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括声再响一声…
“破铃——”小若睁大眼大声惊叫,下一刻便昏死在了铃中。
她懵在墙上尚未回神…便突的难以忍住,发出一声凄厉渗人的惨叫。
直听得众仙一阵胆寒。
一排铁钩就那样生生无情地全都扎入益铃后背之中,厚重森硬的根根密齿在她后背肉里辗转碾动,动作缓慢地慢慢刮出。
忽然就像被雷劈中,再也动弹不得。清渡呆在原地,整个心都揪痛了,挣扎着上前几步,却被离少仙和宁辞剑白着脸一左一右拉住了。
机括再响,第二排、第三排、第四排,轮番扎入收回,从她体内刮过,血花一蓬蓬绽开,喷溅在益铃清新的绿衣上,身后的铁墙上,仙灵台的白玉地面上…
痛…好痛…伴随着痛,全身的魔力也被一点点地刮出来了…
苍冥细白的手抖得如筛糠。原本就无多少血色的双唇此下已经抖瑟惨白。
四排钩齿滚了一轮,又寻着千万年不变的轨迹向上升出…
煦日和风,在血色里都染上了些粉色。众仙惊见那些细密铁钩上都有倒刺,升上最高处时,明亮的阳光下,竟是每个铁钩上都带着一丝血肉…
这便是灭魔锁上的一次刑罚?
心脏似被人猛打了一拳,疼的眼泪差点流出来。
洛紫脸色煞白,周身止不住一颤,险些便大叫出声。她猛地回头去看云诀,却见他仍旧面无表情,寒霜一样的脸万年不变,就如听说紫烟仙子因他成魔、狐仙白莲为他堕仙、蓝狐女为他成妖时一样,脸色平静得如蓬莱四周海水,静无微波,至深极冷。
益铃额上满是汗水,小脸已白得丝毫没有人样,她瘦小的身子几次痉挛扭曲,显然痛苦到了极至。
第二轮扎入,益铃颤抖着闭上眼,咬紧下唇只想拼命忍住不太多的泄去魔力,保住陡然缩小一倍不止的魔元。
不知道事到如今她还为什么…还能为什么…还在坚持着什么?只是偏执,只是…只是…放不下…放不了手…终是抱着一念偏执一如初始…她无法容忍自己能救他而最终没能救他,即便是她无耻,是她龌龊,是她不堪,即便他不想让她救,她也认定她要救他,她该救他!都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明明都是因为她,都是因为她…如果她不无知师父就不会中第一次魔蛊,如果她再争气一点就不会落入五妖手中害师父独自去救她,中毒、受伤、昏迷,再中第二次魔蛊…
即便要死,魂飞魄散,也让她为他解完噬仙盅好不好?只为解蛊绝无其它。否则,她真的放不下心…不甘心就这么死啊…
嘴里一阵麻木的咸腥,嘴唇被她自己咬得破碎不堪,涌进了一波波的血,而更多的,轻轻顺着嘴角滑入了颈间。却仍是难免对天仰首,喉中突然贯了风,冲开阻隔穿刺出一声声凄厉划空的嘶叫:“啊——”
紧接着一阵含糊不清的噬心呜咽。血肉飞溅,喷洒一地…鲜红的血从仙灵台上泼墨般的流淌下来,有几滴,甚至溅到了云诀的白衣上。
群仙有不少看向了他,只觉身上窜过一阵寒气:这就是仙尊吗?亲手判下自己一点点看大的嫡传弟子如此酷刑,静观一旁,是如此可怕地平静…
止水仙尊云诀…他的心到底有多深?多冷?多无情?还是,真真无心?
