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算是,也是我的意思。”
卫昔昭闻言却蹙眉,“如果这是你初衷,为何不在我回娘家的时候就这么做?你怎么到这种时候才想通的?”
“所以说是我错了。”季青城除了认错,还能做什么呢?
卫昔昭笑得没有心机,“那我就过几日再原谅你。”
季青城不置可否,目光不离她,拉过椅子坐下,随口问道:“这么晚了,是谁来陪你喝酒的?”
“不告诉你。”卫昔昭道,“我就从没管过你和谁来往。”
“说的是。”季青城承认这一点,“今日可尽兴了?要不要再来一杯?”说着去拿酒壶,视线错转间,这才看到了桌案另一侧上的一把扇子。是折扇,男子用的。竟觉得眼熟。目光因此一沉,便对此事认了真,“昔昭,到底是什么人,与你深夜对酌?”若是男子,这地方就不须说了,单她这身衣服,就已不妥。
卫昔昭抬起手来,手理了理披在背后的如缎长发,之后托腮,笑盈盈道:“你以为是谁?你又以为是男是女?”
季青城一面竭力思索折扇在何人手里见过,一面尽量温和地回道:“是我在问你话。”
“那你这意思,是觉得这个人是个男人了?”卫昔昭的话,有质问的意味,“你不相信我,是不是?”
她知道应该给他个说法,消除他的疑虑,可今夜是真有了醉意,她管不住情绪和言语了。总是话先说出口,才会想妥不妥当。
季青城其实有些恼火了。但是她离开季府,就是因为他不细问原由、不查清原委而造成的。那种错误,一次已是太多。
想竭力握在手中、从来不曾想过放弃的,也只有她。
一字一句,都需斟酌后再说出口。
即便她能忍受,他已不能再因为自身原因使得她觉得委屈。
如今所有一切,不过是苦果自尝,他认。
思及此,他的手落在她背后长发,轻轻拂动,“我信你。只是想知道如今是谁在伴着你排遣光阴。”
“我不想告诉你。”卫昔昭扯扯嘴角,“再者,你已经不信我了,我就更不会告诉你。”
这样的话,倒是让他安心几分。她就是那样的性子,和他话多的时候,往往是因为底气不足。他语声就更柔和:“以后也什么事都不与我说了?”
“你也不是事事都告诉我的,例如你的公务,我就不知道谁与你走得近,谁对你心存歹念。”卫昔昭眨了眨眼,“你不能怪我的。”
“我怎么会怪你。日后我凡事都告诉你,你的事愿意说就说,不愿意说也无妨。”
“这就是委曲求全了。”卫昔昭不是很喜欢这样的情形,“日后你若因为心怀愧疚而一直如此,那么我们又能过多久的安稳时日?”环视室内,露出满足的笑,建议道,“不如你我暂且就如此,你在将军府,我在这里,相互有个照应即可,彼此也都自在。”
“合适么?”季青城说着话,将折扇拿起,打开之前,先看扇坠。
卫昔昭却一把夺过,“不许看。你想知道,我就偏不让你知道。”之后仍是不满,“我都没怀疑你这段日子做没做过亏心事,你倒没完没了的要探究。当日我离开的时候,也不见你如此。”
到此时,她的脑筋已经运转如常,觉得这把扇子其实是可以拿来利用的。他若总是轻易就被眼前是非蒙蔽,那么日后有了什么事,彼此还是会生嫌隙。
她可不想做动辄离开、跑回娘家或避到别处的人。这种事太累心了,她如今只想善待自己。宁可让他生一时的气,也要一劳永逸。
季青城又深凝了那枚扇坠一眼,目光微闪。
卫昔昭此时却觉出了不对,“是不是又有人和你说了我什么,你就匆匆忙忙过来要兴师问罪?”不然怎么会去而复返?
