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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君眼神变得空茫,神情仿佛早已经历尽沧桑,幽幽说道:“有什么可恨的?人都去了。她也是有苦衷吧,那无限的风光背后或许还不如我们生活的自在呢。”
玲珑破涕笑起来:“姐姐倒是想得开,妹妹可不干,我们进宫来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长伴君王光耀门楣么?可是到现在连主子的面都没见着。”玲珑说的垂头丧气,也不防有人听见。
夏无霜在拐角站了许久,听到这里便忍不住走出去。两个女子见突然出来一个人都是一惊,再定睛一看更是吓得浑身一颤。站在她们面前的显然是已经薨逝的无霜太皇太后,难道死而复生?两个人不敢多想,慌乱地跪下身子:“臣妾给太皇太后请安。”
此言一出,夏无霜顿时皱起眉头,身旁的紫云已经喝斥出声:“睁大眼睛看看,站着的是太后娘娘,哪里来的太皇太后?”
两人俱是惊愕。无霜太后当年统领后宫,偶尔也来玉景园吩咐后宫大小事宜,两人是万万不敢记错的。如今允曦小皇子继位,无霜太后自然就是太皇太后了。
然而一个机灵,两人登时明白过来,难道是太皇思念无霜太皇太后,所以找了一个和无霜太皇太后相像的女子…那么当年宫里暗中流传皇上倾慕无霜太后便是真的了。
被紫云这么一喝斥,两人虽然心里困惑不明,嘴上也慌忙改口:“臣妾该死,请太后娘娘责罚。”
夏无霜微微一笑,并不在意,温和道:“能不能把你手中的画给我看一下。”
两人闻言,面色顿时煞白,后宫妃嫔与宫外男子有染那是诛九族的大罪。虽是如此却也不敢违抗命令,玲珑战战兢兢地把画卷递起来。
夏无霜展开画卷神色微微一变,唇边依然含着浅笑。倒是一旁的紫云瞥见画中男子惊得睁大眼。
“我方才听见你们的谈话——”夏无霜顿了顿,瞥见二人神色惊变,放缓语气道,“你们真的想离开玉景园么?”
玲珑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整个身子都在微微颤抖,反而湘君沉静下来,既然听见了也没什么可辩解,不急不缓伏地道:“请娘娘恕罪。”
“我并不是怪你们。”夏无霜淡淡说道,眉宇间有一丝同情和悲悯,“如果你们想离开,我就求太皇放你们走。”
玲珑闻言,脸上泛起光彩,整个人都鲜亮起来,正待说什么,身旁跪着的湘君忽然开口,平静道:“回娘娘的话,湘君不愿离开这里。”言毕看了一眼玲珑,“只求娘娘能让玲珑妹妹离开,湘君余怨足矣。”
玲珑闻言大惊,轻轻扯一把湘君的衣袖,呼道:“湘君姐姐——”而后慌忙伏地磕头,“娘娘,湘君姐姐一时糊涂,请娘娘千万别放在心上,若娘娘能让我们离开玉景园,玲珑自是感恩戴德,求娘娘成全。”
湘君神色淡然,眸光是异常的坚定和从容,忽然抬起头迎向夏无霜的目光:“娘娘,湘君说的全是心里话,湘君愿意留在玉景园,外面的世界,湘君早已经没有了向往之意,那里,那里——”她忽然闭口不再说下去,眸中神色复杂而激烈变化,胸臆中仿佛有无数的激流在涌动冲击她的心脏,她缓缓闭上眼,平复内心的挣扎,低声道,“湘君愿意在这里,一辈子!”
夏无霜微微愣住,脑中忽然有一个念头闪过,让她心里骤然疼了一下。
“那么,你是想留在宫里伺候太皇?”终于,她问出了心里那个想法,有丝丝缕缕酸涩的味道泛起,让她说不出的不舒服。
玲珑闻言,目光陡然雪亮,飞快地看一眼湘君。
难道,难道姐姐也是这样想的?
“娘娘,湘君并没有非分之想,湘君只是一心想在玉景园安安静静地生活下去,求娘娘成全。”湘君再度磕头。
夏无霜心里陡然轻松了许多,轻轻吐了一口气,笑道:“你真是奇怪的女子。”言毕又看向玲珑,“那么,你呢?可要我放你出去?”
