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学会,是精通骑术。”卫玄默笑道,“学会只需几日。”
卫昔昭嗔道:“爹爹莫不是把女儿当成您了?女儿哪里会有那么快就懂得其中精髓?”
卫玄默不由再次失笑。
初五,一大早,太后就罕见地快步走入养心殿,不等萧晨逸起身见礼,就沉声问道:“晨述来找过你了?是为了什么事?你把她安排到何处去了?”
“母后还需问么?”萧晨逸面色中的震怒还未完全敛去,强压着不悦道,“卫玄默去何处,她自然也要去何处,甚至…甚至以死相逼!”
太后这才看到龙书案上的尚方宝剑。
“若不答应,她要么自尽,要么杀了我,母后若是我,又能如何?”萧晨逸将尚方宝剑拿起,递向太后,“母后若是痛恨,大可以再将此剑架在我肩上。”
太后凝眸细看,见萧晨逸颈间有一道血痕。这些年来,有谁敢这样对待他的儿子?也只有她的女儿——唯一的女儿,萧晨述。
“我痛恨的,她却执意追随,即便那人是丧偶之人,即便那人又娶了许家女,她仍是死心不改!”萧晨逸面色沉冷,“这便是我一母同胞的妹妹!”
“若没有你当年做下的那些事,她怎么会到龙城一探究竟,又怎么会对卫玄默生出情愫?”太后说着,眼角微湿,“你能怪谁?正如哀家,又能怪谁?!”
萧晨逸手中剑落在龙书案上,无力地靠在椅背上。
“去往龙城的女子,死的那个女子,是你挚爱,亦是她的闺中密友啊!”太后语气沉痛至极,“失去挚友,于你也许无关轻重,可对于晨述却是不同。你不能怪她!”
“无关轻重…”萧晨逸无声地笑了起来。这些年的孤寂,无关轻重么?
“罢了,生死都是她的命。”太后转身,“哀家方才的话说的重了,皇上不要放在心里。”
第一次,萧晨逸觉得太后苍老了,即便依然发如墨、身如柳,保养得再好,在此时也敌不过对女儿的担忧、对儿子的无奈。
悲痛,将她压垮了。
“母后,”萧晨逸起身追上前去,以手相搀,“儿子尽力想出万全之策,不会让她出丝毫差错,您保重身体。”
“皇上会么?”太后眼色茫然。
萧晨逸毫不犹豫地点头保证:“我会,我给她安排个差事,不会让她和兵卒一般涉险。”
“…”太后眼中现出感激,却不能化作言语。
只是这眼神,已足够让萧晨逸心痛。母亲竟对儿子生出感激…错的是谁,无情的是谁,已见分明。
“儿子不孝。”
这四个字,他说过多少次,没有一次如此次真诚。
“我慢慢来,日后将她请回宫里,陪伴母后。”他知道,唯有这份承诺,才能使得母亲安稳一些。
说出去谁会相信,他文武双全的皇妹,堂堂公主,近年来竟游走民间做起了教书先生。一切只是因为柳寒伊是她的挚友,只因为她爱上了这世间最是冷酷无情的卫玄默。
是的,在他心底,即便自己再冷酷,还是比不得卫玄默。卫玄默永远是对自身最冷酷的一个,他比不得,他所作所为是为了自己的执念,卫玄默却是为别人而折磨自己。
也许,柳寒伊爱的、嫁的真的是比他要出色要顶天立地的人。
如她所言,有些人只适合当帝王成就千古霸业,却不适合被女人钟情、一世相随。
她说他自私,他一旦自私就是天大的祸事,所以宁死不肯入宫。
也许…是。
而萧晨述,应该是完全认同柳寒伊这些看法的,所以才对他不屑,所以才屡屡给他难堪,所以才使得他震怒之下将她逐出皇族。
恨自己的妹妹都不肯试着理解自己,却忘了太后作为一个母亲的万般悲痛。
骨肉相残,太后即便看了一世,真真切切发生在她身上的时候,还是不能接受。
其实人人如此。
什么事都是要发生在自己头上,才会真正晓得那份心情。看,是无法真切体会的。
萧晨逸一番保证之后,太后总算是心宽几分,第二日,也就是卫玄默、季青城、萧晨述等人离京的初六,她压下愁苦,前去护国寺,为这些人祈福。
上香后回宫途中,辇车走在京城繁华的街头,太后觉得自己这一世过得乏味之极。市井喧嚣,她听了一辈子,却从未走入、融入其中。皇帝登基之前,母仪天下,和嫔妃斗;皇帝初登基那些年,帮他和大臣斗:皇帝为情所困那几年,是她过得最累的,之后,便是与晨述骨肉分离。似乎从没轻松、舒心过。
一世无上荣华,她能得到的也只有这些虚空的东西,一世为之忙碌不得欢欣的,都是这些虚空的东西带来的。
若重来一世,她只愿做这尘世最平凡快乐的人,不要出人头地,不要那份高处不胜寒。
辇车忽然停下,太后听到外面的骚乱。
太监厉声斥责着什么人:“哪家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竟敢惊动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有人哭诉道,“臣女想请太后娘年隆恩,了却臣女此生心愿!”
