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铃儿已经给你做了好吃的!”
房间里静默许久,才传出幽幽一声:“明日吧,子时已近,铃儿自去睡罢。”
益铃不答应:“不行!今个是除夕,铃儿特地做了要和师父一起吃的!”
冷风轻拂,又是长时的静默…
待得益铃鼓着腮帮子便要推门进去硬拽他时便见得门开了。
云诀推门出来,步伐轻缓,淡淡的银光晕身,脸色却稍见苍白。他见着门口的益铃先是怔了一下,而后轻叹一声,道:“便就到院中来吧。”
益铃喜上眉梢,呲牙一笑:“好啊!就在师父房前这处雪地里好了!”
云诀点了点头,抬袖将青玉桌案移来,静静止在了如水的月光之下。
益铃看了一乐,忙拽了他过去坐下,恭恭敬敬地举着筷子递上前:“师父请用…尝尝铃儿特地给师父做的素宴!”
云诀看了她一眼,只觉刚刚被她小手牵过的地方升起萦萦暖意,熏得全身都温润了。他伸手接过,轻轻将玉箸捏在了指间。
“师父…尝尝这个水晶豆腐,铃儿特地从琳琅阁里翻了冰瓷碗出来盛,清清凉凉的,可好吃了…还有这个寒梅荷藕片,一点点甜,师父尝尝…这个是七翠羹、紫参银耳汤…师父喜不喜欢?”…
雪曜月明,远近的琉璃灯盏也轻轻飞来,高低错落地凌在半空,华灯慕白,银辉浅淡,只给这一小方天地营了份尘世之外的婉转流连。
益铃吧唧着小嘴吃了半天也说了半天,而后终于放下筷子,伸手直直递过来一物,大眼忽闪不停地看着云诀:“师父…这个是除夕礼,铃儿亲手做给师父的!”
玉箸一停,云诀看着那捧在益铃手中的雪白香囊脑中便一怔,而后眸中微潋,转了手淡淡避开:“不必了,为师从不带此物,你收起来罢。”
“我知道!师父不喜欢闻香,所以铃儿没有用香香的花瓣,只寻了一种不香的草儿熏干碾碎充在了里边…师父就收下嘛…”
“…不行。”
“师父…你看铃儿为了做它们手被扎了这么多小洞洞,而且琴姐姐说只要不像给霁洛的那个一样绣上两只鸭子师父应该会收的…师父…”
“不行。”
“师父!”益铃鼓着腮帮子重重地跺了下脚,半晌后双眉息鼓般地蔫了下来,随后又想起梅剑琴姐姐的话,大眼一转心道先把师父哄高兴了再来说。
“既然师父不喜欢那就算了…”
她把语气一转,从乾坤铃中又唤出一物,道:“师父看,这是雁儿师姐藏了半年的玉壶酿,铃儿特地拿了两壶来孝敬师父!铃儿先前有过宿醉惹得师父不高兴所以这回没敢多喝,就拿了回来陪师父喝了…”
她拿出杯盏,小心地倒好递到云诀面前。
云诀一时未接,双眸在那乾坤银铃上流连了几许又收了回来。“…为师,不喜喝酒。”
“啊?”益铃这下彻底苦了脸了:“师父…这个很好喝的…”她委屈地纠垂起两眉:“而且铃儿特地为师父拿的…我在洛姐姐那里都没怎么喝…现下回来了师父还不能陪铃儿喝…”
云诀看着她哀苦的样子不由自主地一叹,犹豫了片刻,只得伸手去接:“…既是如此,为师便陪你喝一些吧。”
“嘻嘻…师父最好了!”她当即双眉一弯开心笑道:“师父…这玉壶酿真的很好喝铃儿不骗你…”
云诀淡淡点头,轻捏杯盏浅酌而尽。顿时一股暗香在唇齿间漾开久久不退。
“怎么样?很好喝吧!”
