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确认了,绿眼移动的速度更快了,听着杂乱却非常细微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向自己涌来,小婴儿仍是一动不动地站着。忽然一股腥风从左侧扑来,小婴儿知道是最近的那一匹忍不住动手了。
小小的身子往前一倾就地一滚,堪堪躲过了两只利爪,那匹狼似乎丝毫没想到那小婴孩会躲,收势不住一头撞在婴儿刚刚扶着的大树根上,立马便晕了过去。
其它的狼丝毫不在意有同伴昏迷,自顾自地将婴儿团团围住,眼中泛着饥饿凶狠的血光,显然这样的猎物实在太诱人了。
又一头扑了上来,被围在中间避无可避、躲无可躲,小婴儿只得侧过身尽量护住要害…就在这时,只听得一声急切的喊声:“宝宝!”
伴着这急呼,一个小小的身影竟是比狼还要快地将小婴儿扑倒在身下,狼牙从她背上狠狠撕过,原本就破破烂烂的衣服此刻更是成了大布条挂在身上,那露在外面的地方便是刚刚被狼牙咬掉一小块肉的地方,血不断地渗出,将布条染得深深的、沉沉的。益铃一阵龇牙咧嘴,疼得冒出了汗,心里却想:自己那样的痛都忍过来了,竟还不能对这狼咬之痛免疫!小婴儿被她护在身下,似乎很震惊,双眼深深地望着年纪小小的益铃,久无动静。
一般的小孩,尤其是小女孩,遇到这种情况应是怕得要死了,哪里还有勇气、有心思去管别人,更别说以身去护了。不由地,小婴儿原本冷寂的眼中流露出几许欣赏之色,但也不免多了一抹担心,难道竟要多死一人?
益铃挣扎着坐起身,一手将婴儿紧紧护在怀里,一手将自己的包袱用力甩来甩去,提防着狼群再进攻…怎么办?小若沉睡着无法醒来,而自己如果发怒发出煞气的话,受伤的首先就是自己怀里的宝宝,怎么能像伤害娘一样伤害它呢?该怎么办,怎么办呀?益铃忍着疼,急切地思索着。却见小婴儿看着益铃怀里一个白白的东西眼前一亮,小手伸进去便把它掏了出来,益铃感到胸口忽然一凉,手中动作一顿,一匹狼抓住这空隙便扑了上来,益铃一惊,不做二想,便蜷起身子将婴儿紧紧护在怀里,打算以自己的身体来保护它,心想反正自己是不死身!却未想到这么一群狼吃了她后岂会放过这小小婴儿?
怀里的小婴儿一顿挣扎,硬是从益铃颈边伸出去一只手,益铃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白光一闪,那狼竟直直飞了出去倒地不起了。益铃张大嘴巴,愣愣地看向那只粉嫩小手里拽紧的白羽,这羽毛这么厉害?!当初自己去碰怎么一点事都没有?小若去拿也不过是弹开了几步而已,也没受伤呀,怎么轮到那狼就直接死翘翘了呢?益铃突然想起小若的话。对了,这羽毛本来就是人家仙爹仙娘给宝宝护身的,定是那狼刚刚起了凶心,所以才会这么惨。
其它的狼围过去对着刚刚那狼的尸体一顿嗅,便不再上前了,犹豫了半晌,一齐转身便飞快跑远了,那撞晕的狼刚刚醒来便也追着同伴走了。看它们走了益铃重重地松了口气,顿觉林中冷风一吹,身上冰凉,但那刚刚被狼咬的地方却火辣辣地疼。忍着疼爬起身,益铃抱着小婴儿傻傻地笑:“宝宝你好聪明啊,不愧是神仙的孩子!”而那婴儿看着益铃的笑,原本冰凉如水的目光中竟露出几分慈祥、几分怜悯、几分心疼。
