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被人阻拦,朱康明连忙冲那剑客笑道:“在下是郑国内史朱康明,如今有要事面禀公子旅,还请君代为通报。”
“面禀公子旅?”那剑客皱眉道。
“然,然。”朱康明抹了把额头的汗珠。
“大军出发在即,尔等此举莫不是要耽误大军行程?”
见那剑客如此,朱康明也冷了脸色,沉声道:“君此言诧异,我等确实有要事需面禀公子旅,我劝尔还是速速让行的好,莫要耽误了要事,累了自己性命!”
被他这样一激,那剑客也恼了起来,正与反驳,却被人抢了先。
“尔可是郑国内史朱康明?”来人正是一脸深沉的叔。
“然,然,下官正是。”
叔扫了几人一眼,道:“既如此,那便速与我去面见公子吧!”
“甚好,甚好,我等也正有要事需面禀公子旅。”朱康明连连应道。
“诸位请随我行。”叔点了点头。
朱康明一愣,随即回头瞅了瞅不远处紫檀木马车,难道难道这不是公子旅的车驾?
待一行人行远,这时马车中突然响起一道慵懒的声音:“方才是何事喧哗?”
“禀公子,是郑国内史一干人等有要事面禀公子旅,便行至此处。”
“哦。”车中那人怏怏的止了声儿,好半响,突然小声嘟囔道:“潮气这般重,居然不宿于车中,是恼了我么?呵,定是受那妇人.....”说道此处,便又无了声音。
护在车外的那些剑客武士不由齐齐抹了把冷汗,这公子子明也不知昨夜抽什么风,居然半夜穿着件亵衣不顾剑客们的阻拦闯进了公子旅的营帐,结果被发怒的公子旅着人给扔了出去后,今日一大早又在大军拔营之时钻入了公子旅的马车之中,待会儿也不知会不会再被公子旅给扔出去。
在众剑客手执火把的照耀下,一袭黑衣的公子旅立身于一匹骏马身畔,他用手拍了拍马儿,眨眼白驹过隙,他已有六年未曾见过此等骏马了。这马鬃毛长而光滑,体而健硕,腿粗如桩,真真是匹良驹。纵使宋王的那匹千里之驹,也是不及的。想不到这小小的郑国边城,居然还有此等良驹。
抬头看了看天色,公子旅皱了皱眉:“怎如此磨蹭?”
几名剑客相视一眼,文山道:“公子请稍后,臣这就去.....”话还未说完,文山便止了声,看着叔领着一行人往这边行来。
“公子,郑国内史已到。”
回过头来,公子旅扫了几人一眼,一边逗弄着马儿,淡笑道:“倒是匹良驹,内史大人倒是有心了。”
“哪里,哪里,能入公子的贵眼便好。”朱康明掐媚道:“下官在都城老宅倒是收藏了不少此等骏马,公子若喜欢,改日去挑便是。”
“呵呵,届时,旅定当多挑几匹,内史大人莫要不舍才是。”
“不敢不敢,只要公子喜欢便好。”朱康明抹了抹额头的汗珠,取出一个布裹双手奉了过去,正色道:“这是半个时辰前从郑都传车而至的急简,请公子查看!”
传车,既这个时代驿站的专用车辆。
“传车之简?”公子旅蹙眉接了过去,就着火光的照耀将金丝笼袋解开,取出竹简翻了开来,那竹简之上还盖着鲜红的玺印。目过一处,眉皱一分。
‘哗啦’一声,公子旅将竹简合上,蹙着眉头渡了几步。这时,与朱康明一道前来的一位麻衣汉子上前几步,沉声道:“公子,兵符在此。”
兵符?
瞬间,众人不由倒吸了口凉气,皆猜测纷纷的看向那麻衣汉子,就连朱康明与那郡守亦是如此。
虽是如此,那汉子却是丝毫未动,仍是双手恭敬地奉着兵符。
此时,火光照耀下,那麻衣汉子脸上一道泛红的伤疤显得狰狞至极。
公子旅抿了抿唇,沉声道:“尔是何人?”
那麻衣汉子恭敬道:“下官名,是都城大营一名裨将,今特奉大王之命护送急简兵符至此。”
裨将,类似于副将军。
公子旅并未接过兵符,只是淡淡的看着那人:“既是裨将,为何只有你一人至此?”
