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君懂音律?”
闻言,师涓诧异地挑了下眉尖。
“然。”郑月安颇为含蓄点了点头:“略懂皮毛罢了。”
她的举动使得曾嘴角一抽,这妇人,明明琴艺那般精湛,如今这般,不是糊弄于人吗?
师涓却是哈哈一笑,道:“观君言行之间颇有一番风范,如此之人,既懂音律,那便断不会是只懂皮毛了。”他扫了眼卫英,接道:“天色已晚,我与卫英也当告辞了,明日再与君细叙。”
“然。”郑月安欣然而应。
待送走师涓俩人,郑月安便蹙眉道:“这师涓不是隐匿卫国乡野了么,怎么会同尔等一同宿于此处,且还成了郑国乐师?”
知晓郑月安定会有此一问,曾便也不隐瞒,当下便将郑月安他们离郑后所发生了的事情给一一道了出来。
原来,那日自郑月安他们出城的当晚内史朱康明便带着数百名剑客,兵卒与王宫的武士去往他们所住的府宅缉捕他们,只可惜他们却晚到了一步,早在几个时辰前,那座府宅便人去楼空了,朱康明恼怒之下便令人放火将那府宅焚烧了。
府宅虽被烧毁,但躲在地道里的他们确实无碍的。一行人在地道里避了几日后,那场风波也因郑晋边界之事烟消云散。
于是众人便趁此之机化作行商之人,用郑月安交给他们的行商之法潜伏在郑都,并暗地里联络那些早先被郑月安安插在郑都各权贵世族之家的暗桩,开始插手郑国各种商业。也是因此在一次离都行商之际救获了逃难的师涓兄弟二人。
那师涓虽说被蘧伯玉迫害离开卫宫,隐匿在乡野,但自从卫国覆灭后,内地各王孙世族为了割据一方土地而争斗不断,因此他们便只好流落到郑、晋国、卫三国相交的边界生存。谁知此番的突然升起的郑晋之战到底还是殃及了处在两国相畔的他们,使得他们不得不于随同众灾民一道逃离卫国。
逃亡途中他们常常遭遇流匪多的攻击,流匪们不仅抢夺财物,掳绑妇女,还将体壮之人掳去市场充作奴隶贩卖,凡有抵抗者一律当场诛杀。那师涓兄弟二人便是其中所遭遇不幸的俩人。
好在当时文远因为需要人手,刚好当时在贩卖奴隶的市场挑选奴隶,那二人当时虽衣衫褴楼,但却也被文远慧眼识珠,一眼挑中了师涓,因此当场便不惜花费重金,将师涓买了下来。
在得知此人便是大名鼎鼎的卫国乐师师涓后,文远便对其礼遇有加,并将其之弟卫英也一并买了回来。


第五十七章 说论师涓

郑国商肆若干,然,却唯有红馆效益最大,也是最为容易获得郑国机密的地方,因此这也是文成他们一直想要插手却又是最难插手的地方。
这师涓,虽性子冷漠了些,但却也是恩怨分明之人,得知文成他们的难处后便自甘冒险于郑王出游之日阻拦了御驾,以一曲《朱华》之曲获得了郑王的赞赏,尔后又拒接郑王赏赐,毫无惧畏的向郑王自荐下榻红馆之中,志愿要将一手琴艺传扬出去。
郑王虽年老昏庸,但对师涓这种不为强权所惧的精神却很是欣赏,再加上身边那些佞臣的怂恿,当即便御手一挥,不仅赏了师涓很多钱财美姬,并将他晋封为乐凌君,直接下榻于郑都红馆,是以,从此红馆之事,便由师涓接管,就连所赚得的钱财郑王也不再过问。
郑月安笑了笑,这《朱华》之曲前世她却也是听闻过的,正是那四时之乐当中的夏曲。
“君,因何而笑乎?”曾不解道。
郑月安似笑非笑地瞟了他一眼,道:“这师涓虽是琴师,但却性子高雅至极,如今这般慷慨的答应报答于尔等,且还自降身份,甘愿宿于这俗靡之地,尔等就不觉的奇怪么?”
曾一怔,皱眉道:“何怪之有?他这是不是报答我等的救命之恩么?”
郑月安摇了摇头,道:“我且问你,那师涓此番所为可是尔等所提乎?”
曾想了想,随即摇头道:“然、然,此计步步凶险,且太过卑劣,断不会是我等所出。”
“呵,如此说来却是那师涓自己所提否?”
