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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楚易从王爷府回来直接去了迎风阁,最近一段时间他的饮食起居都在迎风阁,连书房里常看的书都搬去了那里。苏子妤虽然得了专宠,却不恃宠而骄,依旧温和谦逊。见燕楚易从王爷府回来后神情郁郁,便在心里揣测可能是八王爷情况不好。苏子妤走近燕楚易,柔声问道:“八王爷情况怎么样了?”
“已经醒了。”燕楚易语气淡然。
“那皇上应该高兴才是,怎么还这么愁眉苦脸?”
燕楚易看一眼苏子妤,神色缓和道:“我是在想邱匀天真不简单,到现在还没有动静,倒真能沉得住气。”
“皇上怎么知道邱匀天一定会救长璎呢?”苏子妤一脸迷茫。
燕楚易脸上慢慢露出笑容,成竹在胸:“就凭长璎集两样绝技于一身,她就必然是邱匀天极为亲近之人,就算他能再培养出第二个长璎也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人,他舍得么?”
苏子妤闻言点了点头,沉吟道:“但皇上不是说邱匀天是无情无义之人么,他又怎会在意长璎?”
燕楚易冷冷一笑:“如果长璎威胁到他的性命那就另当别论了。”一句话,莫测高深。
苏子妤见他神色疲倦,替他除了外衣,伺候他在藤椅上躺下,拿了团扇在一旁轻摇。燕楚易阖上双目,眉宇间英气逼人。外表看似平静,但是苏子妤知道他心里必然挂念着一些事情,就如他夜夜呓语夜半惊醒一样。是什么事情让他那样揪心费神,他不讲,她也不问。
第一卷:帝王花 第十八章:伊人入梦来
夜深人静,一轮弯月悬于正空,皎洁的月光倾泻而下,却照不亮这深宫内院。一入宫门深似海,她进宫有一百零八天,就有一百零八个夜晚立于窗前,夜夜看那迎风阁外的高墙,怎么看都是条不归路。
苏子妤拉了拉披在肩头的衣物,轻声叹息一声,转身看了看睡在床上的人,俊颜星目,眼角眉梢都是威严气度。若他只是普通人家的男子,能得这样的郎君与她举案齐眉白首到老该是怎样的幸运啊。
苏子妤慢步走到床前,不发出一点声响,凝视着燕楚易的脸,心里翻江倒海一般不能平静,现在你独宠于我,日后又会是谁立于床头像我这般看你?
熟睡的男子眉头猝然皱起,像是内心挣扎的痕迹。苏子妤心里一紧,轻轻抬起左手安抚他皱起的眉头,又该是做恶梦吧?
“无霜,无霜。”燕楚易蓦地抓住她的手,苏子妤大吃一惊,回过神来仔细一听,他口里竟然念叨着太后的名讳。以前他的呓语总是迷迷糊糊,声音很小,情绪也不像今晚那么激动,自己从来都没有听清过他到底说些什么。可是今天他怎么直呼太后的名讳呢?可能是梦到太后出什么事了,他本不是守礼之人,直呼太后名讳也没有什么大惊小怪。况且他和太后年岁相差无几,小时候他应该就是这么叫太后的吧?苏子妤在心里揣测。
燕楚易额头开始冒汗,抓着自己的手也越来越紧,苏子妤只好轻轻摇醒他:“皇上,醒醒,皇上…”
“无霜。”是无霜在喊他么?可是她怎么叫自己皇上,她不是一向叫自己楚易的么?
“皇上,皇上…”
燕楚易惊醒,已是一身冷汗,抬头一看原来手里紧紧握着的是苏子妤的手,心里顿时失落了很多。
苏子妤拿了绢帕替他拭着额上的冷汗,关切道:“皇上,做恶梦了么?怎么一直喊着太后的名字?”
燕楚易长吁了一口气,淡淡道:“别叫皇上,叫我楚易罢。”倘若要在江山和她之间选一个,他只想做她的楚易,决不会让她喊出一声“皇上”。因为只那一声“皇上”就会让他们隔了万水千山,隔了大靺天下,隔了一道永远跨不过的坎。
苏子妤不知其意,心想他真是个不受束缚之人,也难怪他会直呼太后的名字了。
燕楚易下了床,穿上衣服,苏子妤连忙过来帮忙:“天还早,怎不再睡一会儿?”
