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都是大大一惊:不愧是仙尊的无心,剑内仙气竟如此强胜!
日落看着他俩冷哼一声,眼中寒意更胜。
清渡回头看他,眼中亦是寒意湛湛,冷冽摄人,依稀竟可窥见杀意。
日落毫不含糊地回视他,轻蔑地扯出一丝冷笑。
“地上是什么?”其余人未见到日落的动作,看到地面出现异象忙惊问道。
益铃忙从地上爬起:“这是现形描阵水,地面现出的是此阵的阵形符文。”她在清渡的护卫下沿着符文跑到阵心正中间,向仍在拼命御敌的众人道:“困住我们的不是这些木人,而是妖界八阵之一的风扬阵。这个阵法有一个特性:在北方冬季强度会明显增加。”
离少仙有些吃痛地点了自己几处穴位止血,却也忍不住说:“此时此地不就是北方冬季吗?”
益铃点头道:“是呀,所以林子上面的飓风必然十分强胜难以突破。”
清渡不由看向她:“那该如何?”
“所幸布下此阵的人并不是什么阵法高手,知其言不知其义,这个阵叫风扬,依仗的便是个风,但他竟把这阵布在密林之中使林上之风强悍得很,但支上之柱却难坚固。这处阵法的八面必然有八个风柱支撑上方的飓风之顶,我们只要毁了那八个风柱顶上飓风就会自己散了。”益铃向众人认真道:“那八个风柱身处密林之中风势被树木所扰肯定是残破不全的,因此应该是很好毁去的!”
日落没想到她会懂阵法,怀疑地说:“你说的都是真的?”
益铃点头:“嗯!八个方位分别是乾南、坤北、离东、坎西、兑东南、震东北、巽西南、艮西北。你们正好八人,各去毁一柱便应可无事了。”
“那你呢?”日落皱眉问道。
“我要守在阵心看头顶飓风散去,你们只管快去,我有无心剑在手,必要时还有煞气护身不会败给这些木人的。”益铃见木人越来越多,几人已吃力得很不由急道。
清渡不答应道:“这些木偶数量众多,你的煞气未必能挡住它们,我们怎么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呢?”他砍倒一个木偶便到益铃身侧,“你跟我一组,我来护你。”
益铃果断摇头,只得言:“要破此阵定然要有人驻守阵心,否则八方风柱不会现形的。”
众人都愣住了,日落却冷笑道:“如果这样,确实没有人比你更适合留下了。”
几人只当他说的是煞气,一边踢开身前木偶一边都皱起了眉:“你的煞气真能护你周全吗?”
益铃便收了无心剑将清渡推远,任几个木人举剑冲向自己。黑气透体而出,笼罩益铃周身,只见她冷冽的盯着面前的木人,那些木人竟一个个踉跄着往向退了。“这样几位师兄姐便可放心吧,你们只记得要快去快回,破阵后飓风从阵心向外袭卷散开,我们还是要从这边上方出去的。”
众人这才不再迟疑,道了句:“师妹小心撑住!”便甩开缠斗的木偶各自向八方飞掠而去。清渡忍不住回头望她。此阵是妖界八阵之一当真会这么好破?她会不会还有什么未说?当下更加疾速掠去,只想快点赶回。
众人走后,益铃持续以煞气护身。
小若惊呼道:“破铃你好厉害啊,连妖界八阵之一都能来破了!等我们回了止水峰就去破殿外第三层那个迷情林里的幻念空心阵,这样我们以后就可进漂亮的迷情林玩了!”
却听益铃微微颤声道:“小若…我的不死身对伤魂的利器会管用么?”
小若愣了愣:“破铃…你不会又做傻事了吧?”
益铃手心里沁出了汗,缓缓道:“这个风扬阵是八大妖阵之一,是很难布下的,要布它首先要做的便是以强大妖力凝成一支妖风破魂箭,打入阵心。”
小若惊叫:“妖风破魂箭!”听着名字就直觉不好。
果然听益铃又道:“此阵最厉害之处是它的八根风柱被破坏后妖风破魂箭便会从阵心窜出重聚妖风,再形成风柱,如此循环下去。要破此阵除了要毁八根风柱,还要趁风柱被毁妖风破魂箭窜出的时候砍断它。”
小若直觉此事做起来定然不像说得这么简单,它不由担心得大喊道:“破铃你要知道,没有人的不死身是能护魂魄的,你的三魂六魄三百年才…反正你的魂魄得来不易,如果真的被妖风破魂箭射中散了,天地间就真真没你了!”
