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小徙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样紧抱住,云诀有些不自在。虽都是些凡人且不明他们的身份,但自己作为上仙仍更觉尴尬。他伸手轻拍她的肩头示意她松手,但小徙弟向来听话此次却没有应他,反而将他抱得更紧。
虽有不忍,但眉头微皱他还是运了些力将她震开了。
身子踉跄着后退两步,益铃脑中的偏执痴狂化为一片混浊惊惧,她挣扎着睁眼却看不清眼前的人,心口一疼,眼前一黑,头一偏便向地上栽去。
云诀伸手接住了她。心里一惊:她竟似已升入渡劫期了!如此只要渡劫成功,再过大乘她便可得道成仙了。他看着她紧闭的双眼和不知为何苍白如纸的小脸及脸上的斑斑泪痕忽然有些出神。
铃儿,你坚毅努力一心修仙得道,嘴里虽未明说,但为师也知你欲求长生,只不过你要那么多悠长岁月又是为了什么?
紧闭的双眼里分明有一颗晶莹泪珠滑出,如此静谧,如此悲凉,如此执着…又如此让人默然心哀。
她究竟将自己执如瀚海的痴狂藏的有多深?有多痛?有多苦?有多,铭心刻骨?
云诀蓦然抬头,忽见月光下,一片片晶莹雪花寂然落下。飘忽宁静,清凉如泪。
“下雪了!”身侧传来几个孩子的惊呼,他们粉红的小脸上满是喜气。
抱起她纤瘦的身子,如羽毛一般毫无分量,他微微皱眉,之前为何没有发现,她竟如此轻瘦?
抱着她跨入一家客栈,那小二立即迎了上来:“客倌,有什么吩咐?”
“两间上房。”
“抱歉,今儿个元宵,幽会的小情人多,只剩一间了…”
“那便一间。”
“好嘞!客倌随小的上楼。”

将她轻轻放上床榻,开了浮尘眼替她细细察看了一番,未觉异样正要闭目,心中忽然一凛。再细看,不在体内而在魂中竟有一颗小小魔元生成了。眉头轻皱,看来她的神息化成仙力随她升到哪一个境界,她的魔力也能升到那一境界。只不过力量完同不全,她的仙力早已凌驾于魔力之上。待到她升仙,这魔元便会完全死心化入她体内丹田中也化成清正仙力。看着她,并不担心会有什么变故。铃儿心正,根本不用他担心。
收了浮尘眼,竟微觉疲惫。他半失血色的薄唇无声而叹。
云诀望着她,漆黑如墨丝毫没有反光的眸子里添了一分深邃。他定会助她渡劫成功,引她成仙。不负她一心依赖一腔信任八载相陪,为师之责,能护她多久便护她多久吧。
“客倌,茶来了!”门外传来店小二的声音。
“进来吧。”
那小二推门进来,放下茶壶便退出去了。不忘细心地阖上门。
“师父…”益铃双眼紧闭,嘤咛出声,脸上似有痛苦之色,眼泪扑喇喇地落下。
云诀一惊,轻轻将她扶起:“怎么了?铃儿?”
她闻声长睫一颤,微微睁开了眼,看着眼前的人低声道:“师父…不要和铃儿分开…铃儿胸口好疼…”
云诀坐到她身后,扶她靠在自己肩头,清冷的声音缓缓道:“铃儿不必担心,为师在你身旁。”他顿了顿又问道:“胸口是有什么不适吗?”顿时想到,怕是方才被他微微震伤了。
益铃抓住他的手,疲倦地微闭双眸,默默摇头:“已经不疼了。师父…铃儿冷…”
云诀诧异:“你是寒冰体怎么会冷?”
“师父不在我身边铃儿便害怕,一害怕便觉得心里、身上都很冷…”
云诀怜惜地拥她入怀,让她冰冷的身子靠在自己身上:“铃儿别怕,师父自会陪着你。”不过是个孩子…
益铃舒服地嘤咛,轻轻嗯了一声。只觉全身都浸在他暖暖的银光里,说不出的祥和舒适,顿觉心安眷恋,熏然欲醉。她忍不住反身倾向他,抱住他,与他拥得更紧。
云诀一时未想到,竟被她扑倒在了榻上。他顿觉不妥欲起身。便听她在自己胸前嗯了声,小脸不安的蹭了蹭他的前襟,似是不满。
云诀看着她天真无邪的睡颜,怔愣了一瞬,不知如何是好。方才在街上震开了她已让她胸口生疼,现下怎么还能再伤她。他伸出手想轻轻推开她。
“师父…”她轻轻哼道:“铃儿会一生一世陪着你,不会让你再一个人孤零零的了…”
云诀全身一震,静静地看向她,心中纷繁复杂,不知为何而微微乱了。本欲推开她的手忽然疆住。半晌,他终是垂下了手,轻轻覆在了她的背上。
天涯路,只影向谁依?
