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后要在心里少骂他两句。。。。
“你倒是想啊,你不是嫌我笨嘛?你聪明你上啊!”宁孤鸾已经完全放弃了治疗,对自己的麻雀脑袋不怎么抱幻想了。
杨夕一只眼睛乌黑乌黑的看着他:“打架的事情我就很聪明。”
言外之意,术业有专攻,养活人这事儿并非本人的专攻。
两人沉没着互相怒瞪半晌,忽然双双叹气。不约而同地想到,要是景中秀在这就好了。在昆仑的时候,几十号人常年赖在景小王爷的宅子里头蹭白食,也没见小王爷发过愁。
以后再见,一定要少揍他两顿。。。。
等等,小王爷…昆仑…残剑…杨夕一拍脑袋,我怎么这么笨呐!自己不擅长,总见过擅长的人怎么做啊!昆仑的规矩那么公开!
杨夕噌的一下起身,掉头往洞里走去。
“我有主意了。”
宁孤鸾几步跟上,看着杨夕杀气腾腾的样子,迟疑道:“你不是想杀掉一半,让另一半吃肉吧?”
杨夕:“…”
妖修的三观,真的是没救了。无面师父你选徒弟的时候,眼睛喂狗了么?
岩顶洞穴的最深处,一百多个凡人小心翼翼的坐着。江怀川正在和他们慢慢的交流。
杨夕三人中,要说最像个人样的,其实还要数这个打架几乎派不上用场的男人。和三教九流打交到最多的,也是这个男人。
如果说术业有专攻,这个男人的专攻,应该是搜集纷繁复杂的情报,分析扑朔迷离的形势。
从落难的凡人口中,江怀川细细打听,描点画线,拼出了极其接近真相的死狱发展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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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战争初开,参战门派不多,昆仑人手吃紧。
一次地下围剿沙蚁的战斗中,昆仑三十几名好手被险在地下半年之久,最后虽没有伤亡,却有几人憋出了心魔,不得不回门派清修。
战部邢铭高瞻远瞩了一下,这不得行,地下怪物数量不大,牵制的人手却不少。得发挥一下想像力,换个招儿。
于是有了南海战场的的地下死狱。第一批囚犯,是昆仑从各地或抓或邀请来的。
是的,邀请。昆仑残剑见过白允浪的遭遇,深知许多于世不容的“恶徒”其实没那么黑肚黑肠。
而他做人时的军旅生涯告诉他,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没两个实力强横的硬茬子,治不住这帮凶顽。
断天门的叛徒薛兵主,六道不容沈算师,还有脾气古怪的古枪王,纷纷出于各自的理由,答应了这个请求,在死狱住了下来。
反正于他们这等实力来说,纵然死狱清苦,活命却是没什么难度的。
可邢铭虽然比旁人看得清楚些,毕竟也还是没能提前料到的意外。
比如,南海地下,生活着一个为躲苛捐杂税而穴居的古怪渔村。
比如,怪潮之迅猛,竟在三年内就把修士逼到了几乎绝境。
再比如,叛徒。
枪王古存忧接手的区域,恰好涵盖了这个古怪渔村。
然而当时死狱阵法已成,这种能够压制怪兽法术神通的阵法,所耗的天材地宝并不是短时间能够再次筹集的。
何况昆仑的每个人都那么忙,百万凡人或许还能让战部剑修夜不能寐一下,一百个…便是景中秀也开不起废除大阵放人的口。
于是这些人的性命,便只有托付给了古存忧。
战事越发紧张,海面如此,地下亦然。昆仑一批一批的伤亡名单背后,除了悲痛还有人手越发不足以照应这个死狱。
先东南西北四区,看守的狱卒均来自参与了抗怪联盟,却不愿加入上正面战场的门派。
看守东区的,是剑道六魁中,点擎苍的修士。
沽名钓誉的门派,又能有多少磊落。
点擎苍是真黑啊!
