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一个吞一个,来两个吞一双,吃得满嘴流魔,生生成了圆滚滚的胖小阳。终有一日胖成正果,体外化形,成就本命魔蛟。
没错,现在杨夕眼珠子里边儿转悠的那条魔蛟,是人家卫小阳辛辛苦苦养了几百年的心魔。
其实卫小阳还是被真魔大人给养歪了,人是不会见了脏东西忍不了,就往肚里吞的。
但真魔大人不知道,真魔大人只是很嗨皮,我这徒弟是宝啊!能修魔的人类百年难遇啊,而且人修的障碍是命短,但是他们修行速度快啊!
这徒弟只要养不死,过不了两年为师就可以过上被吃掉的幸福生活啊!
于是全副精力放在“徒弟千万别死”这件事情上的真魔大人,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他以前养过的徒弟都是魔,魔者无争,大家每一头的想法都差不多。
所以师父大人忘了,人类这种生物,他有“中二期”!
“师父以异类之身,期间辛苦,明阳看在眼里。虽不曾时时宣之于口,但日日铭感于心。魔者生于天地,无父无母,明阳心中师父既是父母。为人子者断不会为求力量,啖父母于口腹。现明阳入世修行,再求突破之法,此行或许千年不见,望再见之时,师父能理解徒儿的苦心。”
留书一封,翩然而去。
能吃掉我的徒弟他跑了!真魔师父整个世界观都崩溃了。我不理解啊不理解!
老子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从来捧着护着,没要求过你烹茶扫水,你小时候尿炕还是我给你洗床单呢!
师父就要求你一件把我吃了,怎么就那么难?
怎么就那么难?!
卫明阳对此只有一个回应。
少拿八百年前老黄历说事儿。你没见过小孩儿尿炕,愣把我沤出褥疮来才知道洗床单别以为我不知道。隔壁吴老二都告诉我了。
我现在左边儿屁股蛋上还有疤呢!
床单这事儿,你要能尿,我也给你洗!
至于吃了你,除非你有本事把自己团个药丸子塞我嘴里,否则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真魔师父:吴老二我跟你拼了!t皿t
把自己团个药丸子,其实真本事他真有。但塞进卫小阳嘴里这事儿就悖论了。
当然真魔大人是没听过悖论这个词儿的。
他就是一琢磨,他要是把自己强塞徒弟嘴里吧,前提是能打过徒弟。但真魔自古以来的传统和向往,都是徒弟养的比自己厉害才给吃,要不然合体合得没意义啊?
但自己这徒弟一旦修为比自己厉害了,哪里还肯让自己塞?
真魔师父愁得头上的毛都白了…
卫明阳就在师父犯愁的年月里,干掉一个又一个坏蛋“尽诛有罪”,吞掉一个又一个走火入魔的“饵食”,渡过了他短暂的化神期。
在化身这个人人努力修炼幻术、杀术、神魂之术的境界里,卫明阳开紫府,筑灵台,匆匆锤炼了一下五感,便马不停蹄的奔向了元婴行列。
其实比起前面几个境界,元婴这个境界是个水到渠成的境界。
如果前面按部就班,基础打得扎实,自然而然便会生成元婴。只不过法相不同,神通有异。
修成元婴,便等于修成了第二条性命。
肉身没有天赋神通的修士,若基础扎实,在元婴境界也可尝一尝元婴神通的感觉。
任何事情,不深入便不了解。
只有如卫明阳这般修到了元婴境界的人,才真正开始明白,修士和修士区别,不在于境界。
飞升和作化的区别,不在于资质。
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飞升之前的最后一个境界,会叫合道。
什么样人有得证大道的可能,其实是可以看出来的。
当然,并不是说有了这种可能,就一定管用。
资质实在太差,修炼速度跟不上寿命的消耗,生生老死的不要太多。所以四巨头中,人修为主的仙灵宫,收徒首重资质。
因为进境的确一日千里,使那些不思飞升的小门小派争相效仿。
也并不是说,入道之初瞧一眼行不行,就一辈子不可改变了。
通天大道,最不缺陷阱,多得是诱惑。而人生在世,总少不了立地成佛的屠刀客。
所以四巨头中,最胡来的昆仑,才号称“有教无类”,是个活物就敢教一教。
天纵奇才、心坚如铁的夜城帝君卫明阳,在元婴境界卡了整整九十七年。
不是因为白允浪。
是因为他看不见自己要合的道。
卫明阳疾恶如仇,尽诛有罪。
因为他觉得他们肮脏。
玷污了这纯白如皓雪的人间。
可是现在,就在他看不见的身后,一群肮脏的人正在同另一群更肮脏的人,以命相搏。
为了这人间,还能纯白如皓雪。
第153章 蓬莱叛事(三)
郭长泽心里头很不痛快。
也是,作为点擎苍被掌门点名儿——完成蓬莱上师们委派一切任务——的执事长老,他能痛快,那才怪呢!
