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诀看她突然停了手,心中有些疑虑,但也不失时机地欺身上前欲封住她几道大穴制住她的行动。清美修长的食、中指刚并起便见益铃右臂一动,云诀心惊,立即后驰掠远。却见她竟提剑挥向了她自己的颈。脚下一动,刚要上前拦她又硬生止住了。若再妇人之仁地不忍见她死一次,以他此刻之力再被消耗绝难救她出去。剑到颈边他终是偏头他处,略略不忍地避开了眼。
碧蛇姬在镜前冷笑。纵然你无情无心,有这片刻的不忍也能让你致命!
“破铃!快醒醒呀!”小若已声嘶力竭,但从始至终不管它怎么喊她都仿佛听不见。
妖剑穿肩而过,云诀一颤,本就虚弱的身子更添竭心。他连咳数声,伸手一把抓住了她握剑的手,吃力唤道:“铃儿…”
凌然将剑拔出又要刺下,猛然间听见那一声却是身心俱颤。身体不受控制地再次提剑向面前的人,她依旧面无表情眼神空洞,但手已抖得不能自已。
云诀看她似在抗拒,便又唤道:“铃儿,为师来带你回止水峰…”
字字轻淡却敲入心底,寒声碎玉清冷入骨。她眼见自己又一剑刺入他胸前只觉恍然间五脏撕裂,痛得心神俱颤,脑中满满都是他身上顺着自己手中的剑流出的鲜血,空洞的眸中几多挣扎几多痛绝,满眼是泪,滴滴如灼。
剑再难刺入一分一毫,她抖手半空中,全身如突然坏掉的傀儡一般一动不肯动,双目中清流宛下,渐渐湿了她清丽的小脸。
不能伤他,不能伤他,不能伤面前的人…脑中自我意识在强烈的拉扯中一闪而过。她怎么可以,怎么能够?明明纵伤自己千分,也不愿伤他一毫呀!
身体一阵火烧般的疼,随之再次不受控制地前倾,剑一点一点往前推进,离他心门越来越近…
轮回业障,执剑悲凉。痛彻一心,绝不伤他,宁死,也无妨。
身上神息透出点点混沌中破碎不堪却也起了一点作用,她手上忽一动,剑拔出,绝然架上自己细嫩的脖子,阵外紫木师忙要收回控制权,便见她手一抖,剑已滑过动脉,血如泉涌。轻瘦的身子如枯叶般零落。
云诀看着她,纵然知道她能不死终是难免心里动容,这个孩子…即使被控制了,也宁自刎不肯伤他…他猛咳一声,嘴边禁不住溢出了血丝,强忍虚弱,抖手将她接住,他顺势盘腿坐下。把她的头轻轻搁在地上,他望她一眼,而后静然地闭上了眼,微微调息。
赤蝎王与碧蛇姬凛冽看着,半晌说不出话来:倒没想到这丫头竟能这样绝然,死也不伤自己的师父。不过这又如何,他要出阵必要破阵,等着他的,不过是另一种死法罢了…

第五十四章 生死相随
更新时间2012-2-24 23:21:15 字数:2891

 金影闪来,黄鼠郎窜到阵镜前一看立即大呼道:“那丫头死了?云诀重伤着…我们还不快进去杀了他在这呆坐着干嘛!”
碧蛇姬轻挑眉睨他:“要去你去,死在我这阵中可别怪姐姐没提醒你哟。”
赤蝎王扬颔看黄鼠郎,一番鄙夷:“难道你不知道紫木师的傀儡术极耗妖力么?我们若能进阵还有必要让他用这招么?”
碧蛇姬听罢缭纱而起:“黄弟可不要轻视了我这蛇蟠阵哦,三百年前我布此阵还没有此时威力的一半,更没用神器来坐镇,却也把当时的九华三尊困死阵中,你当它里面的毒物是看着好玩的么?”