许多和益铃相熟的蓬莱弟子都忍不住双眼含了泪,一个个地在仙灵台边跪了下去:“益铃师叔祖…益铃师叔…”
许多女仙仓皇离去了,落花倾城真的被这血腥恐怖的一幕吓到了,眼前一黑直接昏了。
一下、两下、三下…血肉被无数铁钩刺破扎穿的声音一遍遍传入众人耳中,肩胛骨被刮得一遍又一遍地开裂,那骨头折碎被碾压而过的声音血腥残酷得让人几乎要疯了。
可是她还没死,还没死,甚至已经咿呀着叫不出声,但所有人都知道她还没死…因为魔力大损在场几乎所有仙人都看得一清二楚,她在拼尽最后一点意识和气力保着魔元。
灭魔锁上要么废尽魔力、刮尽魔元,否则她始终会留着一口气,留着最敏锐的痛觉受着这份让人战栗的痛苦。她若很快便泄力被刮尽魔元也就死得快些后边也没感觉了。但她却强撑着,硬留着魔元,拼着最后一口气不让自己断气…
“这个孽障!她还想干什么!”长天青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端严肃肃的脸上尽是惊怒不歇。
云诀面色仍旧平静,只是长袖里的手颤抖着难以止住。他有些不明心里狂涌翻腾的生疼:天魔大过,这是她必受的惩处…他明明明白,明明了解却为何仍是心疼得全身的血都尖锐了…
六次、七次、八次…九次…
即使痛得全身都在碎裂穿凿,益铃还是忍不住想笑。还有一下,还有一下…而她还活着,她还活着!那魔元必然还…
银光一闪,陡然从她细嫩的颈间轻轻滑过,温柔犹如爱抚,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眼瞳猛地睁大又紧缩,她张大了嘴。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只知道闭上眼前看见血花漫天喷洒,潋潋艳烈如花舞飞絮。
一如当年冬绝幻天里纷落的雪…那时她只有八岁,入了幻天迷阵难以走出,在冰天雪地里一步步迷茫而孤零地走着,没有方向,没有信念,没有爹娘…只知道全身冷得刺骨,手脚都渐渐僵硬…最后倒在雪地中,眼前一片都成了白茫…那时,也是这样的银光一闪,她睁眼便见了他,像一片雪花一样落下,轻轻将她搂入了怀中…
那时天地一空茫,唯见此心银光暖。
行刑伊始至此,她有痛喊有嘶叫,却没有留下一滴泪…可闭上眼的一刹那,一滴鲜红的血泪却陡然不受控制地滑出了眼眶。
本已微小的魔元瞬间没了顽念支撑,在最后一下的天魔刑里碎了个彻底。
她是不死身,她不会有事的…一遍又一遍这样告诫着自己,他却终是止不住仍做弹指之势的手指轻轻颤抖。
他竟然…亲手杀了她。

第六十八章 再兴波澜
更新时间2012-3-18 18:12:42 字数:3097

 众仙都惊呆在了原地。
长天青只皱了皱眉,他终于放弃这孽障了么?
苍冥无意识地握了握汗湿的手,看向云诀,至冷的眼中片刻钝缓,下瞬却陡然喷出了火:“云诀——”
众仙大震,还未回神,便见一道紫蓝光卷着铺天盖地的杀气电掣一般朝云诀暴风之势击去。
四周空气陡然一冷,烈日下犹如冰寒地窖。瞬间凝成的雪花结成巨大冰帘挡在云诀身前,赫然就是玄清诀中他曾亲身授益铃的那一式:霜中约。
只是在一代鬼王、修为高深的苍冥饱含杀意与怒意的一击中悉数碎成了冰晶。但苍冥愤极而施的天鬼杀也与万千冰晶同时散去无踪。
众人未见其无形的余威不遗余力地打在了云诀身上,不免身子轻晃一下,他再未现出任何异样。
众仙却已大惊失色,纷纷对苍冥张开了攻势。
长天青脸色铁青:他长天青本敬他是鬼界之王更念他将云师弟安全送了回来,对他万般礼待未思设防,没想到他竟为这丫头胆敢在仙宗蓬莱袭击仙门之尊!当下十成功力尽出,一招绝魔杀毫不留情地向苍冥面门袭上。
苍冥幽冷的面上毫无惧意,正待出手…
铮地一声,无情剑陡然飞来。仙力张开一阵无形气浪翻涌推开,他与长天青俱不得不向后退了三步,那长剑无声化去了长天青的杀招,也暗阻了苍冥出手还击。
云诀寒了脸:“本尊尚未开口,谁也不许动手。”他抬眸,无情剑又瞬间飞回:“阎君,我仙门与你鬼界数百年相安无事,此下本尊念你是她义兄今日一时痛心冲动便也不予追究。”
苍冥直直看着云诀,青白的脸上杀意腾腾,幽深绿瞳扫了一周在场数十位上仙和几千仙门子弟,狠狠一甩袖立在了原地:“是苍冥一时冲动冒犯了!”
洛紫只愣愣地看着云诀:他竟然狠得下心亲手杀她…
红尘嚣,浮华一世转瞬空。
十次刑尽,两条乌黑的铁链早已变成赤红,倏地一声快速从益铃两肩抽了回去,桎梏气流一散,她整个人如破碎的布偶一样从玄铁墙上向仙灵台的玉石地上扑倒下来。
忽地青影一闪,清渡驰风般飞掠上去,颤手一把接住了她倒下的身子,刹时整个后背映在阳光下,怵目惊心地一大片血肉模糊!