玲珑头垂的更低,脸上蓦然浮起一片红晕,断断续续道:“玲珑,玲珑希望能够陪在太皇身边…”说到最后声音低的连自己都听不见。
夏无霜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静静看着面前满脸羞涩的女子,竟有些不是滋味。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刻,为一个男子心里泛起酸涩之意。
夏氏女子纵然身份显赫,身体里流淌的是大靺皇后的血液,即便如此,也不过是天子三千后宫中的一位。
然而对于夏无霜,一直以来只有她一人在燕楚易身边,仿佛她便是他唯一的妻子。这个时候,忽然有另一个女子口口声声对她说,她想陪在她的夫君身边。
夏无霜苦笑起来,真是一件荒唐的事情!
她忽然不知道如何应对,抬起头看一眼玉景园亮丽别致的景色。在这里,还有很多很多的粉黛佳人,和面前叫玲珑的女子一样,渴望着能够陪在燕楚易身边,受尽宠爱。
然而他是她的夫君,怎么可以,怎么可以…那样!
她的心情低落到极点,忽然又看向手中一直捏着的画卷。
熟悉的眉眼,俊逸的面容,一身傲世清华灼灼震慑人心。
楚易,她画的竟然是楚易。那个叫湘君的女子默默喜欢他了六年。如果她知道画上的男子便是太皇,那她会不会还心甘情愿留在玉景园安安静静过一生?
她的目光最终落到湘君身上,淡淡问道:“你知道他是谁?”
湘君陡然一震,面色有些苍白,语气却是异常平静,低声回道:“回娘娘,臣妾不知。”
“那你又是如何遇见他的?”她的语气柔和,完全没有太后的架势。
“是在刚进宫的那一阵子,臣妾还不懂宫中规矩,与一群姐妹误闯进天颐苑玩闹,隔着一条湖,我看见他站在对岸。太后——”湘君忽然提高声音,伏地哀求,“他根本不认识臣妾,若娘娘要怪罪请责罚臣妾一人,自始至终他都毫不知情。”
夏无霜唇边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从未谋面竟然这样为他着想,真是用情不浅呢!
夏无霜微微一笑:“既然如此也就没什么可怪罪的。”瞥一眼二人,夏无霜只觉得心中虚浮,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也顾不得让二人起身便调了头沿着原路往回走。
“臣妾恭送娘娘。”
听到背后的呼声,夏无霜下意识地又看一眼手中没有归还的画卷。她没有理由拒绝那个叫玲珑的请求,却也不想答应,那么她现在的举措应该就是逃避吧?
目送夏无霜的背影直到消失,玲珑终于松了一口气就地坐下,脸上浮出一丝喜悦,拉着湘君的手问道:“湘君姐姐,你说太后会答应我的请求么?”
湘君神色有一丝恍惚不定,蓦然回过神看一眼玲珑问道:“你说什么?”
玲珑俊俏的脸慢慢绽开一个笑容,不怀好意道:“姐姐又害相思,姐姐一心想留在宫里又不愿去太皇身边,是不是还想着有机会碰到那个画中的男子?”
“你多想了。”湘君脸上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神色,眼里有深入骨髓的痛意,转瞬即逝,缓缓道,“即使遇上了,我和他也不可能在一起,我毕竟是太嫔。”说完又是低低的一声叹息。
她留在这里并不是因为哪一个人,她只是无处可去!天下那么大,或许也就只有这一处角落能够容她。虽然过去了那么多年,然而像他那样的人,一旦怀恨,便生生不息!
第二卷:城外殇 第十七章:怀瑾
七月初,燕楚易终于有功夫去一趟慕央宫。一进门便见夏无霜盯着桌上的盆栽兀自出神。
“想什么呢?那么专注?”蓦地被一个声音惊到,夏无霜慌忙抬起头,见是燕楚易,眸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采。
这几天她一直被一个问题困扰,怎么想也想不出好的解决办法,正好可以问问他的意思。
夏无霜盯着他俊逸的面容,想起湘君的那一幅画,心里生出一丝不确定。倘若,倘若他真的愿意,愿意让别的女子陪在身边,那么,她又该处于什么样的境地?
“无霜?”看见她欲言又止,燕楚易唇边露出一丝笑意,“有事要对我说么?”
无霜静静凝视他的脸,有一瞬间的恍惚,迟疑着问道:“楚易,如果,如果有别的女子喜欢你,你会如何?”
他敏锐地捕捉到她脸上一闪而逝的忧虑,脸上溢满笑容,幽深的眸子仿佛有千亿星辰落入其中,闪着万顷光芒。他无比确定地一字一句道:“霜儿,纵然我贵为帝王,坐拥天下,富有四海,然而我的心,小得只装得下你一个。对我来说,你就是天下!”