称谓可以辨出这是哪个官员的女儿,怎么会当街拦轿哭诉的?太后唤来太监,“正是年节,万事求个吉利,将人带到宫里去吧。”
太监称是。
片刻后,辇车继续前行。没有人留意到,一名妇人隐身在人潮之中,现出深沉笑意。
——
卫昔昭手里的茶早已凉了,她却不晓得,一直将茶杯握在手里,一动不动坐在那里。
他和父亲前去的地方是距京城几百里的柳城。
柳城,多好听的地方,听说那里风景优美,山水相依。皇帝把那些人安排到了那样一样地方,接受苦难,甚至死亡。
越想越讽刺。
连送都不能送。
父亲对府中人只说是出门公干,过些日子就回来了。
他,是再不会再在某个夜里,来看望自己了。
已想过千百次的事了,真的发生了,怎么还是这么难过?
她不懂。
她不想。
飞雨上前来,要拿走冷却的茶,才发现卫昔昭是很用力地握着茶杯。拿不走。
“你,你去问问冯喜,小马找来了没有,若找来了,你叫我骑马。”卫昔昭语声平静。
“好,奴婢这就去。”飞雨面上一喜,知道找事情排遣就好了。走到门口时,她脚步一滞——她听到了水滴落入茶中的声响。却是不忍回头,因为自知嘴拙,无从宽慰。
一脚跨出门槛,迎面撞上了疾步前来的卫昔晽。
卫昔晽挂着满脸的泪,满脸的气愤,走到卫昔昭面前,失声哭道:“大姐,我要被气死了!你告诉我,我该如何是好?我想杀人,我真想把她杀了!”
卫昔昭毫无防备,诧异抬头,“这是哪里来的话,出了什么事?是不是燕王又惹到你了?你去把他请过来问问就是,别急,别哭。”话语间,她不知卫昔晽嘴里是她还是他。
“不是,不关他的事!”卫昔晽掩住脸,哭得更凶了,“这不是天上掉刀子么?!”

第九十二章
重生之嫡高一筹92,京城风华 第九十二章
询问多时,卫昔昭才弄清楚了来龙去脉,大为惊讶 。
消失多时的卫昔昀终于露面了,当街拼死拦下太后辇车,被带进宫之后,哭诉自己对萧龙渄一往情深,即使入燕王府做侍妾也心甘情愿。而对于为何独自出现在街头且没有在卫府居住的解释,则说是在进京途中与家人失散,今日才到了京城,听说三妹已被指婚给燕王,心急之下才有了这种行径。
而太后听说卫昔昀是卫昔昭与卫昔晽的姐妹,动了恻隐之心,便答应了她的请求,又因为是庶女,且生身母亲的家门不如三姨娘那样,便将她许配给了萧龙渄做侧妃。
卫昔昭断定,太后之所以当即决定,因为不知实情怜惜是真,前几日对卫昔晽行径失望也是真的。太后原本的打算是很好的——姐妹二人在一个府里,即便初时有些芥蒂,可时日久了,总会齐心协力打理燕王府的。而卫昔昀——在太后看起来,应该是比卫昔晽要稳重许多的,再加上说所的一往情深,太后能有什么不放心的?
卫昔昀原本钟情的是季青城,如今怕也是听说了季府变故,才有了今日这番骇人的举动 。这算是拼死一搏。成功了,日后是燕王侧妃,也算是出人头地了;失败了,便被遣送回卫府,任由卫玄默发落,大不了再如以往一样熬着。
而这结果,恐怕比大姨娘和卫昔昀想得还要顺利。
“难为我以前还帮她说话,她如今就这样对我!”卫昔晽的泪已止住,唯有眼眶红肿,“早知她今日这般,那日在寺里见到她就该把她抓回来…”说到这里,见卫昔昭脸色微变,自知理屈地垂下头去。
“你见过她?”卫昔昭一字一顿地问道,“何时?”
