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妇人说,但愿伴他天涯路,她居然还是坚持着待他归国,便就离去么。
扫了眼四周,见不少人都好奇的看着这边,郑月安抬手按了按眼角,将泪痕擦拭干净,看向公子旅笑道:“公子,诸君既已归来,可是现在就启程否?”
“然。”
公子旅淡淡地应了一声,而后起身便向人群行去。郑月安咬了下唇,亦是站了起来,趋步尾随其后。
接过叔递过的马缰,公子旅一个翻身便上了马。驱马慢行了几步,他面容沉稳地一扫众人,道:“行吧。”
“诺!”
叔叉手应下,随即也翻身上了马,策马绕着人群行了几步,高声道:“公子有令,出发!”
“诺!”
整齐划一的应答声过后,众人已然翻身上马簇拥着公子旅策马奔行了起来。见郑月安杵在原地看着公子旅远去的背影发着愣,叔便驱马行至她的身侧,翻身下了马,担忧道:“郑姬…..”
一声郑姬使得郑月安回过神来,她淡淡一笑:“许久不见,诸君可好否?”
不过才三四日未见而已,却被她说了成许久。叔皱了皱眉,冲她叉手道:“一切甚好,姬不再时,公子便命了宽儿顶了姬的身份,恐怕在郑国的这段时日,她都要顶替姬的身份了。柳明一干人等亦是被公子留在郑宫,护她与公子子明的安危。”
两人说话间,曾带着那些游侠儿也围了过来。方才观公子旅脸色甚是不善,而郑月安的情绪又如此欠佳,他们皆以为是郑月安遭到了公子旅的责罚。他们一干人里,除却知晓内情的曾外,其他人具以为她是男子。
然,自郑月安归宋之后所发生的事情他们却也是不知晓的,就连曾也亦是如此。因此,他们也不知道郑月安早已被公子旅剥夺了食客的身份,从而贬至后苑的事情了。
见众人皆是一脸忧色地看着自己,郑月安却像是没事儿人一样哈哈一笑,“无事、无事,我等再不启程,可就要追不上公子了。”说着她便牵过曾手中的马缰,兀自翻身上了马,扬鞭而去。徒留众人面面相窥的留在原地,叔无奈地摇了摇头,扭头看向一脸疑色曾,道:“我等也速行吧。”
“诺。”
瞬间,一行人数百人便浩浩荡荡地向孤身的郑月安涌了过去。


第六十四章 深夜敌袭

三日后,众人便就到了驻扎在郑晋边境的郑军大营。不同上次的是,公子旅当场就亮出了兵符。此刻,一袭黑衣华服的他贵气逼人,他一手执着虎形兵符,傲慢地挺立在大军之前。
见兵符者,如同亲见郑王,当即在场的数万大军包括与公子旅随行的一干郑人都齐齐地跪拜了下去。
公子旅一挥衣袖,没有唤众人起身,而是沉声对着此番前来接替大将军一职的名道:“传诸将,主账议事。”
“诺!”
当即,公子旅的口令便一遍又一遍地传了下去。几名将领们也纷纷起身簇拥着公子旅往主账而去。
“郑姬。”
一道带着敬意的男声在郑月安的身后响了起来,郑月安回过头去,却文山正叉手看着她。郑月安微不可见地挑了下眉尖儿,尔后扫了眼周围,低声道:“与公子通行的郑姬此时身处郑宫,君莫要口误的好,以免招来麻烦。”
文山脸色变了变,讪讪道:“然。”
此时已过晌午, 但太阳却依旧火辣的烤照着大地,就连空气也闷的呛人。郑月安扫了眼漫天飞舞的蜻蜓,不由蹙了蹙眉。她转身看着身后的一干众游侠儿,沉声道:“观此气象,大约顷刻就会有暴雨来袭,诸君需速速散开,寻找避雨之处才是。”
闻言,众人虽有疑惑,但却仍是依言速速分散了开来。因是与公子旅虽行的人,所以那些郑军也不敢怠慢了他们,倒也纷纷为为其引路,邀其入账。
眨眼间,天地已然变色,就在前刻还漫天飞舞的蜻蜓们此刻也早已不见了踪影。一郑军首领模样的男子见郑月安气度不凡,且又为随行之人所敬,便误以为她是公子旅门下的谋士,当即便邀她同文山几人入账避雨。郑月安欣然而应。
几人前脚入账,滂沱大雨后脚便就泼洒了下来。幸而郑军此处扎营之地地形偏高,否则此刻,像现在这种扎营的技术,营帐甚危也。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左右,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总算停了下来。太阳再次透出面孔,从淡白的云层中钻了出来。在阳光的照耀下,一切的景象都骤然变得清晰了起来。
