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终也不能分毫不惧,她屏气凝心用尽全力加速为他清毒…
“破铃!”
听到小若惊急慌叫,益铃下瞬猛地意识到什么,心下大震还未反应后颈就是一疼,一阵森寒麻痹的刺痛感随之窜进了体内。
“倾城…倾城师姐…”
“益铃…天魔?”冷香凝空,粉衣微扬,风鬟雾鬓、飞阁流丹,落花倾城缓缓踱步到了她与清渡的面前。
血色一点一点从唇上爬下,随着她大施天魔之力入体之毒迅速化成一股阴气渗入血中…豆大的冷汗顷刻间湿了益铃额前白发。“倾城师姐…你…”
“方才大师兄的话真是相当感人…一语一言…我都能切身明了…”落花倾城清清冷冷地睇着两人,向来冰寒的面上忽是一笑花开:“只是不知大师兄是否也知道,除了心里有的那个人,有一样人也是能让人一眼认出的…”
清渡微感益铃心乱几分不明正凝神于内,兀然听见她的声音心中甚惊,觉她语气有些怪异更有些凛然,不由皱起了眉:“师妹…”
“大师兄,倾城的意思是…不光是心里有的,一直想着、念着、挂着的那个人…自己能一眼认出来……那个夺了自己心中所念之人的人,自己更是能一眼认将出来的…”
“丫丫的落花倾城!这个忘恩负义的女人!”小若在铃中破口大骂:“当年要不是破铃救了她…”
清渡心下思忖片刻,下瞬大惊道:“我昔闻你对魔夕前作蓬莱日落有意…但他如今身份暴露是一介魔君你怎么还能…”
“为何不能?大师兄不也爱了这天魔么?”落花倾城声音陡然尖锐:“若是大师兄真认为仙魔有别怎么不对师父纸鹤传信?反在这边与她情意绵绵?还放心她给你去毒?”
“小铃不是魔!”清渡兀然大声道:“她仅有魔身根本没生出一丝魔性来,怎么可以与欺世毒君魔夕一同论处?”
“大师兄又何必自欺欺人?”落花倾城看着清渡兀地一声冷笑:“既有魔身必生魔性世人皆知,只不过许是那魔性对的不是你,因而你看不出来罢了。”
清渡本苍白的脸上狠然一戾,他冷声斥道:“落花倾城,你既发现了她也不通知师父独自现身出来是想干什么!”
“师妹想来帮帮师兄而已。”落花倾城冷然立在那边,手指一处,一个小黑影嗖地一声窜上了她的手臂。
“是魔蛇!”小若咬牙切齿:“真是这女人下的手!破铃!你快收了手把毒化去!她不但害你连自己师兄都害,肯定别有用心不怀好意!”
“大师兄,我之前只说收了灵兽却一直不让大家看…现在让你们看看,这小玩意儿就是我的灵兽…”
“魔蛇?!”清渡大震,猛惊:“你竟然驭了魔物来作灵兽!此物极诡极邪岂是仙门正派所应有的?!”
落花倾城冷道:“有什么不能!神鸟既能认天魔为主,我收一小小魔蛇又有何不可!”她忽地俯下身来,将小黑蛇凑近了清渡,风情一笑道:“而且…师兄可能不知…这小东西除了极诡极邪之外…还有更大的妙用…”
林中传来一阵和风,恣意而微痒入心。
血液发生了细微的变化,莫名有些兴奋,身体由内至外一点点炙热起来,益铃暗惊,一时大惑不解,只是抵在清渡背上的手变得有些僵硬…
毒已大轻,但清渡也仍微微觉察了,不由大怒:“落花倾城!你到底想干什么!”
“都说了是帮师兄了…”她微微振臂,黑蛇猛地又窜进清渡颈间,长牙阴彝张嘴就咬下去。
“破铃!”
不顾体内蛇毒,默然尽了大力为他将毒除了个大概,益铃收回真气一手收力一手拨去,随着黑蛇被她击落,左臂上刹时又多了两个牙印,清渡大惊:“小铃!”
“清渡师兄放心,我是不死身不会有事的…”
“哼。不会有事?”落花倾城拾起小蛇,轻轻抚了抚它尖尖的头:“六界还有谁不知道你是不死天魔么?恐怕越是不死之身这样不致命只惑心添邪的毒更有作用吧?魔蛇之毒若渗血入心天下无解你死个千百次也摆脱不了!”
“倾城师姐…为什么…要害我?”
“害你?我何时害你了,你如此关心我大师兄,大师兄既也喜欢你,我这不是助你们么?小家伙的毒诡邪难解但也是有偏方的…是仙须魔解是魔须仙解,我成了你们的好事,你们难道不该谢我么?”
