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昔昭直言回绝:“昔昤还睡着,不方便见人。还有别的事么?”
许氏沉默片刻才艰难地道:“还有就是,我有着身孕,时常不适,来叫你回去,继续打理府中事宜。”
“那怎么好呢?”卫昔昭仍是摇头,“我也时常不适,来别院就是要调理一段时日,也免得你染上我身上的病症。”
没有旁人,许氏也就不拐弯抹角的说话,径自问道:“你到底怎样才肯回去?”
“将大姨娘、二小姐给我找回来,她们去了何处,你不会一点风声也没听到。然后,将你两个侄女送回许府。这两件事,你做到了,我立刻回府。”
许氏斥道:“做梦!”
“我有自知之明,所以才说了不回去。”卫昔昭好心情地笑起来,“是你一定要问的,我也就说了。不答应就算了,千万别生气。”
许氏冷着脸,转身就走。没有她卫昔昭,日子还过不了了么?她偏不信这个邪!
回到府中,想起二姨娘不定又躲在哪里煽风点火说自己的不是,愈发气闷,吩咐茗烟:“去把二姨娘给我叫来。”二姨娘来了,直言问道,“昨日昔昤之事,你怎么看?”
二姨娘言辞隐晦:“大小姐最心疼的其实就是五小姐,大抵是因为同病相怜。这一点,表小姐若是细想想,想来会深表认同。谁动了五小姐,多少也是要付出些代价的。”
许氏就是因为明白这一点,才打起了卫昔昤的主意。觉得如果卫昔昤在这府中出点不大不小的事,卫昔昭一定会忙不迭地回府的。却不想,她竟把卫昔昤也带去了别院。眼前站着的二姨娘,还得她自己来收拾。
实在是让人恼火。二姨娘就像是只刺猬,让人无从下手。
许氏又问:“昨日去请郎中的人,你是怎么把她们绊住的?”
二姨娘装糊涂,“夫人在说什么?妾身委实听不懂。”
“你不懂。”许氏眼中闪过厉色,“好!今日起在我眼前立规矩,何时懂了、反省过错,何时让你过安稳日子。”
二姨娘竟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平静:“伺候夫人,是妾身的本分、福分。”
许氏所说的立规矩,是让二姨娘每日在正房服侍,没事就找些事给二姨娘做,找不出也让她在房里站着。
二姨娘对此无所谓,每日仍是挂着谦卑的笑,再累也没抱怨过一字半句。
卫昔晽和裴孤鸿平日聚在一起说笑的情形越来越多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许氏把卫昔晽叫到面前,道:“你平日记挂着你大姐、五妹,姐妹情深是好事。平日你若没什么打紧的事,就多去别院看看她们,出去的时候也不必知会我。”
卫昔晽虽然觉得这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来得突兀,却是怎么想都没坏处,三姨娘盘问起来,自己也能理直气壮,自是笑着道谢。之后几乎每日出门,去别院或是去和龙渄出门游玩,都用这一个借口做幌子。
——
午后。
卫昔昤被卫昔昤带出去游玩了,沉星、飞雨等人跟着去照应。
季青城卧在短榻上,睡了。
卫昔昭轻手轻脚地拿了条毯子帮他盖在身上,轻轻取下他手里的书籍。
是一本医书。
她挑了挑眉,没想到他会看这种书。
身形被他拽了一把,坐在短榻上。
卫昔昭笑一下。
季青城身形微动,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寻到她的手,轻轻握住。
听着他呼吸变得平稳匀净,卫昔昭转脸,细细凝视他的容颜。
犹如第一次细细打量,挑不出一丝不妥。如果没有前世种种,这样的男子,相识这么久以来的相处,自己是不是早就倾慕有加了?也未必。她想,前世自己中意的,不是他这种性情、谈吐的人。他偶尔现出的性情中的冷冽,他不爱多说话,更不爱说哄人开心的话,亦鲜少刻意去做讨人欢喜的事。前世的自己,多半会敬而远之。
而今生,顾虑太多,怕的太多,这些都是阻碍,让她无从分辨自己的心里,到底在不在意这个人。
带着戒备而来的心,何尝不让她自己也为难。
卫昔昭的手指微动,试着挣开他的手。
他却惊觉地很,眉目依然平静,手却收得更紧,不肯放开。
卫昔昭无声地笑,也就由着他。将医术摊在一旁,一页一页,细细阅读。
不知不觉,整个午后就这样过去了。
她想,时日若是一直这样,也很好。平静、悠远。
“明日你打算做什么?”