“然。”
见曾还是那么一副茫然的样子,顿时让郑月安有种恨铁不成之感,她抿了抿唇,沉声道:“他师涓是何等人?他可是土生土长的卫国人,且还是受过卫王大恩的卫国人呐!他虽为乐师,但却同样也是一介贤臣,也曾出过不少良言谏于卫王。后因卫国被郑晋两国瓜分而灭,从而导致卫王含恨而死,国亡恩逝,他师涓能不愤恨么?”
“但纵然愤恨又如何,他不过是一介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文雅琴师罢了,他纵然想报仇,却也是有其心而无气力的。再者,卫国覆灭后,郑晋两国虽是瓜分了不少卫国国土,但碍于周天子颜面和礼仪制度,却也留下不少富裕之地,卫王已然不在,那些卫国遗臣宛如一盘散沙,各王孙世族通常为了抢夺仅仅的一方城池而自相残杀。此情此景,难免不会让师涓更加悲愤难过,这才让他在失望之极随着流民移居到郑,晋,卫三国边境隐居。”说到这里,郑月安挑了挑眉尖,看向已然一脸愤恨之色的曾,笑眯眯道:“他的目地,也不过是为了等待时机罢了,而诸君,也恰好是他所等待的那个时机。如此,君可明白乎?”
曾愤愤道:“咄,那琴师真真可恶,我等这般相信他亦不过是因为他素来品行尚好,是一被人敬重之人。如今不想却是如此一宵小之人。若君不说,我等险些就被他蒙蔽了过去,咄,可恶至极,真真是可恶至极!”
说话间他的脸色不觉已涨得通红,他行至墙边,抬手便将搁放在楠木架上的青铜剑拾了起来,对着郑月安道:“君且稍后,待我这就去将那厮的头颅砍下,以谢我等心头之恨!”说罢他便转身朝屋外走去。
郑月安蹙了蹙眉,这曾,怎么在郑都待了一段时间后,这性子反而越发莽撞了,看来还是磨练不够啊!
当即,她便冷声道:“杀了他除了泄恨,君还能如何?”
这一声,魄力十足,生生的使曾止住了步伐。
郑月安又道:“身为公子之属,性子却是如此浮躁鲁莽,君,不觉羞愧么?”
这话使得曾脸色一僵,他身为一介莽夫,平时也多为那些文人所不瞧,但也却无一人像郑月安说的这般直白。他之所以这般敬重郑月安,一是因为她有过人的才智和魄力,再者便是因为公子旅之令。
跟从郑月安以来,他对她如同其他那般有过不屑和不满,但这些,也皆在他们一点一点见识过郑月安的才能后被她的手腕所折服。这个妇人,他们仅仅追随了两个月而已,但这两个月以来,他们在她眼里看到的是尊重和赞赏。位居高位,她告诫他们最多的从来都是若遇危险,性命第一。
他们身为剑客,却也是公子旅雇佣的而已,在一般的人的眼里,同奴隶无疑。但郑月安却不同,她告诉他们,不要妄自菲薄,世人皆平等,列入她,虽是一妇人,但却也能行丈夫之事,为公子旅出谋划策。
自从跟随郑月安以来,他觉得生于乱世似乎也不是那么糟的事,起码他们可以在这乱世闯出一番天地来。于是,在他们所为小有所成后,他便有点沾沾自得了,若非如此,那今日他便也不会在明知是公子旅入郑都的情况下不同文成一起四处探查,反而是在此处怀抱美人饮酒作乐了。
想到这里,他的脸色愈发羞愧了起来,若是今日他们都同文成一道散于郑都加强探查,说不定也不会让郑月安一妇人为了寻找他们而独自踏遍了半个郑都了。
见曾杵在那里久久不语,郑月安当即便缓了缓声,道:“常言道成大事者必先静气,然,君的性子却是太过浮躁了。”
文山踌躇了一下,转身冲着郑月安躬身叉手道:“还请君赐教。”
他这耿直的举动倒使郑月安乐呵了起来,她便笑道:“俗话说知过能改,善莫大焉,君往后将性子收收,遇事莫要再莽撞便是了。”
她这一笑,却莫名使得曾心口一松,当即便直了身子,朗声应道:“然!”
“如此甚好。”见状,郑月安便点头笑道:“那师涓虽藏有私心,但却也是人之常情,相反,他若是一忘恩之徒,那我等才更要防备才是。此人虽是一乐师,但却也不乏是位贤才,如此之人,若是能为公子所用,那是再好不过了。”


第五十八章 两处相栖

“那若是反之又当如何?”
