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
“这就叫有情人终成眷属!看他们两个平日里那么恩爱就知道成亲以后肯定会更欢喜!”
小女娃不动声色地小声道:“月儿姨姨,我娘…是真的喜欢我爹爹么?”
“那当然!蓬莱谁不知道啊,铃师姐先前可是天天往霁师兄那儿跑呀,不但给霁师兄置新衣还亲手绣香囊送了霁师兄呢。”无月说到这里就捂着嘴闷笑起来:“不过那个香囊还真丑,亏得霁师兄肯收下…”
小女娃也跟着笑了笑,目光却阴了几分。
哼…这丫头忘得倒彻底…
只是重来一次就可以这样便宜了她么,曾经那样大逆不道的情错,岂有不昭之天下人就湮灭于前尘的道理?

第一百三十六章 失铃无月
更新时间2012-8-12 18:53:41 字数:3263

 只是重来一次就可以这样便宜了她么,曾经那样大逆不道的情错,岂有不昭之天下人就湮灭于前尘的道理?

飞过赤红喜意张扬曜雪的正山,无月正领着小女娃往东面极峰上掠去,转首低头间看见一个青色身影神色匆匆地从左侧前方飞驰而过。
爹爹?
无月心里一惊,有些疑顿。怎的看起来那么郁急的样子?
拧了拧眉,不由地停了下来,她将手中的小酒壶径自塞进了小女娃手里:“小阿紫,月儿姨姨现下有点事不能陪你去找你娘了,你把这酒儿拿给你娘尝尝,月儿姨姨随后就来找你们!”
她说完对青鸟嘱咐了几句,便轻晃飞剑一转首朝左侧方向驰去了。
青鸟回头对阿紫轻鸣了一声,随之自顾自地继续往前飞。女娃儿手握那小酒壶未曾说话,只是嘴角隐隐扬了一丝至媚至邪的冷笑。
一条碧色小蟒悄然从女娃儿怀中钻了出来,嘴角那隐隐的冷笑与小女娃脸上所现如出一辙,它静静看着那小酒壶,眼中尽是冷然的邪气。

益铃本也十分欢喜的,嫁衣真的都好漂亮啊…
奈何在换过十几二十套之后,实在是焉了,先前的新奇感也跑得没影儿了。
“琴姐姐…还不好啊…”益铃一边揣着越来越困的眼一边小声嗫嚅。
“急什么,这才换了几套啊…成亲可是一辈子一次的大事,当然要好好地选一件最合适的!”
这才换过几套?明明都近百套了…益铃两条眉毛搭了下来:“琴姐姐…益铃困了…”
“再等等,再等等……啊!这件!”
华缎如水,柔腻服贴,益铃此时身上的这件嫁衣身后红裙罗绮曳地足有三步有余,衣上绣着大朵大朵的赤金祥云团簇错落,逶迤拖地。
腰束飞凤翔天细纹的赤金宽带,衬得益铃平日里除了瘦看不出其它意味的纤腰现下看来轻柔腻腻平白生出一股惹人爱怜的娇意。裙摆与袖口上金丝银线滚边,缀着赤金色略银点的华美流苏盈盈摇曳,前襟细纹蝶翅,微微张开,大气不足却清灵非常,调皮地露出了嫩白嫩白的颈项和清楚可见的锁骨。
宽大的袖摆,纯艳灵动。
被衬得俏挺的胸脯合着腰身很是匀称,点点清然妩媚,向前一步腰间两侧串长作缀的金银不一小铃铛发出叮叮的轻响,合着流苏轻舞,如个纯净无邪的仙子,赤子心貌俱显不及,又被喜气的大红色逼出点点张扬明艳,若粉桃初绽,纯然入心,娇稚无邪,偏偏又点媚渗骨,萦萦绕绕的妩意虽轻浅却不散。
梅剑琴左看右看得瑟非常,手指一点便将嫁衣定在了益铃身上,又绕着转了几圈后忍不住啧啧出声:“这件适合,这件真适合…简直就是专门来配师姐你的!”她眼中大亮,看着面前的益铃一个劲地点头。
“嗯嗯…新婚当晚二师兄见了不动心才怪呢!”梅剑琴笃定地偷笑。
益铃不明所以地任她摆弄着,正觉无聊心里便听到了墨凰的话,立时一乐。
“琴姐姐,阿紫来找我了!”
她说完转身走出宝柜便往外跑去,梅剑琴还未回神便见面前的人一阵风似地奔远了。
“喂,益铃师姐,再试试这些配饰啊…”
益铃从院后奔出殿来,一眼便见了那正从青鸟背上滑下来的小人儿:“阿紫!”
小女娃抬头见了身披嫁衣正笑得格外开心的益铃,狠狠一震。
当真是极开心啊,忘清了,倒“幸福”的很了。
哼…
“娘…”小女娃笑着向益铃走去。
益铃高兴地提了嫁衣长摆下阶来接她,小脚踏近只余三步时却猛地一顿,益铃只觉心上深深一冷,立时便震住了。
“娘…你怎么了?”小女孩看她突然停下,抬头来问。
“你…你不是…”伴着那深凉的寒意益铃小脸微白,不由自主地要往后退,随着阴风急掠而过,眼前却突然一花,她眼见着一个碧色东西从阿紫怀中窜出来扑向了自己…
远处林中的墨凰额上一痛顿时一凛神,抬起了头来。
身侧的雪凤不解,倾首以兽语相询:“怎么了?”
墨凰怔了一会儿…然后微微偏头避开了它的视线:“…没什么。”