季青城就想到了太夫人的行径,蹙了蹙眉才道:“不是说过了,是来接你。”
而他这种反应,在卫昔昭看来,等于是默认。有些不悦地起身,指向门口,“不需你接,我也不会回去,我哪儿都不去。你回去吧,我还要待客呢。”
“还要见谁?”季青城好脾气地笑着,“我陪你便是。”
“我府上的座上宾又不少,随意去请一个来就是了。”卫昔昭故意气他,“实话告诉你,方才那一个是女子,稍后我要请的是男子,你也要作陪么?”说着转身,“那倒也好,以往竟没看出你这般大度。”
刚举步,人已被他捞起。
衣衫在他手掌起落间落地。
卫昔昭嘤咛一声,抬手就抓向他的脸,他侧头避开,手指就抓到了他颈部,留下一道抓痕。
后果是后背抵上了墙,觉出阵阵凉意。
“刚才那一个是萧先生,你与她来往无可厚非,为何要瞒我?”他这样问她。方才她的话,委实伤人。
若不是扇坠让他回想起来,她还要故意气他到什么时候?
“景王是你的座上宾,外面又程绍扬为你把门,你尽管与他们来往。我信你进退有度。他们一个是我的朋友,一个是你父亲看重的人,我也信他们的人品。”
他的确不曾前来,可她府上的事情他还是知晓的。知晓有蒙面人出入,也知晓府上还多了一个女子。虽然不解,却却知道另有缘由,否则又怎会被太夫人彻底激怒。他若是真的不信她,岂不是早就上门来探寻究竟了?
卫昔昭有些底气不足了,“那你还气什么?知道我要款待的是他们不也很好么?你快放我下来。”
他却报以漫不经心地一笑,“你忙着与夫君以解相思,没工夫。”
卫昔昭张了张嘴,不是没话说,是不敢再说话找不自在了。
“昔昭,如今是你不信我。”他趋近她容颜,与之四目相对,“你不信我是真的知错,你不信我是真的想给你一份安乐。”
卫昔昭心里一半是被问得无言以对的怯懦,一半是对自身此时情形的无所适从,由此只一味顺着他说:“我信你还不行么?是我错了,你先…”敛目瞥了瞥地面。
“口不应心。”季青城眼中多了戏谑,“你凡事总是让我自己去看,自己去想,总让我后知后觉,你就丝毫过失也无么?我知道是因我而起,可你若总是藏着心绪,那么,我们还是夫妻么?夫妻之间该有这些隔阂么?我想对你好,可你对我还如以往么?”
其实,他们之间从不曾做到言无不尽。
他是,她也是。
从来是对彼此报喜不报忧,是体贴,可有也是引发诸多是非的症结。
他知错了。
他的娇妻呢?意识到这一点了么?
她还相信自己那份爱恋从未淡去么?
她总是选择自己面对一切的烦扰,总是在等着他看到她心里的苦。可他不能时时刻刻守在她身边的,守住如今荣华,何尝不是善待她的根本,所以很多时候有心无力。
“昔昭,你习惯了料理一切,在我未归时,我感激你如此。而如今不同了,有我为你遮风挡雨,日后心里想什么就告诉我,哪怕是抱怨,我也乐意倾听。”
醇醉的语声在这一番话里,道出了她以往没有意识到的问题。而他丝毫责怪也无,因为他知道,一切是因为别离而起。别离,他认为是他的错,他的遗憾。
细想那时,不怪他。
是她的坚持之下,才有了他以往不曾想过的出征之前成婚。
那时都尽了自己的全力,去给彼此相对于来说更好的一个局面。
而到此时,是苦尽甘来,而她的心,也已被诸多是非磨的冷漠了许多。
总是觉得,很多话是不必说的,因为说了也没用。
“怎么不说话?”他问。
卫昔昭随意抓了个借口,“嗯…你一下子说这么多话,我被吓到了。”之后垂了眼睑,又迅速抬起,“我们,去寝室说话吧?”
季青城笑开来,灼热地吻住她。
卫昔昭退无可退。勉强挤出的话,都被他无视了。意识到他接下来要做什么,她慌乱摇头,“不行不行…我…我怕。”
心里哀呼,被自己没事惹事害惨了,这…也太要命了。
“不怕。”他安抚地温柔地亲吻,赶走她的不适、慌乱。
娇弱如花,惹人怜惜,又让人欲罢不能失去控制的人儿。
丝丝喘息转变成声声呢喃。
人间,云端,起起落落。
这是变相的惩罚折磨。
混账!
卫昔昭觉得心里这一声斥责都是有气无力的。随即心念转动,抱紧他,唇滑至他耳廓,手指寸寸游移。
这种了解是相互的。她也不是一点法子也没有。
他周身一紧,闷哼出声。
她双唇适时落回他唇边,焦灼在一处之前,轻轻挣扎,“青城…”

第128章 同心协力(上)
极致痴缠之后,卫昔昭已是昏昏欲睡。
季青城在将她安置在床上的时候,仍是逗她:“带你回家?”