“不就是一些毒蛇毒鼠吗?”黄鼠郎轻啐:“还不是那三尊太没用…”
“啧啧啧…”碧蛇姬绕着他转了一圈:“你要不要自己进去看看它们的个,它们的量?试试它们见血封喉的毒?”
赤蝎王不由暗点头:若不是眼见云诀一路进到阵心他还真不知这毒阵竟如此凶险,巨耗功力,逼得云诀都用了守招…他明明已入了病缠,没想到竟还如此厉害,想来不用这阴险毒阵和他那徙弟,他们五个连手都不知能不能对付得了他!
“去就去,我黄鼠郎难道还怕了一个小小的妖阵!”
赤蝎王看着阵镜中越来越大的一片黑压压毒物,冷峻的脸上扬起肆笑:“毒物齐攻阵心了…黄鼠郎,你还是看看再想想要不要进去吧。”
“哟哟哟,这群宝贝受我这妖阵招来还真是尽心尽力不顾死活的得很呐。”
“这么多!”黄鼠郎看得砸舌:“看得我身上都发麻…不过它们怎么不靠近云诀了?”
碧蛇姬摇头娇嗤:“这云诀还真是个好师父啊,自己都这般模样了还将护体仙印扩大这么多来护他这徙弟的尸身…”
赤蝎王眸中阴狠:“紫木师的傀儡术虽然已经没用,但云诀也撑不了多久了,待他拔出阴阳天令剑破阵,就是我们给他收尸的时候了!”
黄鼠郎听了大笑,不断摩拳擦掌等待着。

汗轻流,护体仙印越来越小…云诀仍旧面无表情,但脸上已白得吓人…猛咳一声,一口血顺势喷出。他不得不睁开眼,看向了阵心紧插着的阴阳天令剑。护体仙印太耗仙力,他已经撑不到铃儿醒来了…纵然知道有诈,纵然知道凶险,他也没有选择的余地和时间了…
看了那黑压压的大片毒蛇虫兽一眼,他一把将益铃抱起,步步走向阵心。命中注定此处绝他,也无可奈何。只是,无论如何都要把铃儿送出去…
默默如斯数年,一笑间,宿世羁连,弹指如湮…他轻叹一口气,一手紧紧将益铃护在怀中,另一手伸出,清美五指禁不住微颤,他一把握上神器,瞬间将仅剩仙力集凝手中,一运力,将其拔出了阵心。
四周之景一动,如漩涡般旋转不停。毒物立散,七星冢恢复原样,只余漫沙邪天妖诡冷心。
“哈哈哈,云诀拔出神器了!我们快去!”三个身影倏忽无迹。
一瞬间,云诀只觉一股森寒窜进体内,下刻腑脏冰冷刺痛阵阵,四肢被一股极寒之气流窜而过,仿佛断了般难以驱使。四周蓦然混沌一片,寒霜迎面什么都看不清楚。只有一片又一片耀眼刺目的蒙胧和白茫席卷而来。巨大的重力突如其来压窒着他本已虚微的呼吸,身体的每一寸都在被寒冰熨过,从内而外透出绝冷。
五妖将至,没有多少时间了…手撑天令,他低头吐出一口乌红的血。看了一眼益铃,手指轻动,强迫自己将剑握紧,他口中轻念,以剑为笔抖手而画。剑尖竟还在凝聚着最后的仙力。
“云诀!三百年的大仇今日报了!”黄鼠郎飞身而来,一掌击在他胸口。
云诀身子一顿,掌力入心透骨灼烧,体内森寒的毒气一瞬间便顺势侵入了心脉,他轻哼一声受了,手上竟未停下,头也不抬地一笔将地上的阵符画完,银光乍起,他眼中静水无波,望断苍生。
一把将益铃抛到所画的传送阵中,银光又是一强,他全力一结印,陡然升起的银光盖住了益铃的小脸,传送阵强力旋转起来…
“云诀,真是没想到啊,死到临头留得最后一丝仙力一心想做的竟是送出徙弟的尸身?你是怕我们散了她的魂魄么?”碧蛇姬和赤蝎王凌然而至,冷冷笑道。
赤蝎王毫不留情的推手向他打出一掌,云诀喉头一腥,一口血猛然咳出,看见阵上绿影忽闪已消失不见,他抬头,冷眸悠然轻望出尘无意。铃儿已送出,他再无牵挂了…身子再难支撑,眼前一黑他无力地向前倒下。
“师父——”
全身一震,云诀不可置信地挣扎睁眼,却已什么也看不见。益铃一把冲来接住了他,紧紧抱在怀里。
如此熟悉的感觉怎会有错?奈何身体已动不了一分一毫。云诀气得心头一疼…她!她怎么能回来!