那唤名的既是裨将抬眼看了眼公子旅,脸色凝重道:“为了早日将急简兵符传至公子,大王特派遣了武士、宗师各二十人与名一道前往此行。因大王有令,着我等务必在公子入许新之前截住公子,我等便行了小路,岂料路上遭小人所算计,几十余人,只有名一人侥幸逃出。名,羞愧矣!”说道此处,名形色哀伤,倒不似作假。
只是,众人的脸色却是更加凝重了起来。
接过兵符,触手微凉。这兵符是用石玉雕刻而成,呈老虎形状,不过却只是一半。兵符向来一分为二,一半在将领的手里,一半在君王的手里,危机时刻,两半兵符合二为一,便可随即调动任何一处兵马。手中这块兵符,菱角分明,色泽鲜亮,毫无磨损之处,显然用的很少,定是历代郑国君王所持的那块了。只是如今,却给了他,楚公子旅。
短短七日,郑国竟然接连丢了三座城池,这秦国此番怕是对郑国起了吞并之心啊!
如今天下大势,一国动,天下动。眼下齐王与各路援军还在与西戎对抗,因此无暇理会郑晋纷争。可这秦国,分明是想借此之机,吞并郑国,从而入主中原 啊!
这 秦国,果然是虎狼之国。难怪郑王会毫无顾虑的将郑宋边境的防军调至秦郑边境,原来是被迫如此啊!只是,既如此,那宋王为何不趁此分一杯羹,反而不远千里,派兵相助郑国?
如今乱世,郑王何以对他一介质子王孙这般器重,居然妄想他率领大军攻退秦国,呵,这郑王莫不是老糊涂了,忘了他是在宋国为质的楚公子了么?
第四十四章 易人而食
兵符啊兵符,公子旅抿了抿唇,转身看向身后的众大军,良久,沉声道:“传令下去,行程有变,待出城后,需急速前行,绕开成周边境,直奔秦国。”
绕开成周?这不是将行程绕的更远了么。
见众人皆一副不解的神情,公子旅摇了摇头,道:“诸君莫要忘了,这成周可是洛邑啊!”
众人一愣,对呀,洛邑可是东都啊,此时周天子正暂避于此,随齐王一同拥护天子的诸侯也大多宿于此地,此时,他们若率领大军经此,定会招惹波澜的。
“喏!”
“喏!”
剑客们与宋军首领齐齐应道,翻山上马,分开而行的传达这公子旅的命令。
这时,名突然又冲公子旅叉手道:“名愿奔赴战场,与大军共同击退秦人。”
当即公子旅赞赏的点了点头,看向众人道:“可,此行你仍为裨将,与众将领共同行事,若杀敌有功,待归郑,定当荐与郑王。”
“喏,喏。”名连忙一脸喜意的应道。
待大军整顿完毕,此时,天色已经泛白。公子旅着大军原地将火把熄灭后,并未再乘坐马车,而是与大军一道策马急行。因此,郑月安与公子子明俩人便被落了下来,由数百名剑客武士护送着前进。
“姬何以丈夫装扮?”看着一袭丈夫装扮的郑月安,柳名疑惑了,这妇人,莫不是想要追上公子旅的行程。
郑月安狡黠一笑,“然,夫主都日夜兼程不辞辛劳的与大军一同赴郑,而我身为他的姬妾又怎能兀自贪图享乐呢!”扫了眼不远处树荫下被众剑客簇拥着避凉的公子子明,郑月安挑了挑眉尖,“君且去问问公子子明可愿与我们一道前行,若是愿意,那便要一路听从我的安排,不若的话那便与众武士一道罢!”
闻言,柳明不由错愕道:“姬是想.....但公子临行前曾有令,不许姬与诸君分行啊!”
郑月安摇了摇头,拂了拂衣袖道:“此番行郑,却是没有诸君想的那般简单,秦军压境,却是围而不攻,这才导致郑人乱了心智,以致不战而降。唉,那郑人接连丢失的几座城池,皆是如此而败。此番既然夫主是带领大军与秦兵正面交锋,那我等便抄小道暗入秦国吧。”
接过宽儿递上的青铜短匕,郑月安看了看她,柔声道:“此番行秦,路途艰辛,若公子子明不与我们一道,那你便跟随与他罢,也好有个庇护。若他.......”不待她说完,便被宽儿急声打断道:“婢子不怕幸苦,婢子愿意与姬一道前行,侍奉姬左右,请姬带上婢子吧!”
