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铃手握无心,宁心静观墨凰,绿影翩飞间丝毫不敢大意。
墨凰运力于背,一翅扇来,猛然间飞沙走石,日光为之一暗。
益铃剑花飞挑,“悬冰”一出,结障而护。不待墨凰收翅便飞身直击,“凝雪”化细刃悉数击去。却见墨凰早有防备,另一翅一挡,眼中一亮,巨爪精准抓向绿影,风急似静。益铃大惊,滚身旋飞堪堪避过,远立一边,喘息不已。
是她轻慢心急了!心中抑郁不已,握剑的手却抓得更紧。沙石未静她便熟练地转腕运气于剑,剑影重重间,错草扬尘,飞花碎玉,顿时风云忽变,四周温度骤降,蓦然间点点飞雪独降于她两步之内,绕她飞旋,最后凝覆于剑。
这是她刚学会不久的攻剑“凝雪”第四式:独步成寒。因是初习,尚未悟得通透。
墨凰见了不仅不警惕,反而嗤了一声:慕其威不领其神还敢在这一要战中擅用,小丫头当真是小丫头!
云诀负手直立长阶上,纹丝不动。
益铃指剑于天,聚气于剑,随之横剑直指向墨凰,一条寒雪气龙离剑而飞,向着墨凰呼啸而至,龙头过处十丈之内草木冻结,一片冰晶。
云诀心中颔首。才几日这威力倒已有了三层。
墨凰却是冷哼一声,便飞身而起,瞬间直上九霄,又俯身直冲而来,巨翅运气而扇,风过之处冰石草木俱被连根拔起,飞卷至空中。益铃似是没想到,但一见空中各物脑中忽是一动。
飞身半空,她扬剑飞舞顿时冰悬四周,盘旋护她。似将各物隔在身外。墨凰见她只知护己无意要攻,便急速飞来,巨爪再度毫不迟疑地向她抓去。黑影突至,电光火石间草木悬冰却各飞一处,益铃长剑一扬,用剑气一连,猛然间大喝了一声:“阵起!”
云诀微诧:鸣雷聚池阵?
忽见空中惊风急雨,电闪雷鸣,百丈之阵中上下相接急缩成一圆柱,里边雷雨不歇,刹时间已成一空中柱形深潭,将巨大的墨凰整个淹在了里边。
墨凰被困水中、阵中,难以适应,动作变得滞缓。益铃却已化身蛟人,鱼尾轻甩间灵活不已。任墨凰怎样出爪都抓不住她。而她收剑入铃,空身击掌而出,一掌打在墨凰宽大的背上。
掌心还未贴满。墨凰却突然大涨神息,双翅一张间周身神力迸发。阵中之水瞬间成冰,墨凰蕴满神力的巨爪破碎厚冰重重击在阵心处。下一刻,空中冰潭瞬间坍塌。益铃身不由已地伴着碎冰一同砸到草地上,墨凰滑翼而下,巨爪顺势压在她整个身上,只余半条鱼尾在外。
益铃顿时动弹不得。
墨凰傲然地低头看她:“你又输了。”
益铃看着它,看着它,嘴一扁哇地哭了出来:“不要!我不要!你这只臭乌鸦!”害得她又要闭关!
墨凰眼角抽搐:“打不过就骂鸟?”它收回爪,盛气凌人地睨了她一眼,便转向云诀:“我的任务完成了。”
云诀点了点头。
墨凰立即一扭又黑又长的尾毛,向空中观战的白绫飞去了。
化回双腿,益铃低着头走到云诀跟前:“师父…”真的又要闭关两年?
白衣随风而动,翩然若翼。云诀看向她,神色淡然:“人之一生,小错尚可纠,大错则无生。因而切不可犯下大错。”
益铃听了,抬头望他:“刚刚一战…铃儿犯了什么大错吗?”
“急心轻敌又自漏多处。”他淡淡抬头看向空中:“但你随机应变善用阵法也微微伤了墨凰。此次仅为试炼,你犯的所有错都是小错,及时认清改正即可。”
益铃不由问道:“那什么是大错?”
墨发如瀑,黑如曜石,点点碎光轻漾。他面上一如平时淡冷,波澜不惊:“天之道,地之义,不得不遵。逆天违道,即为大错。”
“天道?”益铃有些茫然。
“天地运行有其规律,六界各灵有其戒律,世间的万事万物都有其规则,如阴阳五行,如纲道伦常,这些都是天道的内容。不可违逆。”
益铃不知为何心口一窒:“师父…铃儿有些听不懂。”
云诀微微屈身,伸手轻轻弹去她身上的碎草屑:“铃儿听不懂无妨。违天逆道一类,是那些个邪物心向,你虽想胜却仍在水中收了无心,可见其与你本质相去甚远,为师倒不担心你背了天道。你只需少犯那些不长进的小错就可以了。”
益铃莫名惶然,有些紧张:“铃儿知道了…”
“去吧。”
“什么?”