郑月安提步出了营帐,行至无人地段张开双臂,贪婪的呼吸了起来。大雨过后的空气里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泥腥气息,但在这时代,没有被化学污染的空气,一切都是美好的。
这时,不远处的大军中突然响起了一阵喧嘫的声音,循目望去,却是不少士兵指着天空中出现的两道色泽不一的彩虹说论着什么。郑月安不由好笑地摇了摇头,在现代,这情况是再正常不过的自然景象而已,可在这两千多年以前的时代,却成了神明的某种暗示。
待回了大军驻扎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在得知叔已为她另行安排了营帐后,郑月安便在与众人一同草草用完食后回了营帐安歇。
迷迷糊糊中,也不知过了多久,一直睡的不甚踏实的郑月安却突然被一阵轰轰的震响声吵了醒来。以为是大军有变,郑月安便立即坐了起来,可随即,她却又觉得不甚对劲,方才睡梦中的那阵轰轰的震响声,仿佛就像是她的错觉般,此刻了无踪迹。
蹙眉片刻,郑月安突然又趴了下去,以耳贴榻,这个时代的床榻甚矮,是以,方才的那种轰轰震响声此刻再次清晰地传入了她的耳中。郑月安的脸色当即一变,一个挺身便下了榻,随意地将身上的衣服理了理,她便快步地往帐外行去。
她的举动惊动了正在公子旅营帐外巡逻的文山几人,见她形色匆忙,文山当即便凑了过来。
“君,可是有事乎?”
郑月安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扫了眼他身后那灯火通明的主账,沉声问道:“公子此刻可有安歇否?”
“无。”文山摇头道:“公子还在与众郑将商讨退晋之事,君,可是有事乎?”
只要他没睡就好。当即郑月安便道:“君请速速禀告公子,有敌军趁夜来袭。”
什么,有敌军偷袭?闻言,文山满是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郑月安蹙了蹙眉,又道:“此事千真万确,君且速禀为善。”
“诺、诺!”见郑月安不像是在说笑,文山便立马转身往主账大营跑去。
这时,方才还在原地与他说着话地郑月安早已不见了踪影。
“什么?你说有晋军来袭?”
主账大营中,听了文山来禀的话,众人皆变了脸色,其中一郑军将领满是不可置信的盯着文山道:“君此言从何得知也?”
文山抿了抿唇,看向首位的公子旅道:“此言乃是公子门下一等食客郑君所言。”
闻言,众人便不由纷纷看向公子旅。即是一等食客所言,那便不会有假了。只是,现在他们所需要等待的便就是主帅公子旅的命令了。
公子旅 蹙了蹙眉,尔后起身在账中渡了几步。突然,他转身看着文山道:“那郑氏月安现在何处?”
听闻公子旅直唤郑月安的名氏,文山一怔,随即便摇头道:“臣不知也。”
公子旅抿了抿唇,又道:“速速着探兵探其军情!”
“诺!”文山叉手,领命而去。
这个时候晋军来袭,二十几万大军却无一人知晓,这无非是因为白天下过大雨的缘故。大雨过后的夜晚要显得比寻常之夜凉爽一些,因此,晋军便料定了郑军会贪图凉爽而沉睡,这才会趁夜突袭。
公子旅又在账内渡了几步,他行至大将军名的身前,沉声道:“大雨过后地湿,且会聚有水洼泥坑,是以,此番晋军不会全巢出动也,所行之速亦不会如同寻常之速,那些战车步兵也定会拖其行程。”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尔后又接道:“尔需速速召集四万骑兵与弓箭弩手,伏至敌军所行山丘高处,灭其烛火,待敌军行近,再攻之。弓箭弩手在前,骑兵押后,此番定要让其有来无归!”