季青城忽然出声,卫昔昭被小小的吓到了,侧头看他,想了想才道:“昔晽、昔昤要去寺里,我也去。”
“嗯。”季青城坐起来,“太后要来龙城省亲,修缮行宫等事,我多少也要上心,不能再日日前来。”
“没事,你只管去忙,正事要紧。”
季青城下地,略略整了整锦袍,“前方征战,捷报频传,年前,卫大人怎么也能返回龙城。”
卫昔昭只是看着他,不予回应。
第二日,去寺里,飞雨则想趁着卫昔昭出门的机会,想去父亲坟前拜祭。卫昔昭自然欣然同意了。
中途马车出了点故障。卫昔昭坐在车上,等着车夫修好。掀开小窗子的布帘,漫不经心地看着外面,几名男子骑着马,缓缓经过。
居中的男子,一身贵气,眼中、脸上都透着冷漠、倨傲。本该是让人一见就反感的,而他却让人没来由地觉得他理应如此本就该如此。
最重要的是,卫昔昭觉得此人似曾相识。一时间不容她细细地看,细细地想,人走得近了,忙放下帘子。
这次出门似乎注定了不顺,一波三折。
到了寺里,一场大雨不期而至。姐妹三个滞留在寺里等待雨停,雨势、风势却是越来越大越来越猛。狂风将寺里关好的窗户几次吹开,让人心惊不已。
总算等到雨停之后,姐妹三个才启程返回。回程中,一棵大树被狂风吹倒了,横在路上,马车过不去了。
卫昔昭想,以后出门真要看看黄历了,这般遭遇,实在是让人啼笑皆非。
车夫和跟车的丫鬟、婆子齐心协力,想把大树移开,却是有心无力。
卫昔昭慢慢开始心急的时候,第二场雨又来临了。
回寺里,太耽搁时间,一来一回,天就太晚了。而除了眼前这条路,也没别的通往别院的途径。
天公不作美,谁也怪不得,人除了等着,一点法子也没有。
虽然是在马车上,可外面的阵阵湿气、寒气还是渗透到车厢内,人也就越来越冷。
卫昔昭害怕卫昔昤的身体受不住,回去少不得又要病上一场。念头浮现没多时,自己已经开始忍不住地打喷嚏。
雨滴打在车顶,大有无休无止的意思。
人毫发无损,却是被硬生生地困住了。
有车夫觉得这么等下去不是办法,冲进雨里,去附近找人手来帮忙移走挡在路中间的大树。
车夫没找来人,因为附近没有几户人家,即便全过来,也无济于事。
卫昔昭没形象地缩成了一团,双手环着膝盖。太冷了。
卫昔晽再也没耐心等下去了,命人将驾车的马卸了,分别叫卫昔昭、卫昔昤下车,“等在这儿,还不如冒雨回去。”
也只有这样了。不然跟来多少人,回去就有多少人生病。卫昔昭连马车都不想要了,仓促地吩咐一声,让众人各自想法子回去。
姐妹三个,同乘一匹马,回了别院,进到房里,都已全身湿透。
卫昔晽换了一套卫昔昭的衣服,让人拿了披风,转身要回卫府,“我回去之后再好生睡上一觉,你们赶紧去找人开方子——都得病一场。”
不是卫昔晽乌鸦嘴,这是事实。
卫昔昭昏睡到晚间,就觉得头晕脑胀,下不得地,觉得特别渴。一口气喝了一大碗水,又觉得胃里直翻腾。随后服了一碗药,全部呕了出来。
流年不利。除了叹息这一声,她实在是无话可说了。
夜里,朦胧间,她隐约听到了低低的谈话声。
似是季青城来了?
