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梅剑琴眼前一黑,成群的乌鸦拍枝而起,刹那间一阵天旋地转,险些就昏了过去。
“仙尊…”她扑通一声直接跪倒在地,慌忙抖声解释:“…弟子方才失言,益铃师姐这才会一时冲动越了本分…请仙尊…请仙尊…”莫要同师姐计较!
云诀稳坐案后面无微波,低垂的长睫却不知为何而一颤,半晌后,他冷着脸,寒寒彻彻的眸子直接望进益铃眼底:“为师若要再收徒,你又凭何来拦?”
“不行!师父不许收其它弟子!”益铃更加逼近云诀,气势磅礴地双手叉腰,墨亮如星的眸子伴随着皱起的眉头一起索住云诀,她满是不甘不愿不依地大声道:“师父是我的,是铃儿一个人的!只能有铃儿一个徒儿!”
窗外,寒鸟惊起,拍落几片轻雪。
云诀心中猛地一悸,全身一震,手里的书卷便落了地。
“你若要有其它徒儿,我便不认你这师父!”
梅剑琴全身一抖,冷汗如瀑布奔流。
云诀腾地站起,右手扬起就要挥下。
师父要打铃儿?
益铃看见他的动作眼里顿时蒙上一层水雾,竟更加犟着昂头不肯后退,大眼睁得晶晶亮亮分明是不肯妥协,大有挑衅之意。
云诀一向清冷如冰的眸子此刻波如瀚海,骇浪惊涛层层叠起,他看着她眼中莫名的懵懂执意心绪愈冷,凝滞片刻,终是决然挥了下去。
啪的一声,飞雪冰凝。
不重,也不轻。
“下去!”
益铃顿时眼眶红彻,豆大的泪珠儿眨巴着往外落:“我再也不要见到师父了!”她转身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梅剑琴咽了咽口水,抬头看了云诀一眼忙颤声道:“…仙尊恕罪,弟子这就去疏导师姐!”也不待吩咐,赶忙爬起身朝益铃跑走的方向追过去。
云诀面无表情地坐下,眼中纷繁一瞬终是思绪一乱,肺中顿时一热忍不住咳了起来。
“师姐!益铃师姐!”梅剑琴飞身而上落在她前边忙将她拦下:“师姐…此事本是师姐暨越,如何也怪不得仙尊啊…”
“呜呜…”益铃推开她,继续往前跑:“我不管…我就是不要…师父是坏人…我再也不要理他了…”
梅剑琴忙将她拖住:“师姐…益铃师姐…仙尊术法超群六界无不敬仰…你虽是他嫡亲的弟子但也不能这般冒犯冲撞…今日仙尊之惩已是至轻,你万不要再多生怨怼才是…”
益铃越听越气,使劲挣开了她:“我才不管他是什么仙尊呢,我只知道他是我师父!”她抹一把泪,蒙头就冲进了自己的房间,啪地一声关上门再不出来。
梅剑琴万般无奈地忤在原地,毕竟是凡人之身,她自然不敢运用仙力,以免伤了益铃:“师姐…你切莫执拗才是…师尊毕竟是师尊…怎可拂逆…”
房间里再无回应,只不时传出闹心的哭声。
午时,梅剑琴将带上来的食材用心地做了几样可口的菜肴,纤食殿里做事的弟子都记得益铃的喜好,她知要来便也用心地去问了一问,那糖醋茄子是如何也没少的。
“师姐,益铃师姐,我给你做了一些好吃的,你莫不要来尝尝?”
益铃气还未消,听见声音只把头更埋进被里,不肯出来。
“师姐,你这几日食不得冷,还是快些出来吃了吧。”先前两人相谈甚欢,益铃早已告诉了她诸多事宜。
房间里终是没有回应,低低的哭声时断时续。
梅剑琴着实有些头疼了,听说是成天魔的师姐想来如何也是冷傲难处的,不想却是这样一个不谙世事赤子之心的小女孩儿,虽不难处却当真如何也应付不来了。
她有意无意地往书房那边望了望,始终未见云诀有什么动静。只得叹口气自顾喃喃道:“我莫不是也傻了么…竟也指望仙尊能降下脸色来…”
言罢只得端了托盘又折回了厨房。
乾坤莫测天意谋,舒云卷雨褪凡忧。
两人这么一僵,竟就僵了三天,益铃每每哭着鼻子出来也是去了茅房,而后便又再窝回去,红肿的眼睛看得梅剑琴好生心忧,却也半点无计可失。
到底是师姐冒犯了仙尊,她又偏生这般犟着脾气,这么下去受苦的还是自个儿区区一个凡人的身子呀…
虽说是不老不死坏不到哪,却也不能这般任了性子,难道真也半分不在意身子,不心疼自个儿?到底饿着肚子呀,师姐也真是的!
