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二郎咧嘴憨笑一下,侧身用力擀面,不时盯着灶里的火势,往锅里添些热水。旁边放着洗好的蒸笼。
“小狗子,小黑下崽了…”
突然,隔壁传来一声小孩的叫唤声,下河村有一百多户人家,是附近的大村,离镇子也进,一条河道将下河村分开,徐家在东边下河村,又叫湾里,家家户户矮的很近。
“娘…”小狗子猛的站起,揪着衣角,望着刘怡,眼睛冒光,紧盯着隔壁那户人家。
“是三弟家,小狗子去看看,别玩太久,等会回家吃饭。”徐二郎在厨房朝刘怡说着,下河村办喜事很利落,不像丧事,成亲那晚斗酒嬉闹,第二日就家里聚聚,早上,院里桌椅,徐二郎都整理好了。
“大哥住在哪?”刘怡边搓着衣裳,边开口问着。
“大哥离得远些,娘昨晚本来在西屋里睡,一大早被大嫂叫了回去,说家里母猪难产,娘一早起了,就赶了回去。”徐二郎把捏好的生馒头,整齐放进蒸笼。
大哥本想让娘跟他住,他一个人带着小狗子,忙不过来,可大嫂说家里忙,孩子多,非得让娘在家带孩子。
大哥拗不过,徐二郎不想他们为难,便让三弟妹操下心,帮忙看着小狗子,好在三弟离得近,小狗子乖巧听话。
“母猪难产,咋就这么急!”刘怡淡淡说着,她咋觉得大嫂是在给她下马威?明知道新媳妇第一日进门,虽不像大户人家敬茶啥的,可新媳妇头一遭见面,这是规矩不是。
徐二郎眼神一黯,拿过碗,揭开锅,舀了三碗小米粥,放在桌上。
将昨晚剩下的菜,舀了一碟,倒进锅里热热。
“大嫂说的急,匆匆忙忙把娘叫了回去。”徐二郎摇摇头。
刘怡甩了甩洗好的衣裳,院里搭了两个木杆,是用来晾衣裳的,一个搭在院子里,一个在西屋屋檐里边。
“娘,我来帮你。”小狗子迈着小腿,跑的满头大汗,小脸开心笑着,“娘,柱子家小黑生了三个狗崽…”
伸出小手,从木桶里拿着洗好的衣裳,递给刘怡,嘴里不停说着狗崽的事,刘怡笑着听小狗子比划着,亮晶晶的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线。
“小狗子真勤快!”接过小狗子递来的衣裳,“噗嗤!”忍不住笑了出来,小狗子才三岁,哪拿得动,要不是刘怡眼疾手快,这衣裳怕是得重洗。
“娘…”小狗子揪着刘怡的衣角,撒娇。
“小狗子咋了?”见着小狗子这样,刘怡哪猜不到,小狗子的心思。
徐二郎拿着毛巾,擦洗着脸,憨笑看着小狗子围着刘怡一个劲的转悠,小黑没生崽前,小狗子就吵着要养狗,柱子答应,等小黑产崽后,给小狗子一只狗崽。
今儿,小黑生了狗崽,小狗子自然急了!