难道他就不知道,拿海怪开路这事儿它心黑么?
他比谁都清楚!
要不然,掌门怎么会突然想起他这个舅舅不亲、姥姥不爱的“透明执事”来了?
蓬莱催逼的紧,说是今日之内必须“破冰”。
死狱并不是唯一的破口,点擎苍也只是邀宠的门派之一。
事成,则掌门人在蓬莱面前有了说话的资本。
若不成,郭长泽几乎可以料到自己的下场——“山门不幸,出此孽障,以九九天雷诛于亟仙台,以告苍生”这种事儿还少么?
掌门人当初一定是被昆仑挤兑疯了,才会去巴结海外蓬莱。
都说蓬莱岛是修士的发源地,岛上的修士至今还传承着百万年前的初代道统。
传说海外蓬莱,岛民生而筑基,禽兽落地有灵,草木天生能行,谁家要是没两个能说话会修炼的桌椅板凳,连出门都是要被笑话的。
还有传说,蓬莱岛每家每家每户都有人、兽、草或者板凳曾经飞升。
所以才有人说:蓬莱既是仙境。
都是他妈的道听途说!
在郭长泽看来,那些穿兽皮、着草裙、面画鲜血文章的蓬莱修士,简直就他娘的是一群未开化的野蛮人!并且这群茹毛饮血的岛民,根本没拿陆地上的人当人看!
但是区区郭长泽怎么看,重要吗?
牛不喝水强按头的事儿,人家现在是钢刀架在脖子上逼你开道儿,掌门人都骑虎难下呢!
郭长泽舍不下小命,掌门人舍不下山门。
既然上了贼船,就是硬着头皮那也只能把它往前开啊…
什么?你说你不上船?
这事儿特么你说的不算,贼说的才算啊!
进一步则“从龙之功”,退一步则小命玩完。
郭长泽以为,但凡识时务的,都知道应该怎么选。
可是他居然连续遇见那不识时务的莽夫!
先是一个古存忧,连带着他手下二十几号亡命徒,各个都是茅坑里捂出来的石头,又臭又硬,逼急了还敢跟你拼命。
还有什么说的,只能弄死!
好容易策反了一个胡山炮,临到关键时刻,居然又被人给砍了!
砍了他的这帮人竟然又是不得招安的!
如果说古存忧是块茅坑石头,这帮人相比之下根本就是豺狼疯狗!古存忧尚且顾及死狱安定,还肯跟他周旋一二。这帮狗子倒好,上啊来就骂,骂完就砍!
你说那小丫片子看着也不大,估摸着肯定没有五十,她嘴巴怎么就那么毒呢?
对准了心窝子戳进去还带拧劲儿不拔刀啊!
老子是怂了,可不代表老子没长心啊!
还有眼前这几个拼命的,对,就你们几个,干架就干架,有没有必要把表情都摆的那么凶!
本长老顶多是被捅死,又不会被你们吓死!
“嘶——”手臂上又挨了一道口子,郭长泽左右看看跟着自己出来的几个小辈——眼看着都要支撑不住了。
论理,眼前这些人不过是死狱里的二流角色,因着一流的都被古存忧带走并且跟着一起死了,这才能冒出头来。
然而下山猛虎难敌护食的群狼,真的拼起命来,自己带来的这些徒子徒孙,还真的就不是对手。
纵然于心不安,也只能用些雷霆手段。老夫这也是,为了你们好…
“住手!”
郭长泽大喝一声,翻手从袖中掏出四个蝉蛹样的茧子,夹在五指中间:“老夫刚才说的条件,谁答应谁就是狱王!若都不答应,就是拉上正个死狱给你们陪葬!”
身边七个小徒闻言终于松了口气。
早知长老有这杀手锏,见他终于舍得使出,大喜之下各自听话住手,就要归剑入鞘。
可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太平山门里吗,不是,这是魑魅横行的死狱!