益铃这回当真怕了,她惶惧地念了几字,无心剑飞到她手中,她紧紧将它握住,身上冷汗涔涔。心底不由呼道:师父,铃儿不想就这样消失于天地间,铃儿还想再回你身边…
片刻后,益铃只觉周身空气一滞,她知道他们已经毁掉八柱了。向后退开几步,她紧握无心,眼睛死死盯着阵心正中间,冷汗一层层地沁出。
大地一阵轻颤,一片紫光从阵心透出,紧随紫光而后,一支妖冶紫气缠身的铁箭从地底飞啸而出,直冲向天…益铃挥剑毫不迟疑地向它砍去,眼见剑即将触碰砍断它,不由微露狂喜!却是下一刻,益铃猛然听见周围空气中传来一声似嘲笑她不自量力般的轻嗤,心头不由大骇,果然下一刻竟见那紫气妖冶的妖风破魂箭像是有灵般往旁边一躲,堪堪避过了她手中的无心剑,掉转箭头竟就向益铃迎面飞来!妖气大显,紫光强胜,雷霆之势,竟是半点躲避不了…心知必死无疑,益铃绝望地闭上了眼。来不及想什么哭什么,只有师父的身影在脑中一闪而过。
“小铃!”她突然听见了清渡的惊呼。
一道金符从益铃体内冲出,猛然撞向直射益铃的紫箭,一金一紫在离益铃不远处轰然炸开,清渡飞身掠来便带益铃往后飞去。但仍被轰然气流冲得气血翻腾,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来,抱着益铃摔到了地上。
刹时,千里之外的蓬莱止水殿内,云诀心口一窒突然吐了一口血。他凌然从文案后站起,手渐渐握紧,毫不迟疑地大步而出,如雪白发在风中肆意狂舞,乱风中听他轻轻念了句:“铃儿…”
益铃慢慢睁开眼,嘴角亦有血丝溢出,见是清渡舍身救下自己不由感动又感激:“谢谢你!清渡师兄。”
清渡擦掉唇边血渍,微微笑道:“小师妹不用谢我,保护你是我想做的,也是应该做的。”他不由望向已然化作烟尘湮灭于空气中的紫箭和金符。金仙护符…以前只在书上看到过,此下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据闻此术护守至强但是极耗仙力又损仙体…仙尊当真是极宠这个小徙弟啊!
两人正从地上缓缓站起,其余七人正从各自一方赶回了。益铃见了众人,又见了上方已然散了飓风的天空不由微微诧异:“风扬阵破了?”那妖风破魂箭呢?
离少仙上前一步拍了拍益铃的头道:“真不愧是仙尊的徙弟,果然不可小觑呀。”
秋雁儿也笑着上前正要说什么,四空中却突然传出一声阴冽冷笑:“想不到冷心无情的云诀竟是这么爱护徙弟的,看来此行当真是没有白来!”
清渡不由惊骇,大喝道:“何方妖人,还不现身!”
益铃等人这才发现四周的木偶人不知何时都停下了,整整齐齐地排成了两列。九人听见从木偶人中间那端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心下都是大骇,戒备地看着那处,随着脚步声越来越清晰,众人看见一人站在了众木偶人之前。
“紫木师!”清渡心下惊惧不已。
来人紫瞳紫发,一张脸本像个秀气书生,无奈肤色是绿的,不是像小若那般的淡淡青色,而是纯绿,此番一看下尽都是妖冶阴冷之气。竟是五妖之一的紫木师!他是千年树妖,擅长操纵死物,现下已是妖宗修为。
听到他的名号,众人不由心内戚戚然。若是妖宗紫木师,他们哪还有活路可寻?
只见他紫眸妖异,阴阴扫向众人,最后将视线停在了手握无心的益铃身上:“竟连无心剑都赠了?云诀的徙弟…本以为凭他的姿容怎么说也是个绝世倾城的小美人,没想到竟是这样个又丑又笨的小丫头?”
益铃想也不想就冲他道:“你骂我可以,但不准你诋毁我师父!”
“诋毁你师父?”紫木师阴笑:“我何时诋毁你师父了?”
“我师父是心善的,也不无情!”