“闭关。”
“…啊?哦…”
益铃走进幻天院,聚了云梯便沿着它一步步踏上绝念阁,云诀穿院进房,并未抬头看她一眼。
益铃静静站在云梯上望着他,直至他进了书房。师父…又是两年见不到你吗?心下不免酸涩,益铃抽了抽鼻子,沿着浮屠云梯拾级而上。
几月后,益铃正盘腿坐在阁内木榻上与苍冥聊得欢喜。忽然听见耳边传来云诀的声音:“铃儿,下来。”
益铃怔了怔,几度怀疑听错了,傻傻地问:“冥哥哥,我师父刚刚是不是传音来让我下去?”
玉镯那边传来苍冥的轻笑:“传音只两人可闻,我又如何听见?”他又道:“令小益傻成这样,冥哥哥想应是真的吧。”
益铃惊喜:“真的?”言罢二话不说飞奔出阁楼:“冥哥哥再见!小益会再找你说话的!”
苍冥半天无语,只得道:“小益专心修行就是,诸事听云上仙吩咐吧。”
益铃重重地嗯了一声。便将左手放下隐去了玉镯。她满脸是笑地俯冲而下,步步聚云。“师父!”见他真的在云梯尽头候着,益铃止不住欣喜,不管不顾地冲进他怀里:“师父师父!”
云诀面上一惊,伸手将她拉下了怀:“铃儿,不要胡闹。”
益铃立在一旁愣神,不明所以:“呃?难道师父没有让铃儿下阁?”
云诀望着她如水般明净的双瞳,不由清和道:“是为师父让你提前出关的。”
益铃马上笑了:“谢谢师父!”
云诀敛了敛神,忽道:“为师一个月后要出岛一回。”
“出岛?”益铃惊奇不已。师父下山都是极少,竟然要出岛去?!她不由问道:“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吗?”
云诀看着她:“或许是,也或许不是。”
“啊?”
“只是故人相邀,但她信中提了一物,使为师不得不去。”
“哦。”益铃点点头:“师父,那肯定是很重要的东西吧?”
云诀颔首:“是很重要。”
益铃想到什么,几分期盼道:“那师父会不会…”带铃儿去?
“若是不带你去又何必唤你下来?”
益铃喜得一蹦数尺高:“师父你是说真的?!”
云诀无奈地摇头:“都已十六岁了,怎的还跟个孩子似的。”
益铃眯眼一笑:“那师父怎么提前一个月就唤铃儿下来了?是不是想铃儿了呀?”
云诀微微叹息:“你忘了么?明日是你去海底沙城视看的日子。”
“呃…”益铃垂首:“我知道了师父。”
“那你去向你大师伯请示一下,一个月后随为师一同出岛。”
“好!”益铃朗声而应。

第三十八章 欺人自欺
更新时间2012-2-9 0:12:06 字数:3064

 御剑而出,风流云散。
益铃从青沙殿内出来,满心愉悦地回止水峰去。绿影划过长空犹如一片飞叶,清新纯净、满富生机。
洛紫恰巧也在青沙殿,忙追将而出,停在了她的面前。
益铃见了她一喜:“洛姐姐?”
洛紫笑:“铃丫头要随云师兄出岛似乎很高兴嘛?”
益铃笑着重重点头:“当然啦,可以和师父一起出去玩!”
洛紫伸手拍拍她的头:“才几年小丫头都已经十六岁了,一般女孩子都应论及婚嫁了,怎么还这么总缠着自己师父不放…”
益铃想也不想便道:“我才不嫁人呢,我要陪着师父。”
洛紫的手兀的疆了一瞬,她紧紧看着她通明的大眼:“铃丫头…孝顺是好事,但也要顾着自己的终生幸福才是。我云师兄已经清静惯了,没有你他不也一个人在止水峰上活了三四百年了吗?”
益铃皱起了眉,眼露心疼:“可我想陪着师父,益铃不想师父总是一个人,那么冷寂孤单。”
洛紫呆了一瞬,看了她半晌才猜疑道:“你…”
益铃睁着无邪的大眼不解地望着她。
洛紫见了一顿,话锋转了:“没什么。”她顿了顿忽道:“铃丫头觉得清渡那小子怎么样?”
