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霞浸溢远山一方松杨,映透了琥珀熔的雪,欲深染,反失色,似叹息,却无声。
白衣袂,发如墨,俊逸出尘,轻绝如画,淡漠难解,远冷如冰,他就如那天边之云,云中之画,仰望如天,却遥不可及…
多少人告诉了她他们间的距离,益铃都不曾真正认识。但亲眼见到他,却只一眼,小小的她就明白了…原来,所有人的轻蔑都是对的,只有她,无知地在对着破空虚月努力着。何止,是痴心妄想?
他从她身边走过,一室的弟子俱不敢抬头,益铃望着他的衣摆,突然很想要抓住却又不敢,生生怕自己世俗间的小手染污了他天地一方轻白。忽然又很想哭,他,为什么不能是她想象中的老爷爷呢?
这样的他,让她怎么开口去完成爹爹的遗命?这样的他,让她怎么敢心生肖想让他收她为徒?这样的他,眼中怎会融入六界苍生中渺小如沙的她?
墨发瀑悬,长已过膝直追脚裸,如孤星流坠,碎光轻漾似琉璃静谧。
偷觑他清冷傲然的背影,看着他踏上正殿上方,轻旋衣袖,在天尊左侧的高位上缓缓落座,一殿本都不凡的仙人竟都失了色。益铃无端地怕,怕这样的仙尊,怕离她这样遥远的止水仙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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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如愿以偿
更新时间2012-1-20 22:22:15 字数:4730

 众仙随他进殿也都寻位坐了回去,天尊长天青缓缓对他开口道:“云师弟,我知你要来,特意将天赋最佳的十一人先留着,你三百年前便已辞了掌门天尊之位,如今六界安定、清修无事,不如收几个徒儿教导一番你看如何?”
云诀抬眼略略扫了一眼跪倒在地的众子,目光淡漠,缓缓道:“大师兄费心了。但我无意收徒。”琉璃碎,旷谷琴音忽起。他的声音宁静祥和,无悲无喜,竟和他的人一样,清冷又纯净。
长天青不由急道:“云师弟!左侧那个女娃不算,右边那十一人可都是仙门仙嗣,根骨奇佳,不收自是可惜呀!”
却见他的目光缓缓落在了低头的小女娃身上,“为何她不算?不愿吗?”
小若突然狠狠咬了益铃一口,益铃猛然惊醒。寻仙音,付爹爹遗命。寻多久,梦多久,恍忽间竟似一百年,一千年。空现茫然,酌去轻泪,益铃突然抬头毅然道:“我愿拜仙尊为师!”
他望向她的眼,夜空般的黑眸流波轻转,静静地,柔柔地。“你想拜我为师?”
小小的益铃被他看得痴傻地愣在当场,直到小若再咬了她一口,她才慌忙回神,重重点头,“我爹爹临终遗命要我一定来拜仙尊为师,所以才来到蓬莱,请仙尊收我为徒!”
众仙不由惊诧,这野娃娃当真好大的胆,她那爹也真真眼界高得很。
长天青却立马皱眉道:“这小娃根骨只平平,不如那十一人是可造之材。”
“可是她年纪最小,能通过试炼也是难得的很!”洛紫忍不住替她说话。
见云诀看着她竟似有心怜惜,清渡知道再不能姑息于她,上前一步就道:“仙尊听师侄一言,此小娃不能收归仙尊门下。”
收不收自是仙尊自己说了算,他一个小辈出言却如此笃定,众人不由感到奇怪。长天青拢眉看着他,洛紫却忍不住便道:“仙尊为何不能收她为徒?”
却见下跪那十一人里突然有人开口道:“一身煞气已是魔向之兆,又怎么能再得仙尊真传,岂不是来日六界之祸?”
众仙闻言一惊,不由都看向了说话的少年,只见他直身跪着,昂首抬头,生得当真绝美。五官精致,气质不凡,自有股牡丹之贵,幽兰之雅,芍药之馥,但更多的仍是冷梅之寒。
离少仙与清渡也都看向他,齐声道:“你也看见她的煞气了?”后者微微一笑点头,眸中寒气却是不减。两人却都对他明显高出其他十人许多的修为略略吃惊。
屏炎地尊离火看见少年那双并不比离少仙逊色的相似桃花眼,怔愣了一刻,“你们是指,此女娃一身煞气?”见三人俱不语显然默认,他又道:“这就怪了,煞气凶邪易见,我等为何看不见?”