雪腻风柔,包含尽风清露冷,无限月华。
幻天院内,仙云成翳而过,阴阴冷冷,静静戚戚…不知不觉融进如水凉夜中。
心头纷乱如丝,云诀手执书卷到底是心神难宁,回想她负气跑去时眼中的氤氲水气不由更是心郁。
又过了许久,云诀出神地望着指间那抹莹白,心绪愈加难以抑止。久久,不知是疲倦还是无力,他终还是弃了书卷,起身推门至了院中。
梅剑琴还守在益铃门外,端了碗粥踌躇不走,看见月色下那抹冷白静静行来,只吓得心胆俱颤,忙放下手中之物跪倒在地:“仙尊!”
云诀默不作声地向她点了下头,如冰如雪的面映在清辉月华之下更显出尘,也更显寒气逼人。
仙尊莫不是见益铃师姐如此不知分寸越发气上了?!
“…仙尊…益…益铃师姐只是身子不适心情不好,并非有意与仙尊怄气…”
云诀未说什么,只站了一会儿,心头一时乱一时静都道不能纵容,欲抬脚离去,却仍是在听见房内低低隐隐的哭声时悉数弃了械。
他叹了口气,终于还是走了过去,运力推开房门,自顾踏入了房内。
第一百一十五章 冰心已覆
更新时间2012-7-19 10:20:04 字数:2766
(………小翼明天要出门,去浙江一踏,三天后回归……打滚求原谅……这一章后多是破铃和霁洛的火花了,亲们担待啊…垂泪退场…)
正文:
他叹了口气,终于还是走了过去,运力推开房门,自顾踏入了房内。
益铃听见声音,小声开口:“琴…琴姐姐…不要…不要理我…”她把头蒙在被褥中,时断时续的声音听来颇是有气无力。
云诀蹙着眉头拂衣坐下,在床沿一侧默不作声地看着她,好半晌,叹了一口气:“铃儿…”
闻声,益铃一怔,身子也怔住了一刻。
过了半晌,本来还留了一半在外的头整个缩进了褥子里,她哑着嗓子哭喊道:“我不要见你…”
云诀听着她哭哑的嗓子心里不免一疼,额上青筋跳了两下,挥手便把被褥掀了一半,益铃身上一轻,立时伸手去拿,却怎么也够不着,知道是他使了术法心上越发堵气,只背对他把自己缩成个球儿。
“铃儿…”云诀几次张口,却又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只得轻声叹息。
益铃听罢更觉委屈,他这般难以开口,倒像是她无理取闹一般!
不觉气甚,她倏地转过身来,十分不客气地抱了软枕往他身上砸,下手之“狠”恨不能将他拍扁了。
“当真是铃儿胡闹是不是!”
云诀看着她苍白气甚的脸,哪里还有多余的话来说,即便是数百年来首次敢有人在他面前如此肆意妄为,也只能当是平常…半晌,终是摇了头:“…不是。”
益铃眼眶大红,泪珠儿一颗颗往处溢出:“那师父答不答应铃儿!”
云诀除了点头再无他法,看见她滚落的泪珠儿只觉思绪一乱,心上不受控制地轻轻揪起,竟满心满意都是不忍与心疼。
“那师父发誓不会再收徒儿…”
“不必发誓,为师本也无意再收弟子。”
“不!要发誓!”益铃哭得更凶了。
云诀头也跟着疼了,迟疑了片刻,还是微微敛指道:“为师发誓,除了你再不收其它弟子…”
益铃这才破涕为笑,伸手去揣泪珠子,本来就又红又肿的眼睛被她一揣更是高了,云诀禁不住挡了她的手下来。
“师父…铃儿眼睛疼…”
云诀既是无奈无力又是心叹心柔,不觉好气又好笑:“你既能一哭三天,眼睛如何不疼?”
益铃闻言哼了一声,佯装嗔怒地伸手推他:“还不都是师父害的!”