雾里绿影残怜,落淡素颜。脑中意识终是不受控制地被身上冰冷之息冰冻了,云诀在一片白茫中昏昏然睡去。
“你竟然没死!”三妖大惊,不敢置信地看着益铃。这,这怎么可能?!
益铃嘴唇颤抖着,小手颤抖着,身子更是无法抑制地颤抖着,眼睛睁得又圆又大直直地盯着云诀,满眼极度恐慌与害怕,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她看着他满身是血、唇脸比雪还白只觉心疼欲碎,五脏俱裂。
没事的,不会有事的,师父不会有事的…不断摸索着他身上比自己的寒冰体更冷七分的温度,益铃喑哑着喉咙呆滞地哭不出声来。
“好妹妹别费劲了,他中了我的寒毒,早已侵入五脏绝难活了。”碧蛇姬冷眼看着她。
“不要…不要…师父不会死的,绝不会的!”益铃抱紧云诀,全身真气往他体内输去,他却紧闭双眼已无半点反应。“师父你醒醒!醒醒啊!你说过不会丢下铃儿的,不会丢下铃儿的呀!”她不断晃动他双肩,声嘶力竭地喊道。
“中了我寒毒的人绝不可能再活。”碧蛇姬笃定地睨她:“这慈寒毒只是我寒毒中的一种,专对心慈的仙人,云诀自命心怀苍生中了此毒必死无疑。”
“你胡说!”益铃猛然想到青霄当年的话。蛇妖…寒毒…“能解的,寒毒能解的!颜池不是还活着吗?!”
碧蛇姬铮然一惊,深藏在心底数百年的人兀然被提到,素来妖媚的脸上竟现了几分狂嚣:“你说什么!颜池还活着?怎么可能!”他难道还和寒天蕊相宿相栖着?!
“真的是你!当年害死了阿蕊姐姐的蛇妖!”
阿蕊?寒天蕊!她死了?怎么可能?“寒天蕊哪有那么容易死!三百年前我和她斗得两败俱伤,杀不了她我就给颜池下毒,反正绝不让他们活着在一起!”
“你还狡辩!明明是你害死了阿蕊姐姐,现在还害我师父!把解药给我!把解药给我!”益铃抓住一线希望,狠狠盯着碧蛇姬嘶吼。
“哼,我说没有就没有,不过她死了最好…至于寒毒解药,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五脏六腑俱被冻死了,你道用什么去解?”
益铃猛然一滞,懵然坐在地上,竟一下子呆了。
“跟她啰嗦什么!先杀了云诀再杀了她,让她直接去地下帮云诀解毒吧。”黄鼠郎一把推开碧蛇姬,冲到前面狂暴道。
碧蛇姬脸上瞬息万变,她站在一旁默不做声。
赤蝎王冷峻的脸上俱是不屑与狠意,他与黄鼠郎一起逼向益铃,手中红光一闪,一道妖劈已经打出。
益铃长睫一颤,神情悲拗欲死,紧握双拳,她牢牢环着怀里的云诀,泪痕恣肆的小脸上满是绝然,竟不闪也不避。
她难道是想和仙尊一起死?!小若大骇:“破铃你不要信她!颜池活着寒毒肯定能解,不能就这样放弃呀!”