婴儿将白羽又塞回了益铃怀里,益铃看了看正待说什么,却见小婴儿扯了扯自己的衣袖,便抬头去看它,而它则小手一扬指向了一个方向。益铃看过去不由眼露欣喜:前面靠着悬崖峭壁竟有一个洞穴!益铃立即抱着婴儿走到洞穴口,然后放下它,拿出随身带着的火折子,费了好一番劲才点着,扯了块自己身上的破布条就着根不粗的枯枝便做了个简单的火把。爹爹与娘去世已经两三个月了,独自走了这许久的山路,这点基本的本事益铃还是不知不觉间便会了。她再不敢把小婴儿独自撂下了,便一手拿着火把一把抱着宝宝一步步小心地往那洞穴里走,洞穴不高也不宽,正好够益铃这个七岁小女娃走进去,走了十几步,洞里陡然高了,又渐渐宽了,越往里越高越宽,待益铃再走了十几步后,眼前豁然出现了一处宽大的天然石室,正中间有一张很是平坦的天然石床,足有三米多长二米多宽,益铃望向石床右边一个角落上那堆厚厚的干草,正觉有些疑惑,就见那干草上有什么动了动,益铃一惊仔细望过去,只看见一堆白白的、毛绒绒的东西在不时扭动身体,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凑上前看,顿时露出了孩子会有的欣喜笑容。竟是一窝小狐狸!数一数,足足有七只呢!益铃费力地把火把插入了一侧石壁的凹槽夹缝中,顿时整个石室透亮了起来,但那些小狐狸似乎非常不习惯这亮光,小身子扭动得更厉害了。益铃轻轻伸出手去,一下一下安抚着它们,半晌,小狐狸似乎舒服地睡着了,益铃才松了口气。下时又感到很不安,是她们强自挤到它们的洞穴来的,不知道会不会吓得它们的父母不敢回家,想到这里,益铃更是不安地向那长长的窄小的洞口张望过去。
似是明白益铃的想法一般,婴儿伸出粉嫩小手扯了扯益铃的辫子。益铃低头看向怀里的婴儿,顿时也只能将惭愧压下去了。即使自己不要紧,但宝宝不能跟着她睡树上呀。轻手轻脚地将干草匀出一小块,伸手从包袱中取出自己待换的另一身衣物,看看自己身上的破布条,又看看宝宝,一撇嘴,将那衣物抖开一件件铺在了那匀出的干草上。小婴儿在一旁看着,不免心里一阵动容。果然下一刻,便见益铃将自己放在了那衣物铺就的干草床上。还细心地留了一件上衣盖在了自己身上。
婴儿躺在上面,睁着大眼睛静静看着益铃,却见益铃的手轻轻抚过自己的眼皮,哄着说:“宝宝乖,睡一会儿…”婴儿只得轻轻闭上了眼。
不知过了多久,婴儿从睡梦中醒来,不明白自己怎会睡得这么沉,睁开眼去寻益铃那小小的身影,却首先看到那七只小狐狸不知何时已全挨到了自己身边,将自己足足围成了一个圆,周身暖烘烘的,难怪自己睡得这么舒服。
听到一声细微的噼啪声,婴儿望过去。见一小堆篝火正旺旺地烧着,照得洞内无端温暖,篝火旁有模有样地支着几根晾衣枝干,益铃那身破破烂烂的布条衣就湿嗒嗒地挂在上面,晾衣架对面,益铃光着身子坐在一块矮石上,侧对着婴儿,她身上半干,只有头发湿得有些厉害。婴儿微微拧起了眉:此深秋之季她一个小女娃竟跑去河里流冷水浴?换了一边烤火,婴儿马上瞥见了益铃背上那对一个七岁女娃来说有些触目惊心的伤口,手背大的一块肉都没了,她怎的连痛都没喊一声呢?这样一个坚强又善良的孩子…心下一声轻轻的叹息,望着益铃的眼中流露出渐深的怜惜。
