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迷惘心魔什么的…”小姑娘一双纯纯的眼睛,认真的盯住白允浪,“就算是凡人,谁家还没有本难念的经,哪个人还没点儿烦心的事儿呢?我是没时间犯愁的,就让有时间的人去愁吧!”
异色的双眸,倒映出白允浪的影子,撒着漫天的星辰。有点初生牛犊的倔强,还有凄风迷雨中单刀直入的果决凶狠。
“对付心魔,我从小的办法就是,习惯它。”
白允浪双手接住酒壶,愣在那。是啊,谁家还没有难念的经,那个人还没点儿烦心事儿?人生苦短,就是修士又有几个人能真正长生,哪里有那么时间去犯愁?
“原来…习惯就好吗?”
无色峰上,一天之内第三次黑云压城。
转眼间,狂风大作,暴雨瓢泼。
杨夕连忙从石头上跳下来,“哎呀,这天怎么说变就变呐!师父咱们快走…哎,师父你屁股底下地怎么裂了?”
无色峰上回荡着杨小驴子崩溃的叫喊:
“师父…你是元婴啊啊啊!你不能在这里渡劫进阶啊,无色峰会被天劫铲平的啊啊啊!”
第82章 白门子弟(一)
那一天,白允浪的天劫,自然是没有把无色峰铲平的。昆仑的元婴不多,也有近千个,扛得住天劫大防护法阵,无色峰总还是有的。
不过事后,白允浪的脑袋却险些被他师父铲平了。
昆仑大长老踩着他的本命灵剑,把白允浪直接追出去八百多里:“被自己徒弟点化进阶!白小浪你还敢更没出息一点吗?你六百多年活到狗肚子里去了!我苏兰舟没你这样的弟子!我这就把你逐出门墙!从狗洞里塞出去!”
一张橘皮老脸迎风招展,怒意昂扬。
白允浪踩着断剑,脱缰的野狗一样狼奔而去。一身破布衣衫险些被锐利的风刃割成布条儿。“哎师父,我六十年前就在墙外头了,你老没法儿再逐一遍…哎,师父,师父,你不带上阵法的,明知道我不会…啊——!”
他以一个极其洒脱的姿势栽下去了。身似浮萍,形如蒲柳,怎是一个惨字了得。
书院峰上,满满的人群,仰首翘望。
释少阳和杨夕两人,并排蹲在街边上。各自捂着脸,保持着一个“办大事儿”的姿势。
释少阳:“小师妹,人人人…人好多,我觉得好紧张…”
杨夕看看一被人关注就紧张的释少阳,扭头看看不远处倒栽葱种在地上的师父,再抬头看看天上老兔子一样乱蹦的师祖。再想想家里养的那条几乎胖成圆型的鱼徒弟。
默默叹了一口气:“小师兄,你那天说得对。咱们这一脉,的确已经够丢人了…”
杨夕不由又想起,前两天师父的徒弟们,举行的那场“别开生面”的欢迎会。
白允浪当然不可能只有释少阳和杨夕这么两个徒弟,事实上,白允浪因为脾气软、本事又高,放眼整个昆仑也算徒弟多的。白氏门下一门酒鬼,七十几个男女修士,练气到元婴都有,各自捧着酒坛拼酒,把师父撂在一边儿给他们收拾坛子什么的,还真是人干事!
其中三十二师兄,哦,约莫是这个数字吧,发现新来的七十四小师妹居然是个不喝酒的。强行抓过去灌了个底儿掉。
杨夕以前没太喝过酒——这么高端大气又值钱的东西。当天就给喝断了片儿。
她不记得自己后来干了什么,但是第二天清醒之后,师兄师姐们全都见了她就望风而逃,她再没能问出来。
应该是…很霸气的事情吧。杨小驴子乐观的想。
白允浪此行归来,是专为了杨夕的。
昆仑的师徒,并不一定传承同样的道统。课程也有其他师父在教,正所谓术业有专攻。昆仑的直系师父,主要是指导弟子的修行计划。所以入门时尤为重要。
白允浪幕天席地卧在“客栈”的屋顶上,一肘支地,一手酒壶。断剑横在身前,意态潇洒。
“剑修主战,很适合你。但两门辅修,我建议你从‘炼丹、炼器、制符’中选一项。实在不喜欢,从灵食、灵植、冶金、酿酒制衣里选一个也好。”
白允浪带徒弟的风格,从来是走到哪里,说到哪里。山川大河、街景闹市,心清之处,皆为静室。
杨夕坐在房檐儿上,两条小短腿儿乖乖的顺着房檐垂下来。手上也捏着一个小小酒壶,“师父,我不懂。”
白允浪撑起身子,点点小丫头永远梳不整齐的包包头,开怀笑起来:“为师在昆仑修行五百余年,游历山川也有近一百年,你可知为师最后悔的短板是什么?”