满是悲凉与绝望的神色兀然一震,她眸中闪过一丝光亮,心中的绝然被小若的话点起一抹希望,益铃猛然间抬头:小若说得对,她要救师父!她不能放弃!眼中凛光一闪她抱着云诀瞬间闪开,跳进了刚才的传送阵中,银光一闪,阵式启动,两人转瞬消失不见。连带阵式竟也被益铃抹去了。
“竟然让他们跑了!”
赤蝎王冷哼:“跑不了的,妖殿四周有妖结,方才的传送阵是那丫头启动的,以她的道行还闯不出妖结,他们肯定还在妖殿内!”
“那我们分头去找!”
“好!”

第五十五章 在劫难逃
更新时间2012-2-25 19:29:38 字数:4488

 寒域妖天。
风雪肆虐,漫漫寒冰千里绵延。
益铃小心翼翼抱着云诀坐在寒冰之上。任凭寒风冷雪打在她的脸上身上,她只呆呆看着他苍白得仿佛透明的脸,全身真气聚成结界罩在他全身,冥冥然温暖白光缓缓流动不歇。
“师父,你冷是不是?这天令剑能变四季,铃儿给你换一个最暖的夏天好不好?”她小心翼翼地倾身问他,眼中殷殷满是紧张与惊惶。瞥到他指上静静透出寒意的雪玉指环她忙伸手帮他拔下。不冷,不冷,师父不冷…她颤抖着小手拿起天令剑,心念所至四周之景恍然一变,百花盛开,艳阳当空,一派繁盛夏景。
可怀里的人依旧静然,不言不语,不回不应。
益铃白着脸一笑,自顾摇头:“不,师父不喜欢盛夏…还是春天吧,师父,铃儿给你一片和春野幻天一样美丽的春景,这次你不准不应了,一定要醒了哦…”四周景又是一变,桃花瓣纷落不息,轻淡花香四溢飘满,嫩草一片新然,延绵千里青青。
他紧闭双眼脸白如纸,冰冷的身体如死尸一般。
“师父…”她轻唤,心中冷得冰天雪地,一瞬间四周又恢复了风雪漫舞的原样。
益铃慌忙抬头:“怎么没有春天了…不行,师父会冷的…难怪不理铃儿,生气了是不是?铃儿马上给你变回来好不好?”她惊慌失措地握紧天令剑,一遍遍在脑中想象着春天,却总也是一片冰冷白茫席漫天地,四周景一次次晃变,却仍旧是绵延千里的冷肆冰雪,如此冰冷,如此严寒,一如她现在的内心。
“铮——”的一声天令剑坠落到地上,她呆呆愣愣地望着他,傻笑出声:“师父,铃儿不知怎么想象不出春天了,给不了你春景了…你原谅铃儿好不好?以前那么多次输给墨凰你不是都没怪铃儿吗?这次也原谅好不好?理一理铃儿好不好?…师父…你可是堂堂仙尊…不带这么小气的…”
白光曳笑浮尘已变,飞雪徙然如梦似幻。泪如滚珠滴落为冰。一颗颗砸在结界之上,又融入结界,无声强了白光,却也于事无补。
白雪漫天飞扬,纷纷然似粉桃飘然,苍白飘渺又绵长,像白色垂纱,悲凉犹如泪结。
“师父你醒醒…醒醒吧…”她紧握他冰凉的双手渐渐哽咽,一声又一声地唤着怀中的人,无助地仿佛一个走失的孩子,一片白茫中失了自己熟悉的天空,落入了一个陌生又冰冷的荒天。
蓦然间回到那年她独自一人用小手一点点埋了爹爹与娘的尸身,那么悲痛,那么疼怆,可此时此刻,却强那百倍千倍,是那么冷窒,那么绝望…她心痛得仿佛窒息,全身抖瑟:“师父,你醒一醒,铃儿以后会更努力,一定不输给墨凰!什么都听师父的,一句怨言也不会有,一次都不偷懒,一次都不走神…师父!铃儿不能没有你!求求你醒来吧,铃儿求你了——”终于抽泣出声,她惶惧至极地对他哭喊,眼泪一颗颗涌出。
沙哑的喉中陡然一热,一大口血伴着心悸喷出。她轻瘦纤细的身子在风雪中瑟瑟发抖,圣白神息不受控制地狂暴涌出,铺天盖地席卷天地。
飞羽流云,指缝沙湮。
仙元受了惊动,云诀迷迷糊糊地醒来,全身冷得刺骨不歇,他颤指,轻点她纤瘦的小手:“铃儿…”
益铃全身剧烈一颤,懵然低头看他,脸上的泪将嘴角的血一点点冲淡:“…师父…你不生气了,你肯理铃儿了?”