云诀看了眼她眯眼笑出的两颗亮白虎牙,轻轻点了点头。
益铃开心地又给他倒酒,自己也满了杯子举起来:“师父…铃儿陪你喝…”
淡淡月光如晕,幻化而散惑人心弦。
云诀清和如风,又分明潋滟如水的双眸静静锁住面前的人,心湖不受控制地微漾,水波轻流…
他叹,果然,在她面前,酒是不能喝的…
益铃只觉自家师父的目光难得不寒,似乎还温柔得紧,便想师父现下心情应是不错的。便眯着眼儿凑了他身边去,娇声唤道:“师父…”
云诀一震,恍然间竟觉从她的声音里听出了几分娇憨的媚意,顿时,心上便生了几分异样,如涟漪轻散,婉转不歇。
清辉里传来淡淡的暗香萦鼻,不知是酒香,还是其它什么…
“师父…你对铃儿最好了…就收下这个香囊吧…”她楚楚可怜地眨着大眼望着他,小手扯着他的衣袍轻摇。
云诀静静望着她,半晌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师父…铃儿就在上面绣了几朵雪花,虽然不像但也没有那两只鸭子丑,师父就收下嘛…”看他似有迟疑益铃马上再接再励地越发挨近过来,抱着他一只手臂小声呶嘴。
清辉如雾,朦胧似幻。
云诀看着她娇嗔的眉眼,竟觉几分醉了。浅浅淡香撩人,他有些失神地轻轻伸手,欲去抱面前人。
益铃看出他的意图,顿时高兴,见他迟疑的紧便就干脆猫着身子爬到他腿上,主动在他怀里窝着。“师父…收下铃儿的香囊好不好?”她亲热地搂着他的腰,大眼晶亮晶亮地望着他。
云诀愣了一下,而后怔住,只看着她,不说话。
“师父…就收下嘛!”她见他似不为所动,越发抱紧了他,埋着小脸在他胸前左右蹭。
云诀觉到她软软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心旌一荡,眸中越发地温柔潋滟。“铃儿…”
益铃听出他声音里明显的宠溺心里偷笑,忙抬了头看他,望见他漆黑如墨、流光轻转的双眸又一愣,而后甩甩头不去在意,只鼓着腮帮子嘟嘴道:“师父收下,不收下铃儿以后就不理师父了…”
他静默一瞬之后,却是伸手轻抚上了她的双颊,向来冰冷的指尖因喝酒而染了点热意,温温润润,酥酥麻麻。
益铃低头蹭了蹭他的手,有些憋屈地埋怨师父怎么还不答应!
暗香浅浅,萦鼻不散,云诀脑中一时混沌,竟轻轻抬了她的脸起来,望着那调皮而粉润的唇瓣心下一动,下一刻缓缓俯身低下了头来。
“师父?”
益铃不明所以,出口唤了唤他。
明媚的声音略带不解,孩子气的娇软,却令云诀陡然一震,脑中一混,顿时纷乱万分千丝错结,他身子一颤,如受惊般腾然而起,转身便往房里走:“为师有些累了…”
益铃好歹摔在雪地里不疼不痒,抬头见着他步伐都有些不稳便断言师父喝醉了,赶忙爬起来上了前去掺扶:“师父,铃儿送你回房去…”
她一近了身,云诀本就混沌的脑子便越加纷乱不清了,许是当真醉意朦胧,他分明伸手推拒最后却仍是未能将她遣退下去。
益铃扶他进房上榻,有模有样地给他牵了被子盖过来,云诀却按了她的手只让她退下。
益铃不答应,嚷着除非师父收了香囊。
脑中越发昏沉的厉害,云诀万般无法只得任她把那雪白的香囊别进了自己腰间。
只是当真别了云诀又没了主意。
许是因她摆弄那香囊越发离的近了,许是酒香还未散开,只是她别好香囊真的要走时,云诀混沌中又分明不舍,一时冲动竟就拉了她过来,不由分说地抱在怀里,伴在了自己身侧。“铃儿…不走了…”
益铃顿时傻眼,好半晌明白了他的意思只觉无语极了。
一会儿要铃儿走一会儿又不要铃儿走…师父的脾气真是越发怪了。