卫昔昭蹙了蹙眉,低语一声:“不许吵我,更不许烦我。”侧身向里,沉沉睡去。
夏日里,她总是觉得他像个火炉,睡前会尽量离他远一些,而每每醒来时都是被热醒的,不知何时、不知怎地就已在他怀里。
这一夜亦是如此。
因为她不满地咕哝,季青城醒来,看到她眉间轻蹙,手势慵懒地揉了揉眼,继而嘟了嘟嘴,又白了他一眼。
季青城知道为何,却是笑着要将她搂回怀里。
她便踢了他一下,仰面躺好,忽闪着睫毛看着上方承尘。
季青城下地去寻到了萧晨述遗落的折扇,回床上侧卧着,给她打扇纳凉。漫声问她:“你与萧先生也有话可说?”他认识的萧晨述,可不是平易近人、闲话家常之人。
“是啊。”卫昔昭因为凉风徐徐袭来,神色柔和许多,“大抵是因为我爹娘的关系吧,她待我就温和几分。”之后抿唇笑了起来,“先生说,因为她比我爹娘年岁小,所以总是被当做不懂事的孩子。”
被当成混小子的时候也是有的——季青城在心里给她补充了一句。他所见到的卫玄默对待萧晨述的态度,有时候真是严厉到了不近人情的地步,但把酒言欢的时候也是有的,与相交多年的老友甚至兄弟没有差别。所以他能确定,卫玄默与萧晨述之间是知己情分,若还有别的,也只是萧晨述独自的心思。
“近来,先生总在追忆她的母亲、兄长。”说到这些,卫昔昭就忍不住有些伤感,“回京时,别人是兴高采烈,她却是形只影单,一个亲人都没有了。那样的感觉…”
“的确是,换了谁也需要一段时日方能平静下来。”
卫昔昭无声点头。那时的萧晨述,觉得能让她容身放纵愁绪的,也只有卫府。萧晨述自有一身傲骨,何时也不会做出与女人抢男人的事情来,她只是想在相对于熟悉的环境下度过那段最痛处的心路。
许多人,险些就误解了她。
她创伤再重、经历再苦,别人不是她,也不能感同身受,能给予的,也只有一点同情。
看向季青城,她又是一声叹息。他往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已经被亲情所伤,而日后,不知会演变到什么地步。一想这些就头疼,她转移了话题:“随你回府那件事,我说要过几日,是认真的。”
“说来听听。”
“萧先生带过来一名与亲人失散的女子,我想等着事情有了结果再随你回去。再有,萧先生还需几日才能安稳下来,她又不想再回卫府了,住客栈总是不像样子,我就想等她将宅子打理停当再离开这里。”
关键是在于萧晨述不会住到将军府,她不去,那女子也不回去。那个人的那个倔脾气,谁左右得了?季青城想到这些,点头应下,“也好,就依你。”之后又问,“萧先生是怎么个打算?”
“她还是想过清静的日子,离开皇室虽然清苦一些,却没有那些风风雨雨。她说恰好先帝没有宣旨召回,正好留在民间图个自在。”
萧晨述最辉煌、最孤苦的日子都已经过去了,如今再尊贵的身份、生活都已不能让她开心了。
卫昔昭又道:“萧先生已经选好了一座宅子,正在添置一应家什,等她忙过了这几日,便可入住了。”
季青城道:“那女子的事,明日你请萧先生去找我一趟,我与岳父合力,也能快些有个结果。”
“好啊。”
多出这几日的时间,倒是也好,他也能将将军府里布置妥当,省得她过去之后又是一番忙碌。这阵子,她就像是个狡猾的小兔子,窝不少,尽是来回折腾了。
夫妻两个说着话,到了季青城去上大早朝的时辰。他还得去将军府换上官服,动身就又早一些。
卫昔昭只管自顾自去睡。偶尔她也喜欢偷个懒,尤其如今,对他使些小性子也是能够心安理得。
起身之后,卫昔昭命人将账册拿来,核对今日的开销。
丁兰心过来之后,卫昔昭随口问了一句:“兰心,你会清算账目么?”