“是仙须魔解是魔须仙解?”益铃几分茫然地重复了遍她的话,竟仍是几分不明。
清渡却已脸色大变:“你!你分明是自私自利一意对着魔夕欲除她而后快!她现今只能栖身魔宫若真与我…以魔夕狂傲之性怎么还可能容她!落花倾城,你如此阴狠卑鄙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哪里像我仙门中人!”
“大师兄,此毒极淫极媚,你若大动肝火、冒然运起仙力即使再浅也是能渗血入心的。”
“清渡师兄别…那毒已基本被我除了,确实运力行气它便马上渗入血中…你静休数日应就能彻底除了…”
“破铃…你!你…不会已经…”
初中蛇毒褪下的血色悉数回拢,她一张小嘴一瞬间竟红得殷艳,紫的诡异,体内异样越来越甚,随着一个白影不受控制地从脑中滑过,益铃全身血液更是猛地沸腾起来,体内莫名躁起的饥渴化为一声又一声颠狂放肆的叫嚣。
猛地回神,益铃脑中一痛,全身一颤:不致命只惑心添邪的毒…难道是这个意思?!
额头冷汗淌下湿了眼又湿了发,滑进脖子里一片湿淋,她惶乱惊惧地抬头看了落花倾城一眼,又望了眼清渡,不做二想撑地后退数十步迅然转身便要飞身而去。
“小铃!”清渡几步上前追她,力不从心一阵踉跄。
落花倾城远见一冷肃青影驰来,心下一凛,暗一扬手,在后对清渡狠狠击下一掌。
只觉后背一阵火燎,脊椎骨剧烈震颤,全身筋脉瞬间被她震裂数根,清渡寒心大骇,面上惊肃却已不及,眼前一黑,吐血栽倒在地。
“师父!天魔在此!”落花倾城扬声厉呼,自击两掌倒退数十步撑地吐血。
“哪里逃!”随着一声冷沉的高声大喝,青光一闪一物乍然向益铃袭去,飞至半空的惶乱绿影猛地被桎,身上天魔之力刹时一顿她整个人从空中摔落下来。
空气一阵肃杀凛冽,小若看着那个身穿森青弧缎长袍的身影天神一般从林子上空降下、一脸冷肃森然地俯视过来,猛地小脸一白:“破…破铃…”
“孽障,想不到竟是你!”寒目森森,他看一眼昏倒在地的清渡和吐血不止的落花倾城眼中更添肃杀狠戾:“竟敢出手伤我仙门弟子,天魔益铃,你今天休想从本尊手下逃脱!”
益铃爬起身来拼力挣扎,魔力一出俱被身上捆仙绳悉数弹回,她额头汗水直冒唇咬出血,脸色青白地抖声道:“大…大师伯…不是的…”
长天青冷哼一声:“本尊可受不起这一声大师伯…你这女天魔与我仙宗蓬莱早无一丝瓜葛!”他眼中凌利迫人,分毫不顾益铃面上企求之色,抬步走近,益铃身上的捆仙绳青光猎猎无形中更加抑重起来。
益铃有些害怕地向后退开,抬头微恐地看他,几度张口却说不出什么话。
铁剑出鞘,他迫人的气势居高临下地压来,灭魔剑上仙力纵横,真气暴涨间已是杀意翻腾。
“天魔益铃…本尊今日为六界除害定要你魂飞魄散、灰飞湮灭…”他一字一顿开口,言罢于她面前一步停下,戾举长剑、肃然杀气狂暴张开,伴随着凛冽风声霍霍森寒地直劈下来…
小若惊呼,益铃大凛就地一个翻滚堪堪躲开了剑锋,但仍被无形的剑气与剑上真气瞬间震伤了筋脉心肺,脸上划开几道血口鲜血沁出马上流进了颈内。
“孽障!能让你逃得了么?!”长天青一声大喝,青光暴涨。
益铃身上的捆仙绳骤然缩紧,金箍铁桎般压锢,咔嚓一声,益铃听见自己肩上两胛同时碎裂的声音,泛着青寒冷光的仙绳一度勒紧,几乎要将她双臂嵌进脏腑,心肺便挤压充血爆然开裂,全身筋脉几乎尽折…青光一阵强过一阵间四肢与意识越加麻痹,她有一瞬脑中窒息昏冷全身一下都动弹不得。
冷风欺面灭魔剑卷盖惊天狠意与杀气迎面又至。
“破铃!”