坠落的曾摇曳,温柔的最决绝。
太糊糊的悸动,看不清眉睫,太清冷的仙心,悟不透所求。将几分纷乱沉寂湮埋在心底。最终苦了的,只会是那个最痴的人。

第四十三章 玄火之言
更新时间2012-2-13 18:47:06 字数:4206

 益铃揣着眼睛睁眼,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昨晚睡得好沉好舒服啊!”
小若轻哼:“当然舒服了,只不过害得仙尊给你当了一晚上的抱枕。破铃啊,你都十六了,怎么还这么不羞啊。”
益铃惊住,嘴巴张得大大的:“小若,你…你不要骗我…”
“哼,我才懒得骗你呢,不信你去问仙尊!”
益铃脸上骤然一红,呐呐垂首:“师父…师父真的任我抱了一夜?”
窗边一人负手而立,猛然间听见她的话忍不住清咳出声:“铃儿…”
益铃一惊,抬头望他一眼,绝尘天姿修长清逸,俊挺出尘。小脸不受控制地充了血,她将头垂得更低,犹如犯错般地小声应:“师…师父…铃儿不是故意的…只是睡迷糊了…”
“…不要再提了。”
“是…”她有些委屈地应。
半晌,“为师并未怪你。”
益铃一听马上一喜,咧出笑便跳下了床:“师父!”她冲到他身后,孩子一般从后抱住了他:“铃儿就知道师父最好了!”
云诀忍不住身子一疆,觉得实在有些纵容过头了,正要出口斥她。
却忽然感知有人正急速靠近,修为甚高,不知是不是针对他们。却是下一刻,房门被人猛然从外“怦——”地一声推开了。
“宝贝,宝贝在哪?”
云诀看着那人微惊:“玄火君?”
那人一头红发如火,造型奇特见之难忘。他手托一个七彩八卦罗盘,一双精亮的眼中本满是奕奕光彩,但一听这人直呼他名就愣了愣,随之便见面前的白衣人轻轻扬手除了障眼法,他立即惊诧住了:“止水?”不由望向抱着白衣人的益铃:“这丫头是谁?你老婆?”
“不得胡言。”云诀伸手拍开了益铃的小手,静静抬眼道:“小徙,益铃。”
那人无趣地一挑眉:“还当你变了些了,不想还是如此啊。算了,我这辈子是不指望你娶妻了。”他说完便走近,绕着益铃转了一圈:“不过你肯收徙也算是一大进步了…小丫头长得还不错,不然给我那几个儿子中一个当老婆得了…”
益铃纯稚的大眼新奇地望着他,眉儿一弯笑着给他行礼:“小辈益铃,拜见玄火君叔叔。”
他一笑:“真不愧是你止水仙尊的徙弟,果然能识大体啊!”
云诀微微抬眸,清远道:“玄火君过讲了。”他看向他:“我正寻你,不知你为何恰巧来此?”
“我正要问你呢,此次出门可是带了什么宝物在身上呀?拿出来让我见识见识吧。”玄火君殷勤地靠近云诀。
云诀看着他,轻淡摇头:“并未,为何如此说?”
“没有?”他诧异,转身又盯了益铃:“难不成是你这小徙弟身上携了?”
“我们身上除了无心、无情并无什么宝物。”云诀看着他淡淡道。
玄火君奇怪地擢了两下手中的罗盘:“没有道理啊,我本在百里之外的听风城,昨晚这家伙大发异光,指示这边有神器之息,我这才匆匆赶来,直到你俩这里它才不动了。怎么会没有呢?”
益铃好奇地伸头去看他手中泛着七彩流光的罗盘:“玄火君叔叔,会不会是它出错了呀?”