“怎么样?”益铃有些迷惑:“清渡师兄很好呀。”
洛紫一喜:“那铃丫头喜欢他吗?”
“喜欢啊。”益铃眯眼一笑:“清渡师兄对益铃很好!”
洛紫更喜:“那铃丫头想不想给他做娘子?”
“做娘子?”益铃愣了愣,猛然回神忙摇头:“怎么可以?不行的!”对了,除了大师伯谁也不知道她和师父修的是绝欲仙诀,终生都不能谈婚论嫁的。
洛紫大不解:“你不是说喜欢清渡吗?我看那小子对你也有心,为什么不可以呀?”
益铃惊诧地张了张嘴:清渡师兄对她有心?难道清渡师兄…不可能的,清渡师兄一直把自己当妹妹的!益铃自顾地想,殊不知实是自己把他当了哥哥。
见她不语,洛紫原微微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难道真如预仙石上所言?!她逼问道:“铃丫头,究竟为何?”
益铃知道玄清诀的纰处是仙门绝秘,当下心里乱了乱,正待不知如何回答,一道冷声蓦然响起。
“当然不可以。”
益铃还未回神便跌进了一个冷邪的怀抱:“她可是我的,怎么能嫁清渡?”日落邪肆地看了一眼洛紫:“洛师叔好啊。”
洛紫直直看着面前邪美的青年,怎么看怎么不爽。
他的手环在她腰上,益铃唰地脸就红了,尴尬不已:“日落师兄…放手…”
小若顿时张牙舞爪:“臭日落!又来欺负破铃!”除了它怎么还能有人可以欺负破铃呢!
洛紫看她反应挑眉撇嘴:“铃丫头,你这眼光真差。清渡那小子虽然古板但也比他好啊。”
益铃更显尴尬:“我不是…我没有…”
日落冷冷一睨她,桃花眼微眯:“你想说什么?又想死吗?”
心里寒气突起,益铃一下子闭了嘴。她明明觉得他对她没有恶意,可心底却有声音警告她:他可以让她死的话不是在说假话。益铃不明白为什么,但总觉得有些怕他。
见她小兔般地缩在自己胸前,日落邪眉一挑,低头占有性地在她颊上亲了一下。
益铃一愣,大惊失措。立即伸手挣扎地推开了他。身体一下子驰出老远,又因心杂慌乱脚下一个踩空,纤瘦的身子直直从半空坠了下去。
无心轻鸣,便要飞去接她。却有一人飞过,急忙伸手接住了下坠中的她。
他抬头看着头顶不远处的日落,眼中怒火中烧:“日落!”
日落也看向他,冷哼了一声:“清渡,不准你碰她。”
益铃忙站好身子,向着清渡歉然道:“清渡师兄,你不要生气…”
清渡冷肃地昂起了头,伸手揽过益铃的肩头:“小师妹别怕,师兄会保护你的。”
日落眯了眯眼:“清渡,旧帐还没和你算清,今天你是想死吗?”
清渡还未反应,一直站在一旁的洛紫先已大不悦:“日落,你怎么可以如此和首座师兄说话!”
日落冷眼扫了一眼洛紫,邪肆的脸上闪着寒气。顿时让她一阵不寒而栗,洛紫心惊:这样霸邪的眼神,竟让她突的想起一个人…当年他就是用这样的眼神睥睨着被关在笼子里的自己。
益铃心惊愧疚,忙对清渡道:“清渡师兄,你不用担心益铃,你去忙你的事吧。”
清渡伸手抚了抚她已到他下颔的头,温柔道:“小师妹不用忍着,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就告诉师兄。”
益铃看着他点头,心里不由感动:“我知道了,清渡师兄。”
清渡点了点头,不想让她担惊受怕,瞥了一眼日落便御剑向青沙殿而去。
益铃看着他离开。清渡师兄好像一直这样细心地保护着自己,不让自己有一点不愉快…
洛紫看着她,飞到她身侧挑眉:“我可怎么都觉得清渡比这嚣张的小子好多了,铃丫头,你可要细细想清楚了。”说完调转剑身,向着木秀峰飞驰而去。
益铃一愣。洛姐姐让她想什么?
“怎么?动心了?”益铃还未回神,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已紧紧扼住了她的脖颈:“我警告你,你是我的东西。”他眼神森冷地看着她。
益铃轻轻摇头,拨开了他的手:“日落师兄…益铃不知道你为什么会为样想,但益铃不会是你的。师兄好几次是想要真的杀益铃,让益铃遇险…益铃的确怕你,但即便怕,益铃也不想再让师兄误会。”她看着他,认真地睁着大眼:“益铃不喜欢师兄。师兄不要再说那些让别人误会的话了。”
他心中突的一窒,不知为何杂乱了起来。半晌眸中一寒:“那你喜欢谁?那个清渡?”