“铿——”的一声,波光大震,一条九节铁鞭瞬间飞来硬是拼力挥开了长天青的灭魔剑。
紫缦轻纱飞身而落,紫烟俏脸如寒冰,凛然持鞭挡在了益铃面前:“长天青,既为蓬莱天尊竟也如此卑鄙无耻,有本事放开魔尊直接与她较量…”她铁鞭一甩霍霍风起:“怕你多少命都不够死!”
她本应邀来除篡位逆子,却被千白一拖迟了一步人间大局已定,正欲返回魔宫便见这边青光烁烁杀气冲天,神识一探面容失色立飞身来救。她虽一意求强长年痴迷斗修,但功力比之仙门砥柱之一的蓬莱天尊仍是有着差距,方才硬接下长天青那一剑重击已是内伤不轻。
“哼,散魔紫烟,你也有脸面在本尊面前现身!”
落花紫烟隐下唇边血丝,极是优雅地转指扬发:“…天大地大,我落花紫烟又有何惧?长天青,收回你的捆仙绳,否则…”
长天青冷冷哼了一声:“否则你又能怎么样?你还想威胁本尊不成?”
身后兀然响起轻微的脚步声,一道清亮又慵懒地声音传了来:“这都被你知道了,你是能未卜先知么?”
懒散轻漫的声音说不出的随意又真挚,长天青心下一震猛地回头。便见宁辞剑被一白衣少年挟着步步走来:
“师父,他出手太快弟子一时不察…”
长天青寒着脸,只冷面肃然看着。
千白挟着宁辞剑走到紫烟身侧,含笑挑眉望她一眼,再对长天青道:“怎么?你还不收回你的捆仙绳么?难不成是想收回徒弟的尸身?若不嫌多地上两个我也是可以帮你的…”
一身冷怒,长天手持灭魔剑全身猎猎肃杀,线条刚硬的脸上有一瞬间杀气纵横更甚之前。
千白呼了一口气:“好吧,三个徙弟你都不管,那若我告诉你几妖宗正领大军在寒海之上与蓬莱宗撕杀呢?”
“你说什么?!”长天青脸色大变,思及什么周身一冷飞快放出神识。
兀然便见几百里之外已是半年未见的云诀长身立在雪凤背上,手持无情一脸冰冷寒萧,白衣上几度染血,无情剑上亦是血冷凝冰,飞霜飞雪间红白相映,艳红刺目。而他所战之人,并非五妖之一。
其,一身透黑全身罩笠黑袍阴翳脚下踩一巨形魔兽,吞火扬天间气振山河,烈焰嚣燃直窜出数十里开外,稍稍靠近的不论是妖是仙都被烈焰缠上瞬间燃成了飞灰。
天地惊雷,杀声震天,血染寒海。
那魔火化成巨大妖异火蛇迅窜而上,围着云诀一圈圈闪电疾驰,狂烈如漪圈圈荡漾层层收拢,直向正中心的云诀倾杀而至。
瞬间霾暗阴暮狂邪纵天,妖诡腾杀间烧灭九重。
破天绝焰杀!
他是…昔日魔王腾火?!
长天青面青唇白目眦欲裂,手凌然一挥捆仙绳飞回手中,青光一闪间顺势带回了宁辞剑:“回蓬莱!”他窒声冷喝寒风窜起带起清渡已御剑驰出百里。
宁辞剑立凛神扶着落花倾城飞身追驰过去。
身上一松,全身的骨头一散又有几根被反推折断,血液却是狂然窜流忽寒忽炽一瞬间全部冲上脑间,心肺撕裂刺痛几口咸腥涌将上来嚅出嘴角一瞬间晃花了益铃的眼,她脑中仍是昏昏沉沉被蛇毒乱了心智,抖手撑在地上不等紫烟和千白来扶便想爬起,却突地又喷出了一大口血。
“魔尊!”
益铃全身一颤惊惧窒心疼窜入骨,她的眼骤然睁大:“墨绸…墨绸受伤了…”
满脸不可置信,她颤唇急狂目无焦聚,心中怕得、疼得像要被生生剜去一块肉一般,一瞬间哀毁立骨、肝胆欲裂!跌跌撞撞地爬起竟就想这样飞身而去。
为的,求的,是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
“魔尊——”
身未离体脑中窜来惊痛又连吐了几口血,浑身一阵抽搐力量似被瞬间抽空,她双臂一折跌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脑中意识混成一片不受控制地随同血液一起流出…一片腥红茫白中心被割成了一片又一片,碎成了一列又一列…
师父…你不要有事…
她死死咬住唇瓣拼命保留意识,窒息麻痹倾天袭来心如重锤,面向蓬莱几度挣扎着要爬起…终也抵制不住全身碎骨残肺,筋脉尽断,毒血狂涌阴寒撕心,久久再难坚持她一头栽进野草碎根间昏然死去。

第八十五章 落雪未满
更新时间2012-4-25 0:17:38 字数:3910

 (不好意思被一些私事误了几章,对不住追文的亲们了…虽然在吧里提前说了不过应该还是有人不知道的…待这些补课啊放假啊过去按我计划应该就不会这么乱了,我也不用这么累了…明天补课,怕再让大家失望只能今天熬夜来传了…这是明天的量哦!)
