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持与坚持也是不同的,昔昭坚持之余,也是苦心周旋在那时的太后、皇帝左右,没有那番经营,恐怕是不能如愿的。
而到了今时,她与娘家人已经日益疏远,她只为卫家经营一切,而许家正在费尽心思回到初进京城时的情形。如今,是在一步一步走下坡,也由不得他们不惊慌。也正是因此,卫玄默才会在平日对她温和、照顾了几分,这男人对她的一点好处就是没有雪上加霜。先前他对妾室那般的无情,恐怕也是妾室各自家人咎由自取吧?因为再多的传言,也比不得切身经历的一件事。
到了傍晚,卫玄默的两个女婿先后到了府门外。
裴孤鸿已经连续来过几日,知道早来也是无用,卫玄默根本就没时间理他,只在傍晚回府时才有空闲。
季青城则是因为公务繁忙,也只在傍晚才有时间过来。
昨日整夜,太夫人也不曾去找他说明一番行径所为何来。
心寒这等滋味,没人比他了解得更多。索性也不去追问,只命人去将父亲寻到请回府中,请父亲给他一个说法、一个结论。
不知为何,他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勇气去面对如今这样的母亲了。
相见还能说什么?是听母亲承认疼爱三弟胜过自己千百倍,还是听母亲继续说昔昭的不是?或者是旧话重提,说自己抗旨不尊曾给家族带来的恐慌,还是要听母亲将恩怨追溯到昔昭生母身上?那些都是他不屑听、不愿听也不敢听的。
被至亲伤害,人总是显得那么脆弱。
今日,他知道来到卫府也无用,即便没有卫玄默,卫昔昭也不肯与他回去——而他又如何能要求她回去?过来只是想先跟她说一声抱歉,让她给他一点时间,等他理清季府的千头万绪,再弥补曾忽略的、曾做错的事。
裴孤鸿一看到季青城的身影,唇角便向下扯,使得面容没了笑意。
这种事也来凑热闹…他倒是拉得下脸来。之后才想到,其实两件事都是因为卫昔昭引起的,不由心里好笑,暗自同情季青城——他竟娶了这样一个状况百出的妻子,之前谁看得出又想得到?
管家和冯喜在门内看着两个人,忍不住地笑。也忍不住喟叹世事变幻难测,这两名当初曾以俊美容颜扬名的少年郎,今时竟都成了卫家婿,今日更是为着一个原由等在府门外,着实令人慨然。
等了约摸一炷香的功夫,卫玄默乘轿回来了。
看到这两个女婿,卫玄默面色立时布满阴霾,“来做什么?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滚!”说着吩咐轿夫进府。
轿子进门之后,府门紧紧关闭。
裴孤鸿看着季青城,气不打一处来。原本这两日卫玄默对他的态度已经温和了一些,今日这厮和他凑这个热闹,便使得卫玄默又没了好脸色,他不知何时才能把卫昔晴接回去,从而能结束遭双亲奚落甚至责打的倒霉日子。
“你简直就是我的扫把星!不害死我你就寝食难安是不是?你就不能明日再来么?”裴孤鸿指了指一旁,“你先回去,昔昭不是昨日才回来的么?你过两日再来!这什么事总该有个先来后到吧?”

第125章 四处碰壁
季青城根本就不理会裴孤鸿,没心情。
阿海听着自家主子又说错了话,连忙上前轻咳一声,“世子爷,您怎能出言冒犯季将军?再者,您与将军也是一家人,还不赔个不是?”
裴孤鸿这才意识到,今非昔比,不要说季青城如今威风八面,便是认真论亲戚,自己也要随着卫昔晴唤他一声大姐夫,这些都让他自心里堵得慌,“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世子爷!”阿海报以冷脸。如今他可不会再由着这位爷的性子了,那样的结果就是连他都会受罚。
“你闭嘴吧!”裴孤鸿黑着脸斥责一声,却也不再去惹季青城,认命地转身,“明日再来。”
季青城却是一直静静站在那里,望着紧闭的府门。
旁人看着,久了都觉得他累,为他难过。再重的情意,也敌不过柴米油盐的凡俗岁月,矢志不渝的季青城、卫昔昭,厮守久了也会生出嫌隙。细想,其实会让人心生失落。
季青城其实并不觉得难过。他真正看到的,是闪现在脑海里的一幕一幕。
自与她相识开始想起,细数每一份回忆,再漫长的时光也容易打发。
他在这边沉静如水,玲珑阁里的卫昔昭却不得安宁。
先是卫玄默过来了,道:“青城是龙虎将军,不是卫家看门侍卫,他是走是留,你总要给他句话。”
卫昔昭在心里腹诽:您不是已经撂下话了么?闹半天原来是口是心非?