她释怀,白皙的容颜上有一抹清雅的笑,然而念及玉景园里的女子,她的神情又黯淡下来:“在过去的岁月里,后宫有那么多女子在用她们的一生等你。她们在最美丽的年纪进宫,成为你的才人贵人妃子…然而,可能穷尽一生她们都不知道自己的夫君是什么样子。楚易,你说这样是不是很可悲?”夏无霜看向燕楚易,双眸莹润如水,有淡淡的愁思,“她们的一生都在等待,可是直到苍白了头发掉光了牙齿,还是没有等到要等的那个人。”
燕楚易凝视她的双眸,心里忽然有不好的预感,难道她希望…自己那样!
“楚易。”她的声音忽然急切起来,拉住他的衣袖哀求,“如果你不喜欢她们就让她们走吧,她们美丽的年华已经所剩无几,不要再让她们空等了这一生。”
他空悬的心放下,唇边的笑容异常灿烂,眉宇间清辉流动,贵气天成!
“好。”他轻轻答应,语气温柔如风,眼里的千亿星辰又浮现出来,闪着耀眼的光芒。
三千弱水,唯取一瓢饮!
如今,他终于做到了!
大靺七百七十一年,承元帝一道懿旨将太妃太嫔全部放出宫,还其自由身,特许另嫁良人。这在大靺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事情,一时民间众说纷纭,纷纷猜测朝廷意图,却没有一致的看法,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帝都街道繁华,平民布衣中不乏富贵子弟穿梭其中。
在深宫待了六年乍一出来顿时整个人都焕然一新。玲珑手舞足蹈满脸喜悦之色,雀跃着看着四周。虽然最终无法长伴君王身侧,然而没有终老深宫也不错了。
玲珑似乎还不能相信自己已经站在自由的天地里,拉住湘君的手臂,高呼:“湘君姐姐,我们终于出来了么?我们终于自由了是不是?”
湘君的神色却出奇的淡泊,眸中隐隐有悲伤痛苦的痕迹,反握住玲珑的手,郑重地一字一句道:“玲珑,我们已经出来了,你赶快回家去吧,姐姐不能再照顾你了。”
玲珑的脸色忽然沉静下来,低声道:“姐姐,我的家早就没了,你要我回哪里去?以后我就跟着姐姐好不好?姐姐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湘君忽然苦笑起来,盯着玲珑,目光复杂变幻着,蓦然长叹道:“你跟着姐姐只会被拖累了,姐姐现在是自身难保,可能…可能下一刻便不在了这人世。姐姐不想害了你,你还是走吧。”
玲珑被她样子和语气吓到,忍不住惊呼:“姐姐,你可别吓唬玲珑,到底出什么事儿了?你不是滨都人么,你的父亲是滨都一个小镇的大夫,这些都是你跟我说的啊,你怎么忘了?”
湘君唇边浮出一丝悲悯的笑意:“是姐姐骗了你,其实湘君早就死了,病死在进宫的路上。六年前我被人追杀,躲进她的轿子里,她是个心眼极好的人,不仅帮了我还让我扮作她的丫头随她一起进宫。然而还没有走到帝都她就病死在了路上,于是我便顶替了她的名头入了宫,一待就是六年。”
她缓缓说着,语气轻的不惊轻尘,仿佛在说着遥远而悲凉的梦。
她依稀记得那个素颜清目的女子在经过伊伶那村寨的时候,染上了当地的瘴气,全身的皮肤没有一处完好,在瘴气的侵蚀下生出无数乳白色脓疱,连见惯了各种毒物和病症的她都觉得赫然可怖。那种病症痊愈的可能性极小,但是如果接受治疗,将脓疱挤破拔出毒气也不至于危急性命,只是全身会留下无数伤疤。然而湘君不愿意让她治。只要有一丝痊愈的可能她都不愿意以牺牲容貌为代价,毁容对于一个即将进宫选秀的女子来说就意味着失去一切。
湘君没有能够逃过那一劫,对容貌的执着要了她的命,临死前的那一刻嘴里依然念念着要进宫选妃。
“…”玲珑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眼泪几乎要掉下来,倔强道,“可是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就是湘君姐姐。”
“我不是湘君,我是怀瑾。”她淡淡地宣判,眸子隐约可见痛苦的神色,“所以,你还是走吧,离我越远越好。”
玲珑愣住,眼泪如珠子一般扑簌簌掉下来,良久才带着哭腔道:“我不走,我要跟着你,无论你是湘君还是怀瑾,你都是我姐姐。我爹娘抛下我走了,你也不管我了么?”