又感觉到微凉的手落在自己额头,很舒服。
勉强睁开眼,看到暖暖的烛光里的季青城,她指了指西侧,“昔昤。”
“昔昤没怎么样,喝了一碗姜糖水就好了很多,你安心歇息。”季青城端过药碗,“来,先把药喝了。”
卫昔昭勉强坐起来,就着他的手,一口气把药喝完,倒下身去,“求你费心,帮我照看着昔昤。我自顾不暇了。”之后,心里没了顾念,安稳入梦。
第二日,卫昔昭开始咳嗽,偶尔咳得厉害,连气都喘不上来。
季青城的说法是:“病来如山倒。”
卫昔昭看着他疲惫的面容,知道他必是整夜没合眼,暖意涌上心头。
许太夫人却在这时找到别院来,进门也不顾季青城在,坐到卫昔昭床边的杌凳上就开始抹眼泪。
“太夫人,我…”卫昔昭想说,自己病的不是那么厉害。
许太夫人哽咽道:“你母亲,她…”看一眼季青城,迟疑着没往下说。
卫昔昭忙将余下的话咽了回去,原来是自己表错了情。
季青城转身避了出去。
“你母亲身子不适得厉害,再这样下去,恐怕是要出大事。”许太夫人握住了卫昔昭的手,“昔昭,你快回去吧,啊?”
卫昔昭剧烈地咳了起来,半晌安静下来,苦笑道:“您也看到了,我此时连下地的力气都没有,如何能回府?若是运道不好,染上的是痨病,把母亲也拖累的病了,该如何是好?”
许太夫人原来还以为卫昔昭是装出来的虚弱的样子,现在一看,竟是真的。想了想,道:“我回去便给你派几名医术精湛的郎中过来,你尽快养好身子,也好早日回府去。”顿了一顿,又道,“乐芊没少惹你生气,我晓得。今日便把她带回许府,她要自杀做傻事,我就由着她死。”
竟是这样的态度,卫昔昭不由猜想,许氏到底怎么了?现在的情形,怕是真的不好了。随即又意识到,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果真是至理名言。这一病,倒真是最好的躲避风头的借口。
许太夫人在想的,却是许氏肚子里的孩子能不能保住。今日她去看望,许氏病恹恹地躺在床上,非常害怕的样子。她细细问过之后才晓得,许氏从昨日起就隐隐腹痛,而今日,已见了血迹。大张旗鼓地查了半晌,竟找不出是哪里出了问题。这样匪夷所思的事,实在是让人心生惶恐。
现在都查不出,退一万步讲,如果真的小产了,不还是一样查不出么?孩子没了,连凶手都查找不出,这才是最要命的事情。
这样的局面之下,当务之急,自然是把卫昔昭弄回府里,让她回去镇压府里的人,如果她办不到,来日出了祸事,她就是第一个罪责难逃的人。这样的后果,她不会不知道,所以会想尽办法保住许氏的胎儿。这才是许太夫人的目的。
可天不遂人愿,卫昔昭真病了,看着样子,病得还不轻。
许太夫人真想好好上一炷香,求求观音菩萨,让这小丫头快些好起来。
许太夫人走后,真的派了几名郎中过来给卫昔昭诊治,郎中诊治之后,就留在别院以供随时察看病情。后来,管家命人过来传话,许乐芊真的被许太夫人带回许府了。
说到做到,是无论如何也要让卫昔昭回去,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越是这样,就越是不能回去,回去就等于往火坑里跳。别的事她还能想出对策,可保胎这种事,哪里是她一个闺阁中的女孩子懂得的?许氏自己都防不胜防,又岂是她能阻止的?
卫昔昭看着药碗,吩咐沉星:“去浇花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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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携手(下)
“啊?”沉星站着不动,“小姐,再大的事,也比不得您身子重要啊。”
“你在几个郎中面前把药倒掉,告诉他们,他们开的药,我不会服的。”卫昔昭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怎样和许太夫人回话,让他们想清楚。”
沉星失笑,“奴婢懂了,小姐是要郎中两面讨好。”随后仍是把药碗送到床前,“奴婢再去煎一碗就是,这碗现在喝着正好。”
季青城走进来,接过药碗,对沉星挥了挥手。
“我自己来吧。”卫昔昭坐起来。
季青城也不坚持,之后漫不经心地道:“只服药不吃东西也是不行。”
卫昔昭真的没胃口,清茶淡饭吃着没胃口,大鱼大肉想想就觉得油腻,顾自岔开话题,“你去歇息吧,或者处理公事要紧。”
“我已吩咐下去,他们有事会来这里回禀。”季青城语声微顿,“昨日繁忙,实在是没想到你们会被大雨困在路上。”
“这算是天灾,不是谁能预料的。”况且,也不算是坏事。卫昔昭放下药碗,觉得喉咙发痒,勉强忍着没咳出声。
“昔昤虽无大碍,过来看望少不得染上你的病气,我让她暂住到了厢房。”季青城交待一句,拉过一把椅子,一手拿出公文来看,另一手落在她眉眼间,“多睡会儿。”
眼前光线被他的手挡住,卫昔昭愣了片刻,缓缓阖上眼帘。
醒来时,听到了他与小九的几句对白。
小九正在说着:“入冬时,大抵太后就会行至龙城。”
“嗯。”
“随行的是安乐公主。”
季青城问:“七皇子呢?”