全身一个战栗,清渡小心翼翼地搂她入怀,脸上再也遏制不住地泪痕恣肆。小铃…是师兄不好,都是师兄不好…没能好好保护你…
汉霄苍茫,无尽悲凉。
不知是因为方才苍冥的一击,还是空气中挥之不去的浓重血腥味,还是那一大片让人窒息的碎骨血肉…云诀闭目强忍气血翻腾却还是有血无声溢出了嘴角。又被他瞬间隐去。
冰寒的话语,听得他自己都觉冷硬:“将罪徒益铃打入海底仙牢。生,永不放出;死,魂魄自出打入轮回。”
“云师兄!铃丫头即便死了你也要将她弃入仙牢么!”一闻言,连洛紫都看着云诀一脸不敢相信。他究竟,还是不是人?!
踉跄着后退,她如母鸡护小鸡一般挡在了仙灵台上的两人身前:不…她错了,她早该明白的…他是仙…是九天之下最无情的仙!
灭魔锁上十次未当场魂飞魄散,究竟是幸还是不幸?海底仙牢暗无天日冰冷刺骨,若永世禁锢于其中远不如直接死了去入轮回!就是魂飞魄散也比在那里要强上百倍千倍…可他…竟然…
“仙尊!小师妹已经死了就请仙尊网开一面不要将她弃入海底仙牢吧!”离少仙与宁辞剑一起跪下了。若是素来只进不出的海底仙牢,那还能有何念想!想趁此魂未离体将她救活竟都不忍下手了!
清渡只无声抱着益铃渐冷的尸身,空自愧惭,心已痛麻。
风吹叶动一地黄沙。时年苍老间风华流砂,是是非非世人莫辨…今日他苦心孤邑所做,究竟是对是错?
云诀淡漠轻寒的眸子里望不出任何动容,他有些麻木地开口:“…由木秀尊者…和首座大弟子清渡领离少仙、宁辞剑执行,即刻将她带入仙牢。”
他们该谢他吗?给他们机会送她最后一程?
群仙在风中怔立着,一片肃萧寂静鸦雀无声…
洛紫心下一片凄然。当年的预仙石…她以为…她真的以为…原来真的,只是以为而已…
长天青张了张嘴,却又说不出什么,只得挥了挥手,催促宁辞剑四人将益铃抬了下去。
他们近乎麻木地带着她从众仙面前离去,原本清新怡人的绿衣已看不出本色,鲜红的血洒落一地,她垂下的小手,腕上淡淡流光笼罩的银铃在晨风中轻灵地晃曳,发出一声清脆而细微的“叮——”。
突然就抑制不住,云诀猛咳一声,吐了一口血。明明是为她,可他究竟,忽略了什么?
“仙尊!”“云师弟!”
长天青和离火想上前扶他,却被他抬手制止。他一脸清淡地回望众仙震惊的眼:“本尊浮生诀修入病缠,今后仙门之事再也无力多管,今番天魔之事虽已毕,但她出自本尊门下,当年一意孤行收她为徒,是我做师父的管教不严,才令她今日不分轻重一念成魔险些危殆六界,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我云诀有愧蓬莱万年清誉、有愧天下苍生、更有愧仙尊之名…”
众仙立刻意识到了他要说什么,心下都已惶恐,密密麻麻跪倒一片:“仙尊三思!”
“云师弟!”长天青气得脸都青了。那个孽障!那个孽障!
云诀一脸宁淡无波,毫不钝停地吐出余下之言:“云诀心意已决,从今日起辞去盟首仙尊一职,避居止水峰上再不插手仙门大事…”
突然一阵波光散射,风吼雷鸣,护山结界于空中动荡起来。
“仙尊——”一弟子不知前因不明后事突然御剑疾飞而来跪在云诀面前张口就道:“魔界大军突然袭至,在山门之外猛攻我蓬莱结界!”
魔界大军!众仙当即哗然。在此处置天魔益铃期间来攻蓬莱,领头的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平静了三百多年的仙魔之战又要兴起了么…云诀悲喜无意的眸中现了一丝悲悯与疲惫。
“仙尊大义,切不可在此时退位卸任置仙门于不顾呀!”
一言出,万浪起,群仙都忙不迭地出言劝阻。
四下呼吁之声此起彼伏。那起先不知缘故的报讯弟子更是吓得慌了神:“仙尊…您不能弃蓬莱、弃仙门、弃天下苍生于不顾呀!”
云诀无力地叹了口气,此情此景一如当年…原来那话真是半点不假:人有多大的能力,就要担多大的责任。难道不等到自己仙力尽失,再无寸能,这个仙门就一定得悬在他云诀的名下吗?
