陪呢。”
叶眉“哦”了一声,继续低头吃饭。
李嬷嬷见叶眉面色如常,怕她其实已经怒极,就又小心宽慰道:“奶奶别生气,来日方长呢。”
叶眉只好放下筷子说:“嬷嬷,我没生气,这些日子都是齐姨娘照顾饮食起居的,大太太留她吃饭,一是肯定她的功劳,二是有什么要问的,问她自然是最清楚的。”
一段话说完,叶眉自己都觉得自己简直是贤良淑德的典范,自己都快感动了。果然见李嬷嬷红了眼圈。
作者有话要说:

☆、夜谈
胡维祯从大太太房里出来的时候,夜已经深了。晚餐的时候母亲细细的问了他饮食起居,又叫了明姐儿、蓝哥儿过来相见,坐在灯下的时候,有一种久违的,家的感觉,让他很贪恋。虽然他想让母亲把叶眉也叫来一起,但是看了看身边的齐氏,想起几个月前的那场纷乱,也就作罢了。
走在去向秋水苑的路上,胡维祯一直在想,见到叶眉该说些什么,早上见到她的时候,感觉她又长大了些,少了几分跋扈,多了几分从容,倒让他觉得叶眉身上有一种平静的气场,让人觉得心安。他看到她早晨对他投来的凝视的目光,也注意到老太太落泪时他低了头,胡维祯在想,还是要好好待他的,把她一个人留在这样的家里,委屈他了。
快进入秋水苑的时候,他看到齐姨娘身边的一个丫头打着灯笼过来迎,他侧头,看到一直顺从的走在身后的齐姨娘微红了脸,投来过来的目光热切而期待。
胡维祯有些不自然,侧身避过了目光,大步的往正房方向走去。余光看到齐姨娘望了他一会儿,缓缓走了。
胡维祯一气走到正房,发现里面漆黑一片,先是一愣,随后一股无名怒火就上来了,心想叶眉这是没有心呢还是没有肺呢,夫君回来第一天,居然自己关门睡觉了?这也太不把夫君放眼里了吧?
一时气愤就抬腿往回走,走了几步就不知道自己是该去齐姨娘那儿还是自己睡书房。睡姨娘显得他太不尊重正妻,睡书房又显得他太悲催。徘徊了一会儿,他还是气咻咻的走到正房,锤了几下门。倒把值夜的李嬷嬷吓了一跳。匆忙批了衣服来开门,见是胡维祯,吓得连滚带爬的把胡四爷引了进来。
叶眉其实还没有睡下,正坐在床上看基维百科,听到动静就点了灯出来了。
才走了几步就看到胡维祯就那么在卧室门口站着,目光晦涩的看着她。
叶眉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穿戴,确实对夫君不太看重了些,就穿着随意的穿着月白的中衣,松松的挽了个头发,脸上脂粉全无,身上也未带任何首饰,实在是不符合夫君回来要盛装相迎的价值观。
胡维祯看了两眼叶眉,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倒是看她随意的挽着头发,几根发生松松散散的垂下来,经过洁白光滑的脖颈,落在月白色的衣裳上,有一种别样的美,于是就产生了控制不住的生理反射,咽了下口水。
在寂静的夜里,“咕咚”一声特别明显,李嬷嬷站在一旁老脸一红,赶紧借故出去厨房躲着了。
叶眉下意识的紧了紧领口,心想我什么也没露,你干嘛两眼大放狼光,我才十五啊十五,你下得去手吗?在现代,不管我愿不愿意,都算你□□!
一边想一边也担心着他会不会随时扑上来,进行禽兽行为。
倒是胡维祯被叶眉紧领口的动作打了一下闷棍。他如今满脑子都是复兴定远府,虽然带了齐姨娘去了嘉峪关,但军营是不能住女人的,所以他就在当地的民区给她赁了一个屋子,把她安置在那里。平时军务繁忙,他又一心想着立功,这几个月里也就去了齐姨娘那两三回。与齐姨娘每次见他时得娇羞中带着热切,顺从中带着缠绵的神态不同,叶眉看到他,眼神里居然是满满的戒备,这是唱得哪出?
叶眉见胡维祯两眼中狼光消失了,稍稍放下心来,就服侍胡维帧坐了,又亲自给他倒了茶,就在他对面坐了。一边心里盘算着怎么在不激怒的情况下告诉他,老娘卖艺不卖身的!
胡维祯见她这里一个下人也没有,半边屋子黑漆漆的,就不由的问她:怎么不叫人伺候?
叶眉脑子里还在盘算着怎么狼爪脱身,被他一问,就随口答:“夜深了,都让他们歇下了。”
胡维祯见她面色凝重,心里一动道:“可是婢子们不好好侍候?”
叶眉看他的脸色中有了一股寒意,又摸不准他的性子,怕他万一是个暴虐的,两句不和杀下人出气,就赶紧道:“不是的,实在是我不喜欢人来人往的,也不想他们太劳累,所以晚上通常就留一个人。”
胡维祯见她说的平静,倒也不像撒谎,也就掠过去不提了。喝了两口茶,就见他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物件,给叶眉推了过去。道:“这是我在一个蒙古手里那里缴的,你留着吧。”
叶眉接过来一看,倒像是一颗宝石,在灯光下莹莹生辉。叶眉不知道胡维祯的意图,拿着宝石不知该说什么。
倒是胡维祯开口道:“抱歉用了你的嫁妆,以后我会一样样给你补回来。”
叶眉心想一块假琥珀还能换来金戒指和宝石,也太划算了,只是不知道那宝石是什么,就不由的多看了两眼。
\\\"那是猫眼绿。\\\"深夜中,胡维祯的声音有点清冽,叶眉抬头看着他灯下的脸,被灯光柔和了棱角,分明是一个清秀的少年。
叶眉就道:“谢夫君。”顿了顿又问:“从蒙古人那里取来的,岂不是很危险?”
胡维祯突然有些感动,今天回来,他怕吓着老太太,所以没和她提战场,和大太太的晚饭,和兄弟们的相见,他们只爱问蒙古少女的形容,不关注战场,大太太更关注他和同僚及上司的关系,也没有提到战场。他看着叶眉,只觉得灯光下,她微微倾身,等待答案的表情,很温暖。
他很想告诉他换来他晋升的这一战,他们面对10倍的蒙古人,他的马累死了,他带去的兵阵亡了一半,他的剑砍劈了,但是他剿灭了与他们对战的最强大的一个部落,杀死了他们可汗,带回了可汗唯一的儿子,那一战,天地间成为了修罗场,他的眼里只有血色。
但是他说:“不危险。”看到叶眉放松的微微笑,他也不自觉的笑了,仿佛天地间,有谁卸下了他的重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