怕刘怡不答应,刘怡没进门前,徐二郎就跟小狗子说了,这事得她同意才行,这不小狗子急的团团转。
“二嫂,吃午饭没?这是我家做的咸菜,我送些过来。”小周氏笑着,牵着柱子进了院子,手上提着个篮子。
刘怡三两下把衣裳晾好,擦了下手,“还没了,二郎,弟妹过来了!”瞅了小周氏两眼,跟她一般高,身子比她壮实些,要黑一些,头上裹着条灰白的毛巾,头发挽了个发髻,垂在一侧。
徐大郎媳妇也是周氏,跟小周氏算是同宗,有些渊源。
“弟妹来了!”徐二郎出了厨房,接过小周氏拿来的篮子。
家里的咸菜,都是小周氏出手帮做的,徐二郎说到底是个硬汉子,这些细活,确实做不来,徐母想帮忙,却碍着周氏冷嘲热讽,只得私底下让小周氏出面帮衬。
分家时,徐大郎要了祖屋,徐二郎和徐三郎净身出户,就分了些银子,徐母跟徐大郎,这是一早就说好的,田地,山林这些都分了帐的,周氏哪是吃亏的主,自然不想被徐二郎占了便宜。
徐小妹没出嫁,住在祖屋,跟徐大郎一家吃住。出嫁时,嫁妆徐大郎出大头,徐二郎和徐三郎分摊一小半。
徐家早年出过秀才,祖屋是个三进的院子,没大户人家精细,在下河村也算得上是头家。
“弟妹来了,吃午饭了没有?”刘怡笑问着,见徐二郎脸色,想来这几年,没少麻烦小周氏。
“二嫂不忙,我跟柱子吃了,今儿三郎被村长叫去,说是东边林子出了啥事,这就没过来见二嫂。”小周氏牵着柱子,在木凳上坐了下来。
刘怡进了正屋,从木箱上篮子里,拿出几碟糕点,和几块糖,走了出来。
笑着,唤柱子吃。
“二伯母好!”柱子比小狗子大一岁,虎头虎脸,不像小狗子那般清秀。
“柱子乖,小狗子过来跟柱子一起吃,糖别一次吃太多,免得牙齿疼。”古时候糖,没现代那般花俏,味道很甜,有些粘牙。
“东边林子出啥事了?”徐二郎端着两个碗碟,出了厨房。
小周氏接过刘怡递去的碗,里面放些洗好的枣子,“村长那边没说,不知道是咋回事,不过,村里去了四五个汉子。”
“难道上回弄得陷阱坏了?”徐三郎有一手巧活,会弄陷阱,下河村附近山里边,有几个固定的地方,都弄着陷阱,平时没事村里边,没人进山。
进山时,村长才会告诉大伙,那些做了标记的地方,都不能动。
有这巧手艺,徐三郎就算不进山打猎,也能分到不少东西。
徐二郎进山少,倒是经常下河捕鱼。
徐大郎是下河村有名的瓦匠,徐家三兄弟算是都有一技之长,这也是为何,赵氏没坚持回绝徐家的原因,家里男人有本事,才能养家。
“不清楚。”小周氏摇了摇头,这些事徐三郎说的少,她也不大明白。
捡了个枣子放嘴里,慢慢吃了起来,枣子没算熟透,干干的有些苦涩,不过当零嘴还不错,古时候能做零嘴的不多,尤其是农村里边更少。
“下午三郎回了,你跟他说声,今晚去大哥家吃饭,让三郎见见你二嫂。”徐二郎喝着小米粥,从碟里拿过一个白面馒头,啃了起来。
“成,二哥跟大嫂说了吗?”小周氏问着。
大嫂出了名的小气,今儿一大早,就来二哥家,把娘唤了回去。
明知道,今儿是二嫂过门头一天。
一天都等不及,也不知大哥心里咋想的,由着大嫂使性子。
这事传到村里去,指不准背后村里怎么说二嫂。
“没事,这事大哥说了。”徐二郎点点头。
见小周氏说及周氏时,脸色有些难看,刘怡心里多少有个底,想来这周氏不大好相处,不然,小周氏也不会隐晦提醒徐二郎。
“那下午三郎回来,我跟他说声,囡囡在屋里睡着,我回去看她醒了没?二嫂你们慢吃,我先回了!”说着,起身唤柱子回家。
柱子摇头,坐在矮凳上,面前放着个小碗,里面盛了小半碗米粥,跟小狗子面对面坐着,两人玩得不亦乐乎。
见状!小周氏也就由着他,独自回了屋。