“你睡吧,我出去走走。”言毕,出了屋子。
苏子妤哪还睡得着,燃着灯,就那么一直坐着等他,等到蜡炬成灰,等到黎明破晓,也没有等到他的踪影。
燕楚易出了西苑一直向南走,就算站在她的宫门外心里也会觉得安稳。
夜安静得很,只听到树叶沙沙的声响,月光下斑驳的树影投在地上,黑乎乎的一片一片。花圃里,火红的帝王花开得热烈,久开不败,雌雄异株。诺大的花圃就只栽种了那么一种花,在月光下泛着神秘的光泽。
燕楚易在院子里的一处石凳上坐下,看着紧闭的宫门,心神突然安定下来,不知她睡得是否安稳?
燕楚易抬头看了一眼疏落的星辰,忽见白影晃动。谁?燕楚易连忙隐匿在大树后,动作迅速却不带一丝声响。
那应该是个女子,白衣及地,乌发绸缎般倾泻在腰际,身形姝丽脱俗。
是无霜!她也睡不着觉么?燕楚易下意识想朝她走去,思虑间却收了脚步。去说些什么呢?要是自己说的话又让她为难了该怎么办?
燕楚易定了定神,只远远地看着她,黑幕星空下,夏无霜一身白衣泛着淡淡的光晕,精灵般不食人间烟火。
多久没来看她了,没有他的为难,她的生活该容易不少吧?
夏无霜仰头看着夜空,间或便是一声叹息,许久才进了屋子。大门一关,便又隔了屏障几万重,看不见彼此。燕楚易复又坐到石凳上,直到月落日出,宫女太监们出来走动方才离去。
第一卷:帝王花 第十九章:相爷病逝
燕楚易一连好多天都没去迎风阁,吃住都在书房,习惯夜深人静时去南苑走走,看看她有没有睡好,仅此而已。
再去迎风阁的时候,苏子妤似乎憔悴了许多,却依旧温婉如故。对燕楚易那晚去了哪里,这么多日又为何不来这里只字不问。燕楚易心中不解,难道她就一点不生妒意,后宫嫔妃不都喜欢争风吃醋么,她怎么一点不闹?
“你不问问我这几日去了哪里?”燕楚易忍不住出口问道。
苏子妤摇头,眼泪滑落:“子妤进宫的那刻就明白,子妤的夫君要么是个好夫君,要么是个好帝王,二者不可兼得。皇上要眷顾天下生灵,妻妾三千,必不能做个好夫君,子妤穷尽一生只求能服侍一个好帝王。”
一个纤弱的女子讲出这般大义凛然的话,燕楚易不由动容。他倒宁愿做个好夫君,而他身边的女子却个个心怀天下,忧国忧民,如此贤德的后宫多少帝王求之不得啊。
燕楚易苦笑:“只怕要让你失望啊。”
苏子妤愕然:“天下安定,百姓衣食富足,朝野上下一片升平,皇上您做得还不够好么?”
看来,他还能算得上是个明君,燕楚易讪笑起来。踱到窗前,背手而立。从他当了这个皇帝就没有一天是在做自己。
苏子妤看着燕楚易背影,心底的悲凉渐渐涌起。高处不胜寒,他会觉得累么?
空气仿佛凝结了一样,燕楚易看着窗外,苏子妤注视着燕楚易,房间里安静异常。恍惚间,汝海闯了进来。他办事向来谨慎,如此慌张实属罕见。燕楚易不由蹙眉,沉声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皇上,宰相爷,他…病逝了。”
“什么?”燕楚易震惊不已,“前两天还好好的…”
“相府的人说,宰相爷是突发病症死的,前后不过几个时辰…”汝海喘了口气劝道,“皇上,相爷年事已高,您别太伤神。”
燕楚易一言不发,眉头愈锁愈深,转身出了迎风阁,箭步如飞。苏子妤恍然不知所措,她是不是该随皇上一道去?宰相爷在皇上心中的地位群臣无法比及,皇上得知他病逝尚且如此焦急,她总不能坐视宫中。思虑间,苏子妤快步跟上燕楚易。
燕楚易心里焦急万分,这个时候她怕是已经知道了,不由又加快了脚步。一路来到慕央宫,慕央宫已乱成一团,夏无霜昏死过去,想来是被着突如其来的噩耗惊坏了,宫女们正手忙脚乱地扶她坐下。
燕楚易斥退宫女,把她抱到床上:“快宣太医。”
夏无霜本来身子就弱,一直以来郁结在心,现在又被这噩耗所惊,不啻于晴天霹雳,自然会支持不住。
燕楚易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心中慌乱不已。这阵子她一定受了很多苦,自己还那么狠心不来看她。深宫寂寥多是非…这一辈子她要怎么熬过去?像以前一样,夜夜不安睡?