玄火君听了马上粗眉一拧:“不可能!我这天虹五形盘灵敏异常,可说是当今六界最厉害的寻宝之器了!它可是由整整七件寻物仙宝炼制而成的。整整损耗了我半颗仙元内丹、四成功力,费时七日才炼成,把我心疼的…”
益铃不懂:“为什么要耗损半颗仙元呢?炼造不是只要费些力气敲敲打打吗?”
“丫头不懂了吧,你说的那叫煅造,只要用凡火去烧就行了。我说的可是专业地去炼造天地灵宝呀,须用自己的仙元内丹当原料,吐出三昧真火才行!”
益铃不解:“吐出火?那不是得先烧自己,多疼呀!”
玄火君大笑:“那可是三昧真火呀,只会煅烧你想烧的,你心里边没让它烧的,放在上边多久也不会热的!”
不由惊奇,“那岂不是能隔着衣服去烤肉?好方便呀!”
小若咂呼:“方便你个头啦,谁有那么多仙元内丹去拿来烧着烤肉呀,破铃真笨!”
益铃撇嘴:“好啦小若,我知道啦。”
楼下突然传来惊叫:“妈呀,三个头的大狗妖啊!大家快跑啊…”
玄火君眉头一抽:“我的灵踪…”他看向益铃:“丫头帮我把它先带到没人的地方去行不行?”
“他们喊的狗妖是玄火君叔叔的灵兽吗?”见他立即点头,益铃也笑点头:“那它怎么样才会跟我走呢?”
玄火君笃定眦牙:“你只要对它喊‘亲爱的小踪踪’它便会跟你走了!”
小若嘴角一抽。
益铃眉儿轻弯:“好!”她应完便咚咚地下楼去了。
小若忍不住嘀咕:“破铃你真淡定…”
玄火君看了眼门口:“那小河灵倒挺稀罕的。但跟神息应该没啥关系…”
“神息?”云诀闻言抬眸:“你能确定是神器之息吗?会不会是神兽之息?”
“神兽?”他大剌剌地拉了张凳子便坐了下来:“你是指你的神鸟?”张头窗外没望见什么,玄火君撇了嘴又道:“你不是说在找我吗?有什么事么?”
云诀凝眸望远:“一者是神器,一者是我这个徙儿。”
玄火君诧异地抬头看他:“神器我倒可以告诉你些消息,但那丫头有什么事呀?”
云诀低头:“我方才所说的神兽之息便是指她,据那河灵言,铃儿应是神兽麒麟所育。”
“什么?”玄火君一下子弹起了身:“神兽怎么可能会有孩子?!”
“应是抚育,而非生育。”
他又坐了下去:“你早说嘛。”挥挥大手他又道:“看不出来那家伙还挺善良的,不过当年要不是他携六大神器私下神界,致使神器流出,落到梦邪手中也不会促成三百年前仙魔大战那场浩劫。没想到他竟然还会去收养凡人娃娃…”
云诀叹了口气:“但若不是被仙家魔宗追猎得太过,他又怎么会去想拿神器来助他逃离抵抗?”他看向窗外:“一切,冥冥之中皆有定数。难以言明究竟是谁的错,不是谁的错…”
“据闻他堂堂一只神兽竟是为了个凡人而弄得自己不得善终的。”玄火君唏嘘不已:“他当初不要硬出神界不就行了嘛!啧啧,都是一个情字害人…”
云诀不语,半晌轻叹:“数千年都走过来了,他又何苦去改变什么…”
几度花开花落后,待他终于能体会:清冷的百年千年,有时竟比不得心中悸动的瞬间时,他才终于悟透了,当年麒麟不顾一切离开神界的颠狂偏执。只不过,当他明了时,花已残,人已逝,泪流尽,万念空。一切,都已经晚了…
玄火君皱眉抬头:“你不会想说被神兽抚育长大就会有神息吧?”
“他将一身神力都给了铃儿。”
“啧啧,这么大方!”
“不然。”云诀清冷淡漠的声音又响起:“铃儿身上既有神息亦带着煞气。我知他曾给了神力铃儿,因而分不清她身上的神息究竟是缘自于麒麟神兽的神力,还是…”
“她本身就带了神息?怎么可能,一个凡人怎么可能会身俱神息…”他说完又自顾皱了眉:“不过一般人也不会身俱煞气呀…我刚刚看了看她,身家清白也没什么特别的呀…”
云诀的表情仍旧淡淡的:“玉虚子和鬼王苍冥替她捏了个掩人的身份,只想掩了她身上的玄奇之处。”他顿了顿又道:“事实上,我亦算不出她的来历。”
“连你都算不出,看来这丫头是真的和神界有关了!”