闭了闭眼,半晌终是一声长叹:“…众仙听令…”
群仙大喜,仰首高声而应:“谨遵仙尊之令!”
“十一仙宗互为盟友,一者有难,俱连仙门,今日来我蓬莱者皆得我令,牢牢守住屏护,不可放入一个妖魔,亦不许一人一仙出界迎战。”铃儿…成魔已错,为师绝不允许你的身上再背上任何一条血债…云诀淡淡说完便不顾众人惊异,足尖轻点踏上雪凤之背往山门那边去了。
众人不知他所想,只得随后跟上。
夕手握徵墨,脚踏魔兽徵夜,紫红色的长发随风飞舞张狂如瀑,犹如罗刹。邪肆的目光冷冷盯着蓬莱这边,看见云诀过来,狂傲冷艳的脸上闪现显而易见的怒意杀意与敌意:“云诀!”他扬剑一指,邪煞之气冲天而起:“把她还给我!否则踏平你蓬莱仙宗,屠尽你仙门子弟!本君说到做到!”
“魔夕。”云诀平静地看着他,冰冷的视线容不进半点风沙:“十数年来魔界以你为首与仙门两不相犯,今天你是执意要进犯仙门与仙界为敌么?”
“魔君…”夕右侧,一身蓝衣的冷面女子似欲劝阻,但一言唤出便强自皱眉又不敢多言。
离火原本苍白的面色变得有点难看,他看着魔夕,紧锁眉头半晌,冷声道:“她已经死了。”
“死了我也要!”夕狂嚣怒吼道:“仙门的人果然个个忘恩负义、厚颜无耻!当初她救青城宗,今天包括青城宗在内的所谓仙人毫不留情地杀她…”
“功是功,过是过!她敢为你这魔头沦入魔道理应想到会是如此下场!”长天青厉声冷斥。
“为我成魔?”夕轻嗤一声冷笑出声:“云诀,你也这么想么?”
云诀漠然抬眸,迎上他冷冷逼视的妖冶异瞳:“不管她是为了谁为了什么,这后果…她都是要承担的。”
“哈…哈哈…”夕双手握拳仰天而笑,笑得风凄日暗,百花零颤:“那个蠢丫头…蠢到了极点…我早就跟她说过…她却执迷不悟…”他陡一收笑,怒极而静的邪美容颜上满是狠绝:“云诀,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你不要她我要!仙门既然收下了本君作娉的劝魔簪,即是答应了我和她的婚事!她既然是我的人即便是尸体也没有理由留在仙门!”

第六十九章 哀莫心死
更新时间2012-3-21 12:43:20 字数:4124

 “妖孽!胆敢在这边胡言乱语!仙尊未逐她出师门她便还是我仙门中人,死也是我仙门子弟,跟你这魔头不会有半丝干系!”蜀山地尊日不落怒声冷喝,看着魔夕的眼中波光暗涌,浓仇深恨:丧子之痛,他一定不会放过这个魔头的!落儿的仇他迟早会报!
当初夕瞒天过海入得蓬莱深匿九年之长,确是杀了原蜀山地尊之子日落冠他名用他的身份进入了蓬莱。
夕不甚在意的邪气挑眉,冷眼看云诀:“怎么,你还没将她逐出师门?她可是如此大逆不…”
“落落…”从海底仙牢赶来的离少仙一见他就不自觉地叫出了昔日称呼,看着相处九年的师弟赫然已全然陌生,他有点难以接受。
清渡在他身侧,默然不语,眉间一片忧茫。
夕只冷冷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更没应他。
“魔夕,你来干什么?”洛紫看到他怎么都是不爽,难怪她一直和他不对盘,原来早已有仇在先!当年他年纪尚小就那么阴狠毒辣,这番成人定更邪劣,她尚记得他那时是怎么对铃丫头的!
夕哼了一哼,冷邪的眸中杀气潋滟,一紫一红邪冶妖诡,盯着众仙扫视一圈尽是狂傲不羁:“本君再说一遍…那蠢丫头是本君用神器所换,不论生死都是本君的人,今日若不将她交还于我,我必血洗蓬莱,驭毒仙界!”
云诀静静看着他,眼神如彻地三尺的寒冰一般:“大师兄。”轻淡的声音于无波中散发阵阵寒气:“将神器劝魔簪还他。”
众仙一震,都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云诀:那可是神器呀,真要在这当口还给这魔头?