“清渡师兄就像益铃的哥哥,益铃是喜欢清渡师兄的。”她大胆道。
他冷嗤了一声:“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益铃怔了怔:“当然知道。”
日落冷笑:“你根本不知道。等你弄清了我说的‘喜欢’是什么意思再说是不是喜欢清渡吧!”说完黑影一闪已御风而去。
益铃却鼓气在他身后喊道:“不管师兄说的‘喜欢’是什么意思,益铃都只怕你,真的不喜欢你!”
黑影在数丈外仍是不免一疆,他修长的手握将成拳:你这个不怕死的蠢丫头!心头却终是难免窒息之感,他复杂地望了一眼前方,人影一动再无踪迹。
失魂落魄地回到止水峰,益铃一眼便望见了午竹林里那一抹轻白。
鎏金融融日,缭云沐彩霞。
寥寥孤影,淡入烟云。钗委地,青丝成瀑兮,垂如缎,顺如水,滑如镜。
呆呆地望着他如雪如月的背影,莫名痴了。日落的冷嗤声忽然在脑中一闪而过: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她的心忽的一紧。
“铃儿。”
清弦忽拨,琴音空冷。谁的声音能清澈穿过风沙,直直透进她的耳里?心里?
心头一震,一阵狂跳,猝不及防地收回视线,莫名恐慌。她低下头应道:“师父。”
他突然道:“为师能教你的东西不会太多了。”
益铃兀然抬头:“师父你在说什么?”
风过竹林,沙沙作响。
云诀摇了摇头,半晌道:“这是守剑‘悬冰’第五式:霜中约。你看清了。”
暮云烧,风流云散。
信手捏来瘦竹在手,他飞身而起,白影游龙,翩若惊鸿,仙气四溢间风云变色,漫天风雪错落林间,扬剑横陈,如影如电,重重难辨。
片片晶莹雪花飞凝在他周身,聚结成帘,如白霜覆叶,与秋相约。
剑随风动,霜雪渐浓。而他始终冷面出尘,波澜不惊。
不是第一次看他舞剑,但每一次都醉,都痴。
犹如初见般,他独自站在最高的云端天上,她仰望他,如仰望天神。只是不再满心敬畏,多了一丝什么,她说不清、道不明。
看着他纯白的身影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他回头看她一眼,她便能心宁如水;而她抬头看他一眼,便会心湖俱乱。
而她怕,莫名的怕,她什么也不懂,只是伴着心里的悸动,恐惧也同时一寸寸地升着。至于怕什么,她不知道。
“来攻。”
无心出鞘,她握剑飞身向他。仙力凝于剑尖,横挥过处凝雪成刃。剑势冷冽凌厉,绝决如欲断心中纷乱不堪的万千愁丝。
那一夜,心如剑出。她隐隐明了什么,却没有去纠去理,仍旧纯净如纸,心如澄溪。她说:我只要一直这样,不会有什么,我只想一直这样陪着师父,一心与他一起守卫苍生。做他最听话的徙弟,孝顺他,敬爱他,守护他,这一生这一世便这样过去。
这是她唯一能回报师父,唯一能为他做的。有多久,她便陪他多久。至少在他漫长仙生中,有一段,有她相伴,不要再冷寂地那么让人心疼…
白影绿裙飞然林中,错落相依。
剑花飞舞间益铃望他而笑,纯如孩,净如水。
却也莫名忧伤。

第三十九章 青霄之言
更新时间2012-2-10 1:09:08 字数:2156

 “族长,是有什么心事吗?”二长老看她微微落寞的表情,不由开口问道。
益铃怔了怔,恍然回神:“我没事,青霄长老。”
“您是族长,叫我青霄就可以了。”
与往日的推说不同,益铃微微一笑就改了口:“青霄。”
青霄看了她一眼,游到她对面:“视查已经结束了,您回您的房间休息一下吧。”
益铃点了点头,和他一起往前游了几步,抬头看见另外三位长老正在城墙上慷慨激昂地帮她做一年一次视查后的关爱宣讲大会。
益铃一眼看见了为首的颜池,突然道:“青霄,你知道阿蕊姐姐的事么?”
青霄顺着她的视线也望向了城墙上的颜池,点了点头:“嗯,族长想听吗?”