丁兰心答道:“略懂得一些皮毛。”
卫昔昭就又顺势问道:“那你帮我可好?”不是她放纵自己偷懒成习,今日实在是觉得疲惫。
“夫人抬爱,兰心自然愿意。”
卫昔昭为之一喜,将账目交给她,自己则慢慢品茶。之后就发现,丁兰心哪里是略懂皮毛,分明是精于此道,纤纤手指在算盘上翻飞如花,算起账来驾轻就熟。
这几日,卫昔昭一直与丁兰心之间不算亲近,却也偶尔能听到她为卫昔昤讲解一些诗词歌赋,便以为这是个书香门第里的女子,也没细问过她底细。
今日见状,卫昔昭忍不住好奇,笑道:“兰心,今日你可是让我叹为观止了,这是与谁学的?”之后怕丁兰心多想,又加了一句,“我只是随口一说,你若为难也不必告诉我。”
丁兰心便是赧然一笑,又有些不安,“不瞒夫人,民女兄嫂是经商之人。”
“这就难怪了。”卫昔昭释然笑道,“怪不得你打得一手好算盘。”
“民女兄嫂自来不拘束,民女想学什么他们都乐得传授。”丁兰心说完,眼中有点自豪,又有点伤感。
卫昔昭便宽慰道:“你兄嫂定能尽快与你团聚,你不要太忧心,在我这里住着也是一样,不要拘束。”
丁兰心由衷地道:“民女也算是因祸得福了,一番惊吓之后,所遇到的皆是好心人。”
很多时候,很多人都是这样。等一等,便是柳暗花明。
有人帮忙核对账目,今日就显得愈发无所事事。卫昔昭头一遭应下卫昔昤的恳求,姐妹两个带着瑜哥儿上街转转。
也不过是看个花红热闹。
乳娘委婉地提过几次,让卫昔昭尽量别让瑜哥儿在大日头底下出门。可这几日卫昔昤没有顾忌这些,每日带着瑜哥儿去后花园玩耍,瑜哥儿每日里愈发欢天喜地,格外活泼,卫昔昭也就不再约束着。
轿子行至景王府附近,卫昔昭犹豫了片刻,吩咐人去王府看看。
如今这里冷冷清清,再没有先帝驾崩之前的人来客往。守门的侍卫都显得没精打采的。
飞雨传话之后,侍卫连忙拱手施礼,自是没有一丝阻拦的意思。
卫昔昭让卫昔昤等人在前院看看、坐坐,问过后得知萧龙洛在后花园,顾自前去。
一路上,下人稀少,入目的几个也是行动迟缓,一看就是不尽心当差的。
走入那道用来观景的长廊,卫昔昭看到了萧龙洛。
萧龙洛手扶着栏杆,极为吃力地一步步地向前走着。
一名在他近前的侍卫,眼中满是不忍、酸涩,手迟疑着探出,却不敢去搀扶。
每一次,右脚一着地,萧龙洛的身躯便是一僵,要费好大一番力气,才能站稳。
他的右腿,竟已伤成了这个样子。
他背后的衣衫,已被汗水湿透。
卫昔昭咬紧了唇,停下了脚步。
萧龙泽的每一步,格外迟缓,却都生生地踩在了她心头。
她看着难过。因为他的伤,是被他的手足害成了这个样子。
还能痊愈么?
腿上的伤就算是能好,他心里的伤呢?