长天青眉头紧锁,转头看云诀直视魔夕目光冷彻寒气逼人,全是一番高不可侵不可违逆之意,不由心中一恨,从乾坤剑鞘中取出神器扔还给了魔夕。
云诀冷声开口:“神器关系六界安危,虽由你得却不能长在你手,今番断姻还你,他日我仙门必会夺回。孽徒益铃是我云诀的弟子,身在仙门。不论生死,她和你魔君之间,不会有一丝牵连。”
魔夕愣了一瞬,再看云诀心中一阵狂怒,挥手竟将神器打出几丈之外,他大声咆哮道:“你有什么权利替她决定!蠢丫头是我的,今日本君一定要带她离开你仙门回我魔界!”
“就凭我是她的师父,她的所有我便替她做得了主。”云诀居高临下静静俯视魔夕:“只要本尊一日未点头,她便永远是我仙门之人。与你魔界、与你魔君…毫不相干。”说完,冷冷一眼扫过一干魔众:“你胆敢再硬闯结界,踏进我蓬莱一步…本尊定让尔等有来无回。”冰冷的语调一如他的人,于无声处透出丝丝肃杀。
他陡然回头面向群仙:“众仙得令:蓬莱、蜀山三尊留此据守,不准放进一魔一人。他派仙人自顾进蓬莱山内歇息,未得我令皆不得私出结界一步。”
众仙除了领命都不知做何,皆知云诀一向清冷随意,但一旦由他开口定下的事却是谁也不敢说个不字,看着沦落结界之外的神器谁也不敢多吭一声。
空气一阵端凝无息,云诀静静缓息一瞬,闭了闭眼温和道:“出于神器神能,近日我蓬莱不会放入一个生人。护山结界在众仙群力下牢不可破,他纵得神器之力也不能如何,诸位就在我蓬莱多留几日待群魔退去罢。”
言罢,再不看向众人,手一扬,白影飘然而起,他踏着白绫流羽一般离去,凤舞九天,清渺如画,只在空气中留下了一些冰寒的气息。
魔夕狠狠盯着他直到白影消失无踪。云诀…
站在魔夕身旁左侧,一名清秀绝伦的白衣少年把玩着手中随意接来的劝魔簪,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夕,仙门师命大于天。人家师父不答应我看你这老婆是没希望了…”
“千白!不得直呼魔君之名、对魔君无礼!”右侧蓝衣女子冷着脸对白衣少年训斥道。
白衣少年又打了个哈欠,十分随意道:“蒙,我记得你应是位居我之下的吧,这样训我就不是无礼么?”
“你!”蓝沂蒙深恶地看着面前的少年,心中对他这样目无上下又懒得喊谁都只肯喊一个字的稚子十分厌恶:不明白魔君为何要把他从蛮界召来,还一魔之下万魔之上!
“都住口!”夕握紧手中徵墨剑,艳丽长发在风中翻飞如浪,他狂邪的眼森寒地凝在蓬莱群峰上:“不带走她,本君绝不撤退!”
苍冥立于群仙后边,远远打量了一眼一身傲邪、绝美艳嚣的夕,墨绿的眸深了一分,变得更加幽毅。
雪凤飞回了止水峰,如往常一般卧在殿前石阶上,有些落寞地望了望那些益铃平日爱玩爱呆的林野。
苍白飘渺的仙云来回荡漾,虚虚实实间,总也少了那么些生气、那么些暖意。
万丈海底,蓬莱仙牢。
坚不可摧的厚重冰墙透明层叠,冰内自古以来川流不息的束缚仙力来回闪烁,透着一阵阵迫人的寒气。
人一关入绝难再被打开的海底冰牢此刻在云诀面前慢慢敞开,本是初愈又大耗仙力,他身子有些不稳地迈步走了进去,苍白疲惫的脸再无身处众仙面前时那般无恙而从容。
冷白着无一丝生人之气,竟似比他身上的月白长衣还要肃寂几分。
默默抬眼望去,立时一阵寒气扑面而来,封闭的四方冰牢内益铃一动不动地静静趴在角落里一件青衫上。
云诀认了出来,那是清渡的。
他们四人都是真心善待铃儿…不忍心救她却也将她背上的那片血肉模糊修复了大半。
云诀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表面上贵为仙界之尊,主掌着仙门大事。却连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徒儿都护不了,护不起…
满是心累自责与愧疚的双眼无力一闭,他叹了一口气,开了浮尘眼,细细替她察看起来,有些意外地看见了她丹田内凝结着、仍没有被刮散的噬仙蛊,不由心中一紧一痛,他抖着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头,看她雪一样白的小脸和着雪一样白的发,在一片死寂中毫无声息…眼中一痛,他伸手小心翼翼地将她小小的身子拥进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