云诀抱着她,心上才稍稍安了下来,昏沉中下意识地弃了思绪,只伴着那暗香轻浅静静地阖了眼。手无意识地渐渐收紧。
益铃只觉被他搂得气都喘不过来了,挨得紧紧的身子使劲用力才掰开了他的手,背对着他小声咕哝:“还好师父喝了酒身子暖和了一点,不然铃儿冻都被冻死了…”
只是不过一刻,云诀又伸了手将那小小的熟悉的身子搂进了怀里。
“啊不行不行,师父抱太紧啦…再抱铃儿就走了!”益铃忙呼声,赌气叫唤,只是腰间的手不为所动分毫未松,她只得纠结着再道:“那…抱就抱吧,但不能抱这么紧…师父松一点啦…”
云诀听见她的声音睁了眼来,一向清和无尘的眸中竟现了几分迷蒙,眼中似见了她,又似未见她。只是下意识地循着她的意,略松了放在她腰间的手。
益铃看他这么乖马上弯起了眉儿,开心赞道:“这样就好了嘛…既然师父这么听话那铃儿今晚就陪师父睡好了…”她说罢躬着小身子挪近了,亲热地窝进云诀怀里闭了眼。
云诀几分恍然,望见身边的人眼中只是一柔,随手拥住她,低头轻轻亲了亲她的眉眼,又阖眼睡了。
益铃弯着眉儿灿然嘻笑,安心地挪了个舒服的姿势,枕在他臂上拉了他几缕长发在手里把玩,绕几圈再绕几圈,待得它弹散开来又再绕…
玩着玩着眼皮也沉了,小手攥着他的头发便偏了头,不一会也睡着了。
(小翼错了…昨天上了一整天的驾驶课很晚才开始写,写着写着竟然趴在电脑前睡着了…这是昨天的量,今天会再传一章的,不好意思啦…对不住亲们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晨起跪安
更新时间2012-8-6 0:38:51 字数:2172
正月一,人间喧喜,仙山悦色。
轻雪幽幽映日,曜得林间草上一派明媚,氤氲的叠峦仙气缭绕不歇,散不开淡然流转的冷冷轻寒。
晨光昧,伊人醉。
益铃整个儿是被冻醒的。
原因无他,酒性一过,云诀的身体便回复了往日轻寒,比之常人低出许多的体温着实冷得让人受不了。
益铃缩了缩身子,很想从他紧箍的怀里钻出去,可抬头看见自家师父宁静安祥的一张侧脸又怕弄醒了他,便就有些不忍心,鼓着腮帮子捱了一会儿,实在受不了了,便拿大眼狠狠地瞅着他,直望能把他瞅醒了。
半晌之后,益铃灰败地垂了小脑袋,望望云诀一瞬,眼儿又一亮。便从鬓边拉过来一小撮头发,笑眯眯地在他脸上轻轻拂。
云诀蹙了蹙眉,长睫微颤,终于睁开了眼。
“师父,你长得可真好看…”益铃看见他醒了当即高兴,弯着眉儿开心地说。
云诀看着她澄净无邪又明媚的笑容微微一愣,思及什么立时低头去望了两人所在之处。
猛地一震,倏地坐起身来脸色极是难看,他看着自己的床榻身子禁不住一颤,全然惊怔住了。
益铃不可避免地又从他怀里滑了出来,被子被他带开灌了风,益铃窝在榻间闷头就打了个喷嚏,抬头纠起眉毛极是疑惑地望着他:“师父,你怎么了?”
云诀直直看她,青白着脸色,没有说话。
承着师徒之名,她虽心如赤子却早已是少女之身,他竟然喝了两杯酒,便能任着自己与她同床共枕了一夜?!
云诀的脸色越加青了。
益铃自然不明所以,只是看着他一言不发脸色青白的样子心上也染了些不安和惶然,想着是不是哪里又惹师父不高兴了?
下时想到什么,大眼一亮,哦了一声便咧嘴笑开,赶紧利落地掀被下榻去,规规矩矩地跪到了地上。
云诀脸上惊白刚一怔,便听她道。
“是铃儿忘记了,琴姐姐她们都说今儿个初一是要给师父跪安的…”她眯眼笑着说完便立时伏在地上,有模有样地对他磕了一个头:“师父在上,徒儿给师父请安了!”