“二郎,昨晚那些剩菜你都收好了?”刘怡问着。天气有些热,剩菜收不了多久,没放好,多半会坏掉。
“昨晚,娘都收好了!在碗柜里。”徐二郎指了指厨房里面,右边那个大碗柜,“还有些在锅里放着,大嫂一早把娘叫了回去,有些汤水没收拾好。”
“待会挑拣下,给大嫂和三弟家送去,天热吃不完,免得浪费…”刘怡轻声说着,农村每家每户,会在屋子附近,挖个地窖,一般挑选在背阴的地方,用来放红薯这些东西,菜却不能放,就算放,也放不了几天。
“成。”徐二郎点头,他还愁怎么弄那些剩菜,还是媳妇聪明,有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连日雷阵雨,心里有种微妙的感觉…咱还是生活在地球上的吧!真的吧!大家出门小心些,记得带雨伞,户外最好慎用手机这一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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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妯娌
往灶里添了几根柴火,舀了几碗榨干的剩菜,摆放在木桌上,“二郎用篮子装好,给三弟家送去,灶上留的那些,晚上给娘带去,剩下这些,待会你送去给昨儿帮忙的人。”
“好的,媳妇!”徐二郎点头,提着篮子去了隔壁。
院子里,柱子带着小狗子,玩的不亦乐乎。
外边,日头渐渐偏西。
“哼哼…”凄惨的叫声。
徐大郎搓着双手,急的团团转,身后跟着一长串孩子,他比徐二郎大五岁,结亲早,长子徐福七岁,儿子徐禄五岁,三子徐贵四岁,四子徐寿比小狗子小一岁,刚回爬走。
比起徐二郎家,就孤零零一个小狗子。
徐大郎家热闹过了头,徐母蹲在猪栏离,手在母猪腹部揉压着,周氏紧张站在旁边,母猪叫唤一天了,猪崽迟迟生不下来,眼瞅着母猪叫声越来越低,周氏不由跟着急了!
长子徐福抱着刚会爬的徐寿,几个孩子惊慌望着猪栏,徐禄和徐贵抓着徐福的手,憋着嘴,徐大郎阴沉的脸色,周氏尖锐的叫骂声…吓坏了几个孩子。
“哄哄…”母猪声音突然一扬。
“生了,生了,可算是生了!”徐母大声说着。
“大郎,快些把准备好的麦秆拿进来。”周氏眉开眼笑,麻利从徐母手中接过带着血丝的猪崽,接过徐大郎抱过来的麦秆,小心铺在猪栏另一头,小心把猪崽放好。
“爹,给我看看。”
“给我们看看!”徐福几人,争先抢后朝猪栏挤去。
徐福还好,踮着脚勉强能看清,徐禄几人急了,非得要看。
见几个孩子闹得厉害,徐大郎扬手就扇了过去,“闹啥,徐福带弟弟去院子里,别杵在这…”
“他娘,母猪这会生了几个?”徐大郎张嘴问着。
“产了十只,这次配种不错。”
徐母出了猪栏,看了下天色,“大郎,该生火了,晚些二郎他们该过来了!”
“过来就过来,难道我还得伺候他们不成。”周氏冷嘲,“昨儿办喜事,盛了那么多菜,咋就没见他送些过来,这天气,放着也是坏。二郎家就三个人,能吃多少,又不像咱家七八张嘴,再说,新媳妇头天过门,这点礼数都不懂,也不知刘家怎么教女儿的…”
“他娘浑说啥,要不是你一大早闹腾,把娘叫回来,咋还怪到二郎媳妇身上去。”徐大郎瞪了周氏一眼,周氏小家子性子,口嘴多。
这事本来就做的不地道,她还有理了!
见徐大郎面色不好,周氏闭了嘴。
徐母没出声,朝院子走去。
“爹,二叔他们过来了!”徐福在屋子高喊。
听到徐福的声音,徐母步伐快了三分,泛黄的脸颊,闪过丝窃喜,昨儿成亲她没见着二郎媳妇,今儿一大早,就被大郎媳妇叫了回来,她还没见过二郎媳妇。
不知,二郎媳妇如何?