郑月安笑了笑,并没直接回答他,而是转身入了塌,就着那盛酒的酒器抬头便畅饮了几口,这酒同现代的啤酒色差无几,里面毫无沉淀之物,也不像寻常酒浆那般呈浑浊之状。入口甘甜,真真是郑宫才有的上等酒浆。毫不理会曾那诧异的目光,郑月安又痛饮了几口这才作罢。
人人都道郑国盛产美酒,然却不知真正的美酒也只有郑宫才有,这红馆既出自郑王得手笔,那便就少不了这等美酒。上次饮得此酒,还是伴重耳口福呢!
今天奔波了一天,如今又同文远费了半天的口舌,人早就有些疲了,眼下美酒入肚,郑月安放下酒器,忍不住揉了揉额角,怏怏道:“反之又当如何…..若是他不愿为公子所用,那咱们依旧对他礼之,反正是相互合作,各有所取罢了。你且先莫要打草惊蛇,着人仔细留意着他们, 若有所变,可先杀之。”
她的最后一句话使得曾满是不可思议的盯着她,这妇人,如今怎能将杀人之言说的如此轻飘,几月前她还不曾如此啊,莫不是这些时日发生了什么?
半响不见曾答话,郑月安不由抬眼看了看他,见他正愣愣地盯着自己,不由诧异道:“君可是觉得此法不妥否?”
“无、无。”曾连忙摇头道。
“善。”郑月安点了点头:“如此,还请君为我安排下榻之处。”
“诺。请君移步。”
“然。”
随着曾出了偏殿,外面竟然侯了不少掌灯的侍婢。见他们出来,便纷纷福身行礼为其执灯探路。
一路上穿过九曲回廊,又绕过一处池塘,而后又在灯火的照耀下穿过了一处树荫小道,行了大约一刻钟左右后,这才到了郑月安的住处。
那是几间呈半弧度围在一起的木屋,此刻在灯火通明的照耀下依稀可辨其轮廓,虽不及前面那些房殿富丽堂皇,但却另有一番雅意。
见郑月安脸上无异色,曾这才道:“今夜君且暂宿于此,待明日再为君另行下榻之处。”
闻言,郑月安摇了摇头,笑道:“不必了,我觉此处甚好,这段时日便就宿于此处吧!”
“然。”
说话间两人已经随侍婢入了屋,屋内摆设倒像极了之前他们在郑都置办的那座府邸中的书房,那座府邸被他们购买后,书房的摆设是由郑月安一手所设,简单大方且又带着几分雅意,因此,文远他们入主红馆后,文成便着人将此处按照那书房的摆设所置,以备郑月安的下榻处。
此番将郑月安安置此处,曾还生怕郑月安心生不满,却不想她对此倒颇为满意。
看着屋内那张宽大的红木榻,郑月安顿觉困意愈显,要不是此处还有人在,她真想立马扑了上去,好好睡上一觉。这段时日的车马劳顿,再加上今日郑都所行,她都觉得自己快要散架了。
见她一脸疲意尽显,曾便立马唤来几名侍婢准备洗浴汤水,又对郑月安道:“我等就候在屋外竹林之内,君若有事,唤之便可。”
“然。”
待曾才离去,便有侍婢来禀,说是已经在侧屋将汤水备好,请他移步。郑月安淡淡地点了点头,随侍婢来到侧屋后,便将其挥退,独自洗了浴。
待浑身舒适地躺在了宽大的床榻上后,郑月安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任她翻来滚去,脑子里却总是时不时地响应着今日马车中重耳所说的那些话。
就这样翻来又覆去,就连那些候在外间的侍婢也忍不住犯了疑惑。一领头侍婢踌躇了一下,最终还是上前道:“君,可是有事否?”
正欲翻身的郑月安一顿,随即又突然闷笑了起来,亏她向来自诩聪明,可今天却差点受了那厮的挑拨。正妻之位又如何,夫人之位又如何?这些于她来说如今早已没了半毛钱的关系不是么?她既然选择了退出,那便理当活的潇洒才是,又何必再去计较那些事情。
想到这里,她不由笑得更加厉害了,她一手紧紧的攒住被帛,一手按了按眼角。重耳呀重耳,为了这些,你居然不惜拿正妻之位来诱我,我郑月安何德何能,居然让你这样的一位德才出众的一国公子三番两次惦记至此。
她松开攒着被帛的手,就那样半趴在榻上,良久,她突然喃喃道:“真是不幸,这次好像又让你失算了呢!”