四万人马,对于此刻前来夜袭他们的晋军来说不多也不少。当下,大将军名便与其他几名副将领命而去。


第六十五章 两头遭袭

为了不惊动前来偷袭的晋军,在召集大军时众人也没擂鼓吹号,就地清点了四万人马后,便按照公子旅的吩咐快速行至晋军要过行的山丘高处,灭灯伏隐,弓弩待发。
就在众人隐伏不到半刻钟,那趁着夜色掩护的晋军便浩浩荡荡地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待到晋军行近,那早已整装待发的郑军们便在公子旅的暗示下万箭齐发,射向山谷。
瞬间,战马的嘶鸣声和士兵的惨叫声便充斥了整个山谷。
就在晋军一片混乱之际,山围上又突然响起了擂鼓之声,众人心中一赫,循声望去,只见那四面的山围此刻早已被一条长长的巨龙蜿蜒攀附在上面,它的身畔还立满了郑军骑兵。
见此情景,不少晋军不由惊恐了起来,这摆明了告诉他们被包围了呀!
就在此时,那蜿蜒在山围上的火龙忽然撕开了一道口子,在火光的照耀下,只见一辆战车缓缓地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那挺身立于战车之人,白袍黑发,广袖翩跹,好似仙人。
这时,一晋军将领突然惊呼道:“咄、竟是楚公子旅….”
话一落音,本就混乱的大军不由更加混乱了起来,不少人皆冲着吼着要往回退离。楚公子旅,那个一战成神,仅以五万大军击退二十万秦军的楚公子旅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乎?
看着山脚下那些宛如蝼蚁般溃乱一团的晋军,公子旅抿了抿唇,尔后,大手一挥,沉声道:“弓弩箭手退后,骑兵出列,今日一战,一举歼灭来袭之军,以震军威!”
“诺!”
立于他身侧的大将军名立马便接过两支火把,左右交叉着做了几个手势,尔后,便见那些半蹲在骑兵之前的弓弩箭手纷纷躬身退了下去。
‘哗’地一声,名抽出挎在腰间的长剑,高声喝道:“冲啊!”
“冲啊!…..”
随着他的带领,骑士们便也纷纷挥动着兵器从山丘上一涌而下。
一时间,山谷之中尽是一片兵器的撞击声和人畜的惨叫嘶鸣之声,空气中所散发的浓浓血腥之味将不远处林子里的不少野兽也唤引了过来。
夜,格外的热闹。
当看到那围在山丘周围的长长巨龙时,野兽们纷纷扫兴而退,但却也仍是绕在山丘周围的林子中徘徊不断。
与此同时,郑月安也带着数百名游侠儿趁夜到了离晋军驻扎不远的一处荒废的村落里。郑晋两国交战甚久,不少居住在两国边境的百姓也因此遭到了流杀和俘虏,久而久之,这些村子便也成了荒废之所。当然,这于郑月安他们来说,却也是最好的栖身之所。
郑月安将大部分游侠儿留在村落歇息,并嘱咐他们在晋国退军之前,每每到天黑之后,不定时的对晋军进行一次袭击,无论结果如何,得手便退。而她自己则是带着曾与少数几人趁夜悄悄摸进了晋军驻扎之所。
夜虽已深,但晋军们却依旧戒备森严地严守阵地。郑月安此行本想从敌营粮草之处下手,可无奈晋军实在戒备太过森严,她便只好在摸清晋军分属后,带着几人悄悄潜进了拴放马畜的牲棚中。
黑暗中,郑月安压了压嗓音道:“诸君且仔细探探,看看此处可有牛否,万不可惊动了看守的兵卒。”
“诺。”
几人当即便分散了开来,在牲棚里 查探了起来。
牲棚甚大,所圈马匹足有千匹之余。大约过了好几刻钟,一游侠儿才摸到郑月安的身侧,低声中带着几丝钦佩之意道:“果然被君料中了,此牲棚中约有牛百余头,大约是晋军用来押运粮草事宜的。”
“如此甚善。”黑暗中看不清郑月安的脸色,只闻她将众人都召集了一块儿道:“得两人与我一同出去将看守之人灭杀,其余人需以最快之速将牛等牲畜放出牲棚,切记,要将牛尾绑上葛布,将其点燃后,再放逐牛群。事不宜迟,请诸君速行才是!”