微一怔神,云诀不动声色地避开了她的手:“你衣着单薄,先把雪麾披上。”
益铃勉强睁眼,抓了雪麾胡乱盖到身上,一双核桃眼便紧盯着云诀一眨不眨,仿若无声控诉。
云诀莫可奈何,叹了口气给她把衣襟整好,又掐了暖身诀,才缓声道:“以后莫要如此任性了,为师先给你的眼睛上点药…”
益铃从鼻子里轻哼一气,嘟着嘴偏过头去。
云诀轻声低喃几声,从雪玉指环中取出一小瓶透明翠绿的药膏来,如玉的手指轻轻蘸了些,清冷的声音尽可能地放柔了:“铃儿,过来。”
益铃用眼缝儿瞄了他一眼,而后搓搓鼻子,乖乖地挪近了。仰首闭着眼睛任云诀冰凉的指尖轻轻将药膏涂上双眼。
云诀看着那红肿的双眼心里难免要动容,却不知某人心里其实早已乐开了花。
她就知道,师父是嘴硬心软的人,定是会来的!
云诀耐心地轻移手指,极是细致地一点点为她把药涂匀,指尖所触,一片温热,柔意与笑意在不经意间一点点融入眼底、渗入心里。
“六个时辰之内莫睁开眼来,记下了么?”
益铃听了一慌,忙要睁眼抗议,云诀却似早已料到,两指微弹她便再睁不开来。
“师父!这样让铃儿如何去茅房,如何…”她正想说什么,肚子却已不争气地咕咕叫起,声音当真是不小。
如何吃饭呀…
脸上一红,益铃忙偏了头不让他看见,半晌又觉不划算,便直接嚷声:“铃儿饿了,铃儿要吃饭!”
云诀眸光柔散如月华,微微的水漪流转如潮。不由轻抚了抚她的头,传音让外边的女弟子进了屋来。
“弟子梅剑琴见过仙尊。”
云诀点了点头:“粥可还热着?”
“回仙尊,还温着。”
“那便喂她吃下吧。”言罢起身让开。
益铃却不依,伸手拽住他的白袍,皱着小脸斥道:“师父不许走!”
旁边的梅剑琴端碗立在一侧,低垂的脸上,不知是何表情…
云诀愣了一瞬,低头看见她一脸娇憨,一双大眼身不由己地紧闭着,秀气的眉头皱成了一团。
心上不由又是一软,便依言再次坐了下来,清和如水的声音里是难以自知的潋滟情柔:“为师不走就是…”
益铃眼珠儿自顾一转,摸过去拉了他的手攥紧,得寸进尺道:“我要师父喂吃饭!”
云诀叹了口气,几次欲抽出手都被她不依地攥紧不放,只得道:“你身子现下受不得寒,不要再碰为师了…”
“那小日子过去了就可以碰了?”
旁边站着的某人端碗的手一抖,脸上被自个儿憋得通红。
云诀脸上闪过一抹尴尬,轻咳了两声,婉转地挣开益铃:“…此事再议,你先把粥喝了…”
“师父喂!”
梅剑琴看这架势忙把粥给云诀递上,云诀看了她一眼,不知是不是觉得她太过识趣了。
迟疑了一瞬,终还是接了碗过来。
“铃儿…”
益铃闻见香味早已又饿又谗,听见他唤忙挪近了张大嘴:“啊…”
云诀只得颇有些不自在地举勺喂了过去,动作到底生硬,看得梅剑琴再次憋红了脸。
益铃越喝越好喝,也越喝越饿,越喝越谗,耐心地给云诀一小口一小口地喂了那么几勺后实在是忍不住了,直接趴拉住他的手,端了碗抢过来仰头一口气吃了个精光。
噗——梅剑琴直接笑出了声,捂着嘴站在一边好不打趣。
云诀看了眼一瞬在她手中便见了底的玉碗,顿觉哭笑不得,只得遣了梅剑琴再给她盛一碗来,梅剑琴恭恭敬敬地从他手中接了碗,偷笑几声转身便奔去盛了。
接连三碗甜粥下肚,益铃打了个饱隔扬言再来一碗,梅剑琴目瞪口呆,心道益铃师姐莫不是属猪的?嘴里也不说锅里也见了底,只手脚麻利地退下准备给她再熬一钵去。
云诀静静坐在床沿,眉头微蹙轻斥道:“以后再不许如此任性了。”
益铃舔舔唇角,嘻嘻地笑,肿高的眼睛也努力地随着眉儿一起弯弯:“师父说哪里的话,弟子冒犯了师父,师父不原谅弟子,弟子心下惶恐吃不下饭很正常啊!”