她的语气带着浓烈的恳求气息,眼神真挚,郑月安迟疑了一下,终是点了点头,道:“也罢,将你一女子放置他人身畔,我心却也是不安的。既如此,那你便速去换上简装,也方便行程。”
“喏、喏!”宽儿连忙喜道:“那婢子这就去更欢衣着。”说罢便欢喜的往马车而去。
看着她的背影,柳明不由好笑的摇了摇头,与郑月安相视一笑便转身往公子子明的所在行去。
不过一婢子而已,放置在一国公子身畔,那郑姬居然说她心不安。这郑姬的作风,果然是独处一别。只是,这绕小道奔赴秦国,她莫不是想要与公子里应外合来对付秦军?
将郑月安的话转至公子子明后,果然,一向性子好动的他便立马同意要与郑月安等人同行,只不过在得知一道都要听从郑月安的安排时,不满的瞪了眼不远处郑月安的身影,愤恨的嘟囔了一句:“咄,这妇人当真可恶至极,待见了旅,定要让他好生管教一番才是!”
话虽如此,可他却依然吩咐众人按照郑月安的要求换了简装,而后将马车弃于山野,一行人数百人抄小道往秦国奔去。
与此同时,郑国边境的一处城楼下,众秦兵一脸嚣张的看着对面城楼上一脸面黄的郑国士兵叫道:“尔等已经被我们围困了七日了,再不开城门,只怕里面的百姓都要饿死了。听闻郑人向来附庸风雅,莫不是要等着吃完老鼠再易人而食吧?哈哈哈哈!”
闻言,众秦兵们皆是一阵附和的嘲笑声:“这郑人今日吃老鼠,明日就要吃老弱妇孺了,果真风雅的紧啊!”
听着秦人嗡嗡的嘲笑声,不少郑兵想到自己这两日的吃食,都忍不住呕吐了起来,那样子,痛苦至极,似是要将肠子一并给吐了出来才甘心。
一月前,秦国应晋国之求聚集大军与晋国同时攻打郑国,可秦军却突然在与郑军对持边境时,久而不攻,这才使得郑人渐渐放松了警惕,以为秦国不过是替晋国向自己施压的时候,秦军却突然一举进攻,接而一连吞并了郑国三座城池。而那些城池的百姓也皆被秦人掳了去充做奴隶。
在听闻这些噩耗时,附近的几座城池的百姓便也纷纷卷席而逃,徒留一些官府士兵和行走不便的老弱妇孺独守在此。
那些百姓是能逃则逃,可身为镇守一方官员的他们却不能弃城而逃。在当地郡守的召唤下,众士兵便与当地游侠剑客聚集在此,坚守城门。却不料城内百姓受奸人所惑,在逃离之时纷纷放火烧了携带不便的粮食与财产,这才使得众人在粮草短缺的情况挖了草根树皮与其共同煮食充饥。
更可笑的是那些秦兵却围困着他们久而不攻,使得没了粮草可食的他们不得已在昨日便已捕抓老鼠鸟禽充饥。
如今被秦兵这样一说,众人便皆忍不住胃中泛酸了起来,照这样下去,不出几日,老鼠和鸟禽也会有被捕捉食完的一日。
难道,他们真的要如那些秦国兵所说,易人而食么?想到这里,众人的心里也不由绝望了起来,今日已是第七日,他们却还未见到援军,难道他们真的要饿死在城中么?
见郑人皆一副秃废绝望的表情,那些秦兵笑的更加张狂了。一人驱马行至楼下,昂头看着他们大声笑道:“咄,如今你们郑国对付晋国都来不及,郑王那老糊涂哪里还有心思调遣援军过来救你们啊!呵,尔等于郑国来说,不过是一被遗弃之人罢了,我劝尔等还是莫要在徒劳抵抗了,如今就算我们不出兵进攻,尔等也会自己饿死,眼下不若自开城门请降,也好为城中老弱妇孺换条生路啊!”
第四十五章 血染残阳
这话一落音,那些秦人便齐齐高声吼道:“开城门!"
“开城门!”
“开城门!”
“ .....”
那些吼叫声整齐划一,一遍高过一遍,城外百里皆可听闻。
那郡守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一脸哀戚的看向身畔的一位城门将领,道:“如今之见,难道我等真的要开门请降么?”
“将在城在,城破将亡!”那将领眉头紧锁,扫了眼那些与士兵一同守护城门的剑客与游侠儿们道:“过了这座城池,秦兵还会陆续攻打其它的城池,若是每一处城池皆如我们这般不战自降,那我郑国必将亡矣!我郑人虽无能,但绝不能懦弱啊!”