扣下了本应发放死狱的法宝符录中的八成。
死狱无法自足的蔬果等物,竟然拒绝以原定杀怪数量兑换,非要易与法宝材料。
古先生是骄傲的人,不愿因区区小事麻烦昆仑。于是自行着手对抗点擎苍那些个杂碎。
双方的剑拔弩张,持续了已有半年。而在古存忧一次无意中失掉了与残剑邢铭单线联系的通讯镜时,点擎苍终于露出了狰狞的爪牙。
古先生即便被欺压,也从未想过罢战抵抗。
于是他在半月前的最后一次出征,再也没有回来。。。。。。
点擎苍另扶古先生唯一留守的属下胡山炮为狱王。
此后半月,东区死狱真正成了人间地狱。
“摆在你们面前的有两条死路,一是留在这,饿死或者被人抓出来出来捅死。二是跟我学杀怪,被怪咬死或者不听话被我打死。”
杨夕背着手站在逆光处,一句话说了五个死。听得江怀川嘴角抽抽。
人群静静的,看着杨夕,没发出一点声响。
江怀川低声道,“你就不能好好说话,你这样救了他们,谁又谢你?”
杨夕看他一眼:“我现在这样,说是善人你信么?”
江怀川一愣,定睛在杨夕身上。胳膊缺了一条,浑身都是血,原本离火眸的那只眼睛里一片朦胧狰狞的黑雾-----那时夜城帝君的魔蛟杨夕压不住-----刚才魔蛟啖人的场面这些流民估计也看见了。
这好像,是不太像个善人。
杨夕道:“所以我救他们,也不是图他们谢我。”
“可你总能说软和一点…”
“我不擅长说谎。”一句话就给江怀川堵住了嘴,杨夕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而且你当他们是凡人,就会更好糊弄么?”
江怀川语塞。
杨夕并不避讳地说,“这世道艰难,凡人尤甚。官府可以欺负,修士可以欺负,现在海怪也来欺负。在这死狱里头苦熬了三年,江怀川,你看看他们的眼睛,他们还有什么没见过?”
江怀川下意识的转头,入目就是尽百双麻木空洞的眼神。麻木,并不是因为不想活了,而是为了活下去,他们早就什么都豁得出去了。
许久,年纪最长的老人轻声地问:“这位…小仙子,我们跟你去杀怪,能晚死些时日,”喉咙里咕噜一声,叹道,“或者少死些人吗?”
“不一定能。”杨夕的声音有点凉,于是显得残忍。
杨夕没有古存忧的本事,死狱行道现在,一步比一步险恶,连自己能活几天都没把握。
“但至少,在死之前,可以报一点仇,吃两口肉。”
杨夕说到“报仇”的时候,人群中一个妇人忽然悲咽了一声,然而很快就自己捂住了嘴。抽噎着,一耸一耸,再没发出半点声音。
说到吃肉的时候,几个孩子明显吸了口吐沫。然而却安静的没有一点声响。
杨夕一双眼,渐渐就从冷硬变得悲哀。
她太知道他们是为什么,他们怕自己嫌他们没用,不肯携带。
本以为至少会遇到点麻烦,却不想,被苦难磋磨得越久的人,就越识得好歹,对旁人的一点点援手,都回以百倍的小心。
就像,一直以来的自己。
“我们跟你去杀怪。”
“好。”
………
“你们看这个怪,它叫夜魔沙蚕,素食,行动迟缓,感觉不敏,而且没长眼睛。最重要的是肉质鲜美,没有骨头,老人孩子都咬得动。这是海岸腹地能找到的,最合适的猎物了。要是没有我师兄这个好斥候,是死也难找的。”
一个扒开的土洞口,杨夕正给众人介绍他们的第一个猎物。侃侃而谈之余,不由感叹,飞得快又很细小的麻雀,简直就是为找食儿…哦不,斥候而生的。
然而凡人们,却并没有因为杨夕的介绍而有任何放松。
“小仙子就算你说的都对,但是…作为第一次杀怪…它会不会…会不会…”
他们默默仰视着直径十米粗,长有近百米,张开口器能吞下十几个人的巨型蚯蚓。
“…有点大啊。”
第143章 凡人的力量(二)
杨夕他们找到了夜魔沙蚕的老巢,却并没有马上动手。
而是先带着一百凡人,花了三天的时间来刨洞。
杨夕一直坚信,给她足够的时间想办法,她能搞死任何比自己强大的敌人。而死狱里的怪,就算不比她强大,也一定比那些个凡人强大。
而在这刨土的三天里,凡人们对那沙蚕的观感,已经从最初的恐惧,到适应,到好奇,一直到…这玩意儿到底啥时候能吃啊?
当所有的储备粮都吃完之后,杨夕在这天早上发话了:“准备开饭!”
杨夕不知道的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夜魔沙蚕盘踞的不远处,另外一批亡命之徒,同样盯上了这座移动肉山。并把她所做的一切,尽收眼底。
“大哥,你说那一百来号,真是凡人?”