“诺。”
众人分头行事,不到片刻郑月安同两名游侠儿便将看守牲棚的士兵给解决掉了。夜色之中,只闻‘咯吱’一声闷响,那木质的门板便就被人推了开来。顷刻间,那一百多头尾巴上冒着火花的建牛便在众马的嘶叫声中率先从牲棚里冲了出来。所行之势,如同猛虎,纵是百人围之也不可阻拦也。
那些失了理智的火牛在大营里横冲直撞,所行之处,损坏营帐数不计其数,亦有不少营帐被溅上了火星燃烧了起来。趁着混乱之际,郑月安几人便索性也将牲棚里剩余的马匹也一并驱赶了出来。
一时间,晋军大营中一片鸡飞狗跳之景,好不热闹。
看着眼前的杰作,众人皆不由沾沾自得了起来。
扫了眼那建立在众多营帐之中的几间巨大木屋,郑月安挑了下眉尖,那里大概就是夷吾的下榻之所了吧。当即她便冲着几人道:“诸君且趁乱速速退离,曾一人留下,助我便可。”
闻言,立马便有一游侠儿皱眉道:“此处甚危,君还是同我等一同撤离才是。”
“如此却是不必了......”在火光的照耀下,只见郑月安摇头道:“我等只是留此探查军情罢了,人多反易误事,诸君莫要多想,快趁此速速退离罢!”
见郑月安这样说,众人便不再多言,当下便趁乱离开了晋营。
看着混乱一团的晋军,曾不解道:“君何不趁此,一举焚烧了晋人粮草乎?”
郑月安咯咯一笑,抬手将散出的头发扎好,道:“那怎能行,既然已经让晋军受了如此重创,那其它的事儿便交给公子就好了,不然,公子还未攻打他们,他们便就败退了,那也太不好玩了…..诺,那里大许就是夷吾的下榻之所了,既然到了此处,不若进去歇上一歇,唬弄几下夷吾,不然,那不是太亏了么?”
她的一番说辞使得曾一怔,待他回过神来时,郑月安早已溜进了混乱的晋军中.......


第六十六章 晋王夷吾

为了控制场面的混乱,晋军便将不少制服不了的疯牛马匹给就地斩杀了,是以,混乱了大约半个时辰之久的晋营也渐渐平息了下来。而此时,那摸进木屋的郑月安也早已趁势悄悄地潜伏在了屋梁之上。
趴在那宽大的木梁上,郑月安不由细细地打量起了眼前那个年轻的晋国君王夷吾。只是,让她郁闷的是,眼前那个长相清俊的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传闻中的那般不堪啊。
此刻,那身着一袭黑色玄端的夷吾正挺身立在一个挂有羊皮地图的木架前,许是因为身材太过清瘦的缘故,以致那明明该是威严至极的黑色玄端,此刻竟然在他的身上显得肥大至极,是以,看起来倒有几分飘逸之感。
他有着一张清俊的面容,但却夹杂着几丝病态的苍白,猛的一看,倒像极了情报局里一位精通破译的同事,因此,这倒也让郑月安对他凭添了几丝好感来。
“…..大王明鉴啊,这负责巡视军营事宜,向来都是由左将军负责的,此时出了如此之事,左将军难逃其咎啊!”
“呵…..右将军之言真真玩笑也,谁人不知今夜之事是因牲棚看管不当而引发,如今右将军却将此事推给臣下,真真是欺人太甚。”说罢,那人便一个扑身跪了下去,一脸哀求地看向夷吾道:“大王,臣下冤枉啊!”
“我何时冤枉你了?今夜之事摆明是有奸人作祟,若不是因为尔等失职,又怎会让其得逞?”那被唤为右将军的汉子不屑的扫了眼那已然跪倒在地的男子,冲着夷吾叉手道:“今夜之事,不少将士皆被疯牛袭伤,此乃皆因左将军失职所至,是以,还请大王给臣下们一个交代,否则,只怕会引来军心不满啊!”
“咄!大王行事,岂由尔等妄言!”听了这话,这时一位文臣打扮的老者不满的瞪着两位争论不休的将军呵斥道:“尔等皆位居将军之职,今夜之事,皆因尔等治军不严所致,尔等纵然相互推卸,却也难逃其咎。至于大王如何抉择,又岂能由尔等胡乱妄言!”
老者的话郑重有力,使得左右两位将军不由齐齐变了脸色,当下便喏喏地应了声不再言语。
一时间,屋内便无人再言,皆躬身立在原地,等候着晋王夷吾的发落。
“呵….”过了好半响,那一直低头看着地图的夷吾突然淡淡一笑,转身看向几人道:“尔等可是议论完了?”
“然、然。”左右两位将军叉手讪讪道。
“出了如此之事,尔等不去想法弥补过失,却是到寡人这里来相互推卸,莫不是要寡人将尔等一一责罚,以示公正,才甘心乎?”