那候在不远的侍婢因听不清她的所言,几人对视了一眼,那领头的终是向前行了几步,躬身道:“君,可是有事否?”
郑月安无力的扬了扬手,“无事、无事,都退出屋去吧!”
“喏。”
那侍婢虽是疑惑,但却仍是转身带着一干侍婢退了出去。
待屋门关上,郑月安踢了踢被帛,一个翻身滚到床榻的另一边,枕着竹枕慢慢的睡了过去。
此时,刚过丑时。
郑宫内,已然沉睡的公子旅却突然被一场梦境给惊醒了过来。他烦躁的起了榻,命令侍从点了灯,来回地在殿内渡着步。
方才在梦中,他依稀梦到了自己被众人拥戴着回国继承了王位,他梦到自己称霸中原,强大楚国,他也梦到他身边一直有位贤姬相伴,但他却看不清她的容貌,他听到众人称呼她为樊姬,直到他死去的前一刻,他终于看清了她的容貌,那是一张明眸皓齿,百媚千娇的容貌,也是一张陌生至极的容貌。
在梦里,她是一位非常贤惠的妇人,她伴着他走完了一生。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那梦中似乎缺少了什么。不,准备的来说,是他是觉得心里缺少了什么。
深夜里,一袭白色亵衣的公子旅来回地在殿中渡着步,而大殿的两侧亦是立了不少垂首屏吸的侍从,他们个个小心翼翼地呼吸着,生怕一不小心就打断了公子旅的思路。
一个时辰过去,两个时辰过去,直到快到寅时之际,那来回渡着步子的公子旅突然顿住了身形。


第五十九章 说论奴隶

他不由苦笑地摇了摇头,原来,他心中的那块空缺,就是那梦境中从始至终都未出现过那妇人啊!
得知郑月安下榻红馆,那些安插的郑都各地的暗桩首领便立马在松的号召下聚集到了一块儿。他们所聚之处也是郑都庶民们所聚集的安顿之所,因此比较僻静。
当郑月安被曾领至此处时,她不由吓了一跳。这哪里是一座村庄,分明就是一个原始部落的所在嘛。
只见那僻静的小山凹里,矗满了大约有几百间大小不一的木屋,此刻皆冒着袅袅的炊烟。就在众人伴着郑月安驻足之际,突然响起了一道嘹亮又欢快的歌声,那歌谣是用郑地方言所唱,听起来舒服至极。
郑月安当下便好奇地寻着歌声行了过去,行至村口的岔路之处她便止住了步伐。只见一条用青石板铺垫而成的石道上,一名身着麻衣草鞋的老汉正驱着一辆破旧的牛车晃晃悠悠地入了村,他大概是刚从山上回来,身后的牛车上还放着几捆伐好的柴木枝,所经之处,还留下两道淡淡的泥土痕迹。
“郑风恶劣,却不想在此处还有如此淳朴之人。”
听了松的话,曾不屑撇嘴道:“咄,不过是附庸风雅罢了。”
郑风恶劣,附庸风雅?
郑月安不由好笑的摇了摇头,犹记得那被后世之人所称赞的《诗经》中,唯有郑风篇数最多。
此时正是用食时间,所以他们一行人入村后并未引来村民们的注意。几人兜兜转转,不一会儿便到了文远他们下榻的那所木屋。木屋建在村边的一片树林之畔,两边均有灌木枝桠遮挡,于夏日来说,倒是处乘凉的好场地。
驻足在离木屋不远的空地上,郑月安突然指着那一大片树林道:“将下榻之所安置此处,诸君就不怕半夜之时遭遇到兽畜的攻击么?”
曾与松具是一愣,随即两人便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道:“丈夫也,有何惧之!”
郑月安咯咯一笑:“我看尔等倒不是不怕,而是在置屋之时,没思及此事吧?”
见二人不言语,郑月安也不再提此话题,笑了笑便往木屋行去。
不待几人行近,那木屋中行出一名腰挎剑器的男子,男子一袭白色长袍,俊眉高梁,乍一看,像极了一名风流的剑客。
“许久不见,君可安好否?”