她死死咬住唇瓣拼命保留意识,窒息麻痹倾天袭来心如重锤,面向蓬莱几度挣扎着要爬起…终也抵制不住全身碎骨残肺,筋脉尽断,毒血狂涌阴寒撕心,久久再难坚持她一头栽进野草碎根间昏然死去。
混浊昏噩中益铃一次次挣扎着欲醒,终也抵不了全身碎裂的痛楚与已死的静谧,她合眼躺在赤月殿锦榻之上,任悠风轻随流光时过小脸仍旧静静白着。
千白与紫烟入殿望了她几回,见六个时辰未过她未醒来也不过于担心,天魔之力远胜他们,即便受伤中毒也伤不了她的性命,就是不知是何毒,竟让益铃一时分神不慎落入了长天青手中,待夕回了看一看便也能知分晓了。
紫烟敛神看了眼千白便与他一起又退出了赤月殿。
“你内伤也不轻,要不要回紫月殿歇息?”
紫烟淡淡扬眉,不甚在意地点了头:“蓝沂蒙既说魔君去了蓬莱,又是为何?”
千白深紫的眸中一抹慵懒随意:“昔日魔王腾火是夕亲父,三百年了无踪迹今番现身夕当然会去。”
“认父?”
千白眼中一闪而过的恣笑:“定不是…”
“那你以为魔君去到蓬莱是会助谁?”
“一边妖殿几大妖宗,一边仙门更是云诀…他自然是谁也不助更不管…”千白随意而笃定地打了个哈欠:“定是寻了腾火一边私战,万般都不去顾…换一面想没了腾火还是助了仙门的…可云诀虽入病缠一朝力在定也是想为仙门除去腾火的…”
“长天青已赶回蓬莱必会同时通知其它仙宗去助,长战下去魔君自去若与一干群仙撞上…”
千白更加无意地散慢摇头:“妖殿几位本就是趁着蓬莱高手多离而抢了这时机要杀云诀,此下虽已将他重伤但未料墨凰去助、夕去扰、长天青一干又要赶回,他们怎么还可能久战得下去,定只能伺机撤了。腾火若离夕自然不会留在那边。”
紫烟轻悠颔首,内伤之下脸不免微白,当下也不多问了,自顾扬纱踏步而离:“先回吧,待魔君归了再来探魔尊不迟。”
“是么…”千白莫测高深地转眸一笑,回头望了一眼赤月殿内…红纱缕缕轻垂刻画执狂映着益铃苍白的小脸,他颔首似笑非笑似纯不纯地点头:万变奇周天书早知,迟与不迟都将运转,这一场历时百年多的天劫异数从她出生时便已注定,确实不必太过纠思苦冥…
益铃,舅舅我虽知了前因能明后果,但却改不了这天下命数一分一毫,冥冥之中能救你、能助你的…仍只有你自己而已。回首望尽过来,今番你为他所舍所弃所作所为…你可会有一丝后悔?
血染绿衣,魂归止兮。
缓步而离,空寥的殿室独剩了她一人,于梦中垂泪戚心,述说着至死不渝的回答。
月光斜,今夕是何夕。雪花飞,问归未有期。
不知过了多久,羽睫轻颤,益铃缓缓睁开了眼…

“魔君。”紫烟与千白一起迎向他,远远闻了他黑衣上不轻的血腥味。
“那个蠢丫头呢,醒了没?”魔夕随手拭去嘴角血渍,肆意问道。
“六个时辰刚过,应是醒了。”紫烟淡应。
魔夕一点头,凌然迈步正要往赤月殿行去。
“魔君!”蓝沂蒙大步踏来:“赤月殿下隐秘练药房的结界被破了。”
魔夕狠狠一皱眉,他的练药房原本知道的人便少,能寻到的人更少,当下几分凛神:“是谁?”