夏无霜脸色苍白得有些透明,双目紧闭,神情痛苦。就算睡着了她内心依然无法平静啊!燕楚易静静看着她,突然意识到那个爱哭爱笑喜欢跟在他后面四处跑的小女孩其实早已经死去了,从他登上皇位的那一刻,他们就一起死掉了。
泪落而下,燕楚易握紧她的手,轻吻她的指尖。苏子妤进门,蓦然看到这一幕,不由心惊。皇上是喜欢她的吧,毕竟他们曾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太后她还那么年轻,他们的过去没有自己的一丝痕迹。她本以为皇上如此焦急紧张是因为相爷,没想到一切只是因为担心她。
三朝贤相,功高盖主,在他心里竟不及一个女子重要。苏子妤低眉垂泪,自己在他生命里有二十年的空白,即使自己耗尽一生恐怕也无法融进他的生命了。
默然走出房间,秋叶飘零,飞舞着破碎的梦。
“无霜,无霜…”燕楚易握着夏无霜的手低呼,仿佛天地间就只有躺在他眼前的那人。
“皇上,太医来了。”汝海低声禀报。
两位太医低头跪拜,口呼万岁。
燕楚易看了他们一眼,厉声道:“太后要有一点闪失你们就等着掉脑袋!”
两位御医均是一哆嗦,慌忙起身为太后把脉。
“怎么样?”燕楚易神色紧张。
“回皇上,太后玉体虚弱,体温偏低,心律也有些紊乱,乃是积郁成疾。臣可以用药材为太后调理,只是…”太医面色犹豫。
“只是什么?”
“恕臣直言,太后忧国忧民,乃是心病,如不减轻负荷,开畅心胸,早晚会酿成大病。”
燕楚易神色一凛,挥手道:“下去为太后准备汤药。”
太医缓步退出。
燕楚易眉间的神色渐渐凝重。这个太后的位置便是你的负荷你的心病吧!
“皇上,八王爷派人来请您移驾相府。”汝海上前轻声禀报。
“去跟他说,有他在就行了,朕走不开。”
汝海愣了一下,进言道:“可是,历代夏相逝世君王都会亲临相府以示抚恤,这恐怕…”
燕楚易眼神一冷,厉声道:“叫你去你就去,朕不顾活人难道去顾一个死人么?”
“是。”汝海不敢多言,轻声退出房间。
燕楚易注视着夏无霜苍白的脸,嘴角划过一丝苦笑。无霜,你看我这个皇帝做得也和你一样不容易呢!
心里骤然对一切厌倦起来,燕楚易伸手抚过无霜的乌发。你说过没有人会放过我们,只有我能放过你,我放过你了,可是你为何又不放过自己?
宫女太监们都退在门外,房里只有燕楚易一人,静静地守着夏无霜,没有人敢去打扰他,直到苏子妤过来。
“皇上,淑妃娘娘来了。”汝海小心翼翼禀报。
燕楚易放开无霜的手,起身看着苏子妤,缓缓道:“子妤,有事么?”
子妤没有出声,八王爷刚刚找过她,让她劝皇上务必去一下相府。八王爷对自己说:“你是皇上最宠的妃子,他可能会听你的。”不错,她的确是皇上最宠的妃子但却不是皇上最宠的女人,她又怎能劝得动他?
“子妤?”燕楚易眉头皱起,有些不耐烦。
苏子妤回过神来,即使劝不动她还是要试一试,否则枉为后妃。
苏子妤看一眼躺在床上的夏无霜,柔声问道:“皇上,太后娘娘好点了么?”
燕楚易转过身,满是爱怜注视着夏无霜,叹息道:“朕说不准。”
“皇上,子妤守着太后娘娘,请您务必去一下相府…”
楚易脸色骤然一变,冷笑道:“八王爷找帮手找到你头上了?”
“皇上。”苏子妤提高音量,大着胆子道,“就算八王爷不找子妤,子妤也会这么做。历朝历代,凡夏相逝世君王都会亲临相府,这已是不成文的祖制,皇上您破不得。”
燕楚易冷冷一笑:“既然是不成文的规制,朕又为何破不得?”
苏子妤沉吟片刻,劝道:“历代宰相皆衷心为国,一心为天子辅佐天下,夏桓宰相身侍三代君王,更是劳苦功高。宰相乃百官之首,德高望重,皇上尚如此待他,日后又会如何对待其他臣子?皇上此举不是叫满朝文武寒心么?”