杨夕看看白允浪缚在眼上的白绦,又想了想师父对程思成的好,点头道:“瞎。”
白允浪:“…”
一巴掌拍在杨夕头顶:“你这逆徒!”
杨夕揉着脑袋,心说:你不是逆徒?你被大长老追着揍。
白允浪循循善诱:“师父当年一心求剑,除了剑道一门杂学都没选,师父资质不算好,是靠着这份专注才当了这么多年大师兄。可你如今的资质,却是比我当年好多了…”
杨夕捂着脑袋,露出个疑惑的神情,“蠢?”
白允浪淡定的收了酒壶。忽然跳起来追着杨夕,猛拍她脑袋:“你这逆徒!你这逆徒!我白允浪没有你这样的弟子,我今天就把你逐出门墙!”
杨夕在房梁上抱头鼠窜,一边儿觉着这词儿有点耳熟。“师父,你明知道我笨,还非得让我猜!猜错了你又要打人!再说,昆仑只有掌门和刑堂才有驱逐弟子的权利!”
白允浪一边打,一边气急败坏的喊:“为师后悔的是穷——!没学一门赚钱的杂艺,一文钱憋死英雄汉,懂不懂!”
杨夕一边跑,一边不服气:“我才不会那么穷呢,我的剑都是自己买的。我还从仙灵宫搜了很多宝贝,回头我就去卖了!而且我还可以去清怪什么的,高级灵草不好找,大怪物总好找吧…啊——!”
不认真看路的结果,就是一脚踩空,从房檐儿上栽下去了。
咕咚,砸倒一个倒霉蛋。
杨夕:“抱歉抱歉…哎?周师兄,真巧!”
倒霉蛋周行知揉揉屁股,苦笑站起来:“哪里是巧,我找你好久了,这两天你都没来上山河博览,也没回打铁铺。听人说看见一个包包头在客栈房顶挨揍,我就来看看。哪知一来,就被从天而降了…”
杨夕听羞耻的挠挠头:“啊,我这两天都跟着师父听训呢,你找我有事吗?”
周行知道:“就是上次‘幽冥鳞蛇’蛇骨的事情,炼器师父说,没锻过的蛇骨六万灵石算是市价,锻过的蛇骨给你八万却还是我占了便宜的。但我手上没有更多了,你看可行?”
“打铁这么赚钱?”杨夕惊呆了,喜形于色的回过头,仰起脖子:“师父你看,我的钱来啦!”
“…”
白允浪独立寒风,枫叶飘过,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释少阳从飞剑上跳下来,手上捧着个大个儿饭碗。“师父,你吃土豆么?食堂今天是盐水煮的。”
白允浪怒气冲冲瞪着土豆!
释少阳善解人意道:“师父您不用眼气,小师妹的灵石在兜里揣不了两天。听说今年识殿提前开放,宫泽师兄搞到了十几件识海秘宝。”
昆仑从来不是赚不到灵石,只是挣得永远没有花的快罢了。
白允浪神色一凝,露出些许复杂的神色。
释少阳有些不知所以:“说起来,我也是单修剑道的,师父当年怎么没有劝我?”
“你马上进战部,我不说你也会知道。”白允浪叹了口气:“你这些年赚来的灵石,最大宗是什么出处?”
释少阳想了想:“自然是秘境探宝得来的东西卖的。”
“半年前,各大秘境开始出现上古神怪,如今都天三十二秘境,已经关闭了二十七个。剩下的五个,也只有金丹修士才给进。”白允浪摩挲着释少阳缠满纱布的脑袋,淡淡道:“而且识海秘宝,向来难得,但凡能修神识的修士得了,哪个不是死死捂在兜里。宫泽一下子带回十几个,只能是主人罹难,宝物失主吧…”
释少阳一惊:“如今百怪入侵,已经到了这种程度吗?那…那…”
因为吃惊太过,一口土豆噎住了。
白允浪抬手给他顺气,一边道:“已经有十几个门派,抵不住怪潮,打算合派搬迁了。昆仑建派时,只看重了一条芥石矿,既没有大小秘境、也没有奇山异湖,如今反而成了幸运。”
终于把那口土豆咽下去,释少阳急吼吼道:“那小师妹岂不是穷死了!”