卫昔晽怯懦道:“就在…就在进京之后。”
难怪和她提及寻找卫昔昀的时候,她态度含糊不清,只随意说了三两句话。卫昔昭到此时忽然笑起来,“你这算不算是自掘坟墓?找我来,我又能做什么?”说着站起身,“我还真要去做件事,去找夫人,之后一起进宫,接我们的二小姐回来。”
“什么?!”卫昔晽很是吃惊,“大姐你不帮我么?”
“我怎么帮你?难不成告诉太后娘娘,说出二小姐是怎么离开卫府的?那样一来,丢的是谁的脸?你还让不让爹爹在京城立足了?爹爹岂不是要被言官的唾沫星子淹死么?”卫昔昭连声责问完,才语重心长地道,“京城不是龙城,家中是非也与父亲名誉相连。三妹,我看重你,可我也看重父亲的脸面,你能不能想得通,我管不了。可眼下,我只能这么做。”
“可是,可是…”
“你去找三姨娘说说这件事吧,我实在是不知还能与你说什么了。”卫昔昭命人更衣,之后去知会了许氏。
许氏思忖片刻,立刻更衣,之后对卫昔昭道:“不论如何,眼下也只有这么做,我们一起去把她接回来,另外,也该把大姨娘接回府中了 。”
“正是如此。”
“可是,大姨娘以往做过那些事…”许氏惭愧地低下头去,“自然,其中也有我的不是,我晓得,这些都在你心里装着。我眼下不怕她告诉你我做过什么糊涂事,担心的是她不敢回府。”
“这就要看你怎么做了,我即便如今有个郡主的头衔,也只是这府里的长女,不好管这些是非。”卫昔昭将难题抛回去,“只是,她若在外面,再做什么事,丢的就是卫家的脸,也是你这主母不称职。”
许氏怕的其实是卫昔昭会乐得眼不见为净,听这话音儿,就笑起来,“只要你不阻挠,我还是能把她弄回府的。至于那些帐,你要跟我算,我也由着你惩罚就是。”没有谁比她更明白,龙城与京城的差别。
卫昔昭微微挑眉,笑。那笔帐其实已经算过了。许氏的流产,她虽然略有提醒,却终是没有直言相告,只看许氏自己的造化。都曾历险,她是有惊无险,而许氏则是失去了一个孩子。而之于她,坏的后果一旦发生,就是身死。所以,偶尔想起,只觉得是扯平了。不打算再追究许氏什么。报复,其实不用一事归一事,完全可以算总账计算得失。
进宫后,卫昔昭和许氏拜见太后之后,有宫女将在偏殿歇息的卫昔昀带了过来。
卫昔昀一身民间女子的穿着,妆容却很是精致,显得她秀色可餐。而一言一行比之以往,沉稳内敛许多,说话也是不卑不亢。
太后不知情,生出怜惜是在情理之中。
卫府的人来了,就证明是从燕王府听到了风声,又是说来接卫昔昀回府,也就不需过多解释了。太后简单交代几句,以为她们急着团聚好生说话,便命许氏即刻将卫昔昀带回府中,却留下了卫昔昭 。
“你不是心急的人,多忍上一时半刻也是可以的。”太后笑眯眯的,指了指面前棋局,“来,陪陪哀家,一心二用,总不如有个对手。你不会怪哀家吧?”