“不无情?哈哈哈…”只见他仰面朝天狂笑了起来,好半天才渐歇:“你不妨去问问,六界之内谁不知道他冷心无情的?你竟然说他不无情?想当年白莲狐仙为他沦为堕仙他眼都不眨,紫烟仙子为他成魔后他也从未过问,蓝狐女为他成妖他更是始终无动于衷…这样的人还不无情?”他突然身形一晃:“数百年来敢说他不无情的也只有你这个白痴徙弟了!”说这话时身形竟已在益铃面前,他伸手就扼向益铃…

第二十七章 所为何来
更新时间2012-1-27 20:18:45 字数:3051

 无锋剑凌然横陈,挡在益铃身前,清渡直视紫木师:“你究竟是如何知道我们行踪的?”
绿手轻转,用力一拂,本已重伤的清渡倏地飞出数十步吐血倒地不起:“就凭你还没有资格知道。”
“清渡师兄!”益铃忙想过去扶他,却被一人一把抓住了手腕动弹不得。她急道:“日落师兄,让我去看看清渡师兄…”
日落毫不理会,只抬头对紫木师道:“你所为何来?”
紫木师凝眸看面前冷邪绝美的少年,这感觉竟觉有印象?但又想不起,不由阴阴问道:“你是谁?”
日落冷笑一声:“我只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蓬莱弟子。”
紫木师凝神打量了他半天,才又阴冷道:“哼,连仙元都还未修成竟敢在我面前如此张狂?”
却见日落一挑眉,邪邪道:“仙元未修成,那又如何?”
一旁落花倾城不由担忧地看向他,小声道:“日落师兄…别冲动…”
离少仙也不由来到他身侧,不安望他:“师弟…”
他却仍只是紧抓着益铃的手不放,冷冷对紫木师:“说,你所为何来,又怎么知道我们行踪!”
竟见紫木师被他的气势震摄了一瞬,愣了愣才回神,而后大怒道:“你这个无知小子竟敢在我面前如此狂妄!”下瞬数十根紫藤便势如千均地袭向日落,妖气艳艳绝非初时能比。
众人都惊心忧急不已,齐向日落喊道:“日落师兄!”“师弟!”“师叔祖!”
却见他只是冷笑一声,右手执剑而起,电光火石间已尽数将其斩断。紫木师也是冷哼,被斩之藤又化作两段再袭向他,与此同时身后也有荆藤向他飞去。
看他挥剑斩前藤似乎未注意到身后的荆条,离少仙和落花倾城不由急了,两人都飞身上前,毫不犹豫地替他挡了身后的荆刺。妖力击身,气血翻腾。
“离师兄!”秋雁儿心忧难耐。
益铃也不由呼道:“倾城师姐!少仙师兄!”
鲜血狂吐,日落见了微微眯眼道:“我有说让你们多事吗?”
紫木师皱眉不解道:“你这小子,怎的比我还无情无义?”看了下倒地的几人突然道:“我此行只要一人,其它人我都不管,可以饶他们一命。”
日落一声轻嗤,冷笑道:“哼,偏偏你要的这人,是我的东西。”左手将益铃握得更紧。四下众人都怔住了,落花倾城更是呆呆地看着手握益铃不放的日落。
紫木师目露阴寒:“把这小丫头交给我,我可以考虑放你们一条生路!”他纤纤绿指直指益铃。
日落眼都不眨道:“我说过了,她是我的东西,除了我谁也不能碰。”
落花倾城怔怔地看着他,看着益铃,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手捂心口又吐了一口血。离少仙忧心想要扶她,手伸到一半却又无力地垂下了。
“哼,看来你是想找死了!”紫木师阴恻恻地看着众人,心道:杀了你们又如何,他事后还会找我报仇不成!言罢手一挥,堆堆木偶人又动了起来,挥剑如落雨,身形快似飞,竟堪堪比之前厉害了数倍!一行人又大都受伤,应付起来更觉吃力,同时还防备着站在一旁的紫木师,当下冷汗便渗透了衣衫。
“啊!”随着惨叫此起彼伏,秋雁儿和那本未受伤的三名弟子都被铁剑砍中了,身上鲜血直流,她一边护着伤口一边又想护渐渐难敌木偶的离少仙,心焦剑乱更是狼狈。
“清渡师兄!”眼看着勉强以无锋剑支地站起的清渡被一木人的铁剑砍中,益铃拼命挣扎想去护他,奈何日落无论如何都不松手急乱无措间她低头就在日落手腕上狠狠咬了一口,日落吃痛,益铃忙挣开便去救清渡。
挥出无心剑击退围上来的木人,益铃忙扶住清渡。清渡无力地靠在她瘦小的肩膀上,几次挣扎着要站起。益铃一手扶他一手退敌也愈觉难以抵对。
日落一边将那些个木人砍得支离破碎一边狠狠瞪着益铃和清渡,正在出神间听见秋雁儿大呼了一声:“离师兄!”