再次醒来,洞外已透亮,就见益铃又穿上了那身破旧的布条衣,笑嘻嘻地趴在自己身侧,婴儿静静地看着她。
益铃见它睁开了眼,立即轻声道:“乖宝宝,姐姐给你做了个护身符,你看看喜不喜欢?”说着献宝似的从手中垂下个东西。是那根凤羽,她在自己的布条衣上撕下了一根细细的布条,从凤羽根部穿过,成了个项圈一样的挂坠,只是那凤羽早已变小,根部更细,一根布条即使再细要想穿过…也不知她忙活了多久。益铃喜滋滋地将它抱到腿上,双手小心翼翼地把那根羽毛挂到它脖子上,细心地替它摄好衣领。手不小心触到了婴儿的脖子,婴儿顿时一惊:她的手很烫…转着小脑袋回头去看她,果然见她脸上也红得异常,而她好似全无感觉一般,开心地摆弄挂在自己胸前的羽毛。
婴儿忍不住伸出小手去握那炽人的手。心下担忧起来。她也不过是个孩子,这般多故下来,小小的年纪、小小的身子怎么受得住…
却见益铃挣开它的手,从身后拿出一些青色的野果来,一边递到它嘴边一边说:“这些果子我尝过了,没有毒的,你吃一点。”
婴儿听了,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又未想到什么。但它看着那些野果,没有动作。
益铃也似乎想到了什么,看着婴儿眨了眨眼道:“难不成…宝宝你张开嘴让姐姐看看。”婴儿顺从地张开了嘴,让她看见了里面稀疏的七八颗小牙。益铃蹙眉:“牙都没长齐,怎么能让它自己啃这有核的果子呢…宝宝,姐姐帮你把果肉咬下来吧。”说着拿着一个青果咬下了一口,把果肉递过去。婴儿不接。益铃迟疑着把那果肉又咬成了两瓣,再递过去。婴儿还是不接。益铃再咬一次,那果肉已和她的指甲盖差不多大了。婴儿看看益铃,又看看果肉,片刻后,犹豫着身体向前倾了倾,张嘴含住了她手上的果肉,在嘴里用小牙缓缓嚼了嚼,吞下了肚。益铃看它能吃了很高兴,接连喂了它两三个青果才把它放下。
再看那七只小狐狸,可怜巴巴地窝在草堆上,益铃觉得奇怪:“怎么它们的爹娘都不来给它们喂食呢?”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便往洞外跑去,小婴儿望着她的背影,似乎是在担心。
走了有一会,益铃用树叶包着什么进洞来,淡淡的血腥味。婴儿看看小狐狸,似乎想到了。
果然见益铃从树叶中捡起一块块小小的肉条放到狐狸们嘴边。那些狐狸显然不是第一次吃肉,闻到血腥味都反射性地起身来争。一会儿,一小包狼肉就没了,益铃就来来去去跑了几踏,直到把那些小狐狸喂饱了才停下。丝毫未发现自己脸上的红潮越来越盛。
天渐渐黑了,益铃从河边盛了一叶子的水回来,小心翼翼地喂给婴儿喝。待它喝完了,益铃一仰头收了个底,又跑去盛了一叶,她小心翼翼地捧着树叶进洞来,快要走近石床了,却突然眼一花一头栽倒在地。
婴儿见了,立即爬到石床边,紧紧看着地上的女娃,费力坐到床沿,有点迟疑,这石床起码有一米高,自己就这样蹦下去似乎有点险…又看一眼地上的小女孩,婴儿眼一闭就往下跳去。
却在即将落地的那一刹那,一双娇小、细瘦、滚烫的手臂有力地接住了自己小小的身子,婴儿愣住了,看着小女孩挣扎着从地上爬起,睁着半是清醒半是迷茫的大眼望着自己,憨憨娇斥道:“宝宝怎么能做这么危险的动作呢。”