听见他们的话,益铃禁不住急了,就想替自己解释:“我…我…”
却听上方一清冷之声缓缓盖住了她的音:“诸位不如自己看…”指微弹,殿上便出现了那两少年抢夺小若的一幕。当看到小小的益铃竟双目微红发出摄人煞气之时不由都暗暗心惊:竟真是身怀着煞气!如此这般自然不能收归仙尊门下了。怕是连蓬莱及整个仙门都容她不下!
洛紫叹了口气,缓缓道:“众仙有所不知,此次洛紫能平安归来都是这小丫头冒险相救。”众仙都知道洛紫中了仙煞绳,此下一想当即什么都明白了。了然于心。无人看见那跪着的美少年眼中闪过一丝更甚的寒气:想拜仙尊为师所以拼死要救仙尊的师妹吗?哼。他几不可闻地冷哼了一声。未察一双清寒冷眸在他身上停了几许。
“难怪你一直帮这小娃说话!”长天青不由怒道。
“大师兄,她虽天生煞气,但年纪尚小,本性纯善,未必会成魔。”洛紫直视长天青道。
“你也道未必!煞气本就是成魔之兆,若是她以后成魔了呢!”长天青一脸严厉。之前欣赏她是一回事,可若身带煞气危胁蓬莱危胁仙门,他是半点都不会姑息的!众仙也不由一脸担忧,天生煞气若成魔可不是普通的小魔…
“我相信她。”如水般淡漠冰冷的声音慢慢流泄入耳,众仙看见原本跪在地上的小小女娃此刻正飞了起来,缓缓飘着,跪倒在云诀跟前。
益铃只觉浑身一震,睁着大眼如痴傻般怔怔看着此刻近在咫尺的天人。他,说了什么?
“云师弟,你竟是要逆天行事收她为徒吗?!”长天青看见此情此景,又是大怒又是大惊。众仙人也是隐隐皱眉,明显是不认同,却又不敢多言。
只听云诀淡淡道:“我从不逆天。”他缓缓伸出一手,修长白皙的手指犹如雪玉,清美异常,轻轻点上益铃眉心。
下时益铃只觉一阵冰冷入骨,全身一阵轻颤。感觉体内有什么沉静之物正欢腾着被他的手指引导而出。刹时,白光透骨而出,如瀑如浪般散出神圣威严之气。
“什么?!”在场之人无不惊呼。她竟还天生仙气!且这仙气自是透着圣洁威严竟不似一般仙气可比。
“这是怎么回事?”洛紫心惊,不由问向云诀。
“此娃乃天生奇女,我亦不甚知详。”云诀收回手指,淡淡道:“只知她身俱仙魔两气,彼此平衡,诸位才看它不出,唯我浮尘眼可窥一二。而她为魔为仙皆由她意念所至,自行决定,并无偏重。只不过…”他缓缓抬眸扫了眼四下众仙才又道:“若是踏上修行之路,他日为仙必成大仙,为魔则必成天魔。”
众仙更是一惊,这样仙门哪还敢留她呀!天魔可不是儿戏,收她岂非拿六界众生作赌注?
益铃惊恐万分地匍匐在云诀脚前,“仙尊相信我!益铃一定做一辈子好人,绝不会成魔的!”
“是呀大仙尊,你就相信破铃吧,她一路吃了很多苦都是为了拜您为师的!”小若爬到益铃肩上,乞求地望着云诀。
看着她稚嫩惊惶的模样,云诀心中忍不住泛起怜惜,他又何曾不知?可他性子清冷随意本无意收徒,就是收徒也不会偏私于她,奈何刚刚看过她试炼过程,见那些个仙门仙嗣眼见弱小受欺冷心恃强不相帮助,不若他所求的那般慈悲众生,竟几番思量下唯有小小的她合他的意,若真真要收徒的话…“哎~”他忍不住溢出一声轻叹,自己数百年独自清修,早已习惯清静不喜与人相处,此番境况竟不知是上天有意让他还恩呢还是他执意轻狂敢赌苍生?
“我可以收你为徒。”只听他半晌静静道。
“云师弟!”“仙尊——”
益铃一度不敢相信,抬起头睁着大眼震惊地看着他。心底忍不住泛上一阵欣喜若狂与感激。
却又听他缓缓道:“但你必须向天立誓绝不成魔。”
长天青气道:“她若真要成魔还会管孩童时期的一个小小誓言?!”