“陪伴太后娘娘是臣女的本分啊。”卫昔昭盈盈笑道。
“嗯!真是个有孝心的。”太后笑得更加慈爱,“先前啊,都是皇后过来陪着哀家,每日对弈几局,日子也就不觉得闷。这几年却是不行了,她没心情。”说着,摇了摇头,“不说了,不说了。话说在前面,你可不许故意让着哀家。”
“太后娘娘也要手下留情,不要让臣女输得太难看。”
太后在宫里,既然喜欢下棋,想来棋艺极为精湛,想赢,很难。再者,也绝对不能赢的。有些话太后能说,卫昔昭却不能当真。
下棋的时候,卫昔昭看着棋局,不自觉地就想起了季青城,想起了与他在各个场合下的对弈。那时,他都是默然守护着她,偏偏她还不领情。
如今他不会了,没时间没机会没可能再在身边守护了。
他在途中在想什么?是不是满怀豪情壮志,有没有在想她?能不能够感觉到,她的思念,她的泪。
近来都是如此,做许多事都会想起他。
心乱了。
输得理所当然。
太后却不许她一位走神,嗔怪地探手拍拍她的脸,“这孩子,专心些!是你陪着哀家,也是哀家在陪你,不要辜负了哀家的好意才是。”
卫昔昭赧然一笑,勉强敛起思绪。
太后遇到自己喜欢的事,就似个孩子一般,赢了觉得胜之不武,直到第三局卫昔昭险胜才有所释怀,也算知道卫昔昭棋艺的深浅了,满意笑道:“好好好,日后哀家又有个伴了 。今日就到此为止,往后一得闲就过来。”
卫昔昭自是恭声称是。
太后握了握卫昔昭微凉的手,命人取过手炉,又拿来了上好的血燕,“回去好好补补身子,总这样,叫人怎么放心?”
这样的关心,就是完全发自真心的,卫昔昭区分得出,所以更是感激。
谢恩离开太后宫里,路上,萧龙洛等在路旁。他神色间已显出些许焦急,似是等了许久,“太后与你说什么了?你没被责怪吧?”是看着她淡漠的脸色,辨不出究竟经历了什么。
“没有,王爷多虑了。”卫昔昭说着施礼,之后唤上飞雨,要离开。
“别急着走,”萧龙洛看了看她手里的手炉,“你是不是冷?”说着就要解下斗篷。
“不是。”卫昔昭连连摇头,“王爷若有话说,昔昭就缓些时候再告退。”
萧龙洛拧了拧眉。其实很希望她提及自己为难她的种种是非,如此也能赔个不是,由此能慢慢说上话。可她自龙城被自己开罪,再到如今自己阻挠她婚事、做手脚弹劾她父亲,她始终不现分毫怨怼。迟疑片刻,他问道:“你心里是怪我的吧?”
“王爷言重了,昔昭怎敢怪罪王爷。”
原来是因为惹不起或者说不想惹,才不计较、不抱怨。萧龙洛想着,就算是赔不是怕是也无济于事,便散漫地说了句可有可无的话:“你瘦了。”
“是。”卫昔昭也散漫应道。
萧龙洛又踌躇片刻,总算是将赔礼的话说了出去,“幸好你父亲没出什么差错,否则,我真是于心难安 。”
卫昔昭笑得有些冷,“是,一时半刻,家父还不会丧命。”
萧龙洛如同被冷水浇头,“这话是怎么说的?”
卫昔昭又不说话了。
她一双秋水明眸,已无往时光彩,笑的时候虽然显得冷,却又无尽落寞。愧意就这样真真切切地袭上心头。萧龙洛诚挚地道:“我看得出,你不好过。可我也是一番好意,不曾想害你。你能否原谅,我不管,只盼你日后有了什么事,能让我助你一臂之力。”
“多谢王爷这番美意。”
想帮助人,不一定要先说出来的。卫昔昭承认,自己此时已有些偏激,因为看着眼前人,想的全是季青城的好。
萧龙洛也感觉到了这一点,既是叹息又是不甘:“你待他这般好,日后他若是辜负了你,你又如何与自己交待?你对得起自己这大好年华么?”
“今时我付得起。来日若被辜负,我也恨得起。”
只是,卫昔昭知道,自己日思夜想的人,是最值得信任的。他已付出了他手里的一切,若无她,他还是风华无双的长平侯。
若非情深,不会如此;若比情深,谁能如他。
“…”
萧龙洛无言以对。一点点开始觉得,即便她没有卫玄默这种父亲,自己亦是执意要娶她的。唯一的问题是,得到她难,得到她的心,更难。
自开始便知道她已有意中人 。在只为无上荣华而想娶她的时候,可以什么都不计较,只娶她就足够;在如今慢慢疼惜她、感动于也恨她这份痴情的时候,是真的在意、痛恨她心里的那个人了。
想要得到她的心,却找不到通往她心底的那条路。
女人于他,从来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只有这一个,不能得到。他却偏偏动了心,莫名其妙地从想得到变成想征服,再到想对她好。
可唯一能够走近她,能与她怀念儿时相识这份美好的这借口,也被他一而再的荒唐行径而抹杀了。她不会愿意记得了。
是的,他的父皇说得对,急什么呢?