婴儿怔怔望着她将自己重新放回石床,然后在自己身边彻底昏迷过去。将小手抚上她的额头,立即,有些冰凉的手被焐热了。婴儿看着她潮红的脸,除了无奈地叹息竟是什么也做不了…
益铃这一病,竟连病了两天,但她即使病着,也会挣扎着来给宝宝和小狐狸喂食、喂水,但她不会再帮宝宝咬了,而是把手洗干净一点点扳下来递到它口中。喂完倒头便睡。到了来这洞中的第四天早上,洞内的积果吃完了,益铃从浑浑噩噩中醒来竟要出去给宝宝采。看她摇摇晃晃地要起身,婴儿使劲拉着她的衣袖不让她出去。益铃费力地把宝宝推到床内侧便脚步不稳地走出洞口去了。
听得怦地一声洞外有重物倒地,宝宝爬到床边就要往下跳。却突然看见一道水注缠着益铃缓缓悬浮进洞来。水注将她轻轻放在石床上,然后就开始贴着她的皮肤缓缓绕着她转。宝宝马上意识到,它是在给她降温。立即想起的,便是那只淡青色的河灵,幸亏它及时醒来了,宝宝不由松了口气。看了她两三夜,以一个凡人婴儿的身体,他也感到有些累了,躺在她身边就沉沉睡过去了。

第九章 妖宗蓝狐
更新时间2012-1-10 18:43:51 字数:3917

 次日宝宝再醒来已近晌午,正见面色已恢复正常的益铃手里抱着些青果走进来,同时嘴里在和谁说着什么:“小若,照你说的方法能抓到鱼吗?”
铃里的小若立即自信满满地答道:“我可是河灵!水里的东西我最了解了,晚上你就等着烤鱼吃吧。”
益铃的脸色还有些白,但看着已无大碍,只听她将信将疑地道:“小若我可就看你的了,可别让我失望哦!”
那小河灵在她体内说话,更重要的是在那银铃里说话,旁人是无法听到的,无关法力。
婴儿看着益铃坐到自己身前,像往常一样把自己抱着放腿上,扳着果肉喂给自己,嘴里和那河灵说着话。“小若,我这几天病着谷里都没走遍,除了知道最近那个山头上有宝宝可以吃的果子外其它地方都没怎么去过…”
“让我去转一圈!我可比你快多了!”
益铃小小的眉头拧起:“我也想过,只不过你一出来我就要几天见不到你…”
“那也不能一直呆在这峡谷里吧,你忘了你还要去拜那个最最厉害的仙尊为师呀?”
益铃小眉拧得更盛,只得道:“我当然知道我要去蓬莱拜师,我也一定会努力的!但小若不在身边我不放心,像上次那样的危险如果再发生,宝宝怎么办?”
听到她的话,婴儿抬头去看了她半晌。
小若静了一会,忽然道:“破铃,你不是只能发出煞气的。”
益铃一听,有些不懂:“除了煞气我还有什么呀?可以保护宝宝吗?”
婴儿闻言一惊,再次望向她,眼中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她为何会身怀煞气?
小若道:“那另一半的神…仙气你忘啦?”
“可我从来没感觉到过它,更不知道怎么用…”益铃不由说道。
小若立即接口:“你不生气就没人看得出来你身上带着煞气,就是因为这仙气和它平衡着。它可不比你的煞气弱!”
益铃一惊,不免有些高兴,但一会又茫然道:“它就只有这个用处吗?替我遮住煞气?”
有什么在帮她掩盖煞气?婴儿直直看着她,眼中是思略。
小若很是高深莫测地说:“那只神兽…也就是你爹爹曾说过你‘一怒便成魔,有爱便为神’,所以我想你得拿点‘爱’出来‘仙气’才会听你的。”
“小若你为什么总说我爹爹是神兽呢?”