益铃听了他的话,神情肃穆,稚嫩童声响起,“比之上天益铃更愿向仙尊立誓!”说着便向着云诀跪直小小身板,义正严辞道:“益铃向面前仙人立誓,不论今后怎生变故,千劫万难,腐心蚀骨,也绝不沦入魔道!”字字决绝透出不一般地坚定。
云诀静静看着她激动却又端严肃穆的小脸,缓缓向她伸出手。
益铃一阵震惊狂喜,毫不犹豫地伸出小手覆了上去。刹时,寒意却如暖意一般直直流入她心底。
“我相信你,会为天下苍生而让为师赢下此注。”轻而淡的声音无形中透出一股坚定,让益铃的心怦然而动,泪水不自觉地涌出眼眶…他是第一个明明白白、清清楚楚说相信她的人…氤氲水光中将他的眉眼刻进心底,脑海深处划过玉虚子叔叔所说的那个词,却被喜悦与幸福掩埋在最底层:…万劫不复。
既然仙尊执意收她,而她也当众立下如此毒誓,众仙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见事已成定局,长天青除了黑脸之外也无他法,只得退而求其次道:“那云师弟不如索性再从十一人中挑出几徒一并教导吧。”
却听云诀冰冷道:“大师兄向来催我收徒,如今我已收了。即是解决了此事。”他冷漠的视线落在大殿之外,淡淡道:“今后,绝不会再收徒。”
众仙看云诀如此决然冷漠不愿妥协,不觉暗自庆幸,庆幸己派三尊只派了他们来观礼问候并未亲自前来,否则看到仙尊不收自己天赋异禀的仙嗣子女,宁收一个根骨平平的野娃娃,还是个不定数的祸胎,不气得七窍生烟才怪!
长天青脸色铁青,心道:如今你是仙盟之首,身份尊贵,我这个大师兄说什么你都不听了…不由感慨无奈,却是半点无法。
洛紫心下暗暗替益铃高兴,这小丫头终于如愿以偿了。但看到长天青脸色黯然抑郁也不由心悯,便低声道:“大师兄莫气,你我都知云师兄向来喜欢清静,肯收一个已是为难他了,就别再勉强了。”
地尊离火亦道:“师妹说得对,云师弟向来不肯收徒,如今能收下一徒就应大喜了,师兄莫再挂心了。”
长天青只得叹道:“如今云师弟确实收徒却一个未收其它仙宗特意送来的自家仙嗣,我如何向各仙宗解释…”
一仙人立即客气道:“青沙天尊言重了,各派尊上们送子女过来不过是碰碰运气,仙尊没有看中他们,自是他们福薄,哪里还需要什么解释。”
长天青面露惭愧道:“如此本尊也不好将他们强留蓬莱了,若是有意回自家仙派明日就派人送他们回去。”说完他马上转头对下跪十一人说道:“各位都是天赋极好的弟子,本尊甚为欣赏,但仙尊无意收你们于门下,本尊自然也不好再强留各位,明日就送你们回去吧。”
未被仙尊收于门下即使留在蓬莱也难出彩,还不如回到自家仙宗,怎么说也是三尊之子女定然比呆在陌生仙派要受宠爱、维护的多。当下多数人都应了:“多谢天尊。”却有两人未应。
之前那美少年出声道:“弟子愿留蓬莱,还望天尊应允。”
三尊看去,正是那之前出声的少年。长天青立马笑道:“你已通过蓬莱试炼,自然可以留下,只是你当真愿留吗?”
那少年只是点点头,“弟子日落,乃蜀山地尊之子,愿留蓬莱长期修行。”
长天青正要开口,不想竟被离火抢了先。“那我收你于我门下,你可愿意?”
美少年伏身轻拜:“日落拜见师父。”
离火微笑着凌空将随身玉佩传到他手上,并示意离少仙过去扶他起身。离少仙将他领到一侧,眼波轻勾笑道:“此后你可就是我师弟了。”却见少年竟只是冷冷瞄他一眼,应都未应。离少仙也不在意,折扇轻摇,自是一派潇洒倜傥却又十分风情无限。
秋雁儿看他一眼,终于也一咬牙出口道:“峨嵋尊者之女秋雁儿也愿留在蓬莱修行。”
洛紫听了一喜,“竟是秋姐姐的女儿?都已这么大了?”
离火道:“师妹与那峨嵋尊者素来亲近,不如就近替她教导一番吧。”
洛紫听了心道也好,自己之前所收的两个女弟子一个嫁去了九华,一个嫁去了瀛洲,此下也正无聊,不如弄个弟子打发时间。当下就道:“那你可愿归入我门下?”
蓬莱尊者洛紫,被选为天书守护者,六界玄术第一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秋雁儿当下激动道:“弟子愿意!”
