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三翘着二郎腿,没阻拦,斜眼瞅着,“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徐家的事我懒得参合,这钱啥时候给说个话,白纸黑字在这,迟一日就涨一钱的利。”
“这是周家的事,跟我徐家无关,你要钱去找周家要。”徐大郎铁青着脸,撩起袖子。
以前,只要一点小事,周家人鼻子老尖,就钻出来。今儿,周家闹出这么大的事,周家半个人影都见不着,想想都知道周家都是些什么人。
“周家老不死的早跑了,周家那边可是说了,字据上的担保人是你徐家的媳妇,不找徐家我找谁?”何三讽刺笑着,瞥了周氏一眼。
“若我徐家休了她,这事是不是就与我徐家无关。”徐大郎冰着脸,一百多两,周家砸锅卖铁都凑不出来,周家闹出的事,想推给徐家,真当徐家好欺负,周氏这些年在徐家往周家拿去的东西不算少,要不是何三上门,众人还真不知道周氏连放高利贷这事都敢搅合进去。
徐大郎一说,众人大吃一惊,周氏倏地起身,瞪目结舌望着徐大郎,揪住徐大郎衣襟,尖叫道:“徐大郎你敢…你敢休我…”
徐福吓得面色惨白,就要上前,一把被徐三郎拉住,站在后边,眼泪在眼眶打着圈,倔强着没让泪水流出来,挣扎几下,想上前都被徐三郎拉着,颤着身子,失了神,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闹什么闹,这钱可不是我何三逼着你们借的,周氏你哭给谁看,徐大郎今儿我把话撂在这,三天后我会上门来拿钱,一百零八两,一个板都不能少,不然别怪我何三做事不留情面…”说罢,顿了顿,眼睛直勾勾盯着刘怡,“徐二郎你媳妇不是挺标志的吗?要是真没钱,我帮你指条路子,镇上怡红院我很熟…说不定到时候我还能帮衬一把…”
奸邪的样子,十分猥琐。
徐二郎面容一沉,将刘怡挡在身后,“何三你敢!”
被徐二郎一呵斥,何三摸了下鼻头,却没反驳,尴尬撇开头,上次那事他被孟家敲打了一番,对徐二郎他还是有几分忌惮,他行事荒唐,却不敢真的跟孟家作对,孟家在澧县扎根很深,可不是他能撼动的。
“敢不敢,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何三放了话,转身吆喝着几个壮汉大摇大摆出了徐家院子,外边众人连忙让路。
何三一走,小周氏上前将院门关上,进了堂屋。围在外面的众人见没啥看头,也跟着散开各自回了自家院子。
徐母坐在炕头,倚着木箱,冷淡望着周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就欠了何三那么一大笔银子。”
徐母脸色不善,周氏吓得不轻,怯怯往徐大郎身后躲去,徐大郎大手一挥,就将周氏推了出去,“说,把事情一五一十说个明白。”
周氏见徐大郎毫不留情,顿时咬牙,恶狠狠指着徐二郎和刘怡,“娘,这都是二郎害的,要不是二郎和他媳妇,我怎么会欠何三这么多钱,娘这都是他们害我啊!”
徐二郎和刘怡莫名其妙,他们做什么呢!想半天都没弄明白,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徐二郎护着刘怡,刚才周氏想对刘怡动手,可是被他看个一清二楚,“大嫂,你这话说得说清楚,我们什么时候害你了,可别凭白污人清白。”
“你还死不承认,要不是你跟万福楼王掌柜弄的那什么酸笋,我怎么会欠一屁股子债。”周氏指着徐二郎大骂,说徐二郎不知好歹,有啥好东西,不留给自家人,全被刘怡撺掇给了刘家。
屋里头几人,听得一头雾水。
“这究竟是啥回事?大郎家的你给我仔细说清楚。”
周氏哭丧着脸,抓了抓头发,不爽瞪着徐二郎,“七天前,我跟大郎闹矛盾,一气之下就带着徐寿回了周家,在周家遇着隔壁刘家三媳妇唐梦水,她有个侄子在镇上万福楼做小二,她跟我说,二弟和二弟妹认得万福楼王掌柜,弄了那什么酸笋,每次都是好几两。当时我听了就上心了,觉着这法子不错,唐梦水说要不我跟她也试试,让我回来探探二郎的口风,问酸笋是怎么弄的…”
“然后了。”徐母皱了皱眉。
“我回来找着二弟,就问了他这事,不过二弟回绝了,还说那是刘家弄的,他不过是拿去卖给万福楼。我听了不甘心,就又去找了唐梦水,没想唐梦水说有法子知道怎么弄酸笋,不过却要花了银子,说是她侄子问了万福楼的厨子,套出了法子。”
“就一个法子,你花了一百多两?”