卫玄默又道:“他手里还有许多要事,你若连累得他耽搁了正事,日后会落埋怨的。”
“爹!”卫昔昭啼笑皆非了,“怎么成了我连累他?您偏心了。”
卫玄默笑了笑,“该说的我总要说给你听,否则日后我也会落埋怨。”随后安心回了书房。
之后,许氏又带着几分焦急过来了,“总是夫妻一场,你就忍心让他在外面这么等着?”
“我有什么不忍心的?”卫昔昭只是笑,“他又不是娇气的人。”
“你真正气的又不是他,何苦呢?”许氏摇头叹息,走了。
最后,是卫昔昤,进门来便扯住卫昔昭的衣袖,“姐夫已经过来了,你就请他进来吧,我也好久没见到他了。”
卫昔昭打趣道:“这倒是好了,你姐夫名为接我,实为看你,两全其美。”
“可不就是么?”卫昔昤故作懵懂,“我去请姐夫进来可好?”
“世子也是你姐夫,就不见你这般殷勤。”
卫昔昤人小鬼大,“世子以往待我不如姐夫好,待四姐也不是很尽心,比不得姐夫待你,我自然不会管他的事。”之后慧黠地笑,“我让姐夫走侧门进来,好歹你跟他说句话。我去了啊!”语声未落,人已轻快转身,跑出门去。
小妮子坚持要做和事老,这是季青城善有善报。过了些时候,卫昔昤回来了,却也不进门,在门外笑道:“姐夫在院门外,大姐你快去吧。”
卫昔昭喝了几口茶之后,拿起手边罗扇,缓步出了院门。
正是夏夜,晚风送爽,树叶沙沙作响。她带着淡淡清香,走到季青城近前。
季青城缓缓逸出笑容,却是那种让人心生怅然的笑。
卫昔昭轻摇罗扇,十分悠闲的样子,语声也十分柔软:“天色已晚,将军早些回府吧。”
一声将军,证明她还未释怀。他与她之间,相敬如宾意味着的是距离。
季青城不予回应,只是诉诸心底话:“昔昭,昨日事,是我的错。”
“是么?”卫昔昭缓缓踱着步子,清浅淡漠的回应。
“府中事未平息之前,我也不能说出请你回去的话。昔昭,再给我一段时日。”
“先回府吧。”卫昔昭脚步移开去。
季青城无声地握住了她手臂。
卫昔昭站定身形,平静相看,摇着罗扇的手势未停,被握住的手轻轻施力,不是挣扎,是让他放开。
季青城并不与她对视,仍旧看着夜色下某个角落,“原谅我。”他说完,唇角弧度转为忧伤,目光缓缓落在她脸上,带着悔意、亏欠。
卫昔昭语声很轻,却很吃力,“再给我一段时日。”
是故意这么说,所以才吃力。这件事,她只能让他独自去面对,不想介入,所以只能置身事外,和他拉开距离。
漆黑长睫缓缓垂下,手一点一点松开。再抬眼,季青城给了她一个笑,“好。”
让她看得想哭的笑容。
险些就后悔了,险些就出言补救了。
原来笑容也是有着千斤重量的,需要竭尽全力才能弯起唇角。抿唇一笑,卫昔昭看着脚下的路,“回去吧。”
“早些歇息。”季青城说完这句,转身离开。
回到季府,小九回禀,说国公爷要过两日才能回来。季青城便是蹙眉不已。父亲近来也不知是怎么了,更不知心里是个什么打算,种种端倪,实在是让人不安而又不解。
缓步走向正房,太夫人正在等他,迎着他走来,道:“你今日去卫府接昔昭了?她怎么说的?”