怀瑾眼中闪过一丝怜悯,温和道:“你知道,跟在我身边很危险,这样你也愿意么?”
“我不怕。”玲珑清亮的眸子坚定地盯着怀瑾,生怕她拒绝。
怀瑾笑起来:“看来你是赖上我了。”蓦地,脸色又黯淡下来,眼神温柔地凝视玲珑,低低道,“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还是会孤单一个人啊。”
“姐姐,你不会死。”
怀瑾笑容苦涩:“如果能够活着,我绝不会选择死。”
玲珑动容,心里忽然觉得无奈和彷徨,仿佛会失去很多东西,然而却无能为力。
默默地,玲珑挽住怀瑾的手,缓缓融入人流。
第二卷:城外殇 第十八章:华榷宫之战
八月末,离璞罗教祭典盛会还有半个月。帝都表面上看起来平和无波井然有序,然而暗地里御林军的调动频繁了许多。
八王爷府上不同面孔的人往来不绝。长璎坐在屋里,隔了一条长廊望着对面两个玄色长袍的中年男子从燕楚风书房出来,小声讨论着什么,神色严谨肃穆。
她越发心里不安,口中喃喃念出声:“九月初九…九月初九,难道,难道璞罗教真的要亡了么?”
蓦地,她豁然起身走出房间向对面书房走去。
门是虚掩的,她轻叩了两声。
“进来。”听到那个低沉的男性嗓音,她忽然有些退缩,迟疑着推开门走进去。
“长璎。”男子从案卷中抬起头,眼神疑惑地看着她,蓦地唇边溢出一丝温润如风的笑意,淡淡问道,“找我有事么?”
“我…”她袖中的手指紧张地轻轻握住,眼神闪烁不定,甚至不敢看燕楚风的眼睛。
“怎么了?有什么事要说?”燕楚风干脆放下手中的狼毫,凝视她的脸。
“我想回璞罗教参加祭典。”她猝然说出口,心也在那一刻疼痛地难以言喻。
如此,他会怎么想她?
燕楚风微微一愣,脸上的笑意僵住。许久才缓缓道:“你要是想走那便走罢。”
听到想要的回答,她本该高兴才是,然而她的心仿佛坠入了万丈深渊,一时间失落悲伤悔恨源源不断地涌向她的大脑深处,让她渐渐有昏昏沉沉的感觉,仿佛置身于重重迷雾中。
“你是自由的,想去哪里就哪里。”燕楚风淡漠地声音再度响起,沉吟了片刻,忽然又低声道,“不管你走到哪里,若回头看一眼,王府的门还是开着。长璎…你,会回头看么?”他迟疑着问出一句话。
原本浑噩的大脑忽地一震,长璎抬起头凝视他英俊的脸。他温润的眼里有掩饰不住的期待,然而这样的神情却深深刺痛了她的心。
会回头么?会不会?
她微微闭上双眸,一向冷傲地脸上隐约是痛苦和挣扎的痕迹:“我不知道,对不起,我不知道。”最后,她用极其淡漠的语气回答,仿佛的她的心从来没有因他凌乱过。
八月三十,朝阳亘古不变地升起,似血般艳红。
长璎从王府回到璞罗教,邱匀天将她唤入密室。
白玉的面具,玉雕的下巴,那一张深刻在她脑海中的脸这一刻让她分外胆寒。她袖中的手指不断地握紧松开,莫名地恐惧让她的脸色有些苍白。
既然那么害怕,又为什么要回来?
她脑中飞快地闪过这个问题,可是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或者,她的心还是在这里。
“看到你回来,我很高兴。”在她紧张之余蓦然听到这句话。她抬头目光掠向他的脸,他唇边竟然有一丝僵硬的笑意。
她高度紧张的神经慢慢缓和,低声道:“长璎回来参加祭典——”一语未毕,忽然听到室外兵器击撞和混乱的厮杀声。
“出什么事了?”沙哑苍老的声音直击心底。
外面忽然飞奔进来一个弟子,满脸鲜血跪倒在地上:“教主,朝廷御林军突袭我教…。”
她的脑袋忽然嗡嗡作响,一瞬间犹如天崩地裂,下面的话再也听不进去…
不是九月初九的么?怎么变成了今天?
他,竟然骗她!