“没,那法子花了三十两。”
“那其他银子是咋回事?唐梦水不是也参合了这事,何三怎么没去问她要银子?”徐母看着周氏,显然不信周氏说的话。
“本来是这样的,这事被我爹知道了,我爹说肥水不流外人田,所幸就…”
屋里人俱是摇头,这周家还真没一个长脑子的,别人挖个坑,就死命往坑里跳,也不想想这事真这么简单,刘家三媳妇咋就不自个去做,用得着把这事告诉别人?摆明是想算计周氏,周氏还眼巴巴跟着往里面跳,见过蠢的,没见过蠢的这般白痴的。
“何三那一百多两,全身你借的,跟刘家三媳妇没半点关系——”徐母气得浑身打颤,作孽啊!徐家怎么就摊上这么个媳妇,惹出这种事,周家竟想拍拍屁股就把事情给撇清,也不想想这事是谁惹出来的,真以为徐家全是傻子不成。
“嗯!”周氏憋着嘴,点了点头。
从唐梦水那得了法子,周氏不敢跟徐大郎提,手头没银子,周家便撺掇周氏去放高利贷,拿着放高利贷得来的钱,收了不少冬笋,请了小工赶着时间腌制冬笋,可没想做好的酸笋拿去万福楼,万福楼王掌柜看了看,挥手就让人把周氏给赶了出去。
周氏傻了,闹不明白,万福楼为啥就不要这酸笋,在万福楼外面闹了半天,王掌柜无奈才让他们进了万福楼,王掌柜直接说他们这酸笋又苦又涩,根本就不能入口,就算拿去喂猪,猪都不见得愿意吃,还指望他拿钱买,除非他脑子烧坏进水了。
听了王掌柜这话,周氏急了,一百多两花的七七八八,周家屋子里还堆了大半屋子的冬笋,小工们的工钱还没给,情急之下,周氏去找了刘家三媳妇唐梦水,没想唐梦水翻脸无情,说这事压根就跟她没关系,你情我愿,闹又闹不过,无奈之下,周氏去万福楼找唐梦水口中的侄子,万福楼却说那人不过是请来的小工,前几日刚走。
这下,周氏愣住了,周家那边吓傻了!
一百多两可不是儿戏,情急之下,就让周氏回徐家闹,至于在镇上放高利贷的事,让周氏瞒着别让徐大郎知道,于是便有了后来这么多的闹剧。
刘怡扶额,为周氏的天真感到无语,囤积那么多冬笋,还请小工,周氏这算盘倒是算的精明,唐梦水怕是早觉着不对劲,才顺着周氏的话抽了身,酸笋要真容易弄,万福楼王掌柜早就自个弄了,为啥还要高价收购刘家的,周氏怎么这么没脑子。
酸笋对刘怡而言却是容易做,可毕竟是因为在前世,刘怡本就懂,那些个步骤都一一记着,这周氏一没吃过酸笋,二没亲自弄过,就凭着别人一张嘴,就信了,不知道该说傻,还是该说蠢。
半天,弄清了来龙去脉,屋里几人沉默下来,就剩着周氏哽咽,说什么她会这么做都是为了这个家,想多挣些银子,徐福不小了,过几年就该成亲了,徐禄和徐贵该进学堂了,腊月到了,得给一家子做新衣裳…
一直说着,屋里没人接话,安静听着周氏的唠叨。
“三天后,何三还会来,这是怎么办?”小周氏抿嘴,看着坐在炕上的徐母。
“大郎,你怎么说?”徐母叹口气,望向徐大郎。
“娘,这事跟咱徐家没关系,一百多两够咱家砸锅卖铁的,前几日周家不是闹着让我休妻吗?我这就休了她,免得她再来祸害徐家。”徐大郎瞪着周氏。
徐母沉思,二郎受伤那日,她让大郎送周氏回了周家,本想让周氏安静些,改改性子,没想第二日就听着周家上门来闹,说什么要是徐大郎不去周家跪着道歉,就别想把周氏接回来,气得徐母半死,暗叹徐家怎么摊上这么个媳妇,让周氏回娘家,不就是想让她长长脑子,歇歇心思,她倒好,撺掇周家人来家里闹事。
半响,徐母双目清明,看着周氏,又回头看看徐福,这女人确实太过分,这些年将徐家搅得鸡犬不宁,累的二郎和三郎对她都起了疙瘩,“周小叶你嫁进我徐家多年,徐家一直没亏欠过你,进门你就闹着分家,把二郎三郎赶了出去,这些年你从我徐家拿了不少东西去周家,这些我都懒得计较,这次你害的二郎受伤,何三上门闹事,还欠下一百多两银子,徐家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你走吧!”