季青城看着太夫人,似在看着陌生人。
太夫人顾自叹息道:“我如今是明知你伤心也要这么做的,我…我是为着你好,青城,你不要怪我。”
“为着我好。”季青城现出恍惚,“娘,我不懂,也愚钝,不知我能落到什么好处。”
太夫人恳切地看着他,“你如今埋怨我,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如今我没法子与你细细解释,待来日,我会给你一个说法的。你…你只管将昔昭接回来,不论怎样,先将她接回来。”
季青城仍是恍惚地看着太夫人,“在您给我个说法之前,我不会接昔昭回府。娘,我与她闹到这个地步,是为何,您心知肚明。您告诉我,我有何颜面接她回来?”
太夫人欲言又止。
“我已命人去请爹回府。若无他事,您回房歇息吧。”
“你又何必惊动你爹呢?”太夫人闻言有些焦灼,“你为了一个女人,竟连我都不信了?我自然有我的苦衷,只是眼下不便道明。你就不能再等些时日么?”
“是什么样的苦衷,竟让您不惜下跪迷惑众人。”季青城眼中失望越来越深,“我若再等些时日,恐怕就会落得夫妻反目成仇了。不是孩儿不孝,是您不允许孩儿言听计从。”他说完,等了片刻,见太夫人还是不打算诉诸实情,举步进室内,“您不说,我无计可施,也无话可说。”
当夜,太夫人辗转反侧,痛定思痛,第二日,去了卫府,想着豁出去自己这张脸,无论如何,也要将卫昔昭先哄回季府再说。
前一日,她这婆婆下跪请求,今日,她又亲自过来请儿媳回府。卫府不论情愿与否,都没道理将她拒之门外,否则,落在外人眼里,卫府成了什么样不通情理的人家?
果然,轿子没受到阻拦,顺利地进入卫府,太夫人径自去了正房,求见许氏。
便有两名丫鬟将太夫人请进厅堂,奉上茶盏。
许氏却是半晌也不露面。
这是怎么回事?
太夫人满腹狐疑,出门去寻人来问。
飞雨正似笑非笑站在门外,“太夫人做客的功夫也不短了,好回去了。”
“什么?”太夫人这才隐约明白卫府打的什么主意。
“外人是看着太夫人进了卫府内宅正房的,您出去若说是没见到大将军夫人,可就不要怪大将军夫人生气了。”飞雨屈膝行礼,笑着离去。
又有鸳鸯对太夫人道:“您请回吧,大将军夫人去我们大小姐房里说话了,不到天黑是不会回来的。”
这比吃闭门羹更让人生气!
却是发作不得,甚至不能对外人说出。
太夫人悻悻然回了季府。
鸳鸯看着她的背影,不由暗自发笑。这卫府的夫人与大小姐斗的日子已然过去,如今是联起手来对付外人,谁摊上,也只有自认倒霉了。
卫玄默回府听说了这件事,只是漫不经心地一笑,对许氏说的却是裴孤鸿的事,“过几日就让昔晴回去吧,这些日子那孽障倒也算得心诚,日后想来也不敢再造次。哪日回去之前,我再与他多说几句,约法三章之后,昔晴方可回去。”
许氏欣然点头。
这一日,宁王妃应是听说了季府太夫人的事,与裴孤鸿一起登门。
对待宁王妃,许氏自是不会怠慢,将人客客气气请进正房,因着卫玄默已经提前放下了话,答应三几日就让卫昔晴回宁王府。宁王妃欢欢喜喜地离开,儿子儿媳的事闹了这些日子,总算是有了个结果。回府后满口称赞许氏为人温和大度,要的无非是许氏与卫玄默听说后愈发高兴,能尽快让卫昔晴回来。
许氏与卫玄默提了此事,之后两人相视一笑。一唱一和之间,已经堵住了旁人的悠悠之口。
卫玄默待人素来不温和,却一向一视同仁,这是谁都晓得的事。而他一旦分出亲疏来,就算有人说了,也没人相信。许府太夫人若想说出卫府的不是,是没有可能了。
因着卫昔昤对公主府很是好奇,想亲眼去看看,这日,卫昔昭便带着她去了趟公主府。
卫昔昤很是喜欢公主府内外的精致,在府中走了个来回,又顾自抱着瑜哥儿去了外面,边走边给瑜哥儿指着附近景致,告诉他哪里是河流,哪里是树林,哪里又是花丛。
卫昔昭怕五妹被累着,又怕瑜哥儿被夏热侵体,一路找了过去。
遇到萧龙洛,实属偶然。
萧龙洛坐在凉轿上,路经此地,看到一身素雅的女子,抬手命人止步。
卫昔昭看清楚对面敛目看着自己的男子,意外之后,浅笑着施礼。
萧龙洛微一颔首,“恕我不能以礼相还。”
卫昔昭见他面容苍白,现出病态,道:“王爷保重身体,好生将养。”
“多谢。”萧龙洛视线凝着她,强扯出一抹笑。
骨子里透着狂傲的男子已经变了,走出被囚禁的境地,亦无法为之欣喜,眼眸犹如静寂深潭,看不到晴明之色。在此时,卫昔昭是感激萧龙泽的。没有他的举动,萧龙洛,就真的被毁掉了。
萧龙洛沉默片刻,命人落轿、退后,似对卫昔昭解释:“回到府中,反而病势加重,举步维艰。”之后语声转低,“哪日你见到五哥,代我说声谢。”
卫昔昭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嘴里却道:“楚王定是十分挂念王爷的。”
萧龙洛因此莞尔一笑,容颜明朗几分,“说的是。”之后话别,“不耽搁你了,如今你我该是陌路人。”
为着他这份替她着想,卫昔昭心头一暖,之后愈发酸涩。
他该怪谁呢?