“是。”
“那他们见了夜魔沙蚕,怎的不跑?挖洞藏起来有什么用?”
“不,他们是想吃了这沙蚕。”
“嘶---就凭一群凡人,他们怎么敢?”
“这世道难活,胆大的撑死,胆小的饿死。他们不想挨饿,不敢也得敢。”
说话的男人舔了舔锋利的齿列,笑得有点邪气。
犬霄对眼前这些要吃不要命的凡人,很是有点欣赏。
他们虽然弱小,可至少并不懦弱。比死狱里其他依附“点擎苍”的修士,依附男修的女修,都让他看着顺眼。
但顺眼归顺眼,他并不认为这些个凡人能吃上这座肉山。
如果可能,他都不想跟这个杀不死的大蚯蚓对上。
他并不缺粮,并且有要事在身。
可这玩意好死不死的正堵在他办事的路上,就死狱这迷宫似的地型,小绕一下半个月,大绕一圈兜半年。
而且两边都是胡山炮的地盘,他跟那山炮不对付,指不定要刮去多少买路钱?干他娘的,凭什么?
所以,他只能走这条枪王古存忧的原驻地。
传说,这条洞道里,有古存忧冤死的游魂徘徊,惩治所有背叛他的人,所以胡山炮不敢轻易把手伸过来。
而今天…他想…他看见那个游魂了。
犬霄眯了眯邪气的眼睛,盯着杨夕身边的妖狼少年。
杨夕捏着妖狼少年的爪子,“我喊:杀,你就冲出去,知道吗?”
妖狼少年一连精明的…舔舔爪子。
“…”杨夕。
挠了挠一头乱毛,纠结的道:“你不可能听不懂人话啊,你现在都不攻击我了啊。”
说时迟,那时快,妖狼少年一口咬住杨夕的脑袋!
杨夕:“…”
听天由命吧,这年头谁蠢谁是爷啊…
杨夕趴在新挖成的洞口,正对着夜魔沙蚕蠕动的方向。
手臂一挥,“一号位,放!”
哗啦,沙蚕的正面洞顶被挖塌,砸下一片土石。沙蚕绕过。
手臂再挥,“二号位,放!”
哗啦,又一片土石砸下,沙蚕再绕。
杨夕眼睛一立,“偏了偏了,快调整,申字位!”
轰隆隆---一块圆形巨石被从沙蚕行过的坑洞中间推出来。沙蚕觉得腰上有点硌,小小扭动了一下。
“快了快了,诱饵上!”杨夕大喊一声。
江怀川从一个土洞里滚了出来,落在夜魔沙蚕的正前方,动作利落的爬起来就跑。
只是看那滚出来的姿势,怎么都像被人踹出来的?
杨夕挠头,不是说好了鸟师兄当诱饵的么?
“宁孤鸾---!爷跟你誓不两立----!”江怀川的嚎叫,响彻死狱。
远处,黄雀堆里的众人笑得直打跌。
“这帮逗比,就这配合还想吃夜魔沙蚕?”
“哎呦喂,准备了那么久,我当有什么好战术,砸土块干什么,不知道沙蚕皮韧无骨,钝器不伤么?”
“我看他们是想活埋沙蚕吧,哈哈,活埋一个地行怪,真尼玛有想象力!是吧大哥…大哥?”
回过头却发现他们的老大犬霄没笑,非但没笑,一双邪气的眼睛,难得的全睁开了,暗沉沉的。
“他们是想困住夜魔沙蚕。”犬霄笑了,眼中闪过奇异的光。
“啊?大哥,沙蚕天生就是挖洞行家,土能困住它?”
“沙土不能,但它自己能…”
“沙蚕长百米,能感觉方向的却只有头。我们都知道,夜行的人若没有路标,找不到参照。总是容易在原地绕圈。
“这大蚯蚓是没有识海的东西,既不像禽兽天生能辨别方向,也不像人有那个脑筋发觉迷路。所以盯上自己的尾巴,就会以为是有个同类,死命的追,转圈的追。”
杨夕提着天工一百灵八剑之“夜行”在土洞里画圈,毫不怜惜的拿人家当木棍用。一边画,一边跟众人比划。
“这本是对付树干上毛毛虫的办法,我拿这沙蚕试试,没想到还真有用。”
宁孤鸾砸咂嘴,“你小时候是有多熊,这得霍霍过多少虫子才能想处这损招?”