蓝沂蒙略思一瞬:“应是…魔尊…她取走了不少剧毒,都是寒体冻心一类…”
魔夕面上骤冷。
他当然知道她的邪性对的是谁,但今番竟也已到须用外寒来克制了么?她苦心敛意归念难道半点用也没有?她会是如此不能自控逆道纵情的人?对着云诀她怎会敢?
未及思透他冷斥一声:“果然是个蠢丫头!”
明明答应了他不会去见他,但一知他有事一知他受伤便也什么都不问不管了。
魔夕快步回了赤月殿,撩纱一看果然她的人已不在,连带劝魔簪也没了踪影。
蠢丫头,最好你给我好好的回来,否则我必不会放过云诀!放过蓬莱!放过仙门!

夜深月浓,枝桠繁乱,空中飘起鹅毛般大小的雪花,断断续续,冷冷清清…
刹时想起,正夏以来半年已过,晃眼不觉竟已是寒季深冬…
抬头一望,风乱欺天,飞雪漫眼,蓬莱灯火在东海之上如繁星烁烁,流光溢彩中却有诉不出的清寂孤凉。
益铃拿着劝魔簪面色苍白地入了结界,飞上止水峰。银铃脆响在空中荡开一声悠长静谧的叮呤,她无声无息地落在止水殿前,咬着微微发紫的嘴唇,痴痴傻傻地望着殿内幽幽亮着灯火的地方。
雪花一点一点落下来,轻轻覆上了她的发她的衣和她本已因服了太多冰体之毒而结了层霜的长睫…
感受着白绫的气息在幻天院内,感受着他的气息独自在房中,心上兀然深深的刺痛,重重的窒疼,太多的情思太厚的思念一瞬间在心底苦涩铺开,狂风暴雨般难以抑止又不敢造次。
师父…铃儿好想你,好想见你…又不敢想你,不敢见你…你知道么?
益铃呆呆地站在殿前站在雪中,任风吹雪落不断拍打在她的衣上、发上,宁白的月光幽幽淡淡地撒下来,莹莹地照亮了她一身绿衣、一身轻寒,不知过了多久,积雪在她身上堆起厚厚一层,雪白的发丝也垂上了根根细细冰棱…
感受着他浅淡宁冷的气息近在眼前,心头多静,又多乱…
师父…铃儿好想你,想为你疗伤,为你解蛊…可是…铃儿又不敢见你更不敢碰你…
你告诉铃儿,该怎么办?怎么办…
静静望着,明明一院之隔,却如万水千山…轻轻闭上眼,血泪在苍白的小脸上潸然滑落,邪念太重又重蛇毒、罪孽太深,她终是,再也不敢见他了…
绿衣木然地旋开,她抖手擦去脸上的泪水,心上一阵绞痛,终也飞身而起,迎月而去。
半空中银铃被冷风卷起,又漾开一声清亮而宁微的“叮——”声。
冷白的月光映在堆雪的绿衣上,一阵入骨悲凉。
“铃儿。”
全身一震,飞临半空的身子猛地一滞,竟就那样顿在了空中,她一颤,手中一物悄然滑落,无声坠入了脚下的林中。
一道祥和的银光迎面弹来,她身上瞬间张开忘了去掩的邪魔煞气顷刻被它罩住,未透出一丝一毫。
她回头,望断浮生。
殿前一人,静立如松,白衣胜雪,融入雪中,一头曜夜黑发长及脚裸,清冷端然垂于身后,略有几缕迎风轻舞,缭开数不清的空然冷寂,拂起断不了的清远萧绝。
她望着他,一时忘了眨眼,忘了呼吸,忘了反应。身体却已自动如轻羽般从空中飞了下来,落在他面前、三步之外。
萧萧长夜漫天风雪,天地忽地寂然。
“铃儿…”他轻唤一声,声音明显虚弱、疲惫,带着深深无力。
她全身一震,心上疼得仿佛要窒息,茫然间呆怔而踉跄着抬腿向他走去,却忽然脚下一麻小腿一软,下刻便摔倒在了雪地中。
清风寒,雪花飘。
伴着一声隐忍的咳嗽与长长的叹息,白衣微微晃曳,他踏着一地轻雪两步走到她面前,流光碎碎间轻轻淡淡地向她伸出了手。
迷离光景,碎念绝天。
时间仿佛回到了幼时,她迷失在冬绝幻天中,小小的身子在飞雪中冷得打颤,倒在一片冰天雪地里茫然僵硬…那时,他也是这样地站在了她的面前,伸手对她,轻轻将她搂入了怀中…
殷红的血泪滴落在雪地上,轻轻漾开一层艳腥。她颤抖着伸出小手,一如他当初收她为徒时那般,小心翼翼地覆到了他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