她这一个头磕得着实恭敬,恭敬得云诀静愣一瞬后不由自主地心有戚戚,一时间万语成噎。
…她竟能从自己榻上翻下去便如此恭敬地给自己行长幼跪安之礼…
冷风轻拂,心上纷纵不堪、千丝难理,即便他做了决定,只这情思一生,便早也已成了罪孽。
“你起来,退下罢。”
“好…谢师父!”益铃不作他思地起身出门。
“…等等。”
益铃听见他唤立时折回来,刚凑到榻前,抬头便见他两指轻捏只给自己掐了个暖身诀。
“退下吧。”他再次开口,声音平和中还略见寒气。
益铃矛盾地皱了皱眉,傻愣愣地点头,而后只得再次退了出去。
云诀看着她的背影,只觉空气中似有股子虚幻莫名的余香轻转,浅浅萦绕,如梦似幻,人离方散。
眉间一疼,玄清诀的功力不受控制地微乱,他立时静心敛意肃然端坐,无声默念万法清莲诀下的心经,好半晌总算平覆下来,脸色却早已苍白胜雪。
…
月晓天一回到蓬莱便听了许多门人弟子们的私下议论,一张美绝的小脸顿时血色全失,母皇与父亲的话忘了脑后。她御剑直飞回青沙峰,未及给长天青请安便去了木横院。
青竹俨俨,一个穿胭脂红点袄的小女娃在院中悉心地扫开青石路上的薄薄积雪。
见着来人,一时惊艳地呆住,而后便有些不安轻怯,阿紫好半晌才放下扫帚小心地上了前来:“这…这位姐姐…你…你找谁?”
“…我找我二师兄,霁洛。”
阿紫惊讶地抬头直看她:“你…你也是我爹爹的师妹?”
月晓天看了她许久,点下头。
“我…我爹爹去青沙殿里给大师公请安,被留了在那边说话…阿紫先回来了…爹爹现下应…应还在那边…”
月晓天又点了一下头,却还是没有离去的意思,半晌,只是问:“他…为什么肯答应收你做义女?”
阿紫初时一愣,而后怔然地顿在了原地。
“或者,你为什么要认他做义父…而且还同时认下那女孩做义母?”
“…是…是爷爷的吩咐…”
“你爷爷难道不知,这两人是没有什么关系的么?”
“爷爷…爷爷他…”
“你爷爷未免太妄下断言,害得我二师兄现下骑虎难下,被一干蓬莱弟子轻议私语!”
阿紫脸微白,怯怯地退后一步:“没…没有…爷爷没有…”
“现下我二师兄便就因为你,于我不在期间和那天魔师姐越走越近,就怕真娶她做妻子了!”
阿紫惶恐不安:“我…我…”
心上一阵紧,又一阵猛缩,阿紫手足无措地往后退,只是怔然一刻抬头见了院门前走来一人。
顿时喜泣。“娘!”
她奔过去抱住益铃,小手攥住她的裙袄不放。
益铃不明所以地眨眨眼,抬头看见那蓝衣倾城的女子便一愣神,而后马上极开心地笑开:“你…你是那个大师伯的小徒弟…长得极好看的那个月晓天!”
月晓天看到来人身上便现了一层傲气,只上了前自顾道:“月晓天见过益铃师姐。”
益铃忙摆手,咧嘴笑道:“不用客气!”她言罢揉小女娃的头发:“阿紫,她和琴姐姐一样是你爹爹的师妹,你像唤琴姐姐一样唤她就可以了…”
小女娃闷着脑袋不说话,是头一次埋着头不肯应她的声。
益铃眨眨眼,偏头过来觉得十分奇怪:“阿紫?”
小女娃惶然又委屈地更加埋深了头。
月晓天也不觉什么,只昂起头看着益铃道:“师姐,你为何事来我二师兄的木横院?”
益铃只得先不去管明显不寻常的小女娃,只抬了头对月晓天眯眼儿笑:“阿紫在这里益铃当然得来看她了!还有霁洛也是,益铃想他们了便上来…”
月晓天皱着眉哼声:“师姐,看义女是可,小别需聚,但师姐来得未免也太勤了,这样整日整日地跑来木横院窝着,难道不知男女有别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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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如何能断
更新时间2012-8-6 21:00:49 字数:2723
月晓天皱着眉哼声:“师姐,看义女是可,小别需聚,但师姐来得未免也太勤了,这样整日整日地跑来木横院窝着,难道不知男女有别么?”
益铃愣了一瞬,心上虽未觉到寒意却也未觉到暖意。只得小心地问:“…男女有别…是说什么呢?”
月晓天嗤笑了一声:“师姐,你连男女有别都不知是什么…能做人家的娘么?”
益铃一下子窘了:“你是说…益铃要知道男女有别才能做阿紫的娘么?”
月晓天看着她,不客气道:“知道了又如何?师姐自己便跟这小女娃一样,又如何能为人之母?”