徐母身子不错,在猪栏蹲了近一天,精神还是不错。
神情复杂朝正屋走去,大郎有四个儿子,三郎一子一女,惟独二郎命不好,就一个小狗子,小狗子的事,徐母多少知道些,小狗子乖巧听话,可终究不是她老徐家的种,她心里总有些膈应,这些年,没少忙活张罗二郎的亲事,无奈,二郎死活不乐意。
这一拖,就拖了好几年。
如今,二郎媳妇进门了,徐母可算松了口气,就等着啥时候能抱个大胖孙子。
徐二郎抱着小狗子,刘怡提着篮子跟在后边,不时同小周氏说着话,进了屋子,刘怡打量了下,屋子是顶好的,在下河村都算得上是头家。
院里放置的农具,很是精细,院子干净明亮,收拾的很好!
东角和北角各有一棵大树,水井临着东南角,几个半大的孩子,在院子里闹腾,稍大的那个端着木勺,撒着谷粒喂鸡,见他们进了屋,高声朝屋后喊了起来。
屋檐里边,放了个竹篮,徐禄守在竹篮边,徐福把徐寿放在竹篮里,让徐禄看着,别让徐寿爬出来跌倒,柱子进了屋,撒脚就跑了过去,跟着徐禄逗弄起徐寿。
徐贵迈着小短腿,朝着徐二郎跑去,嘴里嘟囔叫着小狗子的名。
“二伯…”小男孩清脆的声音,此起彼伏想着,徐贵年纪小,口齿不是很清晰,刘怡见着满院子的孩子,大吃一惊。
感叹周氏真能生,怪不得刚才拿枣子和糖的时候,徐二郎让她多拿些。
不然,还真分不过来。
没多会,徐母三人,从屋后走了出来。
刘怡没急着上前,安静跟在徐二郎身边,徐二郎提着篮子,“娘,剩菜都弄好了,我送些过来,大嫂母猪产崽了没?刚在屋外头,还听着母猪哼哼叫,咋回事了?”
说着,把篮子递给徐母。
听徐二郎这一说,周氏冷脸一收,越过徐母,眉开眼笑,挥着手,“二郎,咋这么客气,都是一家人,哪用分得这么清,母猪刚产了十个猪崽,带媳妇过来给咱娘瞧瞧,瞧着水灵样,一看就是个好的。”
口里说着客气的话,长手一伸,大力拿过徐二郎手中的篮子。
让徐大郎拿进厨房收好,身子上前,亲昵拉着刘怡的手,样子亲热。
小周氏早知道周氏什么为人,移开头,装作没看到。徐二郎拉着徐三郎问东边林子的事,没参合进去。
“娘,大嫂,这是些枣子和糖,给孩子们做个零嘴,希望大嫂别嫌弃!”刘怡僵着脸,怪不得小周氏,之前说别跟大嫂计较。敢情是给她打预防针来着,抽了下嘴角。
周氏眼里闪过满意,牵着刘怡进了正屋,“二妹客气了,都是一家人别讲究!”
话是这样说,东西接的很利落。
徐母有些不高兴,却不好扫了周氏的面子。
“二郎媳妇别见外,都是一家人。”徐母看了周氏一眼,见周氏没为难二郎媳妇,算是松了口气,大郎媳妇啥都好,就是有些小气,不过家大,不精细过活也不成。
“媳妇记着了!”刘怡笑着点头。
徐家家境比刘家好上许多,徐家三兄弟各自都有本事,徐家说不上大富大贵,却也算是殷实,良田颇多,不过几年前分了家,各自关起门来过日子。
时辰早,周氏拉着刘怡东拉西扯,聊着,徐母坐在炕上,不时插上一句,小周氏进了屋,安静坐着,没出声,旁边屋里徐大郎几人说着东边林子的事。
说了大半天,见外头天色慢慢暗了下来,徐大郎出声让周氏去厨房烧晚饭,刘怡挽着袖子,跟着周氏去厨房帮衬,小周氏急忙跟了去,周氏爱记仇,徐母去了屋后,猪栏那边得有人看着,免得母猪压坏猪崽。
吃了饭,刘怡抱着小狗子坐在屋里,小周氏抱着囡囡在旁边,徐寿放在炕上,由徐大郎抱着,其他几个孩子并排坐着,手里拿着洗干净的枣子,安静吃着。
周氏在厨房烙大饼,烙大饼是下河村有名的吃食,冬天时配着油茶吃,很有味道!