燕楚易面色一寒,微怒道:“我大靺江山有一半是他夏氏的,夏相精忠难道还要邀赏么?”
“皇上。”苏子妤声音低柔下来,突然胆子大了许多,继续道,“您去相府,面上是抚恤相爷一家,实际是安定文武百官的心,请皇上三思。就算看在太后娘娘的面子上,您也应该到场,太后娘娘如果此刻醒来她也会回相府,皇上,您难道不随她去么?”
燕楚易似乎有些动摇,沉吟片刻,挥手道:“好了,你去一趟相府,传朕意旨,命夏桓之子夏闽上任宰相。”
“皇上…”
苏子妤还欲再言,燕楚易蹙眉打断她:“朕不想听了,下去。”
苏子妤无奈,只得退出。
燕楚易长叹一声,这些治国道理他怎会不知,只是他不想再这样处处受绊了,这个皇位不要也罢!
第一卷:帝王花 第二十章:何处是归路
夏无霜一连昏睡了两天,醒来后更是悲恸不已,整日以泪洗面。她自小入宫,二十多年来未能尽到半分孝道,连夏桓去世,她都没能送他一程。
“无霜,吃一点东西吧。”几天来,燕楚易寸步不离守在夏无霜床边,看她面容憔悴的样子,心痛不已。
无霜摇摇头,侧身背对楚易,泪湿枕巾。她如何能吃得下?
“无霜…”燕楚易轻喊一声。
屋里寂然无声,错金的大鼎里焚着熏香,淡白轻烟如缕。
天色渐渐暗下来,宫女进来掌了灯又悄然退出。烛影摇曳,墙壁上晃动着斑驳的灰影。
“八王爷到。”一声通报打破了死灰般的沉寂。门轻轻打开,燕楚风缓步走进房间。
空气又凝固了一般,没有人开口讲话。
燕楚风叹息一声走到燕楚易身旁,低声问道:“无霜好点了么?”
夏无霜闻言转过身,犹带泪光,慢慢坐起来,面容惨淡:“王爷,我好多了,您坐吧。”
燕楚风看了一眼搁在一旁的饭菜,对着门外吩咐道:“把饭菜热一下。”
宫女进来把饭菜撤了下去。
燕楚风瞧着楚易,笑道:“都还没吃吧?我也饿的难受。”又对夏无霜道,“霜儿,你不会怪我在这里蹭饭吧。”
夏无霜勉强一笑,披了件衣服下床,燕楚风连忙扶她在凳子上坐下。夏无霜心里猜测燕楚风过来必然有重要的事,楚易一连几天守在慕央宫,怕是荒废了朝政引起了百官不满。然而他此刻没有提,自己也不好先问。
宫女们把菜一道一道端上桌,夏无霜不好背了八王爷的面子,拿起筷子勉强吃了几口。燕楚易见她吃了东西,脸色也渐渐舒展开来。
燕楚风斜睨一眼燕楚易,微微笑道:“楚易,你今晚回去好好休息养足精神,几天下来有好多政事等着你处理。你看无霜现在也开始吃东西了,不会再有什么大问题。”
燕楚易眉头轻轻皱起,生出一丝反感,冷漠道:“我放不下心。”
“楚易,你知道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么?”
燕楚易冷笑,目光落到燕楚风脸上,讥诮道:“不就是一些人嫌日子太安稳,蠢蠢欲动想策动罢朝么?”
夏无霜闻言,蓦然睁大双眼,震惊不已。朝中竟发生那么大的事!而自己却一无所知。罢朝可不是小事,如不好好安抚及有可能导致群臣叛乱,江山不保。
燕楚风见楚易说得漫不经心,不由蹙眉:“你知道?你知道还…”声音低落下去,叹息一声,“若不是宰相极力压制,朝纲早就乱了。”
燕楚易握起瓷杯,审视着上面的花纹,双眸平静如水:“乱就乱吧,谁要这个位置我就给他。”
“楚易。”燕楚风陡然提高了音量,沉默片刻,语重心长道,“你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先祖打下的江山怎么可以断送在我们手里?”
燕楚易放下瓷杯,看向燕楚风,微微一笑,隐待讥讽:“你放心,是断送在我手里而不是我们,千秋万代之后,在后人口中你依旧是个贤王。”
燕楚风眸光瞬息万变,脸上隐隐有痛苦无奈的神色,沉吟道:“我不在乎那一世英名,也不需要名留青史。如果你能做个明君保我燕夏江山固若金汤,我纵然留下千秋骂名死个千回万回又有何妨?”顿了一顿,又道,“况且,凭你的才智胆魄,要做到这一点又有何难?”