洛紫看看周身,本来没打算收徒,因而竟没什么东西可以拿出手的。只见她突然眼一亮,竟招出了天书。
众人看了一惊。长天青狠狠瞪向她。
洛紫只得把天书拿在手里掂了掂后,又无奈地随手拔下头上一根紫玉簪送到了秋雁儿手中。殊不知今后的一个月天书都不会再理她了。
秋雁儿接过发簪立即向她拜道:“弟子拜见师父!”
待她退到一边,长天青手一挥,便有弟子进门将其余九人领出了正殿。又手一挥,一弟子得令去敲响正殿之外的巨大青铜钟。
虽然他看中的弟子他不满意,但他毕竟曾执掌蓬莱近百年,如今更贵为十一仙宗连盟之首,一生一徒怎可马虎?
长天青缓缓对云诀道:“你曾为蓬莱掌门,现下收的徒也是掌门首徒,行完掌门收徒仪式后,又为盟首仙尊也需行仙尊收徒之大式。可明白了?”
云诀看见他发中白丝,也知他接替自己的位子三百余年自是一番累心,便缓缓点了头,“大师兄费心了。”
长天青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站在他身侧小小的益铃一眼,轻轻一声叹息。罢了罢了,就信他吧。下时听见外边钟声长鸣,知是仙灵台已启,数千弟子已集齐,便向云诀示意了下。
云诀缓缓直身而起,益铃紧张地抬头看他。众仙立即起座,看云诀缓步向殿外而去,知是仙尊收徒仪式即将开始,自然随后跟上。
看见益铃还看着云诀的背影呆愣在原地,洛紫不由笑叱道:“你这傻丫头!还不跟上你师父!”
益铃听了,心里比吃了蜜还甜,她喜不自胜地向洛紫点头,一转身便向那个清冷出尘的背影追去。小小的身影跟在那抹轻白之后,也染上了淡淡银光,无端温暖了她连月来越发孤苦无依的心,消除了她一路走来的所有苦与累,驱散了她双亲俱亡的最后一抹伤痛,抹去了她对自己成魔成仙命运的所有彷徨与不安。真好…爹爹让她来拜他为师。
小小的益铃没有发现,自他当着众仙的面说下那句话,收她为徒后,她的眼便再也离不开茫茫天地间、纷飞白雪里,那一抹仿佛融进了苍穹里的冷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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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止水峰居
更新时间2012-1-22 0:11:52 字数:4451

 站在高高的仙灵台上,随着他跪蓬莱列仙,跪天地,悠长钟声久久回荡在她耳盼,她顶着凌乱不堪的两条小辫,涨红着激动喜悦的小脸,伸出颤抖的小手从云诀手中接过了那把剑,那把叫“无心”的剑。台下人惊诧的目光烧得益铃越发不自在,一个个大张的嘴甚至可以塞进几个鸡蛋,接下来更是瞪大了眼看着益铃因为拿不动那把剑而被砸中小脚哇的哭出声。
没有人知道益铃哭并不是因为痛,而是满满的激动、欣喜…与幸福。
云诀看她又哭又笑的模样,不由地伸出手,揉了揉她本就凌乱的发顶。却害得她又松了怀里好不容易抱起的剑,砸中了另一只脚。
蓬莱众弟子只言,仙尊收了个很小很小的,还不到他腰的小娃娃为徙弟。是一个头发像鸟窝,连剑都还拿不动的小女娃,听说仙尊收她竟当场就赠了无心剑,只不过那剑却只结实地狠狠砸了她的两只脚,因而仪式完成之后还是仙尊亲自将她抱回止水峰的。
洛紫砸舌啊,“上古仙剑哪,没想到云师兄出手竟这么阔绰!”
离火微微笑道:“恐怕是他身上除了两柄仙剑外并无他物可赠吧。”
洛紫惊道:“不会吧?”想来也确实有可能,云师兄来时似乎并无意收徙,因此怕是并未做准备吧。“那无心剑…”
“送了便送了,以他的性子断不会再要回的。”离火仍是微笑。
洛紫大大唏嘘:“哇,让那丫头捡了好大一个便宜啊!”