她的声音小心翼翼又充满惊惶害怕,脆弱到仿佛他一消声她便会粉碎窒息,那么呆滞,那么绝望,听得云诀心头一疼,心底一声无力地长叹,他挣扎着聚气,缓缓道:“生死由天,为师本已时日无多…修仙之人看淡生死,你无需太过伤心…”
益铃终是抑制不住,紧紧抱住他,悲慠嘶吼:“不要!不要!我还没有成仙,我看不淡,我不要师父死!宁死也不要!”
云诀吃力地轻咳,再虚弱也感觉出了他们还在妖殿,他身子因五脏巨大的刺痛感而微微有些颤抖:“铃儿,你听师父说…阴阳天令剑上的毒已尽数入了我体内,鬼王苍冥手中也有一样神器,他颇懂阵法…在妖结之中凭你的道行是出不去的,你用天令剑布传送阵与他手中阴魂玉布的传送阵相接,让他通过神器助你出妖殿,你拿着神器,以神器之力即使被阻也定能保你一个人出去…”
“我不要!我不要一个人走,不要一个人活!师父不走铃儿也不走,师父死铃儿也死!”
“铃儿!”
一阵猛烈的巨痛兀然从心间席卷开来,云诀嘴角又溢出一大口血,脑中的意识、身上的力气再次一点点流失,他无力地垂目轻阖,点在益铃手上的指慢慢滑落下去:“听…师父的…话…最后一次…”
“不要——”益铃眼见云诀身子被寒毒侵噬,仙体渐渐变得透明,仿佛下刻就要消散为尘随风逝去。
难以承受地悲嘶哀鸣,发出一声沉痛欲绝地哭喊,令人闻之心窒欲碎,一阵白光潋潋中,风雪都悲戚地止住了。
铃里的小若两耳轰鸣作响,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破铃!不要放弃!不要绝望!肯定会有办法的,颜池的寒毒能解,仙尊的也一定可以!”
颜池的寒毒…脑中一片绝肆狂乱,猛然间一声嗡响灵光闪过,她抬头,目光一片惊喜巨颤。她蓦然间想起了玄火君的话:
“丫头不懂了吧,你说的那叫煅造,只要用凡火去烧就行了。我说的可是专业地去炼造天地灵宝呀,须用自己的仙元内丹当原料,吐出三昧真火才行!”
“那可是三昧真火呀,只会煅烧你想烧的,你心里边没让它烧的,放在上边多久也不会热的!”
狠狠一咬唇,益铃惊颤的脸上透出点点狂喜。
“她只受了轻伤,但颜池中了那蛇妖的寒毒,全身由内向外慢慢结了冰,我们都以为他必死无疑,却没想到隔日他慢慢恢复了。阿蕊却功力暴走,一日便死了。”
“事后我们才看出,阿蕊姑娘的内丹已被那蛇妖夺了。一身妖力无所依附失控暴走害得她魂飞魄散。”
“哼,我说没有就没有,不过她死了最好…”
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雪飘飞,泪滑落。寂惘空茫,犹写悲恻。
原来碧蛇姬真的没有害死阿蕊姐姐…而是阿蕊姐姐自己,把妖元烧尽了…
小若看她兀然静了,心中一喜:“破铃,你是不是想到办法了?”