眼下也不是在斗法,而是在拼命!
杀红了眼的亡命徒们,哪里会是你说住手就住手?
就这一松懈的时间,闻人无罪长刀落下,“咔嚓”就是一颗人头,落地!
疯兽犬霄紧随其后,钢爪扒住了一个女修的肩膀,利齿对准了咽喉,“咯吱—”。
几乎听得见,喉管断裂的轻响。
“长老——”
刚要收剑的小徒孙,眼看就要被五柄木剑透成筛子,最近的一把离鼻子尖不足半寸!
郭长泽目眦欲裂,血红着眼珠子,拳头一阖!捏碎了手里的全部蝉蛹。
木剑削过小徒孙的鼻尖,直直坠向地面。
“木剑客”直挺挺的倒下了,连个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无声无息,木偶一般。
与他同时倒下的,一共六人。
白骨大军骤然驻足,邪法师浅灰色的瞳孔几乎缩成一个针尖:
“蛊?”
疯兽犬霄一击即退,远遁千里。本待瞄准下一个目标再行猎杀。闻言忽然住了一下,侧过头深深看一眼邪法师——那震惊并不像是装出来的。
六道大忌,传说中无孔不入的“蛊”。
蛊母在手,杀人无形。
闻人无罪却并不管那么多,一击得手不退反进,又是一刀刚猛杀招,直取被“木剑客”剩下的那个小弟子头顶。
这一刀要是落实了,这小弟子得活生生被劈成两半!
不过这一次,郭长泽一剑逼退了他。手中已经又握了四个“蚕蛹”,双眼之中,已有了鱼死网破的决心,“你再进一步试试!”
闻人无罪,眼都没眨一下。
举刀砍向下一个点擎苍门徒,眼神冷得像冰。
犬霄低喝一声:“闻人!”
“他有蛊母在手,若蛊子下得够久,说整个死狱陪葬并不是…”邪法师话未讲完,便眼看着闻人无罪又是一刀斩落。
倒下的却不是面前敌人,而是身后三名战友。
郭长泽果然应言,捏碎了手上四枚蛊母。
“…玩笑。”
邪法师愣住,心中涌起了深深的无力。
每次死的人数不同,想来这蛊母应当是随机的。按照这样的比例,他已经可以想象外面的象道里,满地横尸的惨象。
而闻人无罪,还在下刀。
完了——邪法师心中,只剩下了这两个字…
终于,当闻人无罪又下三刀。大厅里的囚徒,就在这簌忽之间间已经倒下了一半。即使反应最慢的人,也发觉了郭长泽手中“蝉蛹”的威力。
他们不怕死,可这不明不白的死法让他们震惊之下全部停了手。
只有闻人无罪。
孤身一人,仍在挥刀。
点擎苍还有五个活着剑修。
甚至,其中的郭长泽本就高出他不止一段。
一剑洞穿了闻人无罪的小腹,郭长泽并不追击。
而是又掏出了四枚蛊母,缓缓的开口,说的,仍然是那句话,“老夫刚才说的条件,谁答应了,谁是狱王。”
闻人无罪一张脸,坚决得好像生铁。
单手扎紧腰带,稍稍阻住了一点血流。
挥刀再进!
鲜血,淋漓一地。
与尘土混合成一滩不堪的泥泞。
郭长泽狞笑着,又掏出了四枚蛊母。
整个东区,死了也该有一半人了吧。
杀戒这个东西,同虱子是一样的道理,一旦你下手杀了五千,再来五千,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终于有人忍不住,对着闻人无罪出手了。
一道小法诀缠上去,闻人无罪横飞出去,背后衣衫直裂到下摆,血肉翻卷。
可他连头都没回一下。
长刀一送,堪堪递到一名小修士的鼻尖上。
差了那么一分。
他看也不看郭长泽,好像豪不在意眼前的局势,也没想破解眼前的死局。一刀一剑只往那些小修士身上招呼,只为杀人。
杀一个赚一个,杀两个赚一双!
犬霄惊喝一声,“老四你疯了吗?你在砍谁?”
他身旁,跟了他许久的兄弟,已经抽刀扑向了闻人无罪。
郭长泽阴冷的看着,又捏碎了手中的四枚蛊母。
喜罗汉一声惨呼,“师妹!”