婴儿看着益铃眼中思略更深:难道她竟不是人?但神兽怎么可能会有孩子?据师妹的天书上记载,神兽乃天地灵气蕴育而出,数量极少,更无子嗣,只有神鸟凤凰据说可以有,但千万年来也未被真正证实。因此六界只道:据凡神兽,皆为天生,无生子之能力。
小若立即撇撇嘴,心里嘀咕:本来就是么。但它怕益铃生气,便转移了话题。“破铃,你还是让我出去查看一下吧,也好找找出去的路,困在这里可是会耽误拜师时间的,你可不要以为蓬莱什么时候都收弟子的,听闻都是在每年十二月份才放下仙桥让想要拜师的凡人上岛的。”
益铃马上一惊:“那不是只有两个月了?!我哪里到得了啊!”难道要再等一年?或者两年、三年?
“有我在,一定让你早早到蓬莱!”小若信誓旦旦地说。
益铃咬了咬牙,道:“那就听你的吧,不过一个时辰之内你一定要回来!”
小若忙不失地点头,大言不惭道:“哪要一个时辰!以我小若的速度半个时辰就逛遍了!”益铃也不多说,默念几句,小若便已浮现眼前。只见它在空中一个旋转,俏皮地朝益铃眨眨明媚的大眼:“破铃,我去了!”话说完,小小身影已飞出洞去。
“早点回来!”益铃不由叮嘱。
两个时辰后,益铃已是青着脸在给小狐狸喂食。但那七只狐狸哪里敢吃,远远地躲着益铃,似是很不舒服。
婴儿感到胸口有些窒,看着益铃铁青的脸,不由想:看来她是一生气便难掩煞气。
看到小狐狸的反应,益铃马上反应过来,忙不失地换上笑脸,简直比翻书还快。小狐狸们这才一只只地往她手边钻。一旁婴儿见了,不禁泛出一丝笑意。益铃正去看它,一见那小脸上的笑容不由又痴又惊又喜。一下便窜到婴儿面前,开心地道:“宝宝会笑了哎!我都没见宝宝笑过!”
婴儿回神来,看着面前激动的益铃不禁泛起更深的笑意。直引得益铃高兴地把它抱起,在空中打了两个旋。这时小若正回来,婴儿的笑容也已渐渐收起了。小若看着兴奋的益铃一脸莫名其妙。直听益铃惊喜道:“小若小若!宝宝它刚刚笑了!”
小若一听,切了一声道:“他笑一下你这么高兴,我笑的时候怎么不见你笑得这么开心哪!”说完不由又嘀咕道:“这个样子真和你娘当初带你时一样…我看你是把他当自己的孩子了…”
益铃脸上一红,争辩道:“我这么小怎么可能会有孩子!”一说完马上就想起什么,盯迫小若道:“对了,你探的路呢?”
小若苦了脸,“四周都是悬崖峭壁,根本没有出去的路…”见益铃马上一脸失望,又一脸壮士断腕道:“真不行我们就去那片瀑布那,对水我还是很在行的,我用瀑布的水把你卷上去!”
益铃狐疑地看着它,“那天你把我从河这边渡到河那边好像累得很…”益铃不由想道:“万一你卷到一半没力气了那我岂不是…”小脸一白,断然摇头。
小若谄媚地腻上去,正待说什么,忽然一阵腥风从洞外飘入,小若一惊:“好重的妖气!”