“七皇子没有跟随在太后左右,说是要在民间游历一番,体察民情,大抵会在龙城再与太后汇合。”
季青城轻笑一声。
卫昔昭觉得有些讽刺的意味。七皇子,萧龙洛…她心头一动。父亲是不是已对此事有耳闻,才在出征之前郑重告诫自己的?
之后多时,室内沉寂,落针可闻。
卫昔昭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季青城正静静看着自己,一时惊慌,睁大了眼睛。他星眸之中,尽是等着看她好戏的戏谑。
被捉弄这回事,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卫昔昭坐起来,倚着床头,给他一个无所谓的笑。
季青城笑着低下头去,继续用一把匕首削苹果。
匕首在他手下灵活地运转着,像是他修长手指的延伸。苹果削好,果皮连成长长的一条,没有中断。随后,他把苹果切成一小块一小块,放在细瓷盘中,放到卫昔昭面前。
卫昔昭抿了抿唇,想吃。可看了看他手里的匕首,伸出去的手就了下来。
“怎么?”他挑眉。
“这匕首,杀过人么?”卫昔昭在意的是这一点。
“没有。”
“哦。”卫昔昭放下心来。
“杀人的不是刀枪匕首,是用它们的人。”
“啊?”苹果到了嘴边,还是不能吃。卫昔昭继续用眼神询问,到底有没有啊?
“这匕首没沾过血腥。”纠正她措辞的同时,告诉了她结果。
对于她来说还不是一样么?又不是不知道他杀过人。卫昔昭有些不满,吃了一小块苹果,抱怨道:“甜的,不好吃。”
轮到季青城意外了。
“想吃那种又酸又甜的。”
你怎么这么麻烦。季青城没说出来,可眼神无比清晰地传达了这想法。
“也就是随口一说。”卫昔昭咕哝着,把苹果放到了床头的小柜上。
季青城有点无奈,“附近有个果园,种了不少苹果、葡萄。”
“真的?”卫昔昭咳了两声才继续道,“我让沉星去帮我买些回来。”
“不准。”季青城否决,“等你好了,自己过去看看,不是更好。”
他不想让自己如愿吃到嘴里,是轻而易举的,卫昔昭对这一点深信不疑,也是对他的提议很有兴趣,“过两天我就去。”
“那就安心养病,快些好起来。”季青城笑了一下,出门去看卫昔昤。
——
由于卫昔昭用不服药相要挟,沉星又给了几名郎中不少好处,所以,风寒到了他们嘴里,就变成了疑难杂症,和许太夫人回话的时候,很有默契的长吁短叹,说自己医术不精,万般惭愧的样子。
许太夫人心里一堆麻烦事,无暇多想,只是连连叹息这是天意,精力还是倾注在许氏胎相不稳之事上。
每日一早,许太夫人就赶到卫府,帮许氏彻查原由。
在正房的里里外外每个角落都搜寻过了,都没找到诸如麝香、夹竹桃这种伤胎气的东西,饭食方面也是细细查询,还是未见端倪。
难不成见鬼了?母女二人心中都闪过这个念头。
许氏笃定地道:“一定是二姨娘做的手脚!”
“凭证呢?你倒是拿出凭证来啊!”许太夫人双眼冒火,“你说说,你这不是惹祸上身么?好端端地你给她立什么规矩!你有没有脑子啊?”