谁都不该怪。
皇权本就是令人一度迷失的东西,若非千帆过尽,若是他称帝,恐怕就是别样一番景象了。
回到卫府,才知今日有几位客人,皆是京官家眷,许氏是尽量做到温和有礼,可卫昔昭了解她已深,能看出她有几分牵强。
如今许氏从来是久居内宅,疏于逢迎。今日客,来意是来见卫昔昭,或是打听,或是趁机攀交情。
卫昔昭左右思量之下,吩咐飞雨:“这一两日你就出府走动一番,寻几个踏实的人。日后我们要到公主府住上一段时日,只眼前你们几个,未免太过辛苦。”
风岚、落月嫁出去后,卫昔昭想让她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平日只是让她们不时过去说说话,得力的人就只剩了飞雨一个。其余的,只是杨妈妈物色的几个踏实本分的二等丫鬟和小丫鬟。
飞雨明白卫昔昭的用意,点头称是,当日便出府去了。
当晚,卫昔昭先后和许氏、卫玄默说了自己的意思。
许氏不愿意让她走,道:“你自己带着瑜哥儿,独自住着,你爹怎么能放心的下?就安心住在这里吧,我们相互有个照顾不是很好么?我也晓得,你不愿逢迎,也不愿让我勉强,那还不简单,闭门谢客不就是了。”
卫昔昭只是开玩笑,“我既已是嫁出去的人,总留在府中添乱算是怎么回事?您好不容易才盼来了安稳的光景,我怎能一味赖着不走呢?”
许氏知道她越是这样说越是主意已定,便道:“还是先去问过你爹,不要自作主张。”
卫玄默的态度很干脆,道:“若是去你自己的府邸,就要带着我分派给你的人手,有了什么事,你心底有底,我也能及时得知。若是只带着丫鬟、瑜哥儿走,休想。”
卫昔昭咯咯地笑,“你不给我些人手,撵我我都不会走的。”
事情就这样定下了。
——
季允鹤回来的时候,季青城上大早朝未归。
二爷季青圻的生母冯氏主动去见他,细说了府中诸事,末了道:“长房小夫妻两个如今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形,一个回了娘家,一个只去过卫府一次。”
季允鹤径自去了太夫人房里。
太夫人施礼后,连忙道:“妾身也曾去过卫府,怎奈愚钝无能,不能将昔昭接回。”
“那就再去。”季允鹤命令道。
太夫人不答话,只对房中下人使了个眼色,待人全部退下,一改恭敬姿态,直言道:“即便让妾身磕头下跪将大儿媳请回来,妾身也心甘情愿。只是有一点,妾身心中所想,还望国公爷成全。”
季允鹤看着太夫人,良久,终是轻轻笑开来,“我凭什么要成全你?”
太夫人不为所动,“那就只好请国公爷亲自去一趟卫府了。”
“青城如今手中一切,非我相助,全是他自己得来的功名。青坤想不费吹灰之力便得到世袭的公爵,是白日做梦。”季允鹤面上笑意越浓,眼中锋芒越重,“你一介妇人,痴心妄想,我不怪你。”
“我痴心妄想?”太夫人冷然看着季允鹤,“我跟了你这些年,如今也只有这一个心愿。青城没有今时荣华的时候,我与你提过此事么?如今青城既然已经飞黄腾达,你就不能帮青坤一把么?青城的文韬武略,哪一样不是你手把手教给他的?这些年你教过青坤什么?”