听着徐母平淡的语气,周氏吓懵了,怎么都没想到徐母会狠下心,真的让徐大郎休了她,一直都知道徐大郎不喜她,就算她为徐大郎生了四个儿子,也没瞧见徐大郎对她多看一眼,她想着若能为徐家多挣些钱,徐大郎会不会对她不同,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步田地,真的没想…
“娘,不要,不要…我做着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家,我知道大郎不喜欢我,讨厌我,打从我进门,大郎就没用睁眼瞧过我,娘看在徐福他们情面上,你别让大郎休了我,我真的错了,我会改的,真的会改…”哭着,抱着徐母哀求。
徐母若真的点头,徐大郎必定会休了她,当年若不是徐母让她进门,徐大郎不可能让她进门,这事从一开始徐大郎就没瞒过她,她就想着总有一天徐大郎会改变主意,两人在一起都这么多年,可没想徐大郎这么狠心,真要休了她。
不管周氏怎么哭闹,徐母铁了心。让徐大郎将周氏赶回了周家,周家人也歇了火,周氏被休回周家,下河村众人都得了信,纷纷叫好,想来周氏平时没少得罪村里人,刘怡看着,心里不由有些抽痛。
周氏给徐大郎生了四个孩子,性子泼辣,蛮不讲理,没人喜欢,如今被休了回去,徐家算是安生了,却又有些过意不去。
听着周氏最后说的那些话,刘怡心里起了疙瘩,徐大郎不喜欢周氏,却碍着徐母的面,娶了周氏,难怪周氏总盯着徐大郎,徐大郎跟谁一走近,她就上门闹,约莫是担心徐大郎会休了她。
然而,她却从没想过,讨好徐大郎,说到底周氏性子太傲,不懂得低头,一次次胡搅蛮缠,反而将徐大郎推得更远,以至闹到这步田地,收不了场。
出了这事,谁都没心思。刘怡将小狗子接回,随便弄了些吃的,应付过去,躺在炕上,累了一天,小狗子睡了过去,刘怡翻来覆去睡不着。
“二郎,大哥真把大嫂给休了?”刘怡忍不住开口。
“嗯!”徐二郎点点头,出了这事,徐二郎心里也不好受,他虽不喜周氏,可处了几年,多少有些感情,细细把徐大郎和周氏的事,说给刘怡听,听得刘怡唏嘘不已,事情变成这样谁是谁非,谁都说不清呢!
周氏若能收着性子,徐大郎自然能跟她过一辈子,偏偏周氏性子傲,哎…贪、妒,让周氏落得这般收场。
深夜静寂,两人说着话渐渐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哎!慕斯琢磨来,琢磨去…最后还是觉得休了周氏好些,不然徐家没安生日子过,不便于女猪日后发家致富…求个花,打个滚!
第三十七章算账
翌日,徐二郎早早起身去了镇上,孟家从广州那边回来了,差人传了信让徐二郎去一趟孟府,一早,刘怡起身忙活,吃了早饭徐二郎动身去了孟府。
刘怡将之前备好的钱,用钱袋子装好交给徐二郎,之前,让孟家捎带来年开春的种子,孟家带回来了,这会徐二郎过去拿。
听徐二郎说,孟家这次去广州那边,带了不少种子,除了小麦谷子外,还有不少蔬菜类种子,孟家说起时,徐二郎特意让孟家每种都带了些,刘怡也没拒绝。
在刘家时,刘怡曾问过赵氏,得知这里还没开始种植棉花,赵氏是个妇道人家,没离开过澧县,自然也就不知道刘怡口中的棉花是何物,刘怡嫁进徐家时,却是问过徐二郎,徐二郎皱眉应着,说南边有人种过,澧县还没人种过。
不过,听着刘怡解释,徐二郎对棉花却上了心,特意跟孟家提了,让他们记得捎上棉花种子,顺带问清楚怎么种植。刘怡吃惊,没想她随口一提,徐二郎记下了,《齐民要术》中记载了棉花种植的方法,按着这法子种植,应该错不了。