转首回头间他还未及想到什么,手中的徽墨便已朝着离少仙身后的那几个木偶人飞驰而去!日落站在原地忽然愣住了。
众人正在危厄万分时,只听上空传来一声娇叱:“大胆紫木师,竟敢无故伤我仙界同门!”众人抬头一看,来的正是青城地尊芳容烈。只见她领十数名青城弟子急急赶来,人还未至,数只体形庞大的灵兽先加入了战局。十数名弟子也随之而至。
芳容烈一身装扮煞是英武不凡,她御剑飞至清渡身边,忙将他扶住,“清渡师侄,你没事吧。”
清渡几度欲跪都被她扶住,只得调息道:“来人是妖宗紫木师,烈师叔一人前来怕难以应对。”
芳容烈立即道:“贤侄莫慌,我现身之前已经派弟子去通知天尊及尊者了。”
几人只当音小,不想紫木师竟听了个清清楚楚,只见他狂笑道:“别说青城三尊了,就是十一仙宗的三尊都来我紫木师也未必怕!”他阴鸷地盯着清渡和芳容烈:“若你们还想多活一刻,就乖乖把那小丫头交给我,否则我让你们活不到他们来!”
芳容烈不由看向益铃,问道:“你是?”
益铃忙伏身而拜:“仙尊门下,弟子益铃,拜见烈师叔!”
芳容烈惊诧道:“你就是仙尊收的那个小徙弟?”益铃点头。
芳容烈忙将她扶起道:“既是仙尊之徙定非常人!你快快请起。”益铃起身看向身前,见由于青城高手的加入战局有所改观不由暗松了口气,却是下一刻,一道紫影倏忽而至,抓起益铃便闪了出去。
“小铃!”清渡不由急呼,心下一阵气血涌动,低头又吐了血。芳容烈忙将他扶住。
“把她放下!”日落逼近一步朝紫木师冷喝道。
“哼。”紫木师一手缓缓扼住益铃的脖子,阴笑道:“有本事就来抢啊,如果想她死的话!”
“哈哈哈…”日落狂笑三声道:“你杀呀,你尽管杀了她,即便是尸体你也休想把她从我面前带走!”
看他步步逼近,紫木师冷道:“你真当我不敢杀吗!”只见他眸中阴鸷,冷光一闪,扼在益铃颈上的绿手骤然缩紧。
“小师妹!”“小铃!”“师妹!”众人不由大惊,齐齐急呼。
却是下一刻,银光一闪,重重击在那只绿手上,紫木师整个人被光中强大仙力震得飞出数丈,撑地吐出一口紫血。
益铃浑然不明地被他甩出怀,滚落在草地上。
夕阳已至,斜月成辉。
绿林野草间,雪凤长鸣在上方。一个圣白身影翩然而落,白发成雪,沧桑面容,却仍旧凌然世外毫无人息。
他现下已不复绝尘仙姿,但众人只一眼见到,便知他的身份便知他是谁。那样的清静独绝,那样的淡漠至冷,天下间除了他不会有第二人,任谁都不会错认。
只见他手一拂,银光一闪间难以计数的木偶人都停在了原地,转眼化成了一堆枯枝朽木,只听铮铮的铁剑落地声此起彼伏。众人一致或屈身或跪伏在地,恭声道:“拜见仙尊!”
知者几人心下都是大惊不已:才三四年仙尊竟已度过回婴期进入静老期了!