“益铃师姐…”
梅剑琴从殿内出来时只见得益铃正弯身从阿紫手中取过一个小酒壶,阿紫则呆呆懵懵地立在原地。
梅剑琴只一笑,上前抚了抚小女娃的头:“阿紫,怎么样?你琴姨给你娘挑的这件嫁衣好不好看?”
小女娃懵懵然地抬头看她,眼中一片迷蒙,好半晌才混混然地小声说了一句:“阿紫…好困…”
梅剑琴愣了一下,正疑惑间便见益铃笑着走过来抚了抚阿紫的头:“我家阿紫可能是找我找得太累了…”
梅剑琴有些失望地叹气:“我还想阿紫肯定要惊艳一下呢!”
益铃咧嘴笑了一笑,伸手就去牵阿紫的小手:“不如还是让青鸟送她回去吧…”
梅剑琴顿时一惊:“师姐小心!”
说时已晚,益铃的手一碰到女娃儿的手马上便炙意连心一片灼烫的疼意:“啊!”
“师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哪!”梅剑琴拧着眉急忙上前给她察看:“阿紫手上的化骨鬼火我们修仙之人都不能抵住你一个凡人之身还这么不长记性!”
益铃腼腆地低了头去:“我…我忘记了。”
“还好甩得快只烧了点皮…”
“我没事…”
梅剑琴细细看了看才放心地放了她的手:“还有几日就大婚了,你再弄伤个哪里就不好了,仙尊现在闭关中可不会马上出来帮你治了…”
益铃只笑。
梅剑琴回身小心地抱起懵懵然的阿紫:“嫁衣已经选好了,那师姐我们还是回木秀峰吧,去给月儿她们瞧瞧到日子了再送你回来…”
“我还是留在止水峰了吧。”
“咦?”
“…马上要出嫁了我想最后再陪陪师父。”
梅剑琴撇嘴:“可是仙尊正在闭关紧要关头,我师父严声说不能受扰。”
低头间眼中阴阴的狠邪,益铃抬起头来只作单纯一笑,话里却分明意有所指:“我就在师父的仙峰上再陪他几日嘛,毕竟益铃是很喜欢师父的…”
梅剑琴听了一笑,迟疑了一会儿,便道:“那…好吧,师姐且记得一定不能扰仙尊,还有快快把手上的伤养好…”
“益铃知道了。”
梅剑琴这才安心地挥了挥手,御了青鸟向空中驰去。
待她走得远了,鲜红嫁衣的少女握着手里玉白的小酒壶晃了晃,而后邪媚至极的一笑:“闭关受不得扰么…”