正所谓得了便宜还卖乖,云诀有气,心道她如今如此不惧自己,往后还如何管教…不由板起脸,正要冷声训斥。
益铃却舔着唇低头,不知何时又抓了他的手在把玩,嘴里自顾喃喃道:“师父…你的手如此修长细腻,清美如玉,又冰冰凉凉…莫不是真用玉做的?”
云诀斥:“不得胡言。”
“嗯…”益铃皱起小眉头,见他又要将手抽回忙拉了拽来,云诀思绪一紧,脸上有意地寒了起来:“不得胡…”
下一瞬,余下的字却悉数噎在了喉中。
只因益铃一手抓起他的手,另一手伸出,半是新奇半是好玩地依上他的手,慢慢倾移,而后果断地与他十指相扣。
那一瞬间心下莫名一震,五识俱空,如冰如雪般沉静了五百年的心湖不受控制地裂开了缝隙,慢慢坍塌融化。
他怔怔地看着,指尖微微一动,五指无声无息地垂下,有那么一瞬间竟想任由自己回扣住她的手…
却终是在电光火石间骤然回神,绝然地抽出了自己的手,迅速转身离去,不置一言。
梅剑琴再端着玉碗进来时益铃已经抱着软枕睡着了,她偏着身子窝在褥子里,嘴里不时哼哼两句,清灵无垢的面容上一派赤子之相。
梅剑琴磨磨牙,恨声道:“你是师姐,你大…连我仙门之尊都这般宠你,我白熬一碗粥又算什么…”
言罢两三口自己把粥喝了,又上前给她捻好被角,搁了碗,便自顾去隔壁睡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食益飘香
更新时间2012-7-23 14:53:55 字数:2308
连着几日梅剑琴都没再见过云诀,益铃身子好尽了便也偷不得懒,上午裹着毛麾乖乖去书房习字看书,午时一到便迫不急待跑去四处寻梅剑琴要她的午膳。
雪花又纷纷扬扬地开始下,益铃吃过午饭硬拖了梅剑琴到殿外雪地里打雪仗,这小日子一过去她在冰牢里练就的超强耐寒之能便体现出来了,天气再是寒冷,只是凡人的小手竟也一直是热乎乎的。梅剑琴看她玩得不亦乐乎心里着实唏嘘感慨:这样一个小丫头竟会是百年前危殆六界的不死天魔?哎,有些事儿还当真是想不透…
那边益铃见她忤在原地不知避闪连着中了自己好几个雪球儿不禁大笑开来:“琴姐姐!琴姐姐!我又扔了哦!”
“益铃师姐!”梅剑琴收回思绪,忙闪身躲开:“好啊,师姐莫不是以为剑琴好欺负!看我不砸回来!”说罢连飞五六个雪球儿向益铃砸去。
益铃顿时跳脚,忙往树后躲:“琴姐姐赖皮!欺负益铃不会法术!”
梅剑琴看着她原地乱蹦笑弯了腰:“也就仙尊心慈总也纵着你三分,剑琴可不管,今日必要把仇报回来!”言罢又飞去好几个小雪球。
益铃抱头鼠窜,边跳边求饶:“琴姐姐…琴姐姐…”
殿外嘻笑之声不断,银铃仓促摇摆发出清脆的叮咛声,肃来冷清寒寂的止水峰上因这些个玩闹声添了不少生气,少了许多冷意。
云诀淡然地望了眼窗外,眸子里经年不化的冰雪寒霜悄无声息地慢慢消融,却不自知。
过了几日,梅剑琴闲得无聊了,请示过云诀后便拖了益铃过来,开始手把手教厨艺。
她自身厨艺当真是不错,家常小菜炒得极有滋味,鸡鸭鱼鲟也有一套自己的法子弄得既好看又好吃。益铃正被那些个修身养性的书看得头大,能换了学做好吃的当然开心,认认真真地跟着梅剑琴切菜洗菜烧火,十几日下来竟也有模有样。
每每兴高采烈地端了盘子冲进书房来给云诀尝。
云诀起先本不欲理睬,他五百年不曾吃食,味觉早已失了七七八八,便是尝也尝不出个所以然来。奈何某人完全不知何为受挫,一如既往一次次端着盘子往书房冲,云诀拗她不过,只得接了竹筷浅尝几口。这一尝便是半月之久,益铃的厨艺被梅剑琴教导得越发能上台面,云诀的味觉也不知不觉醒了大半。
这一醒,可就不那么合作了。
咸了的不吃,油腻的不吃,颜色太重的不吃,荤的不吃,含辣的不吃,太烫的也不吃!