“关于铃儿,我只是想问你,她能是什么人…”
玄火君耸肩:“连你都不知我又怎么会知道?”
云诀点头,她是自己的徙儿便已足够了,他清冷道:“那你便说说神器吧。”
“我那么辛苦地网罗消息,你却只要问问就知道了。我心里不平衡啊。”他挑眉看他:“要不咱们打个商量,你把你那徙儿许给我一个儿子,我就全都告诉你怎么样?”
云诀站在窗前一动未动,更未回头:“玄火君…你可以走了。”
他嘀咕:“切,开个玩笑都不行…”
“玄火君。”
“哎——”他不情不愿地看云诀:“你听好了。劝魔簪在现今的欺世毒君魔夕手中;阴魂玉被鬼王苍冥所得;千面幻笛不是很清楚;弱水之铃还没消息;锁心盒在狐仙白莲手里;阴阳天令剑本在荒天之中,前日刚被五妖得了…”
云诀眉一皱:“已有神器落入五妖手中?你难道不知这关系六界安危,也不知通知仙门么?”
玄火君撇嘴:“我可已经放出消息了。只怪仙门反应比我这慢得多了。最迟一两日应该就会通知你了。”见云诀未再言,他又道:“你也是知道的吧,五妖正大力寻那六大神器。据我所知他们曾试图去夺堕仙白莲的锁心盒,只不过没能夺成。”
“我此番出岛还有一事便是应白莲仙子之邀。”
玄火君挑眉:“你说她是想把锁心盒托于你呢,还是余情未了想见你呀?”
“她信中言,欲将神器锁心盒交于仙门保管,望我亲自去取。”
玄火君凉凉吹指甲:“相上你的女人都不笨呐,知道不拿苍生六界的大事邀你,你便不会应她。”他翘起二郎腿,又拍起脑袋:“但要是真聪明又怎么会一门心思往冰山上撞呢?”
见云诀毫无所动,只得放下二郎腿又道:“现在阴阳天令剑在五妖手中,你打算怎么办?不过我相信只要有你在他们即便有了六大神器也斗不仙门吧。”
“今时已不同往日。”云诀双眸清越如水,悲喜无意:“我已中噬仙盅五年之久。”
“什么?!”他当真是一跃而起:“你不要拿这种事开玩笑好不好?”想了想这家伙哪里是会跟人开玩笑的人,当下一愣,难道是真的…
云诀低头望向左手无名指上的雪玉指环。小小的益铃满脸笑意又小心翼翼期待望他的表情又浮现眼前…若是时光倒流再给他一次选择,他还会不会去收下它?轻轻一声叹息,他便知道了答案,自己何时,竟变得如此任性了。
“你那大师兄长天青知道了吗?”玄火君大叹了一口气:“噬仙盅虽阴险歹毒,但凭你的修为又怎么会那么轻易便中了盅?”
“他还不知。”声音一如平日轻淡:“我欲此次回蓬莱后便相告。”眸中多了几许深沉,云诀又道:“当今魔界有能力种下噬仙盅的人已不多,而这人现今藏身于蓬莱之中。”
玄火君唏嘘摇头:“看来现今仙门形势堪忧啊。”他忍不住抬头盯着云诀:“你还能撑多久?”
清风入窗,白衣随风而动。“最多再十年。”
玄火君一听咂舌不已。当年极乐上仙中了那魔王的噬仙盅没到两年就被噬尽仙力丢了小命掉入轮回。他竟扬言能挨过十五年?
云诀眸中多了一抹忧色:“当年我能独挡梦邪攻入蓬莱,只因他虽得到六大神器并使用了其内含高深神力,但并未解开神器之谜,通晓各神器的特殊神能。”
玄火君摆手:“这你放心吧,神器的神能哪有那么容易解开的。”
云诀未语。
玄火君忽然一转眸子不正经道:“怎么样,云美人。喜欢我这落云城么?这可是本大爷特地为你取的名呀…”
云诀清冷依旧的墨瞳无起无伏:“此处便是你‘罗网’的据地?”
玄火君无趣地耸肩:“是啊。”
竟听云诀半晌不言最后却说了这么一句:“你勿将铃儿的事泄露出去。”
他不由跳起:“我将我的根据地都泄露了,最高机密都告诉了你也未嘱咐你一句,你竟然这么不放心我!”