宁辞剑至了仙牢便见落花倾城斜倚在墙上冷笑着。
“二师兄,你来了?”
宁辞剑只看着她,不说话。
“二师兄,不用如此冷淡吧,倾城可是很辛苦才托得驻守仙牢的弟子带话给你的。”
“你叫我来为何事。”
“二师兄很沉得住气…二师嫂也是…”
“有些事无论如何宁辞剑是不会做的。”
落花倾城冷哼了一声,转而却问道:“听说益铃师妹要成亲了?”
宁辞剑听她语气皱了皱眉。
“是和谁?”
“…霁洛。”
“他是谁?”
“师父把你逐出师门后,再收的弟子。”
落花倾城不置可否地点点头,“魔界那边是什么反应?”
宁辞剑冷声:“我如何清楚。”
“魔夕复生了么?”
“不知道!”
落花倾城冷笑一声,抬头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前日里师父曾说要放我出去,可是你在师父面前说了什么让他变了主意?”
“哼…师父若真决心要放你谁能一两句话让他改变主意!”
落花倾城一顿,而后面上一寒:“你这话倒提醒了我…只有…”哼,说来,我被关仙牢百年也是多拜他所赐…
“落花倾城,你一再执迷不悟、死不悔改,有朝一日师父必会亲手杀了你!”
“哼,你还是多担心你自己吧!”
宁辞剑不由肆怒,冷冷地俯视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落花倾城在他背后冷笑了一声,两指夹起一根暗色银针正要射出,却恰见地上另一侧有人影悄然晃进。
她立时收起指间之物,抬头只见红影一闪间一个少女无声无息地站在了铁牢之前。
“你就是落花倾城?”
落花倾城看着面前娇俏明丽、灵动狡黠的少女微愣,而后皱起眉:“你又是谁?”
少女负手走了两圈,而后挑眉一笑道:“我叫无月。”
“…无月?”
她闻声又走回来,眯眼笑着看她:“你的名字可真好听,姓落花叫倾城,人也长得很美,确实可以倾城,当真配得很呢。”
落花倾城狐疑地看着她:“你究竟是谁?来干什么?”
红衣少女靠近铁牢,单纯无念地朝她飒然一笑:“其实呢…可以告诉你的…我是来杀你的。”
她言罢脸上笑意便一收,手中虹光一闪立时迸现一个彩球,落花倾城心下一震未及回神,便见千万道黑色光影从彩球中迅然驰出,带着极凌冽的杀气朝自己迎面击来。
这是…魔界术法?!
惊震之余流光魔刃已经近身,呼啸的冷意扑面而至一瞬间全部打进了落花倾城体内,她嘭地一声被其间魔力带得倒飞撞到牢壁,一口血喷出身上鲜血肆流。
落花倾城痛苦地倒在地上,止不住喉中鲜血直涌:“你…到底是谁…”
少女嘻笑一声,狡黠地挑眉:“忘了告诉你了…我姓宁。”她言罢一记魔劈随手扔出直直打在落花倾城胸口,眯眼看着落花倾城哇地吐了一大口血倒在地上抽动几下终于不动了,才又笑了一声,身影一闪,没了踪迹。

第一百三十七章 墨凰逆意
更新时间2012-8-13 20:01:19 字数:3552

 第一百三十七章墨凰逆意
少女嘻笑一声,狡黠地挑眉:“忘了告诉你了…我姓宁。”她言罢一记魔劈随手扔出直直打在落花倾城胸口,眯眼看着落花倾城哇地吐了一大口血倒在地上抽动几下终于不动了,才又笑了一声,身影一闪,没了踪迹。
血泊中的女子一动不动,许久后浸血的手整个一抖…纤长的手指一根根、慢慢握紧:
…宁-无-月!
(呵呵…所谓祸害遗千年,大大们原谅小翼吧…)

无月正往止水峰上去,迎面便见梅剑琴抱着阿紫下来了。
“咦?琴师姐,你们怎么下来了,铃师姐呢?”
“阿紫跑累了,我送她去二师兄那儿,益铃师姐想留在峰上再陪几天仙尊,反正礼数多已走尽了,我就顺意随师姐了。”
无月点点头,随后便嘻笑道:“那铃师姐有没有喝月儿央阿紫给她带去的合卺酒啊?有没有说好喝?”
“原来那玉壶里是…”梅剑琴一撑额:“你呀也太胡来了吧,尽来这些乱礼数的…”
无月撇撇嘴:“这有什么关系嘛…哎,对了,有没有给铃师姐挑好嫁衣啊?那如衣宝柜真如传闻中的那么神么?”
她这一提梅剑琴立时来了兴头:“月儿肯定不知道…铃师姐她…”
“阿紫…好困…”
正要开讲的梅剑琴闻声便顿住了,无月低了头来看那小女娃:“小阿紫,怎么啦?”
小女娃闻声懵懵然然地抬头,满眼混沌地去看凑近过来的无月,小声嗫嗫,仍只重复着那一句:“阿紫…好困…”
无月一震,眼中有疑:“阿紫?小阿紫?”
梅剑琴拍拍小女娃的脸蛋:“怎么这么没精神啊…”
无月略略拧起眉,伸手从梅剑琴手中接过小女娃,偏头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阿紫?”
梅剑琴不由也开始觉得奇怪,微微生疑:“阿紫…怎么了?”
无月摆手在女娃儿面前晃了晃,见她目中全无焦距立时凛了神:“琴师姐,阿紫似乎是暂时失了神,此不一般,我带她去羲和长老那边看看,师姐回去禀了我师父,再通知霁师兄一下,若真有事月儿立时叫你们过来。”
梅剑琴听她言有些慌了,当即不敢轻慢忙应声道:“失神?月儿你确定吗?那…那就快去吧。”
无月心头也惊,一点头立即抱着小女娃往正山人和殿驰去。
阿紫的样子,很像是中了娘曾说过的那些魔界术法中极难修的一类摄魂之术…
她不由暗暗拧眉,加快了飞驰速度。