“可是…可是…阿紫已经认益铃做娘了啊。”
“师姐倒也不怕误人子弟…”
益铃张着嘴,一时愣住了。
小女娃在一边急了,红着眼眶使劲扯益铃的裙袄:
“娘…娘…你是阿紫的娘亲…你要做阿紫的娘亲…”
益铃眉间有忧,苦恼地看着小女娃:“可是益铃真的什么也不懂…”
小女娃使劲摇头,眼中汪了泪花:“没关系…娘就是娘…即便什么也不懂娘也…还是阿紫的娘…”
“可是她说…”
“不…不听她的…”小女娃难得大胆地看着月晓天,哑着嗓子小声倔道。
月晓天哼了一声:“我月晓天如何也是你义父的师妹…阿紫,这便是你从你娘那儿学来的礼数么?”
小女娃咬着下唇紧紧看着她,不说话。
月晓天向前一步,微有衅意地直视益铃:“师姐,你是仙尊的入门弟子,按礼晓天应当敬你,只不过师姐却如此不识进退之宜,礼秩之度,陷自己与我师兄于流言风语中而不自知,不免要叫晓天看轻了你。”
她言罢再看益铃,冷冷哼了一声,水袖轻扬,一转身自顾离去。独留益铃愣愣地忤在了原地。
“娘…娘…”阿紫担心地抬头望她,小手紧紧攥着她的衣角。
益铃半晌才低头看她,大眼里满是疑蒙…
整日里,益铃时不时怔一会儿,极是失魂落魄的样子。
梅剑琴看在眼里赌了气,不由分说地拉了霁洛出来。
“二师兄,你总该做个决断了吧!”
霁洛微敛眉,似有迟疑。
“月师妹性子要强,你这般拖下去定会误了她误了自己!阿紫认你为父这许久来我知你也已当了她是女儿,而她满心满意地只认定益铃师姐是她的娘亲,你自己分明也偏着师姐,却缘何就是不定下来?二师兄…剑琴真不明白你在迟疑什么…”
霁洛剑眉微肃。
他心下总觉少了什么难以安然…却不想如此一犹豫,已使得蓬莱上下对他与益铃师姐之事议论纷然,如今更惹得月师妹误意,争强不退,来院中寻事…
霁洛叹了一声。
是他思略不周了。
“二师兄!”梅剑琴看他半晌都不说话气得直跺脚。
也罢,何必多想…下瞬,霁洛看着梅剑琴笑了笑:“难为你这般为师兄考虑了,霁洛已明白了。”
“当真明白了?”
霁洛抬头看着房中苦着脸撑着下巴的益铃,眸中柔敛,镇重地点了头。
“初四之后,我便去明意师父他老人家,并请师父代为垂询仙尊。”
梅剑琴这才欣然笑开:“这就对了嘛!既是情投意合自是该好好把握,相信月师妹也能很快寻到她的如意郎君!”
霁洛不由展眉一笑:“琴师妹这般古道热肠,品性倒与元微天尊甚是相像,令霁洛十分佩服。”
梅剑琴挑眉来笑:“现在知道来夸我了?待得你与益铃师姐成了亲,若是有了小娃娃,需记得第一个认我做了干娘才是!”
霁洛俊脸微红,咳了一声,便算作答复了。
…
益铃回了止水峰,脑袋里七折八拐地一会儿想月晓天的话,一会儿想琴姐姐的话…
只觉头越想越大,总也理不清头绪。
她哀叹一声,推门进房直凑了榻前,苦着脸唤:“师父…”
云诀眉间也隐有叹息,轻舒一气,好半晌才静下心绪,缓声道:“有何事?”
“你告诉铃儿,怎么才能做好阿紫的娘呢?”
云诀迟疑了一瞬,静静睁了眼看她:“…可是发生什么了?”
益铃垂下两眉:“是不是铃儿什么都不懂,会误人子弟,做不了阿紫的娘亲呢…”
“铃儿。”
云诀无力地叹:“娘亲不比他人,无所谓做不做得了。只是阿紫既已认了你做娘亲,便是你俩有缘,你只应好好待她,不辜负她的信任与期望才是。”
益铃眨眨眼,想起了阿紫揪着她的衣角红着眼眶直说益铃是她的娘亲…
不由感动地酸了酸鼻子,吸吸泪儿道:“铃儿明白过来了…”
云诀不语,端坐榻上又阖了眼。
益铃抽抽鼻子,想起了另外的事。“师父,琴姐姐说铃儿不久便要搬到青沙峰去了,她说初四之后霁洛便会跟大师伯和师父说,与铃儿成亲的事。”
身子猛地一震,云诀周身真气陡然掀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