恶观音软软的倒在他怀里,容颜艳丽,体态娇羞,可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睛,却永远都不会再睁开了。
“闻-人-无-罪!我跟你拼了!”
喜罗汉高举禅杖,扑向了那个因为不肯投降,而害死他了师妹的男人。
同时扑上的,还有另外一群,目露凶光的人。
杨夕说话的时候,他们是听见了的。
她问他是不是没喝水。
他答,他只喝血。
这时候,就算是头猪,也猜到那蛊应该是被下在了水中。
点擎苍有蛊母在手,我们明明已经赢不了的。
结果就因为你一人的有持无恐,就要我们全部去死?
凭什么?
凭什么?
你闻人无罪不顾我们的死活,我们可不能坐着等死!
疯兽犬霄,闭了闭眼。
对方蛊母在手,己方已经离心。
这是绝对的劣势。
他一直是亡命徒中,比较有心眼,识时务的人。
如果能平静的坐下来谈判,他也是想投降的。
让旁人当了去当那劳什子狱王,自己以小兵的身份远远躲在战场的一角,消极抵抗,再安慰自己起码我能独善其身。
也不失为一条活路。
可问题是,闻人无罪根本不肯罢手。
自己的身家性命随时可能被那点擎苍的长老,轻轻一指头就“捏死”了。
那么,为了不被捏死,掉过头来帮着点擎苍咬死唯一能反抗的闻人无罪呢?
犬霄绷紧了浑身的肌肉,漆黑的邪瞳里映着命运的嘲讽。老子的底线还是不够低呐…
“闻人无罪,你欠老子一条命!”漆黑利爪,血红尖牙,犬霄狰狞地扑向点擎苍。
同时暴起的,也是一群人。
被裹挟上“贼船”,硬着头皮也只能把它往前开的,这世上从不少见。
两种立场,不可避免的,战在了一处。
默立在后方的邪法师,悲哀闭上了双眼。
这是地狱。
然而,这还不是地狱的最深处。
就在“背叛者”和“疯兽”联手逼向一名点擎苍的时候,一把木剑,当胸穿透。
犬霄从空中跌落下来,荒谬的世界在他剔透的瞳仁中倒转。
看他见,他本该已经死去的老搭档“木剑客”,翻着一双没有瞳仁的白眼,下一剑便洞穿了毫无防备的死灵法师,那脆弱不堪的肉体。
“邪法师”向前扑倒下去,单薄的身体砸在泥地里,甚至溅不起一点烟尘。
鲜血汇聚成小溪,染红了银白色的六芒星。
他抽搐着捉住了面前人的衣角,喃喃道:“行…尸…”
第154章 蓬莱叛事(四)
终于有人惊觉,第一批倒下的“木剑客”六人,又站起来了。
或者说,那已经不再是人。
那是无差别杀戮的“行尸”。
眼看着第二批被“捏死”的三人也站起来了,而第三批被“捏死”的五个正在站起。
幸存的八个人背靠着背,几乎控制不住从脚底窜起的寒意。
犬霄还活着。
只是已经半残,胸肌撕裂,肋骨折断,血流满地。一双铁爪再约等于是废了,全身战力仅剩了一口钢牙可用。
亏得他是一具横练的妖体,这时还能撑着跪在地上,换个不是“人妖”的,明年的今天就可以上香了。
恶和尚也还活着。
不过就快死了,气息奄奄的枕在犬霄大腿上,双眼无神盯着闻人无罪的后脑勺,一边儿说话一边吐血:“闻人无罪…噗噗……都…噗噗…都是你的错…”
“闭嘴吧,和尚。少吐两口血,你还能多喘会子气儿。”
犬霄脸色奇臭,
“你他娘吐我一裤裆都是红的,不知道还以为老子蛋碎了!”
点一下在场人数,犬霄心里头发沉。
“法师,你还活着吗?”
邪法师脸朝地趴在远处,虚弱的抽搐了一下,表达了自己与大家同在。
“九个半对五…要是把和尚扔出去吸引一下行尸,闭眼之前还能再拿下一个。”犬霄眯着眼看点擎苍,不愧是一代狠人,临了还盘算着同归于尽,压根就没想着活命。
恶和尚吐着血:“我也还能…噗…能…噗噗……能打!”勉力吐了一口大的,眼神嫌弃的瞪着闻人无罪,“…扔他!”