郡守叹息道:“可这样下去,众将士们不是相残而食便是被活活饿死啊!”
“相残而食!”随着拳头‘嘭’的一声砸在城头的石砖上,鲜血也瞬间涌没了出来。
那将领抿了抿唇,一脸厉色的看向楼下那群叫嚣的秦兵冷声道:“左右不过一死,但做奴隶却比死更可怕。既然想要逼迫我等手足相残,不战自降,那大人不若召集所有儿郎们,开门一拼!”
郡守看了看他,最终咬牙应道,将所有士兵剑客游侠儿召集于楼下。
见郑人纷纷从城楼消失不见,秦兵皆以为是郑人惧了,不由更加得意了起来。
就在此时,四周突然响起了哄哄的巨响声,那响声声势巨大,仿佛有千军万马向这边奔来,使得众秦兵当下变了脸色,就连坐下的马匹也急躁不安的抛起马蹄。
“速速去探之!”那将领对着一名副将急道。
“喏!”
见那副将带着几名秦兵领命而去,其余人也皆忐忑不安的四处张望了起来。
与此同时,城内的郑人也皆纷纷争先恐后的奔上城楼,俗话说登高望远,待见到黑压压一片千军万马向这边急行奔来时,郑人不由欢呼了起来。从这个方向而来,定是援军无疑。
“将军...将军....”
一声沙哑的呼叫声, 正是一名方才与那副将一同出去打探消息的秦兵策马跑了回来。
此时,只见他身形狼狈至极,连头盔也不见了踪影。他一边策马一边大声朝这边叫道:“是宋军、是宋军攻来了!”
“什么?”那将军眉头一皱,待那秦兵走进,便就着马上一把扣住他的衣领,厉声道:“你可看清楚了,当真是宋军?”
“是宋军无疑!”那秦兵一脸哀戚道:“那宋军来势汹汹,万人有余,副将军与其他人皆因逃躲不及而被宋军投来的乱箭射杀了。”
此话一出,众秦兵纷纷惶恐了起来, 当下便如同蚂蚁般炸开了窝。听闻郑宋两国向来较好,此番宋军也定是前来相助郑国的。可他们此番却只有几千人罢了,若真是与宋军对上,那他们是必输无疑的啊!
眨眼间,那哄哄的巨响声又近了几分,就连大地也随之颤抖了起来。在马匹不停的嘶叫惊慌声中,不少秦兵被甩了下来。瞬间,早已列队好秦国大军便乱了阵型。
“咚-咚-咚”
“呜-呜-呜”
此时,战鼓与号角齐齐响了起来。秦军也随之更加慌乱了起来。
楼下慌乱成一团的秦军让郑人更加确定了那些突如其来大军身份。那将领与郡守齐齐松了口气,而后,那将领便满脸激动的看向众人高声道 :“儿郎们,我们盼了七日,总算将援军盼来了,如今,那些围困了我们七日,夺我城池,屠我郑人的秦军就在城下慌如乱蚁,我们不若开了城门,与众援军里应外合一举歼灭了他们,以解心头之恨!”
他的声音郑重有力,面带激色,当下使得众人便齐齐响应了起来:“开城门,杀出去!”
“开城门,杀出去!”
“杀出去!杀出去!”
“......”
见城楼上的郑人叫嚣了起来,秦军当下更加慌乱了起来。那将领一边安抚着大军一边与身旁的另一名副将道:“看着样子,我等怕是来不及撤退了,待宋军过来,你定要见机逃出去,将此事告知大将军。”
见那副将欲反驳,那将领便厉声道:“修要多言,这是军令!”说罢,便又冲众秦兵们高声道:“将士们,莫要慌张,莫要忘了你们是秦国的好儿郎。”
这一声夯实有力,不少秦兵纷纷止了声儿。
“我们从西陲之地前进至此,为的是什么?为的是入主中原,为的是不在让秦国的百姓......”话未说完,便被马蹄的哄哄声给打断了,循声望去,只见一些宋军骑兵正挥舞着长戟奔了过来。
那些宋兵来势汹汹,长驱直入,根本不给秦军任何反驳的余地。待秦军反应过来,宋兵已经掉头再次攻了过来。
那秦军将领急忙高声吼道:“莫要慌,速速列队!长矛步兵速...啊!”话未说完,便被一支利箭射落坠马。
“将军!将军!”见状,那秦军副将瞬间红了眼眶,急急策马奔了过去,无奈众秦兵实在慌乱过甚,一时间根本无法冲过去。
正在此时,只闻‘咯吱’一声巨响,近在咫尺的城门也被打了开来,那些被围困已久的郑国士兵与剑客游侠儿们一道红着眼眶挥着长剑与长矛冲来出来,直奔慌乱一团的秦军。
战马的嘶鸣声、将士们的呼叫声和那如雷声般的马蹄声以及兵器的撞击声瞬间汇成了一曲壮丽而凄惨乐声。
对于杀红了眼的郑人与来势汹汹的宋军来说,那慌乱一团的秦军着实不堪一击。
而那后续到来的宋军则在公子旅的指令下并未冲过去与众人一道杀敌,却是立于十里外的空地中冷冷瞧着这一场血泪混合的厮杀。
良久,待秦军就要 被屠杀完时,立身于战车之上的公子旅终于发话了。
“传令下去,着宋军一律退避两侧!”