白允浪:“…”
其实我从来没收过徒弟,我收的是一帮猴子吧!
再说杨夕这边,成功把那一打蛇骨薄板卖给了周行知。八万一品灵石入账,直接打进昆仑玉牌里,杨夕那数字还没摸热乎,铁铺老板就笑眯眯捧着一个小本子来了。
杨夕捂紧玉牌:“老板…有事?”
老板:“没啥大事儿,就是算算帐,你看你这一年在我这儿敲坏了五十多个锤子,用了一百多斤炭火,还用丢了我两块抹布!”
杨夕怒:“你这店里用的是火行法阵,根本就没有炭火!”
老板露出个似模似样的迷惑:“是吗?啊,那就是火行法阵消耗的灵石,相当于一百多斤炭火的价钱。”
杨夕:“我还给你干了那么多活呢!”
老板淡定道:“那就只顶你的住宿钱。”一扬手,杨夕的玉牌就飞进老板手里,跟他自己的玉牌一对接:“嗯,就给你算一千四百块一品灵石吧。”
杨夕嚎叫着:“你个奸商!我只住了你半面墙!”然后她就目瞪口呆的看到,自己的昆仑玉牌在完全没经自己同意的情况下,就蹭蹭往下掉数字。
仿佛看见一千四百块灵石长出了洁白的小翅膀,结成小队扑啦啦从眼前飞走了。
它们一会儿排成人字…一会儿排成一字…
杨夕t(⊙a⊙):“这是…抢劫!”
老板满意的拍拍自己的玉牌:“嗯,我这是昆仑天级店铺。”
杨夕tat:“什么叫天级店铺?”
老板o(n_n)o:“可以店大欺客!”
临了,老板还把杨夕连同她的铺盖卷(只有一个‘山河博览’发的橙蒲团)一起丢了出来。“行了,以后不用来了!老子的墙面也是很挤的!”
杨夕抬起头,果然在那破破烂烂的铁牌匾上,见到一个核桃大的“天”字。她还从铁铺伙计那里得知,楚久早多少天就被老板轰出去了。那货没有昆仑玉牌,联系不上,也不知住到哪里去了。
杨夕摸出兜里攒的几块芥子石,流落街头什么的,最讨厌了。
也许是时候琢磨一下,住宿的问题?
第83章 白门子弟(二)
杨夕因为晋级了练气五层,于是去了事物殿,领了“昆仑随身包·练气五”。本只是惦记里面那块芥子石,结果…
又·被·坑·了!
“瓜子皮”师姐掐着腰数落她:“你这上了半年的‘山河博览’,还有‘悟’殿刷了那么多次分,怎么也不来交灵石?”
杨夕惊:“我交过,‘山河博览’选课的时候交了五块,‘悟’殿重考交了十块!”
师姐噗的吐出一片瓜子皮,“你会算数么?五块一节课,你上了三百多节了!重考一次十块,你考了几十次!”算盘子一扒拉,噼噼啪啪直响。
杨夕的下巴跟着昆仑玉牌上的数字一起,呼啦呼啦往下掉。
飞流直下三千尺…
师姐弹了弹她涂着鲜艳蔻丹的手指,“还有六殿的必修课程也快了,不知道你会被哪个殿召唤,我先压你几百灵石,免得你到时候不来交钱。”
杨夕疾呼:“师姐不要!我肯定来…”
师姐已经动手了。
疑是银河落九天!
师姐咔啪嗑开一粒瓜子:“你刚不是问我,哪里能合成芥子石吗?咱昆仑没这样的店铺,不过我可以做这私活儿,一百灵石合一块…”
杨夕忙道:“不用了师姐,谢谢师姐,师姐再见!”
一把抢回自己的昆仑玉牌,逃命似的跑了。活像后面有条火龙在烧她屁股。
而杨夕一路跑出去,分明看见,自己绝不是一个人!掌事殿门口,有人失魂落魄,有人嚎啕大哭,大街上一片鸡飞狗跳被店家追债的弟子。
杨夕擦擦汗,心中感叹,就昆仑这种坑法,只有景小王爷那种土豪才受得住吧?
忽然眼前一道白影闪过。啊咧?这速度有点眼熟?