云诀不语,只是淡淡点头,如夜黑眸静静看向缓缓爬起身的益铃。
一见他,益铃惊得呆了,喜得什么都忘了,半晌回神她狂喜地冲向他:“师父——”
紫木师的身影一闪而至,刚要出手抓向益铃,就见云诀两指一弹,一道银光凌厉地向他迎面劈去,他飞掠数尺堪堪避过,紫眸一转便化作一团紫藤钻进地底转瞬消失。
云诀也不追,只是看着益铃,缓缓向她伸出了手。
浮云点点相错,林间枯叶相陈,寂然的天地间仿佛只剩了那一抹纯白轻淡的身影。飘忽,宁静,绝然,清冷…
那么渴望,那么眷恋,她奔向他,义无反顾,可心底的遥远感如梦魇般又出现,阻止着她冲进他的怀里,而这一次,她却没能将它压下,硬生生地止住脚步,突然间就抑制不住…大眼婆娑地望着他不复绝世仙姿却仍然独立世外的身影,那么远,那么远…益铃突然觉得好累,好苦,好委屈。她就这样,站在他三步之外,揣着眼睛,嘤嘤地,哭了起来。
师父…师父…为什么?铃儿无法靠近你…梨花带泪,满脸水痕,低声啜泣,好不伤心,却忘了,面前之人伸出的手。
白发如雪,清风拂面,他遥望苍穹,却是,不得不清冷。
轻轻一声叹息,他几步上前,伸手将她抱进怀里,转身回旋间,淡月残阳,遗落一身轻悲。
只听他清远道:“青城地尊,我蓬莱弟子交由你照看。”
芳容烈连忙上前屈身而应:“谨遵仙尊之命!”再抬头,雪凤展翅,昂首而上,他怀抱益铃已立身雪凤背上,踏着清风迎月而去,直向蓬莱,头也不回。
眨眼间,空余一阵风涡,验证他曾来过。

第二十八章 谁对谁错
更新时间2012-1-27 22:12:34 字数:3163

 回到蓬莱的益铃变得异常少言,她仍时不时便去到云诀身侧,却常常迷茫地停在他三步之外,不复往日缠人,只看着他叫一声师父却什么也多说不出。云诀本就寡言少语,看她望着自己几个时辰出神知她有心结,且是对着自己。但他既不多言也不说教,只是如此静静任她望着。
人在身前心更远,或执或惘时日过。
清渡一行人已完成任务回到蓬莱,落花倾城和离少仙更是带回了自己的灵兽。益铃去看望他们,却独不见日落。这才知日落被清渡以几度欲伤同门之罪直禀三尊,被罚禁闭于屏炎惭心洞五年。细问之下才知是因自己,她虽怕日落但毕竟同门之谊,忙向三尊求情,终得减去两年变为三年。
秋雁儿几度劝说益铃去探望日落,落花倾城对益铃的态度却再不复往日交心,益铃很是茫然不解。最后终是在清渡的陪同下去看了日落一回,结果却是日落大怒出手差点又掐死了益铃,三年之刑又变四年。
落花倾城听说后对益铃态度更显冷淡。倒是离少仙仍同以往那般和益铃情同兄妹,也是他时常去陪禁闭洞中的日落说话,即便每回出口“落落”都被他的徽墨相追。
益铃心内忧困,只想回到止水峰去师父身侧静静看着师父虽让她心哀但也能让她瞬间宁静的身影。却不想寻遍止水峰上师父常去之处都未见他,心下不由急了,便想冒险硬闯她还未破除阵法的几处幽林密地。
却是下一刻,一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铃儿,去四季幻天前。”
益铃忙不滞地跑进幻天院,正疑惑间一节云梯从天上浮下,益铃一喜毫不迟疑地踏步上去,落脚无声,犹如踏在水面上,既柔软又踏实。益铃慢慢上去许久后见了一处阁楼,悬浮空中于云端时隐时现。可云梯仍在向上延伸,益铃站在云梯上望了望那个“绝念阁”便又往上去了。再走许久赫然见乱石嶙峋,点点蕴荭,一处绝崖凌悬云梯尽头。
崖上一人,白衣胜雪,凌然世外。
益铃几步踏上断崖,笑着问向云诀:“师父,这是什么地方?”
云诀临崖远望,并未回头:“这是昔日为师的静心之所。”
益铃点点头,上前到他身边,几步之外停下,隐去心头瑟瑟抬头笑问道:“师父,那些梯子真的是云做的吗?”
云诀点了点头,“那叫浮屠云梯,你修为不够尚无法凝集因而平日来不了这里。”
益铃听着记着看着他清冷独立在崖边的身影,突觉师父看起来有些冷瑟、萧绝,透着难以言明的寂然。
只听他突然又道:“此处绝崖为蓬莱最高处,为师唤它苍生崖,你可知为何?”
益铃不由看了看四周,乱石萧萧了无多物,她迟疑着向着崖边走近,不近不远地站在他身边与他一齐向着崖下望去。
海天相连骤然铺展而来,浮云点点泠然飘渺连着正山与蓬莱几峰顶都在自己脚下,海那边炊烟袅袅人息可见,恍然间小儿玩闹,老人持杖,天下之景仿佛静现眼前,欢声笑语犹如入耳那般清晰可闻,无一景漏,无一声失。自己望着眼前一切似在看人间百态,沧桑世事,年华轻转间花开花谢百年不变…冷而寂,这便是从最高处俯瞰到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