“一定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伤胎气的东西。”许氏拿过医书,焦躁地翻着书页,“我继续查阅。”
“你给我放下,安心躺着!”许太夫人又是气又是心疼,“如今什么事都不如你的身子重要。现下出了这档子事倒也好,算是给你提了个醒,日后别再让那房妾室来你房里了。”
“就算是她,她也不该选在这种时候下手,恐怕是早就有所准备,如今只是赶巧了。”许氏神色越来越凝重,“有这时间,还不如查查她的家世背景,也许能找出些原因来。”
“有什么好查的。在这府里的女子,哪个不是伤心人?”许太夫人看着女儿,想说什么,犹豫半晌,却只是叹息一声。
许氏没留意到这些,打定主意,唤了鸳鸯进门来。
——
卫昔昭站在绿野之中,沐浴着暖暖的阳光。
身体略见好转之后,季青城就每日拽着她出门来转转,且一本正经地说,病都是躺出来的,若见好了就该下地四处走动。
去过果园,吃到了亲手从树上摘下的苹果;去过一面大湖,泛舟湖上,看到了莲叶连绵成绿色海洋;今日,只是在绿野之中,陪着卫昔昤放风筝——是他陪着,这些事,是她平日想都没想过的。
卫昔昤咯咯地笑着,扯着风筝线,身影如小鹿一般奔跑在绿野之中。
“五小姐,仔细着脚下,别摔倒了!”飞雨一面说着,一面快步追上去,脸上挂着少见的真挚愉悦的笑。
“你怎么会有这么多花样?”卫昔昭笑笑地凝视季青城,“怪不得昔昤喜欢你。”
“你呢?”季青城反问。
卫昔昭用眼神反问回去,随即会意,没辙,仍是笑。
“何时你也哄我开心一次?”季青城忽略她的避之不答,将风筝线轴递给她,“试试?”
试着哄他开心,还是试着学会放风筝?他的话,有时候是两者兼顾的。她摇了摇头,将线轴转手给了沉星,“我站着已是吃力,哪里还有这份闲情雅致。”
沉星兴高采烈地接过,与两人渐行渐远。
“青城哥哥!你快过来帮帮我!”卫昔昤的声音远远传来。
季青城闲闲散散走过去。
一高一矮,一黑一红两道身影,本该是极大的反差,可因为两人脸上最美不过的笑,一切都变得自然而然。
从未想过,生涯中会有这般别开生面的场景。可也已习惯,习惯了他这小侯爷近在眼前,习惯了因他才有的诸多欢声笑语。
习惯,有时是这样轻易就形成了。
一阵秋风袭来,卫昔昭裹紧了披风。
眼前的绿色就要到枯黄,秋日将到尽头。
一匹马慢吞吞地走在天地之间,马上的人姿态惬意,正低头看着手中纸张。
卫昔昭转身,想走到别处去。这几日闲散惯了,和季青城四处地乱逛,都已忘了俗世间的规矩为何物。
那匹马却忽然嘶鸣一声,蹄声踏踏,迅疾而来。
卫昔昭回头,愕然而惊恐。
发生了什么?
她知道自己应该跑开,可双脚却似钉在了地上,挪不开。
黑色身影落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她的心才落回原地。
季青城右手将卫昔昭轻轻向后推了一下,左手指尖弹出一个东西,打在马儿前蹄。
马嘶鸣的声音转为悲戚,随后身躯失去平衡,颓然倒在地上。
马上的人却不见丝毫狼狈,身形腾空而起,又无声无息落在地上。
惊险的一幕有了结果,卫昔昭这才轻呼出一口气。
“季青城!你好大的胆子!”那人语声极为不悦。
卫昔昭飞快打量一眼,是去寺里那日留意到的人,仍觉似曾相识。对季青城竟是居高临下的态度,什么来头?
季青城淡淡一笑,“不知如何称呼尊驾,是萧公子,还是七殿下?”
“你住口!”那人眼中锋芒更重,又问卫昔昭,“是哪家的女子,这般不成体统?”随即又若有所思,“怎么这般熟悉?”
通过季青城的话,卫昔昭已经知道此人是谁——萧龙洛。心里却很是反感他之前的行径,言语就更不用说了。
季青城又道:“殿下来到龙城,想来众官员还不知晓吧?”
“休得多事。”萧龙洛不欲声张,“今日你我不曾相见,可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