杨夕的长剑在地上打了一个停顿,“我不霍霍虫子,我吃它们。”
宁孤鸾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都不吃!你食谱可真杂。”
杨夕只是道:“人饿极了,什么都吃。”
百多凡人,杀死一只沙蚕。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需要仔细谋划。
不能强杀,只能智取。对准了全身弱点,同一时间,一刀捅进去,不给任何垂死挣扎的时间。
可杨夕这边,除了她自己、宁孤鸾和半吊子江怀川外带一个不听指挥的妖狼少年,其他人并没有那个能力一击击中沙蚕的弱点。
“老人家,您说蚯蚓最多几个心脏?”
杨夕提着天工一百灵八剑之“夜行”在土洞里画圈,毫不怜惜的拿人家当木棍用。
凡人中最年长的老者静坐在杨夕身边,声音里带了几分谨慎。“四或五个居多,老夫最多见过十个。”
杨夕道,“把村民们分作十组,抗上我带进来长矛,十个人一杆矛,这沙蚕又不是铁甲怪,怎么也能捅它一窟窿。加上四个修士,一共十四个洞,咱们保险点。”
老者皱眉思量。
海边渔村都是打鱼的高手,这打怪却不擅长。“小仙子,众人齐出,力道是有了,可准头?”
杨夕摆手,“我就不了山,让山来就我便是。挖了这多天的洞,总不是给你们练手劲儿的。”
老者瞪大眼睛,竟然不是么?
杨夕叹气,
“别忘了让有经验的捕手备网。”
“大蚯蚓”沿着圈好坑道,吭叱吭哧追着自己的尾巴。总是个无脑怪兽,力气也有尽的时候。
速度慢了。
更慢了。
身上的某些部位,又一次与土著渔民们挖好的坑洞重合…
杨夕眼中厉色一闪,大喊一声:“杀!”
几乎是同一时间:
杨夕手提长剑“夜行”,一剑破开身前的土层!
宁孤鸾腾身化作一道灰色闪电!
江怀川掉头回冲,两手满满的雷火符箓!
少年妖狼锋利的双爪,闪过死神的冷光!
强壮的凡人男子分作五六队,每队一杆巨大的长矛,刺出面前的孔洞!
沙蚕瞬间被洞穿身上十四处事先判断好的心脏。
腥臭鲜血,奔涌而出,溅了所有人一身。
等等,十四?
杨夕暗道一声,这可不妙。
大蚯蚓到底是比小蚯蚓心脏多。
刚好多四个?杨夕觉着自己没那个大运,下边儿那些个凡人也不像有。
果然百米大虫,虽伤不死,猛然翻滚,土石崩落。
眨眼间三二十个凡人被甩上了天。
又落下地。
巨虫翻滚着碾过…
连江怀川那边也发出了一声惨嚎,“我艹”
杨夕冷面冷心,看也不看地上被碾压的凡人。
高喝一声,“网!”
哗啦一声,沙蚕正面垂下来一张巨网,根根网线,隐约闪着灵光。
扯网的几个有经验的老渔夫,根本不跟大虫子较力。
系到早埋好的石墩子上,拖着老胳膊老腿儿就往后跑。
杨夕飞身落到沙蚕的正面,一手搭上了那张巨网。
那不是普通的网,那是她的幻丝决织出来的网,是她的媒介。
人偶术,成!
然而,待杨夕在夜魔沙蚕体内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陷入了有史以来的最大危机。
远处,犬霄见到杨夕拈网不动,神色动容,的脱口而出:“人偶师?”
紧跟着又一圈砸在地上,“蠢货!”
杨夕在一片纯黑的空间里,也正在自责,“我可真是个蠢货…”
怪无识海。
所有的典籍,所有的师长,所有的前人,都是这么说的。
于是杨夕信了。
人偶术的练习中,杨夕曾使用附着鬼修的木偶。
那也是没有识海,却能自由行动的东西。
其操纵的方法,近似于傀儡术,比起真正的人偶术还要容易。只是施术的时间大大受限。
杨夕本想效仿。
哪成想…
杨夕木然看着一片纯黑死寂的空间。
怪没不是没有识海。
只是它的识海里,不容生魂。
而夜魔沙蚕连眼睛这种识海之门都没有,她又要怎么出去?