“无、无….”那右将军连连摇头道:“臣等断无此意。”
闻言,夷吾这才正了脸色,冷声道:“既是如此,那尔等此刻不是应当速速归之,命大军加强戒严,并将那混入军中的细作尽数揪出才是么,何以还在此处磨蹭不行?”
“臣…..”那右将军抬头看了一眼夷吾,随即又立马垂下头去,尔后叉手道:“请大王宽心,臣这就速速归营,定将那混入军中的细作揪出来。”
“可。”夷吾颔了颔首,淡淡道。
“诺!”
见那右将军离去,左将军便也立即叉手向夷吾告退。
待屋内仅有的两名武将离去,郑月安这才小心翼翼地动了动被压麻的胳膊,换了个姿势后,又继续开始窃听了起来。
只见夷吾慢慢走到一张堆满竹简的红木几前,俯身入了塌,随意抬手拾弄几卷竹简后,这才抬头看向那老者,苦笑道:“樊公,今夜偷袭郑军一事,此刻,只怕我军,已败啊!”
他的语气似是自嘲似是无奈。使人心中一揪,当即,那老者便皱眉道:“大王何以此言?”
夷吾道:“若不是郑人发现了我军偷袭,那此时,我军又何以造此袭击?呵,果真不愧是三贤之首,这熊旅,真真不可小瞧也!”
那唤为樊公的老者摇了摇头,道:“大王何以妄自菲薄,大王之才,不输公子重耳呀!”
“呵.....重耳此人........”夷吾似是疲乏了,只是淡淡地提了句,尔后便挥了挥手,“时辰晚矣,公且回吧。”
“喏。”那樊公抬眼看了下精神不甚好多的夷吾,一脸忧色道:“这野蛮之地,虫蚁甚多,大王,也要保重身体才是。”说完,他便一直躬身立在夷吾的下首,直到过了半响,夷吾才抬手揉了揉额头,淡淡道:“然。”
见状,那樊公嚅了嚅唇,终是摇了摇头,无声退离。
郑月安撇了撇嘴,正欲慢慢从梁上撤离,却不想,那夷吾突然身子一昂,就地躺了下去,喃喃道: “这晋国,终有一日,会是他重耳的囊中之物啊!”说到这里,他突然话锋一转,笑道:“足下可算舍得下来了,再不下来,寡人那屋梁都要被足下给压塌了啊!”
当即,郑月安身子一顿,她回过头来,一脸惊诧地看向夷吾,尔后,她的视线便被定格在他身前那红木几上的一只盛着药汁的陶碗里。她脸色变了几变,原来这厮早就看到她了,难怪他方才半响不理会那樊公,原来是因为从陶碗里看到了她的倒影啊。
“足下何以呆呆无言?莫不是在想,如何才能一举取了寡人的性命?”
说这话时,夷吾的语气夹带了几丝嘲弄。当即,郑月安便眉尖一挑,笑道:“大王此言差异,在下不过是在想,该如何回答才能使大王不怒,且让在下全身退离此地罢了。”
“哦,此言怎讲?”
夷吾仍是那样昂躺在地板上,不过,他的语气却由嘲弄变成了玩味。
郑月安抿了抿唇,扫了眼那半掩着的窗户一下,道:“依大王之能,想必早已清楚在下的来因了,是以,在下才会有此一言也。”
“哧.....”夷吾笑道:“此言真真有些意思,只是,尔等今夜累得我大军如此惨乎,足下何以见得,单凭一句笑言,寡人便会饶恕你?”


第六十七章 设计脱困

“因为大王是明主呀!”说话间,郑月安轻轻地抬起一条小腿,将绑在上面的短匕取了下来,无声藏至袖间,一边继续道:“单凭大王方才对诸臣所言,便足以证明大王乃明主也。更何况,在下此番前来,也并无想取大王性命之念,是以,像大王这样的明主,又怎会凭白乱杀无辜。”
“乱杀无辜?”闻言,夷吾哈哈一笑:“世人皆知我夷吾生性暴虐,无容人之度,尔,如今居然敢如此大放厥词,哧,真真玩笑也.....”
“眼观为实,耳闻为虚。世人多爱无中生有,夸大其词,大王若是再如此,不是正好中了别人的口实么?”
“呵,好一个眼观为实,耳闻为虚。”听了这话,夷吾当即起身离了塌,他行至郑月安的身侧,细细打量了她几眼,见她个头瘦小,面容清秀,肤色白嫩,不由嗤笑道:“不过是一稚嫩小儿罢了,却有如此胆识,真真是后生可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