一袭红衣曳地生华,腮染粉意莹润添嗔,耳坠点珠轻溢流光,眸目轻阖间晕华生媚…
“益铃”端着酒壶缓缓走到幻天院中,云鬓浸墨,轻拢散绕,宽袖轻摆流苏垂舞,纤腰慢拧丝绦飘摇。
墨凰听见她唤飞进院来,自上边缓缓降下落于院中,不由惊怔在原地半晌。
“墨凰,送益铃去师父那儿吧。”
墨凰回神,不语,心上哼了一声,昂首看了她半刻,透白的眸中流光轻转似有冷意。
“墨凰,你可是益铃的灵兽,要听益铃的话才对…”她微微扬唇一笑,娇然妩媚,婉转生华。
墨凰有些不耐烦地从她脸上略过,转而抬头看院中顶上的仙云层叠,不过半晌,又忍不住偏头去看殿外远处那一点雪白凤影…
无论如何,不能容小丫头嫁那霁洛…
它冷鸣一声,凤眸生寒,缓了许久,才似下定决心一般微俯了巨大的身子,垂下了一翅来。
一身嫁衣生艳的少女妖娆挑眉,缓步而上稳稳站定,含笑道:“走吧。”
墨凰扬翅而起,积雪翻落满院,风寒露冷,是夜将近,它带着少女向云天之中的绝念阁凌然驰去。
小丫头,这一次算我对不起你。

人和殿中,慈眉善目的羲和长老一见阿紫便一震神,细细查看之后当即大凛。
“羲和长老,阿紫是怎么了?”无月把阿紫抱在怀里,拧着眉问面前的老人。
“坏了…定是有邪物潜进我蓬莱了,阿紫姑娘被喂食了摄心丸!”
“摄心丸?”
羲和点头,“此物是妖魔邪物常使的,摄心丸中会融进那邪物的一年功力,被喂食之人一个时辰之内将受它暗中操控。”
“那阿紫现在…”
“她如失神般陷入混沌之状,定是药效未过那邪物便逃之夭夭了。”
“逃之夭夭?既然这样阿紫为什么还不醒呢?”
羲和叹一声:“用这摄心丸不比入体附身,妖物附人之身在脱离后不到一刻其人便会醒来,而摄心丸内含神经毒素,丹田中又被灌入了邪力,因而一时之间很难清醒。”
无月拧眉不语,半晌,眸中却黠气地转了一圈,她看着羲和侃侃道:“这妖魔竟能这样悄无声息地潜进蓬莱法力定不弱,须得立即将它寻出才行,不然不定还会暗害了什么人。”
“无月师侄说的对,羲和立即将此事禀明掌门天尊,力求尽快将此邪物寻出发落了,这厮在我蓬莱大喜之前潜入进来定是有意与仙门为难,寻衅滋事。所幸离益铃师侄成亲吉日还有三日,若即时将它寻出处置了也不会整出什么大的变故。”
无月重重点头:“那我也赶快叫我师父和霁师兄过来看看阿紫…”
“自是应该。”羲和镇重点头。