闻言,益铃只觉怀里的宝宝身体疆了一瞬。心里一惊,意识到宝宝似乎很不安。连忙把宝宝放回石床上,对小若吩咐道:“小若你呆在这里保护宝宝,我出去看看!”说完不等小若回应便向洞外跑去。
她是不懂妖气、仙气的,只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便顺着血腥味的方向小心翼翼地跑去。待近些了,益铃发现前面竟有人!正要惊喜却猛然想起小若的话,迟疑着,躲进了一旁的草丛中,小心张望着。
一个一身蓝衣一头蓝发的婀娜女子正蹲下身子将一只白狐轻柔抱起,在她四周,四散着一些狼尸。原本一个女子杀狼救白狐并不是什么恐怖的事,益铃甚至可能把她想象成一位英气勃勃的美丽仙子。无奈看清那些狼尸后,益铃一点也无法想象她会是善良的仙子了。
那些狼尸血肉遍地,一块块散乱在草丛中,内脏、皮肉无处不有,有些甚至落在了那女子拽地的蓝色长裙上,而最让益铃感到震惊的是,在那面目全非的狼头上,隐隐看见那些死狼的嘴里有着大块的狼肉,它们圆睁着血目,竟是死咬着不放!益铃不由害怕,它们竟像是互相撕咬致死的!益铃不是狼,但她知道狼是一种一直一起生活的动物。爹爹说过,在一起的一头狼死后,其它的狼都会流泪,对月哀嚎,而狼即使再饿,也不会去吃死去同伴的尸体的。
那女子抬起头来,柔媚的脸宛如盛开的罂粟,一双眼斜斜上挑,勾魂摄魄,诱惑着人,心甘情愿沉溺其中一步步走入死亡,益铃顿觉脸红心跳,心中一阵荡漾,竟毫无所觉地一步步向她走去。
她从草丛中走出,那女子着实惊了一惊,流转的眼波中满是不可置信与狐疑。又见益铃双眼空洞,毫无焦距,只是向自己走来。便知她是不自觉间中了自己的媚术,当下便放下了心:她虽能无声无息潜伏在自己身边不让自己察觉,但却轻易中了自己的媚术,可见不是什么修为高深之辈。
口吐幽兰,女子柔媚的声音却透着深冷寒气:“小妹妹,你是怎么做到的呀?悄无声息地躲在姐姐身边?”
“我不知道。”
“那你是怎么来这谷中的呢?”
“被一个大叔从悬崖上丢下来的。”

她问什么,益铃便答什么,竟是无半分隐瞒。那女子正待再问,却见怀里的白狐挣扎地动了动。女子扬起细长眉梢,嘴角忽然拉起一个噬血的笑:“小妹妹,你为何要做坏事呢?”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女子盈盈浅笑,眼中却只有媚意毫无笑意,“这白狐说你占了它的窝数日不肯离去,使它的孩子就要饿死了。对不对呀?”
“我是为了宝宝占了它的窝,但它的孩子没有饿死,我有给它们喂食。”
“小妹妹,说谎是不对的哦。你这么小会有宝宝么?”说这话的同时,蓝衣女子的手轻轻覆上了益铃的脖子,缓缓用力将她提了起来。
益铃似乎丝毫没有感到窒息或不适,双脚渐渐离地,竟是丝毫不动,更不挣扎。
“破铃!”只听得一声惊呼,一条水注向自己面门射来,女子妖艳的嘴角扯出一丝冷笑,手一拂,那水注悉数倒射回去,重重打在一只漂亮的小河灵身上。
小若一声痛呼,身上银光一闪便失去意识,身体散做水气回了益铃胸口的铃中,益铃忽然像心痛般地抽痛了下,女子一看,冷艳妩媚的双目中竟出现一丝孩子般的新奇,正要凝神去看益铃胸口。便听见一声落地声,转头望去看见一个婴儿原本似乎悬浮半空,现下已摔到地上。而那落地之处,竟是堪堪奔来七只小狐狸给它做了肉垫。
原在女子怀里的白狐立马挣出了她的怀抱,冲到了小狐狸身边,似乎想带七个小东西离开,谁知那几个小家伙跟白狐亲昵一番后却是不肯走,围在了缓缓站起的婴儿四周。
女子一见那一身白衣的小婴儿,眼中刹时闪过一抹难以言说的光亮,随手将益铃丢到一边,她快步上前围着婴儿转了一圈。似在确认什么。
只见那婴儿睁着大大的眼睛,看了眼倒地的益铃,又拉回视线,淡淡看着正围着自己转的蓝衣女子的裙摆,那眼中,竟是静水无波,无悲无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