离火却道:“她捡的最大便宜可不是那把仙剑,而是你的云师兄啊。”而后兀自摇头道:“我真不明白,云师兄被大师兄催了几百年都未妥协,为何此次偏偏收了她…”
洛紫豪气道:“喜欢那丫头呗,我也很喜欢那丫头呀,若不是知道她想拜的是云师兄我早就收下她了!”洛紫下刻不禁好奇看向离火,“离师兄,那你为何看中那小子啊?说起来你从三百年前开始似乎便没真正收过徙了…”
离火怔了一瞬,“只不过是怕仙儿无人陪着寂寞罢了。”
洛紫当即露出一丝愧然,“离师兄,自从二师嫂诞下少仙死后,我们都未曾怎么宽慰于你,也不曾怎么陪过少仙师侄…”
眼中异色一闪而过,离火道:“师妹不用这么说。现下有少仙在我身边我自是欣慰的。”
两人再说几句,见天色已晚便各自回了自己的仙峰安置新弟子去了。
云诀抱着益铃回了止水峰,在止水殿前停下:“脚还痛吗?”
益铃红扑扑的小脸满是喜悦,果断摇头后,从云诀怀里下来张望着这个自己心心念念的仙峰,小手指着殿门一侧巨大的白鸟欣喜地问道:“师父,它是你的灵兽吗?”
只见雪凤对着云诀叫了一声后,便打量起益铃,终于确定只是个普通小娃之后,便抬着高傲的头再不看益铃一眼,似乎很是不屑一顾。
云诀将她扶稳,淡淡道:“是的,它叫白绫。”
“白绫?好好听的名字!比益铃好听!”益铃漆黑的大眼烁亮无比,忽然想到什么又黯了。“可我还没灵兽,他们说小若不是我的灵兽。”和益铃一起兴奋了许久的小若此刻早已沉沉睡去,想是好几天起不来了。
“如今你已踏入修行之门,拥有灵兽只是早晚之事,勿需心急。”云诀在前,领着益铃缓缓步入止水殿中。他慢慢走去没有回头。
益铃抱着无心剑,看着他清冷淡漠仿佛就该永世孑然的背影无端心慌。就好像自己刚刚抓住的温暖又慢慢远去,眼一红,她慌忙跑上去一把抓住了云诀的长袖,“师父!不要丢下我!”不要像爹爹和娘一样丢下铃儿…
云诀诧异地回头,“我何时说过要丢下你了?”见她稚嫩的脸上双眼已红,不禁微微自责。她在那之后又受了多少苦?这孩子,坚强却又脆弱,小小年纪本应受尽父母疼爱,却独自一人远走至此,全是心中执念支撑,如今已拜得自己为师,没有了信念便易露出内心深处被她一直压抑着的脆弱。他叹了一口气,伸出手再次将小小的她抱起:“铃儿,师父不会丢下你。”
怔怔地看着他比星辰更夺目的黑眸,眼泪终于从大眼中滚出,益铃哇地一声丢开无心剑便抱着他的脖子大哭了起来。终于,她又有实实在在的亲人了。
……
花开花谢,欢时易逝,转眼三年。
三年的快乐与无忧,单纯的益铃全然恢复了七岁之前,那活泼开朗的样子。性子更是在云诀的教导下,正直又善良。
“师父!”益铃高兴地冲进止水殿内,却未看到云诀,则又绕过正殿到了殿后的院子,停在四季幻天前犹豫了片刻便冲进了冬绝幻天。一进去便是刺骨寒风吹面,纷飞白雪迷离,皑皑一片冷白。她跑到雪冷湖厚厚的冰面上极目远眺,只见四周白茫一片,只有不远处硕大的梅花林在白雪掩映中透出点点艳红,飘出阵阵冷香,以往云诀常常来此静静远望凝思不想此刻竟无他的身影。
益铃失望之余只得出了冬绝幻天。犹记得第一次进入冬绝,益铃在里面整整被困了三日,差点冻死了,幸亏云诀发现得早。此时此刻,冬绝阵再也困她不住了。
再一头钻进了秋颜幻天,眼前之景立即一变。枫林密布,火红一片,点点轻霜染黄草,两棵粗大的枫树间,一任精致舒适的秋千正在清风中微微荡着,这是她和师父一起做的!朵朵红叶不时从高处飘落,宁静而又绝美,这是最她常来玩的地方。可是云诀也不在此处。
益铃的小脑袋里闪了闪,难道师父在夏华幻天?不太可能吧,师父不是很喜欢里面的盛景,曾说过一句盛极必衰。还是先去春野幻天看看吧!
进入春野幻天,只见桃花盛开,璎珞缤纷,祥和的绯红里草长莺飞,红绿相间,清流小溪缓缓向前,不时传出几声鸟鸣,嫩绿的草地上野花点点,清新淡雅,满是勃勃生机。桃花树下,一张矮小石几,两个石凳,以往师父常在此给她讲习生涩难懂的咒法。可是仍无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