白雪飘飞空凌散,霜寒风冷悲缱绻。
益铃定定点了头,清丽的小脸上透出点点兴悦与明喜,那么单纯而澄净,那么空灵而简单。
九载流年似水花落花开,开到刻骨化为沉淀早已铭魂刻魄。光流水湮,湮灭了凄声断肠一心痴念,谁恨苍天意,谁恩苍天怜,给不了她一生伴他,但给了她一腔痴缠残虐,让她有幸最后还能为他做点什么。纵是魂飞魄散,她也没有丝毫犹豫,更没有丝毫怨念。
空灵若谷,清澈若泉,她的眼眸一如初见时那么纯粹而简单,清澄却偏执。
几许落寞,几许不舍。益铃禁不住伸手轻轻抚上他的眉,他的眼,痴痴呢喃:“师父…师父…铃儿本想用一生来解你冷寂孤单,但现在铃儿不能再陪着你守着你了…铃儿能为你做到只有这最后一点了,你要好好的,没有铃儿陪你你也要好好的,好不好?”
“破…破铃,你怎么了?你在说什么呀!”
小若,待我魂飞魄散了你也会自己回去弱河了吧。真想再看一次,你青新漂亮的样子…心中清流宛出,那样平静宁和。
几道清光忽然从天际射下,静静,明明,轻柔地照在益铃身上,流光潋,祥气溢…妖殿到此,大劫已过,朗光下,浮云流,飞身而去,她便能从此成仙,长生不死,青春永留。
一步将天涯,一步灭前尘,一朝心梦醒,一朝幻境碎…她只凝眸在他脸上,看也未看那飞仙祥光,缓缓闭目凝心运起全身真气,蓦然间蓝色的火焰在丹田内熊熊燃起。
“破铃…你…你在干什么?”小若眼见她倾身低头覆上云诀寒霜晶莹苍白冰冷的唇,恍然间心中预感到什么。
蓝色火焰从她口中吐出,生生不息地从他喉间燃进他五脏六腑,一寸寸摧散着他体内阴冷冰窒的寒毒。
小若看到她口中的那点点蓝光忽然懵了。
伴随着丹田内一点点缩小的仙元益铃欣喜地感觉出他体内的寒毒在一点点蒸发而出。
风流雪飘心静、如止水。
她好怀念,止水峰上与他一起的日日夜夜,朝夕相处与他相伴的分分秒秒…如若还有来生,他能不能,还收她为徙?还让她相伴?
世界那么安静,风雪轻幽飘着…眼泪寂然滑出眼眶,溜进蓝火里,又滴落进云诀口中,一阵无边苦涩蔓延开来…她终是会不舍,终是会难过,因为魂飞魄散后,她再也不会有来生,再也不会再遇他,再也不会成为他的徙儿,再也不会再见到他…
“破铃!不要!”小若不停地哭喊叫她,直哭得满面淋漓,声音都沙哑了。
最后一点仙元燃尽,寒毒尽散。益铃痴恋不舍地抬起头来,柔柔望着他慢慢复初、从透明到一点点变得真实的仙身,没有血色的小脸上露出大大的,纯挚而明净的笑意。
师父…铃儿不能再陪伴你了…
天冷风寒流云灭,升仙祥光悄然散去…
浴火殇里换颜,欺身烈焰;刹那飞花,葬歌一世梦魇。
体内还余的庞大仙力骤然间没有了栖身之所,开始狂暴起来,一下一下,冲撞着她的五脏六腑和七筋八脉。她痴痴而笑细细望着他仍旧苍白却已有了一丝生气的脸,仿若没有丝毫不适般。
没有寒毒,他的身体又恢复了以往熟悉的温度,只是也不再温暖,因为她也已经没有了寒冰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