益铃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蚊子。她的厨艺分明是了得了,奈何云诀挑剔的程度更是了得,微微的不合心意便不肯多尝一口,饶是益铃如何苦口婆心地推销自荐也无济于事。
益铃无语凝噎,难道神仙都这么难伺候吗?
答案很显然不是,因为不多时洛紫、秋雁儿回了蓬莱上得止水峰来,无不对她的厨艺赞不绝口,每每都是自己到厨房外候着要尝新菜,口水很没形象地流了一地…
十二月终至,由于适值新招弟子之事,引路、试炼等一系列顼事诸多,梅剑琴身为掌门天尊之徒不得不与洛紫、秋雁儿一道下了止水峰去安排各项事宜。
天气仍寒,风雪恣意。
益铃一大早起榻钻进厨房顺着云诀的口味做了满满一大桌子精致小菜,不由分说地拉了云诀到厨房隔壁专门辟出来的食厅。
“师父坐!”益铃将云诀拖着坐上主位,忙殷勤地递上一双玉箸子:“师父尝尝,合不合口味…”
云诀看了她一眼,默不作声地尝了几口。
益铃直盯着,看见他的眉头不曾微蹙不由笑的得意,殷勤地贴过去:“师父…”
云诀筷子一抖,显然被她过于甜腻的声音吓到了。不动声色地咳了两声,放下玉箸,冷声:“何事?”
益铃小声:“弟子想随师父一起去正山正殿观入内弟子拜师之式…可不可以…”
云诀冷然无尘的面上看不出情绪,只淡淡问道:“为何想去?”
“就…就想去而已…”益铃嘟起嘴。
云诀叹一声:“为师已经说过不会再收徒了…”
益铃脸上刷地一红,抬头望天,嗫嚅道:“…我怕大师伯逼你…”
云诀再叹,张口想说什么,又止住了,最后只道了句:“不会。”
益铃把身上的雪麾揪得一皱一皱的,似乎特想拔下几撮毛来:“那铃儿想去凑热闹行不行…”
云诀看着她微微鼓起的腮帮子,缓了片刻,道:“自是行的…你是我的弟子,辈份本高,如此门中大式若是为师去了你倒不必去,也是于礼不合。”
益铃眼中刹时雪亮。
心中却忍不住腹诽:也就师父你这样诚待铃儿,大师伯都一直记念着铃儿成魔大错、往事种种,瞧见铃儿去了才不畅快呢。
不过也难怪…师父是仙尊,她却是昔日天魔,现下也是凡人,跟随他身侧难免要引人追议。她本也不想去扰了谁,奈何所有尊辈弟子屉时都会在场,唯独她,若是不在,岂不暗示她不过是仙尊一时心慈又拾回止水峰的罪徒,算不上还是名正言顺的嫡徒?
她听说他曾将她逐出师门,心下更是惶恐,不由想要证实了自己,让所有人都确信了才能心安。
嗯…她什么也不记得了,只有师父明明白白是她唯一的亲人,她可不能掉以轻心把师父也“弄丢”了…
想罢再不绕弯弯,大着胆子直接嚷声:“师父带我去,一定要带铃儿去!”
云诀并未想到长天青及蓬莱众多弟子那边去,只以为她刚和洛紫几人分开无几日,想到她们都会去便不甘一个人窝在止水峰上,也想去看看,于是淡淡应声:“你既想去,明日与为师一道下去就是。”
益铃刹时眉开眼笑,一时欢喜感动,便忘了自家师父的冷脾气,一蹦三尺竟兀自跳到云诀怀里,开心地在他表面淡漠如冰的面上重重啵了一下:“师父最好了!”
云诀面上顿时寒彻,毫不怜惜地推开她,起身就是比冰还冷的一声怒斥:“胡闹!”寒气摄人的声音逼得益铃麾上的雪白狐毛都抖了一抖。
益铃眨眨眼,而后…脚一扭直接摔倒在地,抱着膝盖马上扁嘴呜咽:“呜呜…师父又凶我…”
云诀眉头无声蹙起,看着她纯然一个孩子般无思无念的大眼不由心郁自责,子遇避之反促预之的道理他不是不懂…只不过…哎…
心里又纷乱了起来。
久久,叹口气,他还是轻轻伸手将蹲在地上正委屈呜咽的人儿牵了起来,迟疑了一瞬,轻声问道:“可有哪里摔疼了?”
益铃继续“委屈”地眨着水汪汪的大眼,无辜地瞅着云诀:“嗯…”
嘻嘻——
第一百一十七章 入门之式
更新时间2012-7-24 11:25:59 字数:24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