跑远了定睛一看,那不青锋么?
怎么没见小王爷?
往青锋的来路看去,只见景中秀被一位身材壮硕的师姐死死按在地上,声嘶力竭的大喊:“青峰快跑!保住爷的钱包什么都听你的!爷死都不会买那个天工一百零八盾的——!”
壮硕师姐拍拍景中秀清秀的小脸蛋,一脸逼良为娼阴(淫)笑:“不要叫了,你叫破喉咙也是没有用的。被灵器认主必须买,这是昆仑的规定。”
景中秀嚎啕:“大姐你饶了我吧,我学的是驭兽啊!而且我自己会炼器啊!”
杨夕(⊙△⊙)!我错了!
可是为什么突然觉得心里平衡了不少?
杨夕后来又在一棵大树后发现了面色阴沉,正在抠树皮的邓远之。杨夕扫了一眼他腰间的玉牌——“负债一万八千块一品灵石”。
杨夕(⊙o⊙)艾玛!
这可太平衡了!起码我是正的!
邓远之瞪了杨夕一眼:“你一定在偷笑!我从来就不怎么会赚钱!”
杨夕举手:“我没有!”
忽然一道剑光,落下一个黑衣的刑堂来:“这位小师弟,你扣坏了昆仑的树,要赔。”
邓远之的手指还插在树上:“…”
那刑堂道:“没人知道昆仑哪棵树会在千年之后修成树精,万一被你扣死,就亏大了。”
“…”杨夕:“好吧,现在我笑了。”
书院峰上,连续十几天一直回荡着新弟子的悼念钱包的哀嚎。
昆仑书院的饭堂门口。
白允浪负手而立,长衫坠地,白绦静垂。促狭微笑:
“怎样,试过昆仑花钱的速度了?还不考虑换一个辅修?”
要知道,寻常小门小派小家族,一个弟子一个月的供奉也就几十块灵石。在昆仑还不够上十天课!
杨夕摸着自己的昆仑玉牌,一脸木然:“天降巨坑。我连卖东西都不敢去了…”
相比起来,之前做准弟子时的小小坑。这绝对是放松敌人警惕,给予致命一击。昆仑其实和灵石才是真爱,和弟子是有仇来的…
白允浪哈哈大笑,许久才在自家弟子的悲愤中收敛了一点点,挤兑道:“昆仑就是小世界,却把你们的修行历程压缩到极短,钱才显得不够花。其实,你若灵石足够,除了辅修还可以多择些选修,只要你精力熬得住,钱包撑得起。为师觉得医道、毒道、幻术都不错…”
杨夕木着脸:“师父如此爱惜弟子,弟子无以为报。今日中饭就请师父吃糖水土豆吧,比盐水土豆还贵呢!”
转身往食堂走去。
白允浪如遭雷击,追在自家弟子身后,手忙脚乱:“杨夕,你不是说要孝敬为师吗?你小师兄已经让为师吃了整整三天九顿土豆了!哎…要不然你自己烤的那蛇肉干也不错啊…”
杨夕面无表情道:“师父,自己没有昆仑玉牌,靠徒弟投喂的小白脸是没有选择人权的。”
包子师父白允浪,彻底委顿。
直到昆仑第一门必修课,“根”殿开课。杨夕才终于明白,为什么白允浪逗她多选课时,不但说了钱包撑得起,还说了精力熬得住。
并且她深深觉得,昆仑一节课五块灵石,这种收费绝对不高,反而太低了!
如果说之前新弟子们的哀嚎只是惨烈的话,此课之后,就是惨绝人寰了…
上课的第一天,近万名新弟子被聚集在昆仑山的一个叫作“足下谷”的山谷里。
这山谷很不寻常,竟然一反昆仑的常态,有草木、有水潭、有瀑布。可是旁边那些看起来很像巨型烤炉的是什么东西?
残剑邢铭率三百战部剑修坐镇,甲上身,剑在手。杀气冲霄,铺天盖地。让新弟子们很有一种即将被洗刷洗刷,加点草叶子上锅炖了的残酷预感。
“各位既然站在这里,自然都是有灵根的。所谓灵根就是对天地之间某一种力量本源的亲和。这是你们的天赋,可是有多少修士浪费了这种天赋,完全不了解自己的灵根,不了解自己日日吸尽身体的力量?”