“喏!”
这话一出,便立马有人策马前去传达他的命令。
郑人名则是一脸喜意的冲公子旅叉起了手,“谢公子恩德,我郑.....”
“无需多言,君且去便是!”公子旅点了点头,将他打断。
“喏!”
名欢喜的策马朝那厮杀成一团的战场冲了过去,一边将跨在腰间的青铜剑抽了出来,眨眼便与秦军厮杀了起来。
一场激战后,遍地残红。看着那些被屠杀的秦军尸体,一名郑人不由嗷嚎大哭的跪倒在地。
他的哭声中带着激动,夹杂着凄凉,瞬间感染了所有郑人。就连一些宋军也不由红了眼眶。
第四十六章 毒乱秦军
有公子旅与五万大军的坐镇,无疑是让郑人吃了颗定心丸。大军入城安顿后,公子旅也并未再调遣郑国其它的军队,而是先派暗中四处收集粮草,再着人深入敌营打探军情。一时间,五万宋军驻扎的城池平静至极,这也让那些前来打探军情的秦军纷纷晕了方向。
山沟里,一袭简装的公子子明懒懒的靠在一棵斜卧大树上打着盹儿,身边护拥着几名武士。而郑月安则正与几名剑客们忙碌的将用竹筒盛至的汤药倒入溪流中。
这溪流的尽头便是二十几里外的湖泊,那些驻扎在郑地的秦军们日日饮用的也皆是此湖泊的湖水。两天前,他们一行人虽郑月安行至此处,将地形摸清后,郑月安便让随行的巫医调制了一种能使人呕吐晕阙的汤药。将这种汤药混入秦军饮用的水源中,为的就是给他们制造水土不服的恐惶。由于湖泊那里有秦军看守巡逻,郑月安便只好从二十里开外的溪流中下手。
这些竹简足有三十几罐,汤药的浓度也是按照郑月安的吩咐所调制。将这些汤药散完,郑月安抬手拭了拭额间的汗水,道:“什么时辰了?”
抬头看了看天色,柳明道:“已过申时,秦军大概也要到此取水了。”
郑月安点了点头,扫了眼不远处的公子子明道:“让众武士先护着公子子明退回山洞,其余人简装从行,随我一道入山间寻找熬制的药草。”
柳明一愕,踌躇道:“姬不若也随之歇息,寻找草药一事,交与我等便是。”
“呵呵。”郑月安笑了笑:“无事,再者此番入山不单是为了寻找药草,此处地形,我需亲观一遍才是。”
“喏!”见她这么说,柳明便只要应道。
得知郑月安与众剑客要去寻找药草,公子子明便要与那些武士们一道前去帮忙,然 ,郑月安却笑眯眯的告诉他,人多坏事。于是,当下公子子明便愤愤的带着武士们回了山洞歇息。
夏季的夜晚,就连蚊虫也格外张狂。那些从西陲之地而来的秦军们大多都被折腾的不成人形。
“大将军,那楚公子旅不过是一为质多年的风流王孙罢了,而我们的将士则是出自虎狼之国的大秦,对一黄毛小儿,何惧之有?”秦军的主帐内,一名毛脸大汉脸色不满的看向主位男子。
那男子大约三十出头,身着宽袖锦服,生的虎头燕颔,正是秦国大将由余无疑。
此时,只见他那一双烁烁生威的俊目淡淡扫了那毛脸大汉一眼,道:“尔短见了,那楚公子旅倘若真的那般不堪,又何以为质多年,不但贤名不减,反而博得了宋王的赞赏与信任?”
毛脸大汉一怔,随即懦懦的驳道:“那是宋王老矣,识人不清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