徐家没分家之前有三十八亩地,五亩菜地,还有些山林湿地,都是徐家祖辈传下来的,当然还有些是徐家后来买的,官府每年都会开垦新耕地,新耕地头三年租给农民是免租的,当然也能买卖,价钱也便宜,徐家陆陆续续也买了些。
分家后,每家分了十亩,余下八亩挂在徐母名下,菜地却是平分了,山林湿地分了,不过只是粗略分了,没怎么细分,毕竟徐母还健在,要不是周氏闹得凶,徐母也不愿一家子早早分了家。
徐二郎舍不得刘怡下地,送过几次饭,大致知道自家地的位置和布局,下河村菜地大多在南边,菜地是分开了,没连在一起,除了南边,西边也有几块。
这些刘怡都记着,徐家菜地算是多的,刘家不过几分菜地,赵氏都有些忙活不过来,刘怡问过徐二郎,菜地这么多,怎么忙活得过来,徐二郎解释说,菜地大多种了包谷黄豆等粗粮,余下的种蔬菜红薯。
地多,农活时便会很忙。不过春耕和秋收时,忙不过来时会请人帮忙,一日三十文,这些年没闹天灾,地里庄稼收成都不错,仓库囤积了不少粮食,前几年囤积的粮食,徐二郎在秋收前,会去镇上卖掉些。
得知这事后,刘怡每次看徐二郎,都眼冒精光,人才啊!粮食若在秋收后买,价钱肯定会便宜不少,听着徐二郎说着一笔一笔账,刘怡觉得压力很大,谁再说古人愚笨,她跟谁急,要不是有前世经验,加上跟着赵氏学着管家,她哪懂得其中这么多门道,不得不说种田也不容易,很多东西不亲身经历,永远不知道里面的辛酸,纸上得来终觉浅,唯有经历过才能明白。
小家小户,更懂日子如何过,这话果真不假!
“二嫂,在家吗?”小周氏从外面走了进来,面带迟疑。
“在呢,弟妹有事吗?”刘怡从屋里探出个头,望向在院子里张望的小周氏。看着小周氏这神情,刘怡便明白,小周氏多半是过来打探口风来了,徐大郎休了周氏,可何三那笔债还在那摆着,一百多两…周家就算砸锅卖铁都拿不出来,到最后,何三还不得找上徐家?
小周氏进了屋,上了炕,刘怡这会没事,拿着三字经教小狗子识字,过了年小狗子就四岁了,她想把小狗子送去学堂旁听,跟着夫子识字。
“二嫂教小狗子识字了,我家柱子比小狗子大一岁,整日就知道在外面闹腾…哪像小狗子和徐福乖巧听话。”小周氏皱眉,悄悄看了刘怡一眼。
“徐福是个乖巧的,可摊上大嫂…”刘怡跟着叹了口气,小周氏不挑明,她乐得装傻,这些事要不是周氏贪心,哪会闹成这般,酸笋之事本就是刘家养家糊口的本事,周氏凭什么想得去,徐大郎性子沉稳,要不是周氏太过分,徐大郎也不会执意要休妻。
不过,她也明白,周家不可能拿出一百多两,还得徐家出面,可凭什么周氏惹的事,让他们跟着受累,她进门第一天,周氏就给她下马威,后边明着暗着找茬,要不是她一直警惕着,不知道被周氏算计多少次,周氏让周家做的那些事,跟王氏折腾在村里说她的闲话…这一笔笔账,她可都记在心上,以前没计较,不表示她真的不在意。
她不是圣母,吃力不讨好的事,她做不来也不会去做。二郎每天辛辛苦苦劳累,才挣几个钱,凭什么她就得帮周氏擦屁股,收拾烂摊子!
小周氏欲言又止,很是纠结,周氏做的那些事,她心里多少明白,可怎么说她也是周家人,周氏闹成这样,她自不愿看到,再说周家什么情况,她心底有数,就算砸锅卖铁都凑不出来。
想了半天,小周氏实打实说道:“二嫂,你也知道周家什么情况,这一百多两,周家砸锅卖铁都凑不出,何三说三天后会上门,那时候周家要是拿不出钱,指不准何三会做出什么,娘跟我商量了下,让周家出五十两,余下五十八两由徐家出,娘手头存了二十多两,大哥的钱是交给大嫂收着的,约莫有五六十多两,大哥今日问大嫂,那钱只剩不到二十两…”
听着小周氏细说,刘怡一愣,觉着不对劲,徐大郎每日在镇上做小工,工钱不算少,一年少说也能挣个二三十两,加上地里庄稼收成和其他七七八八,五六十两虽说不算少,可也不算多,怎么就只存了这么点,周氏究竟怎么管家的?