明知道他与萧龙渄交换位置的话,结果大同小异,心里还是难过。
萧龙洛似乎察觉有人在身后,停下了脚步,缓缓转过身形。
卫昔昭其实很想转身就走,逃离这里,可双脚却似生了根,一动也不能动。
萧龙洛唇角一点一点上扬,笑意蔓延,眼波在这时现出令人惊艳的迷离、令人不忍目睹的苍凉,两者奇异交织,一点点映入观者心扉。
他在此时的一笑,在日后,卫昔昭怎么也不能忘记。
萧龙洛又拖着那样艰难、沉重、迟缓的步子,到了卫昔昭面前,沉吟片刻道:“多谢。回吧。”谢谢她过来,可这地方她不来最好。
卫昔昭想走,只是双腿不听她使唤。
“燕王妃的事,不是我的主意。我还做不到明知你伤心还要一意孤行”萧龙洛交代完,又重复,“回去吧,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那…”卫昔昭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萧龙洛凭着猜测,道:“我的王妃,你放心,皇上已处以极刑,她不会再做错事了。”之后眼中现出疑虑,“她在时,觉得她就算因我死去,也是活该。可是走后,竟觉得可怜。”末了,垂眼看着地下,“带着我的孩子,走了。”
卫昔昭敛目静心,沉了片刻,心绪终于勉强平静下来,道辞离开。
他以前再怎样,也不曾伤害过她,从来是将她与他争夺皇位区分开来。如今眼睁睁看着他落到这等境地,心里真是百般滋味。
可是,也只能这样看着。
——
今日大早朝后,季青城与卫玄默的情绪都转为不快。
当今太后寿辰在即,她不让宫里操办寿宴,只和皇上讨一个人情,要求萧龙渄看在她寿辰的面子上,赦免两个人,这两个人一个是被流放的许兆谦长孙许乐芪,一个是在带发修行的陆剑语。
这次,太后煞费苦心,她前脚和皇上说了,陆麟后脚就在朝堂上提及此事。话里话外,不外乎是秉承先帝仁孝,体恤太后心中苦闷。
萧晨逸已不在人世,却还处处影响着萧龙渄。
一如柳寒伊已不再人世,却还处处影响着卫昔昭。
不同的是,萧龙渄比卫昔昭过得更不如意。只要事关先帝且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他心里再不情愿再窝火,也要在明面上高高兴兴应允。
虽然是两个无足轻重的人,可太后亲自发话,那么之后必有后着,你能猜想到,却也只能同意,唯一能做到的是防范。
萧龙渄退朝之后,季青城与卫玄默边走边说了丁兰心的事。
萧晨述收复西域也是功不可没,怎奈她回来后什么都不要只是消沉度日,威望虽有,却不能使得相关官员尽心办事。若非因此,季青城也不会干涉此事。
卫玄默自然明白他心中所想,爽快点头应允下来。之于他们两人,只是一句话的事,却能早日给萧晨述、卫昔昭解决这点事,何乐不为。
——
近正午,卫昔晧奉父命去往卫昔昭府中,为的便是丁兰心的事,想尽可能多了解一些丁兰心兄嫂各个细节,这样寻找起来也方便。
卫昔昭还未回府。
丫鬟听他说了来意,想到丁兰心就在室内,就里外通传了一声。丫鬟是想,这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公主府内没有那么多讲究,丁兰心也未到及笄之年,那些个礼数什么的,就不需太过计较了。
丫鬟这番好心,丁兰心和卫昔晧自然不会回绝,片刻后,卫昔晧被请入室内。
丁兰心正在将案上的账册、算盘、笔墨等等收拾停当,听到脚步声,忙上前施礼。
一袭浅色素净衫裙,肌肤白皙通透,人淡雅如湖上烟波,眉间却有一颗妖娆嫣红的美人痣,唇角弧度延逸出若有若无的笑。
卫昔晧家中的几个姐妹,皆是美貌,而性情迥异。亦是因此,他平日能看到眼里的女子,真的不多。这一次却是不同。
看到案上算盘,卫昔晧不由问道:“你在帮大姐核对账目?”
丁兰心恭声道:“是。”
卫昔晧走到案前,看到一张宣纸上工工整整记录着有出入的账目,字迹娟秀灵动,如其人。不曾自幼苦练,写不出这样一手好字。
现在不是看这些的时候,找她是有正事要办。刚要说起,卫昔昭回来了。
卫昔晧看出她脸色很差,郁郁寡欢,只是碍于丁兰心在场,也就没有询问。
卫昔昭听说了他的来意,就转身去往别处,“你们说正事,我有些累了,去歇息片刻。”
之后卫昔晧落座,详细询问。
丁兰心一一娓娓道来。
得知她的兄长是丁贺,卫昔晧不由暗自吃惊,便又问道:“是祖籍南京的丁氏?”
丁兰心称是。
这女子竟出身于富甲一方的丁氏家族。卫昔晧也就完全明白她为何被劫持了,歹徒定是要利用她换取不菲银两,之后仍是不解:“你们怎么会赶来京城?”心里又忍不住笑卫昔昭——他这大姐对此并不知情,可见她偶尔也称得上粗心大意。再转念一想,也是,萧晨述带来的人,任谁也不会戒备,更不会有意探询种种。
丁兰心如实道:“是兄嫂想来京城转转,看看在此地能不能立足落户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