益铃点了点头。
青霄温和地缓缓道:“阿蕊姑娘其实是叫寒天蕊,便是寒族长的姐姐,她修行的天赋极高,性情率真、勇敢聪明,是一位颇受尊敬的族内高手。寒族长的上一任族长原是想传位给寒天蕊的,不想她临接位前却功力暴走,一身高深修为在体内狂暴肆乱,全身筋脉尽被冲断,一日便心肺俱裂,魂魄俱散。”
“功力暴走?”益铃有些心伤:“知道是为什么吗?”
青霄点了点头:“她被夺了内丹。我们海妖族天生修行比其它妖类更容易更快。因而一些邪妖常常来强夺我们的妖元内丹以增加自己的修为。那次一个很厉害的蛇妖寻到了我们,她与颜池在卫守族人中都受了伤,她只受了轻伤,但颜池中了那蛇妖的寒毒,全身由内向外慢慢结了冰,我们都以为他必死无疑,却没想到隔日他慢慢恢复了。阿蕊却功力暴走,一日便死了。”青霄叹了口气:“事后我们才看出,阿蕊姑娘的内丹已被那蛇妖夺了。一身妖力无所依附失控暴走害得她魂飞魄散。”
“那个蛇妖太坏了!破铃你一定要跟仙尊学好法术,将来斩妖除魔再不让它们欺负别人!”小若听了在铃内叫嚣道。
益铃抬头看向颜池:“阿蕊姐姐的死一定让他很伤心…”
青霄点头:“若不是担下了大长老的责任,再加上小沁的存在,他一定会不管不顾地去寻那蛇妖报仇。”他看着不远处的颜池,眼里深深的了然,深深的爱怜,深深的情愫。
益铃抬头一见心下一震:“青霄,你…”
却见青霄淡然道:“族长您近日是为情所困了吧?”
益铃一呆,心里忽然乱了。情?她怎么会被情困呢?她根本不懂情,也不能懂情。
青霄低头望她,眼里莫测怜惜:“之前族长都看不出我的心思。若不是此下有了与我一般的感受又怎么会忽然看得懂我的眼神了?”
益铃心里一凉,脸色蓦然就白了。
青霄兀然一惊:“为何如此惊惧?难不成是与我一样,爱了不该爱的人么?”
益铃抬起惊惶的大眼,一步步往后退,她如婴儿般无措地摇头:“没有…没有…我没有生情,更没有爱上什么不该爱的人!”不要,不要,她不想理,不要帮她理清…她怕,她真的很怕…
“破铃,你不用太在意啦,妖中男男恋不少见的。我都见怪不怪了!”小若以为她仅仅是被青霄的坦诚吓到了。
青霄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蓦然转头向远处:“没有便没有吧。永远没有那才最好,否则只会苦了自己。”
益铃脸色苍白,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半晌,她愣愣地问:“小若说妖中男男恋不少见,现在阿蕊姐姐已经死了,你为什么不试着告诉他你的心意呢?”
他眼中难掩落寞,苦笑道:“阿蕊姑娘虽死了,可他对阿蕊的情却还活着。只要他心里还有阿蕊姑娘我便不能给他困扰。”他看向益铃缓缓道:“我不想我的情,带给他一丝半丝的神伤。”
益铃一愣,蓦然竟觉能懂他的心境。她低头喃喃:“何苦呢…”
轻轻一声叹息:“蓦然惊醒,却早已深陷泥潭无法自拔。族长,您若是还未泥足深陷便早日抽身吧。”
心中兀然一窒,师父的话重现耳旁:世间的万事万物都有其规则,如阴阳五行,如纲道伦常,这些都是天道的内容。不可违逆。
心中泠然冷,隐隐有什么呼之欲出,益铃脸上惨白,一颗金色珍珠滚出了眼眶,砸在海底细沙上,荡开一圈微漪。她望着它,恐惧在心里一层一层地泛开,纤瘦的身子瑟瑟发抖。不会的,不会的,她不会违逆师父的话的,也不会去犯天道难容的大错的。只是那一抹纠缠不清的轻白,不知何时萦绕心头始终挥之不去,让她心怜、让她心窒、让她心痛。她真的只是想陪着他守着他而已,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心里纷乱如丝,她单净纯粹的心再难理透,蓦然听见无心剑在银铃里嗡鸣不已,似是感受着她激荡纷乱的内心。她轻轻伸手握住了那个银白色的小铃铛如溺水之人抓住水中浮木,心里恍然沉静了下来:不用想,什么都不用想,她就如之前一样,仅仅是想要陪着他守着他。其它,什么都没有,也不会有,更不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