回过神来的时候,卫昔昭已经走了。
萧龙洛转往养心殿,恰逢萧龙渄出门。
萧龙渄脸色很不好。
萧龙洛自然知道他为何如此,冷冷道:“不过是强行要嫁给你的女人,放在府中就是,又有什么可愁的!”
其实是劝告的话,萧龙渄也听了进去,只是有些奇怪,萧龙洛从来是爱看笑话的人,今日竟是不同,不知遇到了什么事,话连想都没想就扔了出来。那位侧妃,是太后的意思,皇上今日也是温言劝慰,也只有接下,日后难道还能有谁约束他亲近谁疏远谁么?只需与卫昔晽细细解释一番即可。
萧龙洛进门后,先回禀了手头上的公事。
萧晨逸颔首,随后道:“还有何事?”
“没有了。”萧龙洛显得有些落寞。
萧晨逸心生笑意,“不再求朕赐婚了?”
萧龙洛迟疑片刻:“不求了 。不想让父皇心烦,也、也不想让她心烦了。来日方长。”
萧晨逸的目光变得恍惚起来,似是在想什么,语声也显得不似平时有力,“你明白事理最好不过,下去吧。”
——
许氏听说卫昔昭回府之后,就回了玲珑阁,对别的事不闻不问。这是要躲清静。而如今她需要的就是卫昔昭这样的态度。
对于卫昔昀,许氏三请四请,卫昔昀也不肯和她住在正房,回到了芙蓉阁。
卫昔晽心里憋着一口气,去了芙蓉阁一趟,却也只是冷笑着说了一句“你做得好,做得好!”便离去了。三姨娘的句句劝告、警醒,她还是听进去了。
卫昔昭有心躲清静,落月、风岚却知道为自家小姐打算,以卫昔昭的名义,安排了各自交情不错且极是伶俐的两名丫鬟去“服侍”卫昔昀。
卫昔昭知道后,笑着夸赞两人。
卫昔昀则是略显感激的将人收下,随后就来了玲珑阁道谢。
卫昔昭称不舒服,没见,是不想在这时候让许氏生出猜忌。事分轻重,眼下,她要配合许氏。
那边的许氏前来知会过卫昔昭,她要让管家和冯喜带上足够的人手寻找大姨娘,之后又回了趟娘家,让许兆谦发出告示,也发动了许府大批人员,大张旗鼓地寻找大姨娘。
动静闹的越大,找人越是方便。许氏很聪明,就以大姨娘与卫府人走散为由,大肆寻找。有心巴结卫府、许府、燕王府的官员,趁势出动一些公差相助寻人。而这正是之前卫昔昭不想为之的,因为之前只想也只能暗中寻访。
如此一来,大姨娘即便是想离开京城或是另有打算,时间上却已来不及了 。
仅只两日,大姨娘便被找到了。
卫昔昭进宫陪太后下了半晌的棋,回来时正逢大姨娘被送回,也就没必要躲清静了,径自去了正房。
大姨娘正跪在许氏面前,以往丰腴的身段儿清减了几分,面容也憔悴许多。在外面的这些日子,她也是不好过的。
众人见礼之后,许氏冷然看着大姨娘道:“我是左思右想也想不通,昔昀已被册封为燕王侧妃,你为何还不主动前来卫府团聚?你打的是什么算盘?”之后不等回答,看向卫昔昭,笑了起来,“昔昭你怕是还没听说,我听许府家丁回禀,说是她曾去过寺里,想要在寺里寻一份清静。你看看,竟是看破红尘的样子。”
“是么?”卫昔昭也报以淡淡一笑,“这倒是让我也想不通了。”
大姨娘低声道:“妾身实在是无颜回府。”
“真不知是无颜还是没了胆色回来。”许氏轻笑出声,“你生出的孩子,日后就贵为燕王侧妃了,你自然明白,没人敢为难你。不回来,怕是还有别的打算吧?”
大姨娘其实真的是不敢回来。一个卫昔昭,再加上一个心思狠辣的主母,她就算有长子和卫昔昀撑腰,也无立足之地了。
最要紧的是,卫玄默不是能轻易原谅谁的人,不要说区区一个侧妃,即便是卫昔昀有朝一日做了皇后,她在卫玄默眼里,恐怕也还是那个心狠手辣、谋害他长女的毒妇、贱妾。眼下是能享几天清福,日后呢?卫昔昀出嫁之后呢?她怎么活下去?怎么能斗得过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