闻人无罪还站着,腰背挺得像一棵笔直的青松。一手把快要流出来的肠子塞回肚里,扎紧了腰带:“还没完。”
一双凤眼,穿过层层包围的行尸,盯向大厅中间被众人遗忘了许久的铁笼。
包围圈内,没有杨夕。
从郭长泽掏出蛊母的时候,杨夕就没有在正面战场出现了。
她终于想起了“山河博览”上的六道大忌,以及授课师父那讳莫如深的态度:
“关于这个,我能告诉你们的并不多。我只能说,六道大忌,出现的频率并不像你们想象的那么低。但是了解它们的活人却很少。在文献的记录中,它们总是伴随着灾难、不幸、悲剧这样的字眼出现。如果真的有一天不幸遇上了,我给各位的忠告是:有多远,跑多远。”
之所以一时想不起来,此时想起却又能一字不差,是因为那天昆仑第一忙人残剑邢铭忽然带着三百多鬼修出现在“山河博览”的课堂上。
当然,再普通弟子眼里他是只身前来的,然对于每个同杨夕一样能“见鬼”的弟子来说,那些鬼修血红却死寂的眼睛,无论如何,都让人不寒而栗——他们全都是横死的厉鬼。
怨气深重,尚可化解。
若是心如死灰又怨气深重…那就意味着,那让他们死了都还无法甘心闭眼的心结,已成了不可挽回的定局。
所以杨夕在一眼看到蛊母的时候,丝毫也没有托大,她当机立断的收起“夜行”,潜到夜城帝君身边,与他做了一个交易。
“卫帝座,您别抵抗,我有事跟您商量,但是用嘴说太慢。咱们识海里谈。”
杨夕一束灵丝直接缠上了卫明阳的手腕。
后者听见突如其来的敬语,挑了挑眉。身在囚笼,安如宝殿,傲慢一笑,果然不曾抵抗,就这样让杨夕人偶了自己。
然而当二人在识海里以神魂相见后,卫明阳却不由愕然一下。
“你的神魂!?”
这吃过猪饲料一样的个头,是其实真的是来杀我的吧…
杨夕低头看看自己,神魂具象大体来自于人对自我的认知。自己现穿了一身昆仑记名弟子的粗布衣,包包头规规矩矩。就像眼前的夜城帝君,也并不是光溜溜的。
“我神魂怎么了?”
不怪杨夕迟钝,这实在机缘巧合的不自知。
她第一个人偶术的对象是个狸猫,看见人家只有膝盖高,觉得——嗯,猫就是这么大呢。浑然没想过,离幻天弟子以神识著称于世。
第二个人偶术的对象是个麻雀,看见人家不如手掌大,觉得——嗯,麻雀果然一点点呢。完全没在意,人家宁孤鸾修了上百年人偶术的自尊,都在她面前碎成渣渣了。
此外,杨夕见过的神魂都是——雪龙归池,人偶师无面,还有一群练习用的打工鬼修这种级别的…
——大家的神魂差不多大小却互有高低,好正常呢!(_)要努力!
鬼修嘛,天然都是一副死相,以至于杨夕没能从他们“焦黑”、“青紫”、“半个脑袋”、“长舌头”的脸上读出来他们的真实情感。
那是一种“明明已经死了,怎么还要活见鬼?”的悲愤。
无面先生的性子,自然也懒得跟她分说。只会频繁的亲身上阵,对练的时候,往死里削!
鼓励?那神马?能吃么?
昆仑人偶堂的庭训是——“鼓励使人落后,削死使人进步!”
于是,看着很张狂,其实一直有点小自卑的杨驴子,默默觉得一定是自己太水了才总被师父重点照顾。
(_)要努力!
这妞子心底里老觉着自己特别笨,特别水,特别不值钱!人偶术连续削死两个不算弱的对手,还觉得不是我军太强大,而是人实在纸老虎。
疏不知,昆仑无面坐镇人偶堂八百余年,也只跟一个人说过“你人偶术上的天赋,是我平生仅见”。
而出入昆仑,残剑邢铭一个大招放倒了十几万应考弟子,这小驴货当时可是站着的。当昆仑第一鬼修那句“鬼修擅神识,能扛住我一击的都不正常”是白给的么?
卫明阳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一双星眸冷冰冰的把眼前从上到下扫视一遍:“你叫杨夕?”
“是。”杨夕皱眉,难道我名字也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