刘怡把疑惑问了出来,小周氏面有难看,当时她听了徐母的话,心里也吃惊不小,徐大郎这些年在镇上做小工,应该攒了一笔钱,可听着徐母这一说,不由也觉得周氏过分了。
“娘的意思——”
“娘想让我们两家帮大哥分摊些。”小周氏尴尬开口,毕竟是大嫂惹出的事,徐家一早就在周氏撺掇下分了家,如今闹出这档子没脸没皮的事,让他们两家跟着帮收拾烂摊子,确实没这个理。
“三弟怎么说?”刘怡不动声色问着,昨晚歇息时,徐二郎几次欲言又止,刘怡心里明白,徐二郎是想着开口,让她出面帮衬一把,徐二郎外出得的钱,都交给刘怡收着,家中以前那些钱,刘怡进门后,徐二郎一笔都交给了刘怡管着。
刘怡当初接过徐二郎手中的钱袋时,还吓了一跳。足足有八十余两,刘家一年开支不到五两,当然是没其他大的发梢,徐家分家那会,徐二郎刚成亲,手中没多少钱,那时孟家不像现在这么风光,日子并不好过。
算上后来万福楼结的帐,刘怡手头却是存了一笔不小的钱,刘家那些干货和酸笋,赵氏都给刘怡留了一笔,算是分红。农村里自给自足,没什么大的开销,隔几日买些猪肉改善伙食,或是买些别的东西,也花不了多少钱,再说徐二郎这边还有入账。
“三郎没啥意思,大嫂再怎么过分,给徐家生了四个儿子,照顾娘这么多年,没功劳也有苦劳,给十两。”小周氏轻声说着,她到底也是个周家人,三郎开了口,她自不会拒绝。
刘怡略微诧异,十两可不是个小数目,对比下物价就知道了。
三郎倒是个明理的,何三这债一天不解决,周氏就算休回家,徐家也没安宁日子过,还不如一笔把这高利贷给还清了,算是还了周氏这些年在徐家的情,断了周氏所有念头。
“成,我家也给十两。”刘怡点点头,徐大郎是二郎嫡亲的哥哥,打断骨头连着筋,徐三郎那边松了口,她这边自不好再为难,休了周氏,日后徐母死了,挂在她名下的地啥的,看在这件事的份上,徐大郎也不好太过分。
“那我这就去给娘送个信,让娘别担心。”小周氏忙起身,出了院子。
周氏…
倚着门扉,刘怡摇摇头,轻叹一声。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没多会,日头偏过正午,连下几日大雪,好不容易放晴,刘怡将地窖中的鱼干拿出来晒晒,出了周氏这事,刘怡心情有些不好,古代女子地位太低,今儿见着周氏那凄惨模样,虽说是自作自受,可看着心里还是觉得难受。
徐二郎从外面进门,就看着刘怡失了神,坐在炕上,眼睛微红好似受了什么委屈,一急,手头的东西顾不上放,连忙跨了进去。
“媳妇,你这事咋了,谁欺负你了?”徐二郎揽过刘怡,焦急问着。神色慌张,是周家人上门了,还是何三又回来了?想着徐二郎脸上不觉闪过一抹厉色,“媳妇,莫哭!”
见着徐二郎这憨实样,不觉笑了出来,抬手抹去脸上的眼泪,呼了口气,把心里压抑的情绪吐了出来,“没啥事,二郎别担心。”
见刘怡不哭了,徐二郎才算松了口气,却不大放心,紧张而小心的搂着刘怡。
“回了,种子都拿回来了,孟家有没有交代别的事?”孟家这些年发迹了,做事说话跟以前都不一样了,刘怡担心徐二郎会吃了亏,出门时,细细说了好几遍,徐二郎也不嫌她啰嗦,安静站着听刘怡一遍一遍说着。
知道自家媳妇担心他,他乐得装傻。
“都拿回来了,大哥和三弟的都给他们送过去了,孟家那边没啥事,媳妇别担心,只是大嫂那事…”徐二郎顿了下,望着刘怡,神情有些纠结,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
“大嫂的事别担心,刚才弟妹过来,都说清了。”刘怡拍了拍徐二郎的臂膀,轻声将小周氏的话重说了一遍,说完,不忘问徐二郎,徐二郎傻笑说让刘怡做主便好,看着徐二郎这表情,刘怡哪会不懂,都是一家人,有些事分不清,也不用分得太清。
作者有话要说:血缘往往说不清,就像我姑姑再不喜欢我老爸,若我老爸真出了事,姑姑还是会站在我老爸身边,不得不说血缘很神奇,一种割舍不断地羁绊——亲人和家人。
第三十八章吃肉
黄昏时,徐二郎揣着刘怡给的钱,去了趟徐大郎家,把钱给了徐大郎,又跟徐母说了会话,慢悠悠和徐三郎回了自家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