“三郎,东边林子没出啥事吧!”徐大郎坐在炕头,手里拿着水烟壶,吧嗒吸着。
“没啥事,估摸是村里谁进山,不小心把陷阱弄乱了。”徐三郎说着,徐三郎是徐家三兄弟最矮的一个,长得一脸精明,嘴角蓄了八字胡。
“小心些,入秋了,东边林子的陷阱弄精细些。”徐大郎细心说着,这一入秋,山里野兽就会出山觅食,谨慎些总不会有错。
听到徐大郎的话,徐三郎点点头。
前两年,东边林子还出了事,徐大郎这样说,徐三郎心里自然清楚。
“二郎,明年开春种子的事准备了吗?”转身,问着徐二郎,种子的事,徐家每年都是徐二郎出面,然后三家分摊。
每年,徐家都早早准备开春要用的种子。
“孟大哥近来会去趟广东,我让他从那边带些种子回来,听人说,那边种子是从海外运回来的,价钱不贵,孟大哥想让我先试试…”徐二郎口中说的孟大哥,是二郎死了那媳妇的娘家人,这些年孟家发了迹,是镇上的殷实人家,比徐家富庶很多。
不过,孟家对徐二郎却是不错。
一听,种子是孟家从广东那边带回来的,徐大郎起了劲,放下水烟壶,“那行,明年开春先试试,这种子多少银钱?”
“五两银子,我让孟大哥多带了些,不同种类种子都要了不少。”徐二郎憨憨说着,倒也没隐瞒。
“我家也试试,三郎你了?”徐大郎看了眼徐三郎,听二郎口气,这种子怕是之前没种过,有啥情况谁也不清楚?
“试试也好,这两年老是闹天灾,谁也不知道明年是个啥样子,孟家估摸是想挑个头,这好事才落到二哥身上。”徐三郎比徐大郎精明许多,一听徐二郎说的话,便将孟家意思揣摩了个七八分,自然不甘落后,点头应承了下来。
“那成,这事就这么说定了。”见徐三郎没拒绝,徐大郎松了口气,三弟比他厉害,连三弟都没婉拒,这事出不了错,“银钱的事,种子拿回来后,算好。”
徐大郎不是傻子,自然也不愿让徐二郎吃了亏去。
说着,周氏从厨房拿着大饼进了屋子,吆喝大伙过来吃。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奥运会开幕式没看到…想看的啊…不知道梅西、c罗有木有可能会出席…
第十七章周氏小算计
“大郎,日后你小心些二郎媳妇。”周氏上了火炕,掀了下被褥。刚去东屋,张罗让几个孩子睡下,周氏盘腿在炕上坐着。
徐大郎莫名,望向周氏。
“说啥话,二郎媳妇瞧着便是好的,你咋老小心眼。”神情不渝,朝周氏瞪了一眼,“孟家下月会去趟广东,二弟让他们稍带明年开春的种子,你把银钱备好,别到时候惹出啥乱子…”
被人一瞪,周氏气焰不觉矮了七分。
盘着腿,梳着头发,“明年开春的种子,咋要这么早准备,该不会二郎想坑咱家吧!二郎那媳妇短命,死得早…小狗子跟孟家也没啥关系,孟家凭啥对二郎好?大郎你仔细点,别被骗了…”
“住嘴!”徐大郎冷喝。
下了炕,套上草鞋,推门就出了屋子,“今晚,我去隔壁睡。”