她飞快地看一眼座上带着白玉面具的男子。男子的目光犹如利剑射在她的脸上,阴邪莫测,腾腾的杀气直刺她眉心。
燕楚风,燕楚风…她闭上眼,将这个名字狠狠地咬在唇齿间,仿佛要将他生生撕裂。
她微微闭上眼,本以为自己活不过下一刻,然而却听到一个苍凉至极的声音:“我没有想到…你会这样对我,长璎。”他的眼中全然没有了杀气,只有无穷无尽的悲伤和失望,暗哑苍老的声音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个被心爱的弟子背叛的老者。
她不敢想象教中神一样的人物也会有这样脆弱绝望的一面。那个养育她二十多年俯瞰众生的教主,在这一刻,俨然只是一个被背叛的苍苍老者。
“不是我,教主,不是我做的。”愧疚和罪恶感吞噬她的心。她慌乱的神情忽然镇定下来,眉间凝聚起浓浓的杀气和恨意,霍然一个转身冲出密室,连青色的背影都仿佛被怨恨蒙了一层雾,模糊地消失在邱匀天的视野里。
一丝阴邪莫测的笑意划过唇角。
善而图报——
长璎,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现在该到你报答我的时候了。
只是片刻,外面已经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死尸遍地,鲜红的血仿佛从地下涌出,源源不断沿着游廊往下蔓延。孔雀草黄橙色的花早已经染成一片殷红,赫然触目。
厮杀声源源不断地从倌心台传来。长璎全身忍不住剧烈颤抖,竟然死了那么多人!双目一瞬间如寒剑射出幽寒的光芒,她陡然纵身飞掠而起,一路踏着地上堆积的死尸闪电般掠向倌心台,青衣在风中猎猎作响,唱着悲伤绝望的挽歌。
堆积如山的尸体旁,面容英俊的男子锦袍上沾满鲜血,将长剑从璞罗教弟子的胸中拔出,眼睛却淡漠地盯着飞掠而来的一袭青衣。
耳边厮杀惨叫声渐渐淡去,天地间仿佛就只剩下了那一抹青色的身影,带着无法冰释的怨恨,落至他的面前。
一切都不可原谅!
他缓缓闭上眼。
那么就给她一次机会来决定他的生死!
感觉到胸前一阵透骨的冰凉,血顺着长剑的边缘流淌滴落。
那一双颤抖的手忽然顿住,再也刺不进去。然而目光却是怨恨而冰冷的,仿佛周围的空气都被冻结。
“如果你觉得这样能够解恨,那么,就刺进去吧。”
听到八王爷燕楚风低沉的话语,她忽然心里一痛,咬牙拔出长剑,脸上深切的怨恨渐渐转成哀伤,长剑“哐当”落地。
“你疑我。”她的语气冷的没有温度,绝望的气息丝丝蔓延,仿若一层薄纱将青衣女子层层包裹,她忽然沉沉叹息,眸中是深不见底的哀伤,“你口口声声说相信我,心里却还是疑我。”蓦然有极大的一颗泪珠,从她的眼角滚落,无声地消散在血腥的空气里。
“我从来都是信你的,长璎。”燕楚风眼里闪过一丝悲恸,单手按着胸口,鲜红的血从他指间流出,“我不能够相信的是邱匀天。”
邱匀天早就不信任长璎了吧?与其将她留在教中相互猜忌渐生隔阂,不如将她安置在敌人身边为己所用。邱匀天走的不就是这一步棋么?然而这也是必胜的一步棋。以长璎的心性必然会对邱匀天心怀愧疚,更加全力地去维护璞罗教,所以,他没有办法,只能将计就计。
猝然苦笑,长璎冷傲的眸光直视燕楚风的眼睛,仿佛用了极大的气力,声音从胸腔发出:“有区别么?”
他无言以对,怔怔看着她冷傲悲伤的双眸,心中仿佛有千万只虫蚁在啃噬。
终于走到这一步了么?
长璎蓦然长笑起来,绝望的眸子有泪水不断地涌出,随着她的笑声吹散在风里:“我怎么就忘了,八王爷可是大靺第一谋士,能够被你算计也是我长璎的荣幸了。”她目光落到他脸上,带着深刻的自嘲和讽刺,“你把那样机密的事透露给我,必然猜到我会回来的吧?我前脚刚进华榷宫你后脚就攻打进来,让教主以为我背叛了他,呵…八王爷,你可真是精于算计。”
“长璎。”他盯着她清冷的容颜,眉宇间是深沉的无力感,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忍不住轻轻道,“我并不愿意——”一语未毕,燕楚风神色骤然一变,盯着长璎身后某一处,一把抱住长璎旋身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