根殿殿主看起来是个不怎么靠谱的修士,并且也很怕那些剑修的样子,平均每说一句就要回头看一眼邢铭。而邢铭始终板着一张脸,假装是一块石碑。
“根殿的课程,就是帮你们熟悉这种力量。灵根按照类别,又分为五行、四象、太极、还有大量的异灵根。其中…”
“咳!”邢铭干咳了一声,面无表情的。
根殿殿主一抖:“…其中区别,请自行体会。”
邢铭看他一眼,声音挺温柔:“说完了?”
殿主干巴巴的:“…完了。”
有那脑筋慢的,还傻乎乎发问:“殿主,明明没说完呐?什么是太极灵根,咱们从来没听说过啊!还有您叫什么都没说呢!”
根殿殿主找了个角落蹲起来,苦着脸摆手:“不重要…不重要…等你熬过去再说吧。”
姓名点点头,走上前来。在场人都领会过他“我再说两句”一说说上两个时辰的口才,都以为他还要说点什么,结果他只是对着身后的剑修们一挥手:“种菜!”
三百剑修齐出剑。“嘭!嘭!嘭!嘭!”
眨眼间地面上戳出近万个深坑。
包括杨夕在内的昆仑弟子,纷纷被飞溅的泥土糊了一脸。
杨夕低头看看坑,深度约等于人的身高。
再看看周围,每人一坑,不多不少。她忽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果然,邢铭微笑着说:“跳吧,别等我挨个踹。”
当场就有人炸了:“开什么玩笑,这算哪门子修行?”
邢铭身形一闪,出现在他背后,抬腿一脚,咕咚踹下坑。
抬手一挥,泥土就地铺过去,把那人埋得就剩个脑袋。
“昆仑门修行,看起来你很有意见?”
一个衣衫华丽的女修当场不干了,“这太恶心了,我可是国公府的嫡小姐!这太有损身份了!”
邢铭一笑:“景中秀,告诉她你是谁。”
景中秀早已经蹲在坑里等埋,闻言一脸痛苦的吼出声来:“大行王朝逍遥王世子!”
他从出生时候就因为天降异象被邢铭盯上了,二十多年斗争的结果,活活把他锻炼成了一个识时务的人中俊杰!
邢铭又抬手点了点剑修队伍里一个眉眼浪荡的青年:“云想游,告诉她你是谁。”
云想游笑嘻嘻的出列,“前天宇帝国皇十三子,现在么,龙椅上那个是我侄子。”
邢铭浅笑:“你当初埋了多久?”
云想游挠挠头,嬉皮笑脸道:“弟子当初宁死不跳,结果埋了半个月,厕所都没给上。”
邢铭一双透黑的眼眸盯着那华衣女修:“你现在还觉得,自己可以不跳吗?”
那女修一脸惨白神色,“先生…我怎么说是个姑娘家,就不能…”
邢铭根本没等她说完:“杨夕!”
杨小驴子早在看见景中秀进坑的时候,就自觉跳下去了。
景小王爷趋利避祸的本事不一般,尤其爱占便宜不吃亏。何况刚才那根殿殿主也说了,亲近本源力量不是么?她还有土灵根呢!
忽然听见姓名喊她,连忙使劲踮脚应道:“我在!”
可惜…连同邢铭在内,谁也没看见她在哪儿…
邢铭略一想,悟了,“你跳一下。”
杨夕使劲儿蹦了一下。众人终于看到很居中的一坑里,有个包包头一闪而逝。
邢铭指着那个看不见人的坑,对那华衣女子道:“看见了吗?那么小的姑娘家也在坑里,你哪里特别?”
那女修士,终于是委委屈屈的下去了。随着他的服软,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开始下坑。
有那么三两个冥顽不灵的,想要偷跑或遁走。皆被皇子殿下云想游御剑追上,结结实实插在坑里。云想游大约是那种我曾经不好受,只有看见别人同样不好受才能舒缓的人。把那两人埋得分外牢固。
等到所有人都成了地里的萝卜,邢铭才终于满意点头。然后带着他的三百剑修,就地坐在一群萝卜中间——开始打牌。
“八万!”
“二条!”
“碰!”
“放着,我胡了!”
萝卜们:“…”
邢铭那厮牌技竟然出奇的好,连坐三十二庄,赢得剑修们气急败坏跑去折磨地上的萝卜。
“哎,这位师弟,你别苦着一张脸,多无聊呢?想想世界美妙。你看我输了牌本来也很暴躁,但我一看到你们,就觉得心情很好了嘛!”