季允鹤对这些质问概不理会,只是道:“或是接昔昭回府,或是带着青坤离开季府,你自己选。”
“就因为她是柳寒伊的女儿,所以我就要处处敬着供着是不是?”太夫人切齿道,“你休想!”
“你尽可一试。”季允鹤敛起笑意,语声冷硬,“三日后,是走是留,我拭目以待。”
“我、我当初真是瞎了眼啊!”太夫人说着,眼中现出真切的痛楚。
“谁又不是!”季允鹤拂袖而去。
晚间,季允鹤去了季青城的书房。等季青城回来的时候,相对片刻,只说日后的事:“日后你们三兄弟分家各过就是,你与昔昭去将军府,你二弟三弟,我会安排妥当,不会让你们落下话柄。眼下,你再等几日。”
季青城微微点头,眼神却仍旧带着询问:“那么眼下的事呢?”
“妇人行径,我说不出原由。青城,不要问我。”季允鹤放下这句话,转身就走,似在逃避什么一样。
季青城随之步出房门,“那您日后呢?您是怎么打算的?”
“我也在想。”季允鹤给了一个不是回答的回答。
到今日季青城才发现,世上他最不了解最陌生的人,竟是他的双亲。
——
第二日下午,萧龙泽走进卫府。
这优雅高贵的男子,引得下人纷纷侧目。
萧龙泽在垂花门外站定,着人去通禀。等待的时间里,他看着来来回回忙碌的下人。一时疑惑,不知为何。
过了些时候,卫昔昭和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携手走来,他能猜出,这是卫昔昭在季府时时常挂怀的卫昔昤。
果然,卫昔昭对女孩道:“昔昤,快见过楚王。”
卫昔昤便规规矩矩行礼相见。
萧龙泽抬手施礼免礼,随后笑问卫昔昭:“何时回季府?”
卫昔昭也笑,“不清楚。”
“传得沸沸扬扬的,真生气了?”
卫昔昭笑而不答。
在一旁看着的卫昔昤,眼中满是不解。
两个人这才想起,没有人知道他们之间相识这一事实,今日神色言行这般熟络,的确是让人奇怪,不由相视莞尔一笑。
卫昔昭打趣道:“这要怪王爷,就这样找上门来相见。”
“倒也是。”
看到几个人抬着一个红木大箱子,卫昔昭无奈地笑,“这是要做什么?难不成是想让我将整个卫府搬过去?”之后忙进了垂花门,去看箱子里都是些什么物件儿。
许氏一早去了公主府看了看,觉得陈设什么的还是有些少,回来便开始张罗,这才有了卫府里忙忙碌碌的景象。
萧龙泽却不知卫昔昭所谓的搬是往何处搬,毕竟,她与季青城可住的地方不算少,也是不知夫妻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看向卫昔昤,想询问,却发现她也正看着自己,眼中竟有怨怼。
“我很惹人厌烦?”萧龙泽摸着下颚,温声问她。
卫昔昤回身看了看渐行渐远的卫昔昭,这才冷声低问:“王爷与大姐是何时相识的?以往昔昤与大姐算得亲厚,怎么不知你们早已相识?”
小妮子一本正经的,其实让萧龙泽觉得很好笑,也就没有认真回答,故意逗她,“那就是你大姐不想让你知晓,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
卫昔昤蹙了蹙眉,“王爷为何不答?难不成是心里有鬼?季将军可知你二人相识?”
这话意味着的事情…萧龙泽险些就笑了,还是逗她,“季将军不知,更不知我来此看望你大姐。”
“大姐与王爷怎能这般行事?”卫昔昤真的为季青城伤心了,又觉得大姐不是那种言行随意之人,便要转身去问。
萧龙泽在这时朗声笑起来,“你这小丫头,把我当成了什么人?如实说来!”
卫昔昤闻言先是心头一松,随即才汗颜不已,不由小声嘀咕:“昔昤也是为了大姐着想,王爷方才又为何那样答对?谁听了也难免…”
“这样的性子,难怪昔昭偏爱你。”萧龙泽说着,拍了拍卫昔昤的小脸儿,“好丫头。”
卫昔昤却已经绯红了脸颊,还在为之前自己胡乱猜想而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