云诀回头看他一眼:“你信我,我不信你。”
“你你你…”玄火君气得跳脚,忽见天虹五形盘忽然动了:“宝物!宝物在哪?”他刹时什么都忘了,捧着罗盘便跳出了门,如来时那般毫无预兆。一瞬间便没了影。
云诀临然窗前,只是无力地一声轻叹。铃儿,究竟会是什么人?
不久,益铃推门进来:“师父,玄火君叔叔说他有事先走了。”
云诀点了点头:“那我们也走吧。”他看向她,双眸深遂如幽潭。
益铃一怔,猝不及防地低下了头:“…是,师父。”小脸红似霞。

第四十四章 白莲仙子
更新时间2012-2-14 19:52:28 字数:2715

 一个月后,桃源前。那白衣仙子迎面踏来时,益铃呆呆地望着她比桃花更娇艳三分的绝美容颜,无端地心哀。
她轻轻伏身,万花失色:“白莲拜见仙尊。”
云诀点了点头:“仙子不必多礼。”
她自然不会忽略他身边的少女,美眸轻轻望向了益铃。
益铃看着她,心中复杂难辨,压下纷乱,她缓缓弯下身子:“小辈益铃,见过白莲仙子。”
她一听立即笑开,清雅双眸无妩自媚:“这便是仙尊多年前收的徙弟?果然聪慧可人得很。”
益铃看着她宛如清莲的笑容有些心窒,抬头静静地望着她:明明为了面前的人从掌管天下狐仙的白莲上仙沦为了如今的堕仙,她为什么,还能对他笑得这样清雅?
“此处桃源仅我一人,你们随我进去吧。”她婉声说,轻轻望向了云诀,眼里再怎么掩饰,都藏不住那一点爱慕。
云诀一点头,与她一齐往桃源深处行去。
益铃正要跟上,蓦然间抬首,看到他们并肩而行的背影,怔住了。
正值三月桃花纷乱,点点粉红徐徐飘落,轻风起,白衣若蝶与花共舞,他们踏步而去两抹轻白渐行渐远,那么和谐,和谐地仿佛就该这样一直走到天涯海角,和谐地让她兀然间就心戚。连这样的仙子都没有办法住进他心里…自己在想什么?只是想伴他而已,怎么能生出这些过分的希冀?眼前忽然蒙胧。
“铃儿?”云诀回头,看到益铃正看着他们,清澈若泉的眸中氤氲着。
她一惊,蓦然回神,自己怎么了?怎么哭了?她忙伸手去抹落下的泪:“没…没什么,师父。”
云诀轻轻走回:“可是又是哪处不舒服?”他伸手便把上了她的脉。
益铃不由微微抬头望他,一瞬间,心湖俱乱。
“她可能是累了,带她去我的桃居休息片刻吧。”她款步而来,温言道。双眸静静望进益铃雾霁的大眼中。
两人都是一震,益铃莫名慌乱地低了头,不知为何想避开她的眼。
她…那眼中的彷徨与偏执,对得是谁?
云诀看向白莲:“那就请仙子带路吧。”
可不可以,不要叫的那么生疏,那么犹如路人?白莲黯然转身,往桃树错落间行去。
云诀轻轻牵住了刚刚把过脉的那只纤瘦小手,盈盈堪握,不似一般十六岁的女孩那么丰润,他携着她,一起走入了那片纷离的桃花丛。
他的手温如暖玉,不知为何电得她一阵酥麻,心跳那么乱,她忽然觉得自己此时此刻的心境很是不应该,为什么不应该她不想思透。只是理智警告她这样的心境她更应该挣开他的手,可身体哪里肯?心里的悸动哪里肯?
她终是任他牵着,如个孩子一般。而低垂的小脸上,泪再次倾落。伴着满心哀惧,与桃花瓣一起,辗落成泥。
究竟为什么?她为什么会觉得如此惊惶害怕,又如此幸福心动?
纤指红尘,惘然如梦,清如碧水的心难理心头顿生情丝千番…她真的,不过是个孩子。
横桥跨碧,两丛仙仙白影立上头,益铃在桥头不近不远地候着。
“仙子,你欲何时将锁心盒交付于我?”云诀临然望远,淡淡道。
白莲依他而立,忍不住身子一颤,半晌才轻声道:“…能不能,请仙尊在桃居小住一晚?明日…明日白莲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