“劳君记挂,甚好。”文远冲着郑月安叉手行了一礼,“请君入内歇息。”
“然。”
郑月安笑着点头应下,一行几人便入了木屋。
木屋宽敞至极,此刻早已设好了几塌。二十几名腰跨剑器的男子,服色各异,皆起身立于塌前,恭候着郑月安的到来。
见状,不待众人行礼,郑月安便抢先冲着躬身叉手道:“诸君幸苦也。”
“然、然。”
众人心中一愕,立马齐齐叉手回礼。
直起身来,郑月安点了点头,冲着众人一挥衣袖,笑道:“诸君请入塌吧!”
“然。”
众人这般虽应下,但却无一人入塌,直至目送着郑月安入了主塌,这才纷纷入坐塌间。
郑月安笑而不语,清澈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见其皆为上次所留的剑客骑士,这才正襟危坐,扭头看向下首的文远道:“诸君此番留守郑都,不知所增几人也?”
文远叉手道:“所增之人,加上奴隶之数,共约七百余人。”
七百多人?
郑月安蹙了蹙眉,又道:“是何分布也?”
“七百余人,其中奴隶最多也,约四百余人,游侠儿与流民各一百余人。”说到这里,见郑月安脸色无疑,文远这才接道:“经挑选,其中识字之人有两百余人,我等商议之后,便将一般奴隶与识字之人分于商肆之中,游侠儿则分为商队为镖,剩余奴隶则作为暗桩。”
将奴隶作为暗桩?
闻言,郑月安当即便蹙眉道:“奴隶为暗桩,多有不妥也。为暗桩者,需聪慧机警也,需识字会武也,需心性稳重也。然,奴隶则多木讷贪生也,诸君,此法,有所欠虑也。”
噼里啪啦一长串的要求使得众人一愣,这是他们与郑月安相处以来,听她提要求最多的一次,且还是难度如此之高的要求。
见众人皆不言语,郑月安不由苦笑地摇了摇头,她知道方才所提的那些要求对这个时期的人说的确是有些高了,但没办法啊,谁让她前世就是一名专业的国际间谍呢!况且,这几条还是最基本最简单的几条,身为暗桩,若是连这点也做不到的话,那便只有被淘汰的份儿了。
纵然她现在已不是间谍,但若想作为她手下的一名暗桩,那便必须按照她的要求来做,否则,那只能算是对职业的一种侮辱。再者,她可不想届时赔了夫人又折兵。
抿了抿唇,郑月安一扫众人,正色道:“诸君莫要觉得此法太过刁难,诸君可有想过,奴隶为暗桩,一旦被发现,是何后果?”
“诸君身为公子的家臣,若为暗桩,一旦被人发现,诸君当如何?是抵死不从也,还是卖主求荣也?”
她的话虽带着三分刻薄,但却也带着七分道理,当即便又让众人陷入了沉思。
不一会儿,曾便看向郑月安道:“我等乃七尺丈夫,既身为公子家臣,若被发现,定当自我了断,以绝后患。”
“呵。”听了他的话,郑月安便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道:“既为七尺丈夫,公子家臣,君,就这点能耐么?”
这话使得曾脸色一红,想反驳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当即便呐呐不在言语。
郑月安又扫了扫其他人,道:“我知诸君的想法同此无异,此举,亦可称大义也!然,诸君可有想过否,那些奴隶,一旦被发现,被捕获,他们能同诸君这般大义么?”
闻言,众人一阵了悟,这妇人说的确实是有道理的啊!
那些奴隶,活于世上,他们所期盼的不过是温饱,是自由罢了。若是一旦被捕之,谁能保证他们不会为了自身的利益而卖主求荣呢。


第六十章 被算计了

这时,塌间一男子突然蹙眉道:“可如今众人已被分散而行,莫不是还要召集回来?”
“然。”郑月安摇了摇头,道:“如今之状,只有即可补救,才最为妥当也。”
“君是想.......还望君指点一二。”
郑月安点了点头,扫了众人一眼道:“依我只之见,诸君对其不妨先以利诱惑之,再施以恩之,待其臣服后,再将其编制成军,进行训之。”
听了这话,众人不由一阵讶然,这妇人,以前就是用这招招揽那些游侠儿的啊,此番,她竟然要再次施以此计么?
松不由皱了下眉,“此法虽好,但奴隶毕竟不如游侠儿有血性,若是以利诱之,我等也无从下手呀!”
“呵呵,诸君也知奴隶生于一世,所渴望的亦不过是温饱与自由罢了,既然如此,诸君何不从此处下手,纵然是许其良田百亩,千金绕身亦是无妨!”
良田百亩?千金绕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