天已幕,月如初。
绝念阁遥悬云嶂之中,清冷独然尘嚣不染。
清朗的明月天光倾泄散落于地,仙云缭绕,清辉如华。
满室清寂无念的淡淡温光,在那轻微地推门声中恍然怔散,一窒轻浅化为乌有,空自散落。
“益铃”轻轻阖上身后的门,抬头来的一瞬,竟怔愣地看着屋内清冷出尘如坐莲台般不容亵染的人,震住了。
云诀…
一身白衣寒敛如水,如冰雪般曜人也如冰雪般淡冷的眉眼漠然绝尘看不出悲喜。他面无微波地端然静坐于榻上,全身浅浅淡淡地萦在一阵清冷之气里,冷若冰霜的神情纤尘不染,遥远如月华清辉,闭目凝神未语,满面与世无争的慈悲淡然。
“益铃”半晌回神,眉头狠狠一皱,看见他颀长的墨发在身后倾泄一床,柔而不乱地随意铺散开来,犹如墨莲初绽。入眼那一刻明明美得惊心、让人横生惑意,却又始终掩不去那隐隐的圣洁清正,孤高难侵。
她冷眼看见他周身银光时强时弱,总觉他应并不似表面所见这般平静,怕是修行正在关键时刻,知道有人来扰已然乱了一分…
“益铃”不由微微扬唇,端着玉白的酒壶和轻溢琉璃虹光的杯盏缓步踏近,云袖轻摆间,腰间交错的碎铃和手腕上的银铃便一齐发出阵阵清响,叮声轻吟,浅淡悠长。
云诀身震,心上岂是一个惊字了得。
不知该喜,还是该悲。
这十几日里在绝念阁中一日日数过,逼着自己无念,逼着自己冷心,弃下心头所有的纷乱与痛楚不去想有关她的一分一毫…数百年来从未如此费尽心力的一番潜修,竟全在她踏进门来,银铃轻响的一瞬间,翻涌废尽。
心头怎能不苍凉?
腥血溢在喉中险些冲将出来,云诀惊颤地心都疼了。脑中一片掀狂竟连强迫自己喝止她近身都做不到。
“师父…”
闻得她声音里有些不同于平日的娇嗔,云诀心头更震,那恍似独属于她的陌香又萦了上来,冲入鼻中浓郁不散,惑然间一片纷乱难持。
“益铃”见他始终未睁开眼来,便笃定他正处于修行最不得分心之时,胆子便略略大了几分。
她又唤了一声师父,缓缓凑近云诀于他身侧小心地坐了下来。不是按师徒之礼那般错身远坐,而是极近地靠着他并排坐下。
心上忐忑了一瞬见他竟还未出言喝斥阻止便更加确定了他当下分不得神,“益铃”不由冷笑,难免更加肆意,两眼邪气地挑起,轻柔至极地倒出一杯酒来,竟放肆地递到他唇边喂他喝下。“师父…陪徒儿喝一杯…”
酒香浓郁混着那盈盈陌香在掀乱纷杂的脑中如此混蒙不清,难以拒绝,云诀如受了蛊惑般微微仰首…
清冽的酒香缓缓流入。
入喉只一口,云诀便猛地一惊。合欢花?!
他一时惊震霍然睁开眼来,正对上了那双满眼含媚的潋滟水眸。见她眸中一震,闪过一丝惊惧,云诀脑中瞬间清明骤然一冷。
“益铃”看清他眼中迸出的冷意当即身震,刚要往后退便被他一手扼住了喉。
“你!”
碧蛇姬依旧用着益铃的声音在说话:“师父…好疼…我是你的徒弟呀。”
云诀眼中慢慢凝起极深的寒意,隐隐杀气透出,似乎不知为何而动了怒:“本尊的徒儿有不死之身,你是不是也有!”
碧蛇姬当即冷颤,强自抖声道:“师父,你已喝了这情欢酒,怎么下得手现在杀我…”
那如梦如幻的陌香不知为何竟散尽了。云诀手中力道又重一分,分明丝毫没有顾念。
“…师父!”
云诀一怔,下瞬又冷极,威严而高不可侵地俯视她,冰冷的目光看得她一阵胆寒,竟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碧蛇姬心上一寒,竟见他眼中有戾气一闪而过!当即惊惧不已,再不敢强撑,身子一抖便化作一条小蛇从益铃体内窜出直往门外驰奔。
“碧蛇姬!”云诀见了它声音更冷,两指一弹一道银光毫不留情地打了过去,碧色小蛇惨叫一声挣扎着窜出,忍着尾巴上的剧痛更快地往外逃。
云诀面覆寒霜,毫不迟疑地掐指凝力待要叫它散灭,体内却猛地一阵剧炙,冰火相冲他一时忍制不住低头就吐了一口血。
心中立时低喝一声:白绫!
雪凤听他召唤瞬间驰来,神色一凛间便明了诸事,巨大的身子朝着那坠云而逃一点碧影毫不迟疑地驰追而去。
云诀撑手抵在榻上无论如何也不去看倒在榻边的人儿,心头本就纷乱错杂现下更添了一抹摄人的炙痛,他强自端坐不语凝神运力,久久才有余力向阁外传声道:“墨凰,上来把铃儿带走!”
墨凰早已驰来,不远不近地飞在绝念阁外,听见他的话眼中莫测不明时晦时清,它看着云中仙阁,久久静寂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