这不能怪那些典籍,师长,前辈。
这得怪她自己,本可以找个有眼睛的小怪试试。
然而她没有,这两年她过得还是太安逸了,太顺了。连最赖以保命的谨慎都忘了。
感受着自己的神魂正在这片死海上被一点点撕扯。
杨夕闭上眼。
这样下去,她就变成一具没有神魂行尸走肉了。
她得做点什么。
第144章 凡人的力量(四)
宁孤鸾攥起被震得一片酸麻的手臂,一双凤眼倒竖起来。
杨夕这小畜生怕是出事儿了。
说好的,遇到意外情况这小畜生放出灵丝做媒介,师兄妹两个把这大长虫控起来一刻,由着凡人们去逃命。
自己不过是迟了片刻伸手,竟就近不得身了。
意外天天有,今儿个怎这他娘的多?
这虫子一动不动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
眼风一扫,正看见那小狼妖蹲在身后,歪了歪脑袋,舔舔血淋淋的爪子,露出一口利牙。
宁孤鸾眼皮一跳。
祖宗!求不作!
妖狼祖宗噌的蹿出去,刷刷刷刷,连捅夜魔沙蚕四个窟窿。喷出来血直接溅了三丈高,兜头罩脸淋了那些凡人一身。
江怀川半边身子被那沙蚕肌肉绞住,脸蛋挤得成半张炊饼,“我去,人间杀器!”
那沙蚕绞住他的力道忽的就放松了。
江怀川坐了一屁墩。
“这祖宗还能找着沙蚕心脏?”
妖狼蹲他面前舔爪。
江怀川:“不不,我只你也能找着我的,不用证明给我看。”
小狼妖一边儿溜达去了。
江怀川拍拍心口,看向宁孤鸾,“现在怎办?”
宁孤鸾特想说凉拌,然而知道这时候还是得有个主心骨,再不耐烦也要装出个关心这等凡人的样子来。
伸手碰了碰杨夕身边那无形的屏障,也没什么主意。
“先开饭。”
早有健壮劳力在渔村老人们的指挥下,开始往外抬伤者。
听了宁孤鸾发话,又分出几人拾了砍刀从沙蚕的尾巴开始卸肉。
烤肉是没戏的,地道狭窄,火升起来肉还没烤熟,人就得先给熏死。
只能生吃。
好在肉质的确鲜美。
那些凡人受惯了磋磨,也没人挑剔。小孩子也都磨了牙使劲儿嚼。
宁孤鸾心里有事儿,皱着眉头,满地转圈。
一溜儿瞧见轻伤十几个,重伤七八人,重伤濒死的,唯有一个没有孩子的小寡妇。
一群凡人杀个巨怪,这是相当低的战损了。
那濒死的小寡妇一眼看见宁孤鸾,灰白的脸庞,竟然晕起三分血色来。
知道的是回光返照,不知道还以为她看上宁孤鸾了。
“大人,给我吃口肉吧…”
小寡妇挣扎着挤出一丝笑意,一边说,一边口里还往外涌着血沫。
宁孤鸾低下头。
小寡妇整个半身都被那沙蚕给压扁了,血呼啦一摊软肉。周围的凡人只知道围着她哭,根本没人敢挪动她。
宁孤鸾回头去看江怀川。
江怀川一脸狠色,咬着后槽牙没动。
宁孤鸾什么也没说。
要是被这些凡人知道了江怀川的血肉能救命,指不定下次有人受伤,就能把他拖到洞子里活吃了。
生死面前,谁都先顾着自己。
人心经不得考验。
舍命救人是一回事儿,信任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宁孤鸾蹲下身子,满地鲜血中把那小寡妇的半身抬起来。
“拿块绞烂的肉脂来,不要带皮。”
然而那小寡妇根本吞不下肉,最后只喝下了两口血浆。还不及她自己吐出来的多。
宁孤鸾拖着她,衣裳袖子泅透了一片的红。
他对这个小寡妇有点印象,杨夕说杀怪可以报仇的时候,就是这个寡妇止不住哭了起来。
梨花带雨的,饿得瘦成那样,也还能看出一分颜色,哭着就让看的人跟着伤心。
可宁孤鸾是个铁石心肠,他只觉着这小寡妇哭得恼人,怕她回头干架的时候不中用。
“你的仇,报了一点吗…”
小寡妇喘息着,眼里闪出一点点狠劲儿。
“大人,我让它流血了…”
宁孤鸾垂着眉毛,不知道怎么接,只好应了一声,
“嗯。”
“大人,我从来不知道,让它流血这么容易…”
“嗯。”
“我若是早知道,我男人没准就不会死呢…”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