“徐大郎你这啥意思,看我不顺心了是不,也不想想我忙里忙外,还不就家里几个娃能多吃口饭。长嫂如母,我咋就不能说他了,孟氏都死好几年了,孟家凭啥对二郎好,再说,村里谁不知道小狗子是二郎从河里捡回来,我要不为了二郎好,我干啥说这些话,你倒是长脸了…”
周氏说着,声音打了起来,拿起东西就朝地上摔。
“大晚上,你们这又是折腾啥?”徐母披着衣裳,从屋里走出来。
“娘,你给评评理,我为这家劳心劳力,今晚不过多说了几句,他就想跟我分开过,这日子没法过了,明儿我就收拾东西,带徐福他们回娘家。”周氏扭过头,双眼通红,瞪着坐在板凳上的徐大郎。
一听,徐母急了。
“大郎,这是咋回事?”听到周氏要带几个孩子走,徐母立马乱了分寸。
“吧嗒!”徐大郎吸着水烟,沉默坐在凳子上。
“娘,你瞧瞧!早听湾头买豆腐的钱氏说,这些日子你往赵寡妇家走的勤快,想来是生了心思了吧!老前我还觉得奇怪,你咋就好心想给二郎说媳妇了,怕是想往自家院子里塞来着…徐大郎我算是看清你了,我嫁给你八年多,咋就没见你好心,给我买件称心的首饰,对赵寡妇倒是贴心,不是送白面,就是送大米…”
“大郎,这事是真的?”徐母颤着手,大吃一惊。
半天过去,没见徐大郎出声。
徐母转身进了屋子,拿起墙上的鸡毛掸子,对着徐大郎身子,打了下去,“大郎,我辛辛苦苦把你三兄弟拉扯大,成家立业,没想你是个不争气的,赵寡妇是啥人,村里谁不知道,前段时间村里闹得风风雨雨,说二郎要娶她…那种女人,我怎么可能让她进门,没想这事是你这个混账弄出来的,你想气死娘是不是?”
“咳咳!”骂着,咳嗽起来。
“娘,你别净听他娘瞎说。”徐母气急,徐大郎挨了好几下,没敢还手,由着徐母打,徐母这回使足了劲,饶是徐大郎皮厚肉粗,也红了好几道印子。
见徐母真动了气,周氏慌了神。
“说清楚,赵寡妇是咋回事,二郎刚娶了媳妇,可别惹上什么事。”徐母扔下鸡毛掸子,不满扫了周氏一眼。
周氏安分,坐在炕上,不敢插嘴,也不提带徐福几人回娘家的事。
“前阵子下大雨,村长见赵寡妇家屋顶漏雨,便让我跟二傻几个汉子去帮忙,忙活时,二傻说赵寡妇年轻,能干又懂持家,跟二郎般配,左右二郎没娶媳妇,要不就凑一块,我没说啥。”
徐大郎放下水烟,心里大骂周氏,没事找事。
“那娟儿咋说,你给赵寡妇送白面,送大米,这又是咋回事?”听了徐大郎解释,徐母信了三分,二傻就是个快嘴,心直口快,啥都敢说。
“白面、大米是前年的,他娘说用来喂猪,我见赵寡妇家里没啥吃的,就顺手送了些过去,这事他娘也同意了!”
“大郎媳妇是不是真的?”
“是。”周氏咽了下口水,点点头。
“都这么大的人了,别有事没事瞎折腾,赵寡妇这事都给我闭紧嘴,别让二郎媳妇知道,免得闹笑话。大郎离赵家远点,别沾了晦气!晚了,都快睡,明儿下地瞧瞧,麦子也收了!”话落,披着衣裳回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