蓦然一声长笑,燕楚易目光离合,幽幽道:“是啊,要做到这一点又有何难?国富民强,让天下百姓有饭吃有衣穿,让八方蛮夷闻风丧胆不敢来犯,这有何难?朕是大靺天子,可以庇佑大靺天下万千子民,让他们安居乐业,安享太平。然而朕…却什么都没有。朕要一个女人,他们也要指手画脚…”一颗泪,沁出眼角,“嗒”的一声,砸落酒杯,“什么荣华富贵,什么名利虚名啊…”他要了有什么用?这天下他唯一想要的,却只能远远看着,看她哭,看她痛,看她挣扎,看她夜不能寐,独立空庭…
燕楚风动容,良久,缓缓地,低声道:“你是九五至尊,怎会一无所有?天下还有谁的权利比你大?”
“是么?”燕楚易蓦然抬头,“我要无霜为吾后,天下人答应么?”
“啪”地一声,手中筷子应声落地。无霜心惊,蓦然睁大眼睛看着燕楚易,他怎能说出这样离经叛道的话?
燕楚风的双手不由颤抖一下,随即恢复镇定。
皇上对太后的爱恋朝野皆知,只是无人道破而已。这次满朝文武借着皇上对夏桓相逝世的轻视大做文章。燕楚易因为夏无霜几日不问政事,表面上是百官不满皇上荒废朝政,实质上是对皇上倾慕太后的行为进行抗议。百官已心生怨言,幸好他们慑于皇上的权威和宰相的压制还不敢正面道破,只要楚易收敛自己的言行,此事还有挽回的余地。
燕楚风心中百般思绪,瞥一眼燕楚易,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力不从心。他本想劝燕楚易能放下儿女情长,以社稷江山为重。到头来,他没有说出口,楚易自己倒说破了。楚易向来不达目的不罢休,说出这样的话,必然会采取行动了,不得不叫人心寒!
燕楚风镇定了一下心神。其实十几年前他看到那个白玉瓶里的纸条之后就开始担心这一天的到来。担心了十几年,这一天还是来了。这样也好,以后不用再悬着心过日子。
十几年前,楚易还是个十二岁的少年。那一天他把白玉瓶埋在梅园黎湖畔,碰巧被燕楚风瞧见。楚易离去后,燕楚风挖出白玉瓶,掏出里面的纸条,赫然四个大字:霜为吾后。燕楚风大惊失色,若将来楚易继承皇位,岂不要酿成大祸?但是放眼众皇子,也只有楚易有君临天下的雄才大略。况且当时父皇独宠楚易,皇位非他莫属。
当时他便开始担心这一天的到来,但仍然心存希翼,希望时间能淡化楚易的感情,或许能避免这场变数。只是人算不如天算,终究无法避免。他现在能做的只是尽力劝阻楚易,希望他能顾全大局。
燕楚风目光扫过夏无霜的脸,她的脸色很难看,唇色惨白,眼泪在眼眶打转。燕楚风暗暗叹息,本该是一个女子最美丽的年纪,风华正茂,而她却要承受那么多!
“楚易。”燕楚风收敛的心神,沉声道,“既然话说到这份儿上,当着霜儿的面,我也不避讳了。我知道你对霜儿的感情,但是霜儿是当朝太后,是你的母后,世上哪有儿子娶母亲这种离经叛道的事?违天意乱伦理,为天下人所不齿。你是皇上,如何能做得这种事?”
“无霜本不是我母后,哪来的天意,哪来的伦理?我如何娶她不得?”燕楚易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燕楚风,眸中是熊熊燃烧的火焰。
“在天下人眼里,霜儿就是你母后,你若做出有违民意的事来,百姓不会服你,得不了民心早晚会失了天下。你是一国之君,必然有所得有所失,有些东西注定要舍弃,你要权衡轻重啊。”
燕楚易轻哼,面色森冷,眼里闪过寒光,异常坚决道:“这轻重我已经权衡了二十多年了。”顿了一顿,决然道,“你回吧,我不想再讨论这件事。就算天下人都食古不化,我也不会退让分毫,你也不必再过问这件事。”
燕楚风了解楚易的性格,不再多言,只是楚易让他不要再过问这件事,难道楚易他…?燕楚风不敢再往下想,低头饮下杯中的酒水,起身告退。
夏无霜慌忙站起,一阵目眩,身体摇摇欲坠。燕楚易连忙扶住她,无霜冷冷看了他一